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39争上游实惠他人放谲词缠住自己 荣糸敏没有按照局长“休两天就来上班”的指示办,于找局长的第二天就正式 上了班。 局行办主任是个闲不住忙不很的差事——跑下属企业搜集材料信息,传达局长 指示精神,宣布不成文的命令等,吃喝招待唤人派车大事小事确不少,愿意动的人 闲不住;现代科技给通讯提供了很大方便,行办主任手里掂着大哥大,办公室里还 有内外两部电话机,要资料下通知传达某某某精神动口就行。所以说不愿意下去走 走的人也忙不很。荣糸敏初上任,许多杂事还没有分派到她头上,属于自己的时间 更多。她闲来无事满楼转一遭,见许多办公室的同仁都在喝茶抽烟看报纸聊天,回 到主任办公室也倒一杯热茶放到自己面前。坐正身体见办公室赫然写着禁止闲聊等 字样感觉好笑。这样的制度明显是订给别人看的。做不到为什么要订?许多机关人 员都习惯了这种假虚套。荣糸敏一年多没坐办公室了,所以感到有些别扭。 她探身伸臂将一夹《黄石日报》扯到手上,看了几则新闻就放了下来。对于大 块的政论文章她很少涉猎,不是她不关心国家政治,而是从电视上获取这些信息要 早一些。青年人一般都不喜欢重复,尤其对于政治问题只求了解不作深究,现代的 青年比过去的青年聪明,都知道不该自己想的问题想了也没用。她将上大学时为学 英语专购的袖珍录放机从带来的手提包中移到抽屉里,插上流行音乐的磁带、带上 耳机窃听,听了一会儿怯有人发现收起来,眼睛望着茶杯上的袅袅烟云想心事,一 想就想到了赖道东。内心话:赖道东赖道东,你挖走了我为姑娘的贞洁又去占有别 人且不说,竟搞我的流放不让我呆在繁荣,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堂堂女中豪杰怎能 吃这样的哑叭亏与你善罢甘休。我现在虽不能把你怎么样,但当众薰薰你的场子、 让你面红耳赤下不台还是有能力做得到的。你赖道东也太小看我荣糸敏了。将来我 还要一点一点的割你的肉,让你知道占有女人的第一夜是要付出代价的。我荣糸敏 不是吃过了可以随便甩掉的西瓜皮。 她起身去了繁荣,走到商厦大门前又折回来。到人家一亩三分地里去羞人家, 不是疤疤脸照镜子自找难看吗。这样的苕事我荣糸敏不能做。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坐下,游巨浩从门外探头问她、想不想出去玩两天,她摇头表示不去。局长带着几 位朋友自去,本来轿车已经坐满,局长并没有打算让她去,问讯一句就是打个招呼, 不过是要她做好挡驾工作罢了。她在大冶做过办公室的工作,这点小巧门早就烂熟 于心。 局长已走,荣糸敏看着桌子上的电话机,心一横抓起话筒,拨通繁荣下通知, 要商厦行政一把手立即来局长室汇报工作,不得有误。她走进局长办公室,端坐在 游巨浩的马来西亚真皮旋转沙发椅上,专等赖道东的到来。行政办公室主任就是局 长的影子和替身,局长不在时必须替他履行守电话的职责。主任做得称不称职,标 准就在做这些小事上。涉及面大些的事那是局长管的,用不着主任瞎操心。若把商 业局比作家庭,办公室主任就是个家庭妇女,一般情况下是只做保姆事务的。 赖道东大刺刺走进局长室,不见游巨浩,独见荣糸敏正襟危坐,冲她淡然一笔 扭头就走,被荣糸敏历声叫住。 “赖道东!”荣糸敏见赖道东站住放缓口气说:“我是老虎还是狮子,你这么 不愿意见我,怕我吃了你不成?” “哪里哪里。”赖道东涨红白脸地说:“不是我不愿意见你。我确实有事、没 有时间闲扯,见谅见谅。”赖道东一米八零的身材,长得五大三粗细皮嫩肉,大大 的两眼炯炯有神时刻放射着青春的光芒。看上去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嘴巴一张露 出两排匀称洁白的牙齿。无论多么高傲的姑娘没有不眼馋他的帅气的。 荣糸敏憋足了劲要痛骂他一顿,见了赖道东软了下来,满腹的怨恨化为乌有。 经不起美色挑逗是成功男人的毛病,多情的枝杈要靠一个细心的女士来修理。这个 时间以骂对待赖道东,明显得是把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推给别人。她决心改掉自 己毛毛糙糙的毛病,给赖道东一个温柔可人的真正女人形象,把他争取过来,把自 己感到吃的亏让赖移西去领教。她见赖道东抬脚又要走,站起来甜甜地问:“道东, 你来干什么?” “给局长汇报工作。”赖道东收回了迈出去的那条腿。 “局长不在你问都不问一声就走,像是来汇报工作的吗。”