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纪事 今天中秋节,中午有个朋友问我“中秋节怎么过”,我说一样过呗,中秋节又 不是二十五个小时一天,有什么难过的。这话是真的,我昨天晚上赶一篇小说赶到 凌晨四五点钟,今天直到中午才起床,那还是妈妈给我留台把我吵醒的,我跑下楼 去复台时,呼台小姐告诉我:“彭小姐说祝你节日快乐,身体健康,早日找到一个 男朋友。”妈姓彭,六十多岁了,如果她知道还有人叫她“小姐”,她一定非常开 心,改天得把这事告诉她,但今天我不想给她打电话,一来我最近一打电话老妈就 “逼婚”——催着我找男朋友,二来我就是不想今天打电话,今天是中秋节,但我 这人从小就迟钝,我没觉得今天和平常有什么两样——别人都觉得今天不同,单单 我一个人没什么反应,那不是显得我特殊吗?我可一向都是不搞特殊化的人。 虽然我写的是《中秋纪事》,可我真的没什么感想,但我们靠爬格子吃饭的人, 平日有事没事的都得写点东西呢,现在到了中秋节,不写点东西好象交待不过去, 但我真的没什么好写的,就说说我今天跑腿的事吧。 我住在七楼,我的房间没有电话,有人传呼我,我都只好爬下七楼去复机。第 一次是老妈呼,我边爬楼梯边想,老妈现在干什么呢,可能是把桌椅搬到院子里, 准备晚上一家人在那里赏月,她一定买了很多梨,我们那里中秋节兴吃梨,“梨” “离”同音吗,他们天真地希望在这一天把“离”都吃掉,这一年就不会再有分离 了。如果真能这样的话,我宁愿每天都光吃梨不吃饭,就算把脸吃成一个大鸭梨我 都愿意,但这是不可能的,这真没意思,还是不想这个问题吧,接着想他们还会吃 什么,还有葡萄,这个季节正是葡萄刚刚上市的时候,那么鲜亮的葡萄啊,我的口 水都快流下来了,不禁悻悻地想,真是便宜了老弟——已经两年没人跟他抢葡萄吃 了,唉,想这个也没意思,中秋吗,不就是一个月亮吗,深圳也一样也月亮,有什 么了不起,这样想着,心理就平衡了。不过,不过呢,老家的月亮是真圆真亮,当 然这话得偷偷地想,有人知道了会流眼泪。 第二次是一个朋友,也是留台,她说:“祝我中秋快乐,有时间到她那里去坐。” 我追问呼台小姐:“她说的只是‘有时间’?”小姐说是,我不死心地又问:“她 没说今天吗?”小姐似乎很同情我,我感觉她停顿了一下,才说:“没说今天。” “要是我今天有时间呢?”“她没说。”我悻悻地放下电话,心想算了,今天就算 我有时间人家也不会有时间的——她跟她老公住在一起,团圆节呢,肯定没时间招 呼我,我悻悻地爬上楼。 第三次是另一个朋友,还是留台,我不知道今天人们都怎么了,为什么都是留 言,好象人人在这一天里都在自己周围画了一个圈子,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你就休 想进来,甚至连说话都不可以,生人勿近呢。这让我怀疑中秋节是一个封闭的节日, 但我决定先装做不知道这一点,也传呼一下那个朋友,我也先留言,我说:“祝她 和她的朋友们中秋快乐,如果她方便的话请复电话1234567。”这是楼下小店的公用 电话,然后我就站在那里等,偏偏今天打电话的人特别多,电话总没空下来,过了 十多分钟,我那个朋友又给我留言,她说:“你的电话打不进,我现在在路上,祝 你过一个快乐的中秋节。”快乐的中秋节?我当然快乐,有什么不快乐的,我又爬 上了七楼。 每四次几经是晚上了,我下去复台,是又一个朋友祝我中秋快乐,叹了一口气, 我想我也该知足了,至少今天还有这么多人记着我,而且都拚命替我省电话费,舍 不得让我复机。这次我没忙着上楼,那时天已经黑了,好不容易下楼一次,中秋节 呢,不看看月亮似乎有点亏。我就开始找月亮,想必大家都知道今天是阴天,我不 知道是压根就没出月亮呢,还是我没找着,反正我没有看见月亮,这也不能怪我, 我白天都分不清东南西北,天又这么黑,当然就更不知道月亮应该打什么地方出来 了,再加上四面都是高楼,我能看到的天空本就有限,天空中四面八方又都是一片 雪亮,我这个人本来就笨,你叫我到哪里去找月亮啊。 后来我在街上闲逛,没找到人讲话总有点不甘心,手中握着IC卡,跃跃欲试的, 总是不想就这么上楼,后来我终于想出一个很久没联系的朋友,也许我可以跟他打 个电话,也祝他中秋快乐吗,别说我居心叵测,找个人说说话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我兴冲冲地来到电话亭里,兴冲冲地把IC卡插进去,正欲拨号,屏幕上却显示“余 额不足请挂机”,我这才记起我那张卡原来早就打空了,而我居然还想用它去打电 话,你说我傻不傻。 我就不打电话,乖乖地去吃饭,妈说吃饱了饭就不容易想家,妈说的话总没错 吧,吃了一盒快餐,之后我又买了一大堆零食拿回来吃,吃到最后口渴了,又喝了 很多水,肚子涨得皮球一样——可能是牛肉干遇到水以后,在肚子里又变成牛了。 我涨得难受,后来就哭了,你别以为我是想家,我只是吃多了东西撑哭的,这你用 不着吃惊,妈从来都说我是个傻丫头的。 你呢,你的中秋节怎么过的?你看到月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