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仗义吞服蛇黄龟宝(16) 此时,秦欢如同被撂在了荆棘丛生的万年冰窟中,向腹内倒入一盆火炭,用 橐龠往肚子里灌风。有心乱嚷乱叫,口里偏出不得一声。恍恍惚惚又看见娘抚着 摇车,柔声低唱那曲子"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 一点晶莹的泪珠凝着冷月,缓缓滚下面腮。秦欢怔了一会,心道:" 我死了, 像这流水,还是像风,吹向哪里去呢?" 又想:" 死就死,不许怕死,死相难看, 也是一条好汉!" 胡思乱想之际,又有几个蚁子爬上面颊。一匹蚁子停在颧骨上, 停了一会,便绕着眼眶转圈子,转了两圈,一嘴咬来。秦欢肚子里大喝一声" 死 了还咬!" 一骨碌坐起来,只一掌将那蚁子击落。 噗的一声闷响,脸上手上一齐钻心的疼,举手看时,胖得分不清手心手背了。 秦欢猛然醒悟:" 怎么能动了?" 也不细想,忍着手上的疼,扯出嘴里的裙子, 身上绳索早被挣断,七手八脚甩开去,跌跌绊绊向溪水中一跳,把头也埋在水里 乱摇,将身上头上的蚁虫洗掉。 秦欢憋着气在水里,心道:" 原来身上的索子是糟的,早知如此,早早挣脱, 不受那许多苦!" 犹自不知,那蛇黄龟宝同蚁毒相克相生,阴阳相荡,终归於无极。二者龙虎 交媾,日月交光所生之气,正是修道人修炼的" 真元" 。 秦欢不知法门,原本不可驾御,因以为必死,万念俱灰,暗合" 内不觉其一 身,外不知乎宇宙,寂无可寂的大通境地" ,且" 清虚而无其心则元气自运" , 散于通身的真气,因此暂聚膻中气海,才生出大气力来把身上绳索挣脱。 那蛇黄龟宝乃天下第一至阳毒物,群蚁相攻也不过略敛锋芒,真个被蚁毒噬 灭,秦欢也会葬送蚁口了。 秦欢立在水中,看着浮在水面,张牙舞爪的蚁虫们,心道:" 又有鱼儿,该 落入这蚁网了。" 直看着飘飘荡荡流将去了,也不敢再碰一碰那些莹莹如玉的毒 蚁子。 那一条金色鲤鱼,还在那边浅水中静静歪着,把嘴一张一合。秦欢忙近前来, 捧在手里,说道:" 鲤兄,该把到口的蚁肉儿吐了!" 于是提着鱼尾便抖,又拿 两手夹住,揉搓鱼肚儿," 被我揉死,也强如毒杀!" 忙碌了好一会,果见鱼嘴 里落下了些死蚁。 又见鱼嘴里吐出一截竹竿来,随手一扯,又扯出了许多蚁子。秦欢早不记得 方才还和赤鲤同病相怜,大笑道:" 连竹竿儿也敢吃,难怪这样狼狈!" 看了一 眼儿,六寸长短,一根圆溜溜的物件儿,也不是竹竿儿,也顾不得细看,随手撂 在溪石上。 又把那赤鲤揉搓了一会,口里唱着野调儿," 水涨了,鲤鱼上梁,大的有大 草鞋那么大,小的有小草鞋那么小。" 把那赤鲤捧向干净水面放下。谁知那赤鲤 直挺挺歪在水里,纹丝不动,连嘴也一动不动了。秦欢心道:" 不好了!真个被 我揉死了。" 正唉声叹气儿以表哀思,打算唱一首悲伤的歌儿,忽见那大赤鲤张 了张嘴,咂了两口水,把身子一扭,钻入溪水深处去了。 秦欢嘻嘻笑道:" 我治病救鱼的手段,还是很高明!" 刮剌剌拖着水上岸来, 一眼瞥见水边石上的鱼腹中取出的物件,便弯腰拾在手内,向水中拭净,一头走 一头瞅,却是一根细细的白玉管,心里诧异:" 鱼肚儿里会有玉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