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这天气,刚才还是艳阳高照,转眼大雨倾盆,鲁白尘嘀咕着,小心的开着车。 一辆辆汽车从他身边飞速驶过,溅起了一道道弧形的水柱。他愈发谨慎了,车子上 了高速公路,雨刮器在玻璃窗上来回刮动,可还是一道道水帘在玻璃窗上垂直的挂 下来。鲁白尘打开收音机,播音员播报,台风要登录了,难怪暴雨狂风。初秋竟然 还有风暴,鲁白尘想安全到家是重要的,这样恶劣的天气,台风会像一个猛兽一样 的不讲情理,家是最温暖的。他的唇边不禁起了一丝微笑,想象着关上门窗泡杯咖 啡坐在沙发上懒洋洋的看碟片的舒适。 他控制着车速,专心致志。突然他发现前面的车辆好像放慢了速度,疑惑之下, 他也再放缓车速。原来是一个女人,大雨的天气竟然赤脚孤身行走,看她浑身浇湿, 雨从衣服上滴下来,鲁白尘心中不禁起了悲悯,也许是个精神有障碍的女孩子,她 的家人知道她在如此危险的道路上行走吗?汽车风驰电掣的从她身边绕过去,而她 浑然不觉,鲁白尘想,这样会出事的,便在她身边停下来,打开车门,唤道:“喂!” 竟然是莫莲!她双眼茫然,对周围的一切视而不见,好像盲人和聋子一样,穿 越白雾缭绕的雨帘。她单薄的裙子淋得湿透,紧紧裹在身体上,脸色和嘴唇都苍白 得没有血色!她都没看鲁白尘一眼,还在继续往前走。鲁白尘惊讶得目瞪口呆,赶 紧拉住她:“莫莲!你疯了!这个天气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的脸上起了不耐烦的神情:“你干什么?你是谁?这前面就是天堂!你拉住 我干嘛?”“什么天堂?”鲁白尘看她神情如此古怪,更加不放心,拽得紧紧的: “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是在周家做大小姐吗?”“周家?”莫莲浮起一个古怪的笑 容:“他们说我很脏,很贱,我不能再在那里了。我要洗澡,这是天上的水,最干 净了,可我原来就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女孩儿啊。我怎么会脏呢?我哪里脏?”莫莲 忽然惶恐起来,不停的上下打量自己,鲁白尘看见她疯疯癫癫的样子心痛极了!那 个一清如水,美丽温柔的莫莲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怎么会变成这样憔悴不堪?她的 嘴唇发紫,手冷得像块冰,鲁白尘心中一阵阵疼痛的抽搐着,他不由分说把她抱进 车里:“莫莲,你不能这样子!来,我送你回去!” “回家?”她惊讶的看着他:“你不知道吗?我在回家啊。我的家在前面,让 我下去,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她大力的挣扎着,用力踢着车门,力气惊人,如 一个小小野兽,鲁白尘不由分说用双臂紧紧环住她,她又掐又咬,压抑着的愤怒和 痛苦火山一样爆发,已经失去理智,处于半疯狂状态,鲁白尘给她闹得手臂上全是 牙印和指甲印,痛得倒吸气,可还是紧紧抱住她不放手。他没有怨恨,只有深深的 怜惜,因为爱她,愈发的怜惜心痛。“安静,莫莲,安静,你很安全。我在这儿, 如果你不愿意去周家,我就带你回家。你记住,我在你身边,我永远在你身边,如 果你需要我。我不会伤害你,莫莲,你现在可以放松了。”他在她耳边温柔的说, 轻轻的,像对待一个婴儿。她再怎样疯狂,怎样暴戾,怎样失去理智,在他眼中, 依旧是那个楚楚可怜的莫莲。 莫莲渐渐安静下来,她望着窗外,泪水一串串的流在鲁白尘的手臂上,轻轻地 说:“前面有我的妈妈,我要找妈妈。”她说话的神情如此哀怨,像一个受尽委屈 的小女孩。她又如此无助,如一棵风雨中飘零的幽兰。那阵强烈的心痛又抓住了鲁 白尘的心,他脱下外衣,包裹住不断颤抖的莫莲,温柔的说:“莫莲,我带你回家。” 莫莲不再哭闹了,她昏昏沉沉的躺在后座,眼皮越来越重,身子却像在巨浪中 颠簸一样难受。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一会儿如在寒冷的冰雪中一样冷得刺骨, 一会儿却像在炽热的火焰中一样煎熬,都是难以忍受的痛苦。耳旁听得雨声刷刷, 不停敲打玻璃窗。她渴得要命,终于睡着了。梦中她无数次的张嘴喝水,可是玻璃 杯到了唇边,却一滴水都没有。无数张脸在她面前变换,一会儿是周震,一会儿是 林伊,一会儿竟是蔡琪瑶!她痛苦的转着头,发出细微的呻吟。 鲁白尘丝毫没有听见,他专心致志的开着车,一心想赶快回家,让莫莲好好休 息。台风提前来临了,狂风像巨兽一样发出可怕的吼叫,仿佛要把汽车连根卷起。 暴雨也呼啸着拍打窗户,车窗格格作响,那声音听来更令人胆战心惊。要命的是, 汽车竟然熄火了!鲁白尘恼怒的捶打了一下方向盘,然后回过头,发现莫莲已经睡 着了。他略微心安,拿出手机打给修理中心。也许等莫莲醒来,已经安全到家了。 他第一次可以肆意偷看莫莲的睡态。她睡得不太安稳,有时发出低低的抽泣声, 有时双眉紧皱,发出惊呼。可她还那么美,像一朵纯洁无瑕的睡莲花。鲁白尘不禁 回忆起初次见到她的样子,那样羞涩,却带着淡淡的寒意,让人亲近不得的样子。 她真是一个美丽的多面体,时而温柔,时而冷漠,时而骄傲,可现在她经受了什么, 会让她如此崩溃?这个该死的周家!该下地狱的周家!鲁白尘狠狠的咒骂了一声,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伤害她?什么干女儿,什么大小姐,这种有钱人家都是骗人的! 他不会给她压力,他要默默的陪伴她,直到她开心起来。想到这儿,鲁白尘的心中 涌起一股甜蜜的暖流。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