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咒 作者:花之痕 (一) 恒光音像的音乐总监孙一光死了。是在听了他刚刚挖掘的新人林寞离一卷录 音样本带后,心脏病发作而死的。这听来未免让人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当林寞离脸色煞白地被她的男友苏安领出恒光音像的时候,她一下子抓住了 苏安的手:“安,七月来了,是七月回来了。”苏安以为寞离是被这突发事件刺 激得神志迷糊了,于是心疼地把寞离拥进怀里,安慰她说:“寞离,孙一光的死 和你没有关系,不要自责了。”寞离死命摇头,嘴里只是反复嘟喃着那句话: “七月来了,七月回到我们中间来了……” 是的,昨夜寞离梦见七月了。这是沈七月失踪七年来,寞离第一次梦见她。 那是一个很安静的梦境,安静得叫人心悸。梦中,寞离看到,七月在前面, 迈着轻快的步子走着。七月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她的学校。校门口上挂着×× 市第一中学的招牌,很有气势。七月就在那个时候停了下来,她回过头来,冲着 寞离笑了一下。那个笑容有着说不出的诡异神色。 睡床上的寞离开始流冷汗,因为那个梦境还在延续。寞离跟着七月拐进了一 座综合楼,七月上了三楼,推开了音乐室的大门。空荡荡的音乐室里,有个男人 正在弹钢琴。七月走过去,在钢琴旁停住了脚步。那个人男人抬起头来,看着七 月微笑了。那个男人抬头的瞬间,寞离几乎尖叫起来。这个男人,寞离认得,他 正是寞离的上司,恒光音像的音乐总监孙一光。可是寞离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 了一样,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其实这个梦也算不得可怕,但是寞离却在午夜两点惊醒过来。醒来后,兀自 怔忡了一会儿,再也没有了睡意。这时,一种突如其来的意念侵入了她的思想。 寞离翻开琴盖,纤指就摁了下去。异常撩拨人心的乐声让她为之一震。是了,要 的就是这样的感觉。寞离兴奋起来,指尖仿佛着了魔一般在琴键上任意跳跃起来。 琴音的流转是如此和谐自然,但却透出一种凄寒蚀骨的幽怨。那样缥缈哀怨的乐 声,仿佛是从悠远的前世延续而来。寞离弹着听着,不觉脸色青白,心跳加速。 但是,她停不下来,停不下来…… 一夜之间,弹弹写写,写就了一首曲谱。尽管它或许过于悲切,但绝对是一 首好作品。寞离把曲子录制了样本带,准备让孙一光提提意见。 谁知次日在孙一光的音乐工作室内,当悠扬的曲子从录音机里钻出来,孙一 光的脸色逐渐转白,眉目开始痛苦地纠结在了一起。他费力地捂住胸口,惊恐地 指着,他说,你……七月……七月…… 寞离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呆了。木头一般呆立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孙一 光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了起来。不多久,孙一光终于停止了所有的动作,蜷缩 成了一个婴儿最初在母体中的姿势。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表情扭曲,他就那样 死了。 苏安听了寞离的讲述,将信将疑。想了想,突然一拍脑门说:“寞离,我有 没有告诉过你,孙一光曾经是我们学校的音乐老师,七月跟着他学过一段时间的 声乐。”寞离一个激灵:“难道七月的失踪和孙一光有关?”苏安迷惑地摇摇头: “我不知道。”顿了顿,他重又搂紧了寞离,说:“寞离,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事 了,你不是说,翦翦快要从日本回来了吗?好好休息几天吧。等翦翦回来,陪着 她可也是件费精力的事。”寞离点点头,黯然地垂下了眼帘。 (二) 夜里,寞离又做梦了。 梦里仿佛是初遇七月和苏安的情景。那时,寞离和翦翦正毫不顾及形象地坐 在溜冰场的围栏上休息。少年苏安牵着少女七月突然插入了他们的视线。翦翦惊 呼:“寞离,这个女孩的眉眼多像你。”寞离看去,果然见一个女孩,眉目和自 己生得极其相似,穿一袭白色长裙,正颤巍巍地被一个男生牵着走。显然是个初 学者。寞离“哧”了一声,笑说:“打扮得这么淑女来溜冰,真少见。”翦翦没 有接寞离的话,顾自说:“那个牵她的男生,清清爽爽的样子真叫人喜欢。”寞 离这才发现,那个男生真是长的好看:眉目清俊,线条刚毅,其实是个还未长成 的少年,若是长开了,还不知道要迷死多少的女孩呢。此刻,他正牵着七月,小 心翼翼地在溜冰场里迈着步子。 可是七月还是摔倒了。她爬起来,抬头冲着寞离微微一笑,可那笑容瞬时变