荣糸敏慢声细气地 说:“难怪有些同志说赖道东目中无人,我都接受不了何况外人呢。”言下之意她 与赖道东不是外人,属于超越一般同志的那种。两个人虽发生过肉体关系,但现在 还说不到婚姻上头来。 “哪里哪里,我想办个小事再过来。”赖道东干笑一下问:“局长呢?” 荣糸敏喜眉笑眼地说:“他外出观光刚走,至少要两天才能回来 .你坐下来给 我谈谈吧。” “原来是你下的通知,胡闹胡闹。这是上班时间,我忙得跳脚,哪有时间陪你 闲谈。” 赖道东有愧于荣糸敏有气不便发,转身又要走。 “站住!谁愿意跟你闲谈。”荣糸敏命令说:“坐下,局长不在本人在吗。” 人的性格是掩盖不住的,稍遇不顺就会表现出来。 赖道东笑了:“没听说你进了局委班子,办公室主任还没下文吗。本人不属办 公室主任管。” 荣糸敏一本正经地说:“局长有指示,要我把你的汇报纪录下来电告于他。办 公室主任难道说没有资格做这个工作吗?” “有有有。”赖道东想办公室主任有这个权力和义务,这难说不是一件真事。 再说自己没必要同荣糸敏搞得过僵,今后还要经常打交道,并且有时候还真要求着 她。得罪她就是得罪局长,自己又何必与她较真呢。他边说边坐下来,把繁荣商厦 上个月的实绩和当月的计划安排,逐条逐条地阐述一遍。 荣糸敏坐下来掂笔展纸,佯装记录。行笔写下赖道东三个字,中间的道字偏上, 三个字的间隔也相当远。又从赖字和道字中间开始弯着写下一行小字。整体看上去 不折不扣一个心字轮廓:道赖你悦东是喜我的最大她闲着无事又在心字两边写一幅 对联,右边是:相互关爱比翼鸟,左边是:共御风雨连理枝,最后又在心字上方写 下“非你不嫁”四个字作为横批。 赖道东汇报完毕,见荣糸敏不像是记录,站起来细看她的笔下,幡然悟出:原 来汇报本身就是个骗局。想发火忍了下来,细细体味荣糸敏笔下的内容,深深感到 发的火再大也难以解决心头上的问题。毕竟自己曾误睡过她,避而不谈也不是个办 法,应该坐下来跟她彻底谈谈,多找些理由抚平她的心理,让她慢慢地收回这火似 的感情。想到此他嘻嘻笑着说:“我还认为你在纪录呢,原来是鬼画符。这些字排 列有问题,差一点不就是闷字了吗。” 荣糸敏接话说:“是一个没有脑袋的闷字,你说的对。我荣糸敏心里不闷能这 样写吗。” 赖道东说:“本人才不比游市,名不在你之上,长大一些也不过是些平平常常 的碳水化合物,跟一般人没有什么两样,一脑子思想全是别人的,不值得你长期放 在心上。” “一个人的社会价值不是他本人可以定论的。再说我所追求的不是你的真才, 也不是你的虚名。我就看中了你这个人,福也好祸也好愿意伴你一辈子,现在我的 整个胸腔里只有你赖道东,你说怎么办呢?”荣糸敏见赖道东默不作声,继而说: “道东,游市死时对你说过什么?” 赖道东沉痛地说:“她死时我出差了,不在身边。我回来时她已经撒入长江付 之东流了,至今想起来心里不好受。” 一阵沉默之后,荣糸敏叹口气说:“哎,人死了不能复生。你就谈谈她死前对 你说过什么吧?” “我们谈的问题很多,你要听哪一方面的?” “就谈谈我们三个人的关系。” “这个问题谈得很少,一涉及这个题目她就不谈了。” “骗人。她没说她是替我谈的恋爱?”荣糸敏火暴的性格又显露出来。 “这句话她是说过。”赖道东坦诚地说:“她不光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伶珑 应对从不让我挨一指头。可是我爱得是她,一直没有爱过你呀。爱是婚姻的基础, 没有爱的婚姻不能想象。” “什么是爱?爱就像这桌面,只要经常擦拭就光洁照人。看似灰朦朦的没有爱, 一擦爱就出来了。什么是婚姻?婚姻就是一堆问题。问题解决得差不多了人的一生 也就基本结束了。 用爱与不爱来说婚姻,本身就是推托话,这个我懂。“ 赖道东不好意思地说:“那天晚上是我的错,我向你赔礼道歉。” “那不是错,那是天意。”荣糸敏极力和蔼着说:“我与游市有什么不同?” 那深一层的意思是说你指出我们的不同来,我今后好向她学习,做一个让你称心如 意的人。 赖道东不解她的深意,对这个问题好尴尬,嘟嘟哝哝地说:“那,那一句话说 不清楚。 她娇柔可人,聪明能干。“他觉得这些理由不够充分又说:”她还会唱歌。 “妙龄男女在一起有时候表现的语无伦次,这可能也是天意。每个人都很理智的话, 那婚姻成功率远达不到现在的水平。 “娇柔是女人的特点。没有人说我傻,我自己觉得会干。”荣糸敏大言不惭地 说:“唱几首流行歌曲我也做得到。” “她唱得歌曲特动人,勾魂拉魄引人入胜。她送的磁带我一直带在身上,没事 就听,听了几百遍还想听。我听了那么多流行歌曲没有一首可以与它比美。”