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同学的困境 佟少泽悠然地吃饭,任凭郭帆怎么问怎么抗议,多一句话也没有了。郭帆眼盯 着桌上的麻辣虾和竹笋炒肉,咬咬牙,眼看一桌大好的饭菜就快被佟少泽吃光了, 决定先填饱肚子再继续抗争。他风卷残云扫荡时,佟少泽正优雅地拿餐巾擦擦嘴。 郭帆吃完了刚想开口,佟少泽进浴室洗澡。等佟少泽从浴室出来,郭帆早躺在沙发 上睡得口水横流。 佟少泽拿浴巾擦着头发,光脚走过来。暖黄色的地板上,留下一个个湿润的脚 印。他俯身把郭帆抱了起来,送回卧室,盖上被子。 虽然你现在还小,但不把你留在身边,我会不放心呢。佟少泽摸着下巴想。正 处于后青春期孩子的教育问题,很重要啊。他从小养到大的孩子,自己都还没舍得 动,怎么可能让别人先下手为强给抢走呢。 郭帆在佟少泽的床上一觉睡到太阳光金亮亮雄鸡唱三唱。他揉揉眼,还没搞清 楚自己睡的是什么地方。佟少泽已经梳洗干净,穿戴整齐地走进来了。郭帆看着眼 前这个神采奕奕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觉懵子还没醒——这谁啊?怎么瞅着这么 眼熟呢? 佟少泽露出他招牌式的奸笑——实际上是很优雅的笑容,但是看在郭帆眼里除 了奸诈没有别的内涵。郭帆一下子清醒了,跳起来抓闹钟:“天啊都九点半了我第 二节还有课呢赶不回去了!” “赶不回去就不赶了。”佟少泽心里说:就是让你赶不回去。你回去了还能再 出来送我?也不看看我是以什么代价为诱惑拐你出来的。这就叫志在必得。 “你说的轻巧!”郭帆懊恼地抓头发:第二节田老太太的财政学概论是出了名 的变态课。首先,她每堂课都点名。其次,不仅是点名,还是挨个点名,起立,举 手,大声答到。要是有人头一堂逃课了,第二堂就要上讲台上演讲一个小时!! 郭帆曾经亲眼目睹过某些受难弟兄们的惨状,简直是鲜血淋漓令人发指,光想 想都要毛骨悚然一身鸡皮疙瘩。 郭帆焦躁地来回踱步,面露狰狞地抓住佟少泽的衣襟,阴恻恻地:“佟~少~ 泽!你给我陪葬~~~” 佟少泽笑笑,用力一拽,把他搂进怀里。郭帆的脸“腾”地红了,使劲儿挣扎 着。佟少泽不为所动,拿出电话:“喂,是田教授吗?我是小佟。是这样的,有个 叫郭帆的学生,我有事找他,不能去上您的课了。我事先跟你说一声,希望田教授 不要为难他。嗯,嗯,好的,谢谢田教授。” 郭帆在他打电话的时候不敢闹出太大动静,佟少泽话音一落他才用力挣脱了, 头发乱蓬蓬的,眼里还带着疑惑:“田老师答应了?” “不答应也得答应,反正你上不了课已成既定事实。”佟少泽合上手机:“放 心。田教授对我的印象很好,不会怀疑你的。” “你,你你,”郭帆指着佟少泽指责:“年纪一大把了还不知道检点,假公济 私谎话连篇,还出卖色相迷惑众生,连五旬学究老妪都不放过,简直天理难容十恶 不赦!” 佟少泽感叹:“小莲,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文化了?” …………郭帆无言,继续抓乱蓬蓬的头发和皱巴巴的睡衣……睡衣?! “佟少泽,你给我换的睡衣?”郭帆爆发出大声的嚎叫。 “如果不是怕不小心把你淹死了,我还想帮你洗澡来着。” “……我纯洁的玉体,我纯洁的玉体被你偷窥了!” “我这是明目张胆的看,谢谢。” “……你这头老色狼!” 郭帆蔫悄悄地上了佟少泽的车,给他送行。佟少泽在车上一直叮嘱他,三餐要 定时定量,不要刚吃饱就睡你又不是猪养什么肥膘;晚上睡觉不要把手机以开机状 态放在枕头边当心辐射;洗脚要用热水不要用凉水……郭帆心不在焉地答应着,心 想这到底是谁给谁送行啊? 到机场的时候是中午十二点。佟少泽的飞机还有两个半小时才开,他存了车, 带着郭帆来到附近一家西餐厅。郭帆很显然不太想给佟少爷面子,冲着人家服务生 就喊:“可以给我拿双筷子吗?” 郭帆用筷子夹牛排啃的英姿被佟少泽拍照留念,作为郭帆的来电显示图片。郭 帆鼻子里哼了一声:“脑袋烧坏了才会给你打电话。” “发短信呢?” “……被鬼缠身了。” 