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蔷薇 作者:陈烬楠 她深深的吸了口烟,又一口气吐了出来,烟雾弥漫在她的周围。她在这团烟 雾中,拿起身边的一杯“伏特加”,一饮而尽,那种神情似有一丝麻木的苦乐。 怅风看到她那中微妙的神情时,心中是疑惑的,他不觉得香烟和酒是能令人真正 解脱的东西,他也不喜欢迷恋烟酒的人,他讨厌那种从气息中飘散的混沌的味道。 她没有太在意那个女孩,他来这里只是为了看那朵白蔷薇,他喜欢那棵植物, 喜欢那不曾被世俗玷污的的颜色,它带给人的感觉是清新、纯净的。他喜欢就这 样默默的站在那里,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它,很久、很久。 “帅哥。”坐在那里的女孩吐出一团浓浓的烟雾,随意的说道:“喜欢就买 下嘛!” “我不叫帅哥。” 女孩笑着说:“你又没有告诉过我你的名字,反正只是个称呼,无所谓啦! 算你八折,怎么样。” 怅风说:“我不用买,在这里一样可以看到这棵蔷薇。” 女孩只是嫣然一笑,没有再多说,只是点燃另一只香烟,然后将空酒杯重又 斟满。 怅风走的时候,随意的对女孩说:“烟酒对身体没好处,还是戒了吧!”女 孩抬头望着她,露出无奈的神情说:“戒不了了。”那时,在怅风眼中的女孩是 可悲的,可悲得令人产生怜悯。而那女孩的世界也是微妙的,难以捉摸那沉沦背 后究竟掩藏着什么。 怅风对那女孩像有一丝好奇,只是好奇,仅此而已。他想,自己是不会爱上 那样的女孩的,他只喜欢温柔、恬静的女孩。他只是觉得和她交谈很轻松,没有 任何的顾忌,也没有任何的负担。他有空的时候总会去那间花店,但已不仅是为 了看那棵白蔷薇。他了解到女孩叫‘薇’,蔷薇的“薇”,名字很美,有胜却那 堕落形体的千万倍的美。但除此之外,怅风对于女孩的印象是陌生的,并不了解 女孩的故事,和她眼神中隐藏的过往。 一天,薇按响了怅风住处的门铃,怅风看到她时,是一脸的意外和惊讶。他 问薇:“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因为跟踪你喽!”薇说话时的神情带着几分俏皮。 “为什么?”怅风似乎有些不懈。 “因为想请你陪我去个地方。”薇流露出恳求的眼神。 “去哪里?”怅风接着问。 “去了就知道了。”说着,薇拉起怅风的手就往外跑。怅风牵着她的手,跟 着她。他的心里是茫然的,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盲目的和她这样出去。他想,自己 完全可以拒绝她的,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那样做。 薇拉着怅风跑到一间Disco ,在门外,怅风推脱着说他不想进去,但她还是 执意的拉着她走了进去。那里面的空气是混浊的,暗淡而闪烁着各种灯光的空间 令人晕眩。他看着她在舞池中近似疯狂的舞动着身躯,沉醉于其中。他了解,这 是她的世界,在这里她是快乐无忧的,但他无法理解这种快乐,这个空间对他来 说是混沌而充满颓废与堕落的,就像那些酒醉的人所呼出的气息,令人难以言语 的恶心、焦躁,他悻悻的想要离去,却被一个男人拦住,从那无神的双目和那股 浓烈的酒味,便知此人已醉得可以,他递过一个盛满烈酒的的杯子给怅风,口齿 含糊的说:“你的马子很正点,来,为你正点的马子干杯。”怅风讨厌那人的语 气和那粗俗的语言。只漠然的望着眼前那醉得不知所谓的人,冷冷的说:“谢了, 我不喝酒。”然后一把将他推开。显然他的冷漠像那酒精一样,刺激了那人某一 部分敏锐的神经,驱使他骂了一连串不堪入耳的脏话。而怅风也因为原本烦躁的 心情受到这污言秽语的刺激而暴躁起来。两人挥舞着拳头,来发泄各自内心的愤 懑。直至彼此因伤痛和精疲力竭而倒在地上。薇只是焦虑的望着他,无奈的紧握 着渗满汗水的手,直至这场争斗停息,她才上前去,用手轻轻的擦拭着怅风嘴角 的血迹,她想要去扶他,但他甩开他的手,一个人踉跄的走了。她仍赶上去,想 要扶他,而他只是冷冷的说了声“走开。”