赖道 东说着从上衣袋子里掏出一盘磁带扬一扬又放归原处,说:“这可是游市留下的唯 一声音,我听到它就像见到了她本人。” 荣糸敏乘赖道东不注意,以极快的速度把磁带从他衣袋里掏出来,放入自备的 录放机中,按一下放音键。录放机中传出游市的随口小曲:哥是太阳妹是云,你来 我晴你走我阴。…… 放完之后荣糸敏把磁带取出退给赖道东说:“唱得确实不错。才女毕竟是才女, 做什么像什么。游市若活在世上,我不但会把你让给她,还会尽可能的促成你们的 好事,可惜她去世了。我相信爱你的姑娘很多,包括赖移西都是真爱。但我敢断定 她们都不能代替你心中的游市。只有我可以代替一部分,因为除才智之外,我跟她 没有什么两样。聪明的赖道东,为什么非要把遗憾留到老死呢。亡羊补牢找会多少 是多少才是明智的选择。” 赖道东凝视荣糸敏许久,那鼻子那眼浑身上下活脱一个游市,感到她说得有一 定道理。 再说自己曾经睡过人家,姑娘的第一夜能是随便占有的么。她无奈地叹道: “可惜我去武汉没有找到你。赖移西……” “没关系。”荣糸敏打断赖道东的话说:“我可以原谅你过去的一切,不计较 你与赖移西上了床,只要你今后不再与她鬼混就行了。两个人的小世界只有双方都 会宽容才能维持平静,过日子即要认真又要马虎,要求对方要马虎自己的行为要认 真。这是游市生前帮我总结的生活经验。” 赖道东本想彻底拒绝荣糸敏,谈到这里不知如何说下去了。荣糸敏的热情把他 的理智融化了,他深情的送她一个微笑,抬腿走出局长室。 贸易的职工形容自己的领导车起是三态人物:固态时期,一切按部就班一步一 趋我行我素雷打不动,管它外界出现了什么新事物波及不到贸易。中游就中游落后 就落后他不在乎;液态时期,比较活跃,模仿先进争先恐后,见空就钻最低保持中 游决不落后;汽态时期最活跃,常常标新立异出些怪招,敢做别人所不为,取得一 些别人意想不到的成果,让职工亲友们大吃一惊,使领导同仁们刮目相看。也往往 就在这个时期他爬得最高跌得最重,常常从汽态不经过液态直接跌入固态,一两个 星期不见他出面。他有时候表现得光明正大超尘脱俗,打他两掌他不会计较;有时 候又表现得龌龊狼狈十分小气,什么丑事都做得出来。他最大的特点就是拖不烂摔 不垮,打倒了还能爬起来。这是他的本性也有相当一部分是他长期从事商业工作煅 炼的结果。 前些年他的新奇招数确也逢时一阵子,大出了几次风头。众多小商业甚至于行 圭商场没人敢与他争风流,这就是他为什么至今仍担任着贸易大楼的经理兼书记的 原因。局领导一直认为他比较有能力,机谋善变是个人才。繁荣的崛起对他是个沉 重的打击。商厦初建时他就盯住了繁荣,与繁荣争市场比进销,甚至于从中捣乱破 坏。可商厦还是圆满峻工并顺利开了业。他的一点歪才让深懂市场的游市给压下去 了。他不服气有闷气想出气。游市的去世对繁荣甚至对黄石整个商业都是坏事,他 却一边惋惜一边认为对自己是个好事,本经理又可以施展雄风大干一场了。他决心 用三到五年时间,在贸易大楼的地面上竖起一座规模更为宏大的商厦,与繁荣商厦 隔着马路比美。 入春以来,车起的心一直处于跃跃欲试的状态,几次想出奇招招揽生意却停下 来。过去的一年多时间自己吃得亏太多太大,至今听说荣糸敏的名子还心有余悸, 害怕偷鸡不成蚀把米,不敢轻举妄动。所以贸易的生意一如既往,即没有多大的特 色与众多小企业甚至行圭比也不显得落后。按说这是一般官商比较理想的状态,但 车起看到眼里急在心里。照此下去别说盖大楼,就怕连图纸设计的费用都付不起。 进入四月份,他再也沉不住气了,将自己关在家中不出门不睡觉,对黄石的商业走 势,工农商学兵个人及集团购买力作深入细致的分析探测。颠来倒去地找销售热点、 找社会焦点、找消费者最关心的问题。他分析认为:目前各类消费者不是手里没钱, 也不是家中货物过剩,而是市场货源不缺、零售网点泛滥、假冒伪劣商品防不胜防 时不时冒出来,新闻媒体跟着起哄,炒凉了消费者对国营商业的信任。多数消费者 处于持币观望欲购难下决心这样一种比较平静的阶段。打破这种平静必须做些较大 的刺激活动,把国人们追逐利益敢赌敢拼的积极性调动起来。他闷在屋里冥思苦想, 想出的应对措施足有四五十条,远比近比横比竖比,最后把“每月一天不收款”这 条筛选出来。 他来到贸易的小会议室,召开领导班子扩大会议,把自己几天几夜筛选出来的 促销办法提出来,要求与会人员畅所欲言积极论证。每月一天不收款,具体哪一天 不收通过月后公开摇号来确定。哪些人能得奖全凭运气。为了保证具体操作上没有 虚假,聘请市公证处的同志来监办。假设商品的利润率是百分之十,那么每十天的 销售就有一天是利润,每个月就有三个利润天,让出去一个还有两个可赚。况且车 起又适当地提高了部分商品的价格,把让出的利润悄悄转入到一些不起眼且又常销 的商品上来。