一顿饭磨磨蹭蹭地吃了快两个钟头。郭帆不情不愿地跟在佟少泽后面,送他上 了飞机。临行前,郭帆突然想起来了:“你的车怎么办?” “就在停车场放着。” “……这么多天,不怕被盗啊?” “谁说我要去很多天了?”佟少泽说:“我后天就回来。” 郭帆恨不得一脚把飞机踹德国去:两天就回来你整这么隆重干吗! 郭帆激愤难平,佟少泽倒是心情很不错地登机飞起了。更让郭帆生气的是机场 没有公交车,他要回市区只能打车!郭帆一边咒念一边心疼粉嘟嘟的票子:一整张, 整一张,一张整啊! 郭帆推开寝室门,屋里静悄悄的。五点多早下课了。侯世文怎么不在寝室? 郭帆猛地一拍脑门:一整天都跟着佟少泽瞎搅和,压根把侯世文同学忘后脑勺 去了。 这边,被郭帆忘到后脑勺的侯同学正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 这天下午,按照和白丽晴的约定,侯世文同学很热心肠地替郭帆准时赴约了— —他一直认为是白丽晴的口误,实际上她要叫的人是情书的作者郭帆。 不过有美人看更重要的是有好戏看,这个热闹不白凑。于是侯世文乐颠颠地到 了凉亭,乐颠颠地傻眼。 看美人是很有乐趣,但看到美人身后的“牛粪”就不是如他所愿的了。 白丽晴坐在凉亭的长凳上,旁边站着身材高大的男生,正是她的男朋友,陆随 云。 陆随云抱着肩,饶有兴味地上下打量着侯世文。 侯世文心里有些打哆嗦。但关键时刻怎能发毛,侯世文镇定情绪,愤慨地说: “白同学,你这是什么意思?人家喜欢你是你自己的事情,就算你不同意,也不应 该扯到你男朋友身上来啊!你这样做太不厚道了!你有没有顾及到爱慕你的人的心 里感受?” “你问我什么意思?我还要问你是什么意思呢!”白丽晴冷笑一声:“你喜欢 人家为什么不敢亲自去表白,反而向人家女朋友挑衅?” “…………你说什么?”侯世文发现自己有点无法与对方沟通。 “还装傻啊,有种写信没种承认啊?自己看。”白丽晴把那张粉红色的信纸丢 给他。 侯世文不看则已,一看昏死。 至此他已经明白,自己完全着了郭大魔头的道了。 郭小爷啊郭小爷,我哪儿得罪过你了?侯世文满头大汗地回忆。不过现在显然 不是他回忆的时候,因为情书上实际的主角——陆随云正带着戏谑的笑意盯着他看。 侯世文不动声色地擦擦汗:在信里,他已经化身成因为喜欢人家男朋友而向人 家女朋友开刀下手的痴情变态狂热追求者。他现在要做的是如何在短时间内高效率 地澄清这个误会。 “陆主席,这个……”侯世文讪笑着开口。白丽晴误解他的意思了,笑着对陆 随云说:“我突然想到还有事情,先走了。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吧。”说完 还向陆随云抛了个媚眼,那意思是说“看你这回怎么办”。 “唉,别走啊你……”主证人要退庭,侯世文彻底慌了:这下别说跳进黄河了, 就是跳崖跳楼也洗不清了啊! “侯世文同学是吧?”陆随云开口了:“我想你应该详细地向我解释一下你写 这封信的动机,以及你希望达到的目的。” “我没什么动机,更没什么目的……” “那你为什么要写这封信?”陆随云捡起被他扔在地上的信纸,悠悠念道: “陆随云,我仰慕他!他是那么高大威猛,玉树临风,他让我幻想,让我陶醉…… 女人,你不配站在他的身边!他是我的,眼里只能看着我一个人!如果我是一枚钻 戒,那他就是象征永恒的无名指;如果我是一个烫发卷,那他就是汹涌的波浪在我 的身体上纠缠……” “停,STOP!”侯世文受不了了——这富有激情和想象力的句子郭帆是怎么想 出来的?他听了都想吐! “陆主席,首先请你务必相信我,这封信真的不是我写的。我也是遭人暗算… …” 于是侯世文费尽口舌,避重就轻,总算澄清了他的冤情。陆随云皱着眉:“你 的意思是说实际上你对我没有兴趣了?” “不是没有,是根本、完全、绝对绝对没有兴趣!” “糟糕了,那可怎么办?”陆随云自言自语。 “什么怎么办?” 陆随云笑笑说:“我发现我对你很有兴趣。”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