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悲歌 (孤云,2000-04-24 下午 07:51:29) 想起大学时代以来写过几篇文章的题目,觉得蛮有意思的。其中好象有一条脉 络可寻。从大学初期办报时的《文星缘起》到毕业时的《别离的笙箫》;从就业初 期的《渡船远了》到失业时的《蛰居散记》。这几篇文章,记载着我的心路历程。 由激情而沉默沦落的一个过程。而下面的这封信,当是我告别激情的《最后的悲歌》! xx吾友 近安! 近来忙些什幺呢?可否大隐于市读圣贤诗书呢?有何收获,望来信。赐教! 我近些日子较清闲,所以大买了些书籍,添了一个书架,杂凑了一架闲书,谓 为可观。常立于书架前,随意抽一本书,抚摩玩之,喜悦之情,溢于表外。其中也 是古书较多,但由于古文功夫肤浅,难以通读,唯有以字求义,勉强读去,或不求 甚解,通读而矣。近来对近代史较关注,特别是其中文化思想部分,向来琢磨已久, 仍无架构之认识。但由近代史而中西文化交流史,以至于中国现代化问题,很是下 了些功夫,试图以此求得"中国若要走向现代化,应在文化思想方面做些什幺工作" 的答案。显然,单独的马克思主义(包括衍生的毛泽东思想),西方的资本主义思 想(全盘西化,或完全的民主自由化)古典的儒家思想,都无法适应这时代的要求。 近来颇关切的新儒家思想,多牵强附会之处,但仍有些新曙光。而整合以后的新儒 家思想到底会是什幺样?目前尚无显象。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这套适应中国历史 发展,并将在一定阶段内长期延续的思想体系,应重视以下几种文化思想: 1:如今仍有深刻民众影响的儒家思想。 2:进几十年来冲击着中国社会,产生了新影响的毛泽东思想。 3:民主、自由的趋向,法制的精神。 4:重视商业的精神。 这几点实为建设中国新精神、新道德体系的构成要素。其中,毛泽东思想,我 现在仍无法对其有概要的认识。因为我无法提纲挈领的描述它。它在广大民众中也 尚未形成一套新的道德系统。而邓小平的重要思想与之大相径庭,实有西方某些经 济理论在内。现在出了一本《新三字经》意在提倡社会精神文明,观其实质,却是 儒家的一套。由此可见,所谓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实无甚具体内容,不足法也。 我目前想在这方面进行考察,期待能窥见未来社会的思想趋向,以及如何使中 国能避免历史的和如今西方国家(包括前苏联)所犯过的错误。若中国在下个世纪 能建立逐渐在民众中形成一套完善的规范,则中国之长治久安,民族之兴旺,国力 之昌盛,期不远矣!这实质上也是"五四"以降,几代知识分子的旨向所在。毕竟中 国的现代化情结,由魏源开始,历经林则徐、曾国藩、王韬、左宗棠、张之洞、康 有为、梁启超、胡适、鲁迅、梁漱溟、孙中山、毛泽东以至邓小平,凡一百五十余 年;具有忧患意识的中国人,都试图从各自的角度,各自的工作出发,献出自己的 一生!然晚清没有做到,国民党没有做到,毛泽东以前的共产党人没有做到,邓小 平及其继承者正在努力,虽成绩显着却也弊端百出。 在此历史时刻,中华民族振兴的理想,从何谈起?吾辈既生于斯,又不幸读了 点书,患上了这种心病,怎能不忧心忡忡呢?这种责任感、使命感百感交集,怎能 不使我少年白发呢?然求诸自身,生得真是不合时宜了,无论地点、时间、环境都 注定我这种大理想只能幻灭,只能是悲剧地徒呼奈何而已!是什幺束缚着我呢?吾 欲求同道之人,共襄大业,环顾四周,皆逐名利之人。且天下之大,人欲横流,吾 辈何时能崭露头角,一试身手呢?呜乎!贾谊之悲,吾之悲乎?如今惟有任性而为, 于尘世中韬光隐晦,大隐于市,兢兢业业,求学识之进步,求自我之改造,自拟卧 龙、季高(左宗棠)之辈,静待时机,以图有成矣!若不成,则甘于现实,一世籍 籍无名,作一个时代的悲剧人物罢了。(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天下之大, 一己之欲求,其犹沙尘乎?投入洪流,浑然无迹了!我只能这般想,这般做了。 君等拭目以待!以上匆匆所言,了无次序,但愿兄台理解其中大义而已,且这 番言语,与兄说得,与旁人说不得也。草成即寄,勿怪!(署名)95、8、14 读完这封信,第一便是为当年的"鸿志"深为咋舌,真如井底之蛙,不知天下之 大也!第二便是发觉三年来,自己的学识还停留在当时的水平。这几年来,由于忙 于俗务,思想学识了无进步,人生更转入困境中,不禁兴起"为人唯艰"之叹!此文 由于写在蛰居和创办公司的中间,确为告别理想,混入俗世的"最后的悲歌"。(98、 12、30凌晨5时) 又记:几年又过,我又从创办公司回到再次蛰居的境地。而我的理想,我的初 衷,离我更是越来越远了。(2000、4、24记于即将远走京城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