所以这种方法只是掏大部分顾客的腰包,实惠了一小部分人。羊毛出 在羊身上,举办者从中渔利,且捞一个让利给顾客的美名。公证人员只负责摇奖的 公平性,哪个又管得到有些商品提了价格呢。公平公证公开掩盖下的不公正,局处 人是不清楚的,车起一说与会者都知道。涉及本单位的利益,知道的人都觉得这么 干要得。商人们谁不愿意将自己的商品推销出去呢。于是贸易的领导层大张旗鼓地 活动起来。 车起马上宴请黄石各新闻媒体的商业口记者,通过他们把贸易每月一天不收款 宣传得沸沸扬扬。这一招挺灵,许多顾客闻讯而来,都想试试自己的运气。倘若能 碰到不收款的那一天岂不等于白吃白拿。这年头学雷锋的不多,贪便宜的却不少。 贸易的生意红火起来,每日顾客盈门摩肩擦踵络绎不绝,星期天尢好。车起望 着这大好形势心中高兴,忙里忙外从早到晚忙得脚不沾地。累一点儿的感觉不在意 识中存留,只想着自己非池中之物,还有腾飞的那一日。现实影响思想,思想指挥 行动。有韧性的人一旦有了前进的目标,他是不会在乎为达到目标付出辛苦的。 易品政对贸易的促销活动早就看在眼里,见贸易的生意果然红火起来,苦苦思 索了几天无策以对。他马上进行圭的书记室向花不逝请教。赖道东调走后,接替行 圭党委书记职务的是花不逝。他提出在行圭搞巨奖销售,把顾客吸引过来。易品政 觉得可行,立即调配人马行动起来。布置人去电台电视台报社登广告,并把金台商 的雇员田中佳禾请进自己的办公室,要他按比例分摊活动费用。田中佳禾请示金台 商表示同意。所谓巨奖销售,行圭的广告解释说:凡在行圭商场一次性购物达二十 元者,可得摸奖卷一张。凭奖卷可在商场门前摸奖一次,还有一次得大奖的机会。 每二百万张为一组。每组设头等奖一个,奖品是上海牌轿车一部;二等奖五个,奖 品是日本产十八英寸松下彩电一台;三等奖四十个,奖品是天津产飞达自行车一部 ;四等奖五百个,奖品是武汉产红山肥皂两条。一二等奖待每组售完后公开摇奖, 三四等奖即摸即兑。每张奖卷有两次中奖机会,奖品巨大云云。 易品政担心新闻媒体的广告宣传力度不够,把本单位的货车抽调一部出来,精 心打扮一番充当宣传车。命钱场带着扎花结彩的宣传车满街吆喝。钱场督促着宣传 车跑遍了黄石的大街小巷。常停在贸易大楼附近休息,车上的高音喇叭对着贸易的 大门一叫就是半个小时。 处在得意之中的车起,看到行圭的巨奖广告就有些不高兴,暗骂行圭的领导个 个是刚出壳的鸡子跟屁虫。听到高音喇叭的嚣叫声就发烦,长听三次之后大为光火。 心想你行圭欺人太甚,这宣传车哪儿不好停硬停在贸易附近嚎丧。遂依照行圭也搞 了一部宣传车上街宣传。 并把半年前报纸上揭露某商家巨奖骗人的文章读了再读,同时组织十个能说会 道的男女上街,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造谣说行圭巨奖是假、彩卷有弊,到时候别说 看不到轿车,恐怕连部彩电的影子也看不到。大家得到的顶多是几部卖不掉的自行 车。所售的商品又贵,许多高档商品都是再生品,走私弄来的二手货。君不见广告 上明确写着四等奖五百个,奖品是红山肥皂两条。五百个中奖人得两条肥皂现场洗 手都不够,上了当还让你有话说不出口,人家写得很明确吗,等等。 顺达搞的巨奖促销活动开始两天还可以,渐渐的一天不如一天,不管怎么宣传 顾客就是不上门。有些顾客走进商场逛一圈很快就离开了,有几位顾客勉勉强强买 几件商品还问营业员是不是再生品,挨到第六天就风景如前风平浪静、甚至还不如 没开展促销活动之前销售收入高,这不是把销售促进淤泥河去了吗。花不逝甚感奇 怪:宣传还在进行,按说知道的人越来越多,正该是顾客盈门人声鼎沸的时候,为 什么这么快就平静下来了呢。他坐在办公室内百思不得其解,打算到街头转转散散 闷气,出行圭大门向右走。刚出门不远就见围有一堆人,心中好奇靠近人群外围, 就听到有人说,“诸位诸位,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提醒大家谨防上当。以假乱 真台商会再生,巨奖为诱饵行圭能捣鬼。他赚昧心钱,骗你没商量,自行车摸不到 哪里有汽车。……行圭有真品,假货占多数。彩电噪声大,家具不能拖。我已吃了 亏,大家别学我。”花不逝气歪了嘴,分开众人要扯那个谣言制造者,见说话人是 贸易的一位女职工,又是铁嘴钢牙恶名昭著的邻居也就算了。他继续前进,不远处 又发现类似情况,折身往回走。大约走了一百米见一伙人围着一个人。被围的那人 宣传的内容跟自己的那位女邻居大同小异。想去训那人几句,见那人远比自己长大, 一脸横肉浑身杀气,只好放弃训人的想法,折身回到行圭找易品政述说大门前的见 闻。