她的心因这冰冷的言语而变得沮丧, 苍白而惨淡的月光下,她站在原地,只是望着他的身影,默默的流着泪,她用沾 满他的血迹的手擦拭着眼角的泪,心中是难以形容的伤楚。 那次之后,怅风没有再去薇的花店,而是去别的地方看白蔷薇,但不知为什 么,虽然是同样的花,但对那些蔷薇的感觉却是陌生的,就像面对一朵不知名的 陌生的植物一样。完全没有在薇的花店里看到那株白蔷薇的感觉。 一天,他不经意的路过薇的花店,他走进去,那里面没有人。他像从前一样 站在那棵白蔷薇前,静静的凝视着,他伸出手,想要去触摸那花瓣,但一个女孩 的突然出现,令他吃了一惊,手被花下的刺刺破了一个口子,鲜红的血从伤处流 出来。 那女孩是薇,只是他的长发披在肩后,穿着白色的高领T 恤和天蓝色的背带 长裙,变成一副天真孺慕的样子。 她说:“你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对吧!” 怅风对她的话语感到一丝困惑,只是迷惑的望着她。 “怅风,我喜欢你。”她灿动的明眸中流露出充满深情的温存。 “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她接着说:“是2 月14日,圣瓦伦丁节。不过 我想我大概又收不到玫瑰花了” 怅风说:“如果我送你呢?” 薇有些失意的说:“可是最后一棵玫瑰也已被人买走了。” 怅风无语的伸出被扎破的手指,让渗出的血一滴一滴的滴在那棵白蔷薇上, 直至它完全变红为止。薇的眼中是模糊的,它扑向怅风的怀里,靠着他的臂膀, 泪水沾湿了他的衣服,他搂着她,轻抚着她的长发。此时,他们彼此都感觉是无 比幸福的,尽管不知道这幸福能延续多久。 在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怅风发觉薇有时的眼神是忧郁的,但他不知她忧郁的 原因。一天,薇对怅风说:“你想听一个故事吗?”怅风淡淡的说:“是什么, 说吧!”于是,薇说起了那个故事。 ‘从前,有一个女孩,在她十五岁那年的一天夜里,她不幸在回家的路上被 人强暴了,她奋力的挣扎,但一切都已无济于事,她的心灵和肉体一样承受着极 端的痛苦。但这种痛苦却并未引起任何人的同情和怜悯,只是引来无数鄙夷和淫 邪的目光。她无法忍受在这种环境里生存下去,终于,她在一天夜里离开了那座 城市,从此过着漫无目的的漂流生活。后来,在一座陌生的城市,她用打工积攒 的钱开了一家小花店,但终日只是在烟酒的麻痹中度日。直至一个男人的出现, 她深深的爱上了他,但她却不知道,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她的故事后,是否还能 接纳她。“ “那个女孩叫薇……怅风……你还爱我吗?”薇流着泪问怅风,望着他,期 待着他的答案。 他没有回答,他仍沉浸在那个悲哀的故事里,他只是望着薇,他像是忘了所 有的语言,没有说出任何言语。薇拭去泪水没有再继续的问下去,带着一丝苦笑 轻轻的走了。几天后,他悄然的离开了这座陌生的城市。 不久后,怅风收到一封信,是薇寄来的,信上写着:“怅风,我走了,不是 因为你的沉默,你毋须自责。我依然爱你,我也了解你对我的爱,只是,我想我 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我们是无法在一起幸福的生活下去的。 记得那天晚上,天空下着雨,我坐在车厢里,透过布满雨痕的车窗,看到外 面的世界是畸形的,但我感觉那才是真实的。我们都没有错,只是这个世界变得 扭曲了,令生活在这个现实世界里的人都不得不扭曲。我仍记得你曾劝慰我的话 语,不过我想那烟和酒我是戒不掉了,那对我来说太难了。 我会永远记得那棵你用血染红的蔷薇,那是我这一生见过的最美的花。‘薇 怅风一字一字的反复看着信上的文字,他望着那棵血渍仍未褪去的蔷薇,放声的 大喊:“薇,我爱你,我不介意你的过去,真的,回来吧!”但,一切都已太迟。 他感觉自己的心像在泣血,那颗苍白的心像那棵蔷薇一样被血染成了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