草堂谒茅屋 作者:陈富强 成都市区的三处名胜可看尽天下一角。文殊院的宗教,武候祠的历史,杜甫 草堂的文学。如果有适量的时间,这三个地方都是很值得一看的。但如果因为时 间原因而只能看其一二的,多数人会选择武候祠,这也是无可厚非的,武候祠那 么沉重的历史堆积在那儿,不去看看,等于没有到过成都。 我在成都的时间很紧,是趁会议间歇偷跑出来去看的草堂。我对宗教没有研 究,就放弃了文殊院,武候祠也排在了草堂之后。 杜甫草堂在民间的影响力我不是太清楚,但在文人的心里一定是很有份量的。 从小背诵了不少唐诗宋词,对于唐代的诗人,在心里是大概有数的,李白的诗写 的好,多了一些浪漫。相比较而言,杜甫的诗就要平民化许多,他写的诗多侧重 于民意,在普通读者中就容易引起共鸣。 我现在看到的草堂已经不是杜甫搭建的那个草堂了,但地方是不会错的,在 成都的浣花溪边,现在的草堂已经称作博物馆,真正意义上的草堂只能留在诗人 的诗歌里了。 我进了草堂就直接去寻找茅屋。杜甫客居成都草堂期间,写过很多诗歌,文 学史上的说法是有两百多首之多,其中最有名也最让人熟记的大约要算《茅屋为 秋风所破歌》了。在写草堂的诗里,有一首是专门写草堂落成时的景物与心境的, 其中有“桤林碍日吟风叶,笼竹和烟滴露梢”之句,可见当时草堂美景与杜甫的 好心情。但杜甫没有想到,一场大风,一场大雨,竟将自己苦心盖建的茅屋刮得 七零八落。也正是那场风雨,让诗人写出了“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 欢颜”的千古绝唱。 我从“少陵草堂”碑亭北折,过一座横跨溪流的小木桥,便见竹树丛林间, 隐约露出一座竹篱围护,茅草覆顶,黄泥涂壁的农居建筑。这就是重建于杜甫茅 屋原址上的那座曾经被风吹雨打过的茅屋了。 茅屋呈一字形,两端稍有扩展变化,是典型的川西农居建筑,居中为堂屋, 左右为卧室,东头则为厨房。茅屋堂前为一块空地,由竹篱相围,整座茅屋都被 葱郁的树木竹林所掩映。屋内的陈设很简陋,比较附合杜甫当年居住在此的原貌。 时光已经过去那么多年,能够留下诗人生活过的遗址,是成都人的功劳。成都在 历史上有很高的地位,去过武候祠的人都能体会到这一点。就历史而言,刘备与 杜甫是不同年代不同侧面的两个个体,但他们留在史书里的,却是光芒四射的记 载。当刘备金戈铁马,驰骋疆场时,杜甫的仰天长啸,奋笔疾书一样进入了后人 的视线而无法回避。 如同我,钦佩刘备的指点江山,却要先于刘备而拜谒这座曾经那么破旧的摇 摇欲坠的茅草屋,就因为这里,曾经居住过杜甫,一位唐朝的诗人。 在茅屋的右前侧,有一棵树龄不长的楠木,复建草堂的设计者,借用这株楠 木盖建了茅亭、楠树与药圃三个景点。据史料记载,当年杜甫居于此,很大程度 上是看中了附近的一棵楠木,这棵楠木给草堂聚集了不少灵气,后来这棵楠木据 说是被风雨所拔,从杜甫的诗句里也能看出诗人的无奈与忧伤。杜甫在看到楠木 被风雨所毁之后,写下了这样的诗句怀念他的楠木:我有新诗无处吟,草堂自此 无颜色。后人知道杜甫喜欢楠木,在原址上栽种了一棵楠木,杜甫倘若地下有知, 想必也会含笑九泉的。 草堂内有杜甫雕像数座,神态各异,既有庄重的半身像,也有临风飘逸,长 歌当哭的全身像,艺术地再现了杜甫的灵气与神韵。与杜甫雕像一样有着异曲同 工之妙的是草堂内的一座“大雅堂”,陈列着各个时期不朽诗人的雕像。那座以 汉白玉雕成的醉卧者必是李白无疑。那位临江而立,一脸悲愤的老者一定就是屈 原了。此外如李清照、李商隐等也以不同的神态或坐或站,仿佛是凝固的历史标 本,向后来人讲述着一个民族灿烂而沉重的博大文化。 来草堂的人不多,来看茅屋的人更少,院内就稍显空旷而冷清,我穿行在草 堂的茂林修竹之间,能够感受到唐朝的鼎盛到达这儿已经一片凄清。我不远千里, 来茅屋与杜甫相见,秋风再起,我看见诗人的长袖在风中狂舞。我匆匆与杜甫作 别,耳畔回响不止的是诗人在风中的高歌:“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 独破受冻死亦足!” 2002-10-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