易品政也遇到过这种情况,当时没放在心上。两个人一合计推断出是车起捣鬼, 易品政问花不逝该怎么办。花不逝皱着眉头,不紧不慢说出一堆馊主意。 易品政斟酌在三,选取了两条进行活动。首先,找了他岳父游巨浩,反映车起 的不良行为,求岳父出面管管车起。其次,精心组织人马上街,公开评说“每月一 天不收款”的虚伪性。并指示钱场:只要贸易的宣传车在行圭门前停留,你们上去 把车上的东西丢下来,如遇反抗给他们点利害瞧睢。 钱场秉承易品政的旨意,挑选了几个彪形大汉,散开守在行圭门前专门等候贸 易的宣传车停下来。贸易宣传车上的人仿佛看出了什么,从此之后,车到行圭门前 不但没有停顿,反而开得更快了,高音喇叭也放低了吵闹的音量。过一阵子又是如 此过门而不停嘟嘟开走了。 钱场忍奈不住带着几个人爬上本单位的宣传车,紧跟着贸易的宣传车串街。街 上的行人饥笑它们是车恋爱公追母,因为贸易的车不但女士多,装扮也比行圭的花 梢。 车起听到行圭的宣传车提高了宣传音量,担心对手使出什么新招数,上了自己 的宣传车沿街查看,看到行圭门前新添些职工溜达,一个个凶神恶煞似的怒视贸易 的宣传车,大有寻衅斗欧的嫌疑,马上提醒司机,车子在行圭门前在不能停顿。心 想你们想以武力对付我们,我们人少也不怕你们,现在不是战争年代,武力抢不到 市场。抢占市场要靠足谋多智这套软功夫。我们哪个不比荣糸敏身强力壮,还不是 干望着繁荣发达起来么。他命司机将车开回贸易,一方面命得力属下去逐个通知派 出去的宣传人员,改独立行动为三五结伙、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要特别注意自卫和 逃跑,能不受伤跑回来的是智者;一方面把宣传车上的原有人员赶下车,换上一批 年老体弱有伤残的职工。并把游逗点从会计室抽出来带队。心想你们有种就打吧。 局长的儿子行圭经理的小舅子,你们敢动他一指头,臭骂够你们受的。至于那些老 弱病残碰着一个,我就赖上你们没完。让他们躺在你们的办公室里,还怕你们不出 工资和医药费吗。 两部声音嗲嗲的宣传车,形同一对热恋的情人,顺着沿江大道、天津路、武汉 路、交通路这条闭合线路,一前一后地转了一圈又一圈。前面的车来到商业街中部 突然停下来,后面的司机紧急刹车,车头几乎吻到人家的车屁股上。两车的距离看 上去有条缝,插张纸却拔不出来。幸亏司机的技术过硬,不然非当众相吻不可。前 车上的人因为有准备,傲然屹立。后车上的人因为不在意,被惯性带得一齐向前倾 倒,播音员手上的话筒一下子杵到电机操作手的鼻子上,操作手捂着鼻子流泪说不 出话来。 钱场等人下了本单位的车,气势凶凶地爬上了前面的车,抡拳要动手。发现车 上除游逗点体格稍好外就是几个老弱病残职工,没有一个背得动两巴掌的,攥紧的 拳头松开了。贸易一方的职工人虽半朽,嘴巴挺硬。于是双方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贸易的人说巨奖销售是骗人,是拐弯子兜售破烂货;行圭的人说每月一天不收款才 是哄老百姓,设计坑害消费者。公说公的理婆说婆的理,互相攻击各不相让。情急 之中未免拉拉扯扯推推搡搡。游逗点夹在人群中颠来晃去。匆匆的路人停下脚来观 望,一会儿聚集了一大片。 游水澜下早班回家途中,看到这种情景,奋力爬上贸易的汽车,伸手抓着钱场 的领口泼口大骂:“婊子养的,反了你。你敢打我弟弟,我就砸了你夫妻二人的饭 碗。老游家任人宰割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钱场本来害怕自己带的人有不认识游逗点的失手打了他交不了差,从车后半截 挤到前半截左拦右遮护着他。被游水澜痛骂一顿陪着笑脸说:“经理夫人,息怒息 怒。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打他。我是护着他不让别人碰他,我看您是误会了。” 行圭的人见钱场这种腔调,个个跳下车向行圭跑去。游水澜叉着腰说:“你护着他 鬼信,你肚子里装着谁的驴肝肺我知道。难怪我爸爸常说美国的原子弹多,苏联的 氢弹多,中国人浑蛋多。我今天才认识到,这话不无道理。我看你们行圭是个坏蛋 篓子,从上到下没有一个好东西。” 钱场边说是是,边滚下车去。围观的人们一哄而散。 游水澜最疼这个弟弟。她认为弟弟本性懦弱需要当姐姐的支持。从小护他护到 现在,小时候弟弟与人打架、第一个助战的就是她。为弟弟她不怕肝脑涂地。对于 弟弟她的付出不亚于父亲游巨浩。游水澜将弟弟扯回自己的家,让他坐下来吃中饭。 把底情原理了解清楚之后,夺下易品政的饭碗丢在桌上,骂他蛮干:“……伤着了 弟弟,或者打伤了其中任何一个人,你吃不了兜着走。婊子养的,笨,大学读到牛 屁眼去了。” 游逗点把碗端起递给姐夫,易品政苦笑一下将碗接下,暗骂车起刁钻狡狯。同 时想妻子说得不无道理,真的打起来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是脱不了身。再想想商场的 生意被车起搅得七零八落,总按不下肚子里的那口怒气。端着碗不想吃饭,又怕游 水澜训自己无端剩饭,三两筷子将饭扒进嘴里,一个嗝喽冲进脑门,脑门奇痒难忍, 逼出一个响亮的喷嚏,把嘴里的饭喷得到处都是,惹得游水澜跳脚痛骂,骂得污水 横流无休无止。 游巨浩亲自到贸易大楼找了车起,严厉批评了他。说这种促销方式不符合商业 部的规定,一天不收款少说也有二三十万元,奖品数额过大,必须立即停止活动。 车起苦笑着解释:“这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少数人得的意外之财由多数消费者 出,我们商业系统内部并无多大支付,是坐收渔利的事情,何乐不为呢。” “这就更不对了。”游巨浩严肃地说:“我们党的宗旨是为人民服务,国营商 业要贯彻执行党的宗旨。你这种肥一方瘦一方的做法是与党的宗旨相违背的。活动 带有取巧投机鼓励赌博的性质,必须马上取缔,否则后果自负。” 车起不服气地说:“行圭商场的奖品也不少么。……” “行圭同样不能搞。”游巨浩态度坚决地说:“我就知道你会跟他们比,所以 我来这儿之前就制止了他们。”游巨浩与车起的谈话被在场的市报记者录下。记者 通过一夜的加工润色赶写出一篇报道登在第二天的《黄石日报》上。巨奖促销和一 天不收款活动同时结束。已经购了他们两家货的人,大都产生了上当受骗的感觉, 发誓今后再不进行圭和贸易的门。这两家原想放个响炮争争风流,没想到会产生副 作用,搬的不是石头也砸着了自己的脚。只有自叹运气不好。 行圭贸易两家搞促销竞赛,赖道东怎甘下风,虽然滞后几天却奋起直追:一方 面通过新闻媒体大树繁荣处处为顾客着想的形象;一方面派宣传车上街。行圭和贸 易做过的宣传活动他都照做不误,还新添了两种花样:一,花钱租一部航天器,在 黄石上空两次飞行近六个小时。航天器不大两头尖尖像把织布梭,发出的悦耳动听 的抖竹声却不小。所到之处没有不仰头观看的人。航天器底部写着十个耀眼大字— ———花钱买实惠,繁荣欢迎您;二,抽二十个年轻漂亮的小姐,统一服饰涂脂抹 粉组成方队跟在慢慢前行的宣传车后。每人手持两尺见方黄色薄板一块,在黄石主 要街道上转圈子。每块薄板上顶格写一个大红字,二十块薄板组成四句话———— 不超八点利。质量有保证。诚心为顾客。满意在繁荣。 低于八点利销售,正迎合了广大消费者的心理。近年来所有购商品的主没有不 说自己购亏了的。商家赚去百分之十几到三十还算正常。许多商品都是翻着倍的赚。 八点利售货当然十分诱人,并且赖道东大张旗鼓的承诺,谁查出一种商品高于八点 利的,可获得奖金一万元。 贸易行圭鼓动起来的购买意向,正好为繁荣的销售助个势。诚实本分的黄石居 民都愿花钱买个放心,前后接踵涌入繁荣争相购买。繁荣职工忙得高兴,销售成倍 的增长,利润大幅度上升,八点利促销活动大获成功。 易品政拉着车起一块找到局长办公室,质问游巨浩:“为什么一样的孩子吃两 样的奶,我们不能促销他繁荣可以促销?” “你们两人鬼叫什么。”游巨浩极不耐烦地斥责说:“繁荣搞得是所有的商品 出售不高于八点利,实惠给了广大群众,当然应该支持。你们搞得是什么,掏大部 分人的腰包给小部分人,助长了投机取巧等歪风邪气,与国营商业的行为准则相违 背,当然应该取缔。你们俩应该虚下心来好好向繁荣学习,别一天到晚吃饱了没事 做、总想着搞歪门邪道。” 易品政调头走了,车起摇晃着短肥的躯体,极不情愿地跟出去。心里恨恨地想 :你易品政像老鼠见了猫,跑得倒快。老子不想来你硬拉我来,害得我脸上无光足 力白费。坐在办公室休息不好,硬来这里领一顿训回去,瞧这是办得什么事。总说 易品政笨,看来自己比他好不了多少。 过了春节之后,繁荣的领导工作大体上有了界定:江流营负责商厦内部营业楼 堂管理,兼青年团书记;赖移西任行办主任,妇联主任,兼宣教科长;游丕任党办 主任,兼管批发部的工作;荣情仍负责财务工作;赖去乱比原来负责的工作多了一 个武装部长职务;荣结负责市场调研和商厦的计划统计工作;店治渠分管商厦对外 业务;江导泛负责日常党务工作,兼工会主席;赖道东没有分配具体工作,实际上 对商厦的行政工作全面负责;商波名义上挂着党委书记的职务,实际上除去开会外, 没有分配事务性的具体工作。江流营赖移西虽不是最高领导班子成员,因为他们分 别兼着共青团妇联组织的一把手,所以一般的牵涉全厦的工作会议都让他俩参加。 这是商波的提议,把他们当作第二梯队来培养使用。绝大多数职工也把他们当作厦 领导来对待。这就是繁荣商厦目前的组织框架或者说领导格局。谁当家谁做事谁主 内谁主外、了解国营商业的人一看这个格局就明白。一人身兼多职,政工搅着业务, 这是目前国营商业的基本组织形式。党政分开那是大单位的事,单位越小越分不开。 局党委派店治渠到市委党校参加理论学习,临行前他来自己的办公室对手头上 的工作作最后一次处理。计统主任荣结走进来述说家电部有五种商品接近脱销、要 求迅速购进。急急如炮烙火烫,一看就知道主任刚当不久,或者说对调研计统工作 不熟悉。这也不能怪她,这是一个新开的工作部门,许多工作都处在摸索之中。店 治渠接过进货单看一眼递给她说:“这五种商品全是上海产品,最近会有人到那儿 去的,你莫急。我去党校参加学习,不是三五天可以回来的。业务工作已经移交赖 总,你直接将进货单交给他行了。”他见荣结拿着单子没去找赖道东直接走下楼去, 马上掂笔把她要购的五种商品写在信纸上起身送到总经理室。见赖道东不在,就将 信纸夹到要去上海进货的单据之中。 赖道东把商述国带到自己的办公室,指着一摞须去上海购进的进货单说:“小 商,业务人员太忙,请你辛苦一趟,乘中午一点半的车去上海进些货来。”他见商 述国拿起了进货单又把他带进财务室对荣情说:“荣科长,你把去上海的汇票多办 十万元,让小商自由发挥,看有什么新产品或者商厦近期要进的商品捎些来。”商 述国随荣情去了银行。赖道东回到办公室坐一会儿回家吃了中饭又来上班,刚坐定 荣结找上来,提出进五种商品的事。赖道东接单看了看说:“你早来两个小时我让 商述国一并购进,可惜他已经出发了。放这儿吧,十天后还有人要去上海的。”荣 结嘴里说着“上午我看你出去了,也不知道你什么时间回来的。 你最好快一点,柜台要脱销了呀“抬腿而去。 商述国到上海按单子开票进货,单子上的品种开完了,所带汇票上的款额也所 剩无几。 他猜度荣情没有执行赖总的指示多给款。反正款用完了货也开齐了。自己本来 不会不懂也不愿自由发挥进什么新产品,进的热销当然好,进的销不动就相当于自 毁前途。不犯错误的基础就是少做事,这个道理商述国上小学时就知道。他当即租 用了两辆八吨加长东风车,一个人将所购货物押回了黄石。赖道东验看了商述国的 购货甚是吃惊,感到商述国确会预测。没让他进的五种商品全进了来,而且购进的 数量与荣结的要求一模一样。他将自己的惊讶告诉荣结。荣结虽不相信,还是把这 事传了出去。回家休息的商述国并不知道自己被商厦的职工们以讹传讹推向了神坛。 钱场早就听说商述国进货准,原因是游市赠送了手稿给他。这次听别人传言, 坚信商述国一定得到了游市的宝稿。发财心切的钱场打算将这部宝稿弄到手,考虑 到自己与商述国素无往来,欲取他的东西找不着理由,于是找到胞姐钱因,请她务 必帮忙满足亲弟的心愿。 钱因直接找到商述国府上,把睡觉才起床的商述国强拉硬扯拽到弟弟的家里。 钱场夫妇见商述国驾到,慌忙凑一桌酒菜,请商述国入席上坐。商述国看时间已到 了中午,又见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愿意在钱家吃一顿,坚决不愿意上坐。 “都是老熟人老朋友,客气就见外了。”钱因说着坐到上座上。 商述国处在云雾之中,不知他们三个找自己干什么,坐下来照吃照喝,等待下 文。拿定主意好事可帮坏事不干,逼急了走人,吃一点得一点还怕他们向自己要酒 钱不成。 每人三杯酒下肚,桌子上的菜也去了大半,钱场仍按兵不动。钱因沉不住气说 :“小商,我们老朋友不打诓语。我弟弟想买你的书。你就说个价钱吧。” “我写得书正向编辑求爱呢,你想支持它出版是不是?那真要谢谢你了。”商 述国的内心世界陡然热起来,凝视着钱场说:“我保证再版权是你的。你署名也行, 署在我前头也可以。什么钱不钱的,谈钱就见外了。我最大的希望或者说目的就是 能看到它面世,让世人知道繁荣商厦是怎么样建筑起来的。” “不是你写的破玩意,我弟弟想要得是荣经理赠你的手稿。”钱因忙解释。明 明说的是游市还是以荣经理代称,称呼养成习惯,改过要有个过程。好在听的人都 明白。 商述国听到这话,知道了他们请客的目的,内心世界如遇寒流,刹那凉至冰点, 冷笑几声说:“不行不行。这可是无价之宝。游市给我作纪念的。我私自卖了成什 么体统。”他本没有游市的赠物,却故意不说实话。似乎说出真相对不起这顿洒菜。 钱场说:“东西虽好,放你那儿也等于废纸。你自己做生意没有本钱。我给你 六万元,买房子结婚解决大问题。你仔细想想我说得有没有道理?”他见商述头摇 得像货郎鼓,拍胸说:“这样吧,我把家中的十万元全给你,将来等我的公司办成 了,再按三七分成,你三我七,怎么样?” “将来,将来是哪一天,你说的话算数吗。”商述国顺口开河:“不给五十万, 往下的话免谈。”他任意海吹,意欲作践他们,图内心快活而已。 “开口就要五十万,你的心也太黑了。”钱因劝说:“一个职工一辈子还挣不 到十万元呢。 你不怕不意之财只能买药吃。“ 商述国不再说话,吃菜喝酒,顿狼吞虎咽之后,站起来要走。钱因拦着他说: “哎哎哎,怎么能这样就走了,你表个态呀,是行还是不行?” 钱场将钱因扯开,毕恭毕敬地对商述国说:“你考虑考虑,十万元行的话我们 就订个合同。合同订好后我们夫妻俩就辞职单干。因姐要拿些本钱出来一块干就更 好了。小商坐收三份利润有什么要不得的。” 商述国回到家,出差的劳乏虽已解除,酒却喝成了半迷湖,躺倒床上又睡起来。 朦胧中听到“赖总有请”四个字,醉酒惊醒了大半,担心进货有问题,出门跟 着赖移西,急急赶到商厦总经理室,见赖道东吕行家两人在坐,个个笑逐颜开,担 着的心放下来。 “小商,请坐。”赖道东说。赖移西忙搬个凳子放到商述国的屁股底下。赖道 东站起来拉商述国坐沙发上说:“怎么能让繁荣的才子坐凳子呢。还是坐沙发上舒 服些。”赖移西自己坐在凳子上。 商述国深感今日格调不同,赖道东第一次对自己露笑容,而且笑得内容丰富。 他的心又担起来,不安地问:“你们找我有事?” “没事怎敢劳你大驾呢。”赖道东说:“听说你哪儿有游市的一部手稿。不知 是怎么得来的?我们都想听听。” “嗨。我哪儿有手稿,平素吹着玩的。”商述国不好意思地说:“你们这些人 太容易上当了。” “上当?”吕行家说:“不可能吧。无风不起浪。大家都传疯了,好多人亲眼 见过。不是缘缘说你在仓库值班时展示使用过,我也不相信。但我相信你不是偷的, 因为那天你去荣糸敏住处找我,是在火灾发生之后而不是之前,应该说你没有机会 偷手稿。我相信是游市误给你的,因为游市临终前确实给你一叠手稿。” “这是哪里对哪里的事。他给我的是我写的《西江月》第一部,根本不是她的 手稿。不信你们可以问问荣结。” “荣结我问过了。她也认为有可能两种手稿夹在了一起,当时误给了你一部分。” 赖移西插嘴说:“我弟弟也可能证明你拥有并使用过游市的手稿。”商述国不知如 何解释他们才相信,一时没话说了。 “小商哪,你伶俐过人我知道。”赖道东不紧不慢地说:“我问你,上次成都 出差,你为什么多进川酒而停止了电子产品的进货,而不停进其它类商品呢?” “我把公斤的标志Kg看成了一件两件的件字,多进了川酒,再没有余款进电子 产品了。” 商述国大声申辩说:“没想到歪打正着,川酒就这几天开始畅销了。” “算你说得有理。”赖道东说:“这次上海出差我没让你进的五种商品你怎么 进的呢?而且数量十分准确,跟荣结申报的数字一样,毫厘不差呀。” “我是按单进货。并不知道哪是荣结报的数字。”商述国实话实说。吕行家把 单子放到他面前,他翻看一下说:“这个单子是我退你的不错。可是有一页信纸没 跟它订在一起,我当时认为申报商品的单子开过后用处不大了,用那一页上了厕所。” “申要商品的单子用过不要了,你又退回来大部分,前言不搭后语吗。”赖移 西说:“你别骗大家了,还是实话实说吧。再说你没有手稿到钱家去卖什么手稿, 据钱因说你第一口就要了五十万元呢。” 吕行家抢着说:“年轻人应该放明白些,这东西不属你个人所有。你把它献出 来,赖总不会亏待你。你若执迷不悟,咱们法庭上见,我就告你偷窃他人真宝。” 商述国十分无奈,可怜兮兮地说:“我没有手稿,你们让我献什么?” 赖道东桌子一拍喝斥说:“商述国,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装得可怜也骗不 了人。识相的痛痛快快拿出来。我会酌情给你些奖金的。去去去,我给你三天时间 考虑,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商述国垂头丧气地回到家,易品政夫妇已候多时。一个哀求于前一个威唬于后, 直闹得商述国哭笑不得将他们推了出去。晚饭刚吃过,车起也赶了来……自此之后, 商述国家中不断登门求书的人。几句谲词缠得自己吃不好睡不香,心里压着千斤重, 一个星期掉膘七八斤。 本来眼眶子有些下陷的商述国,近日瘦得像纯种阿尔巴尼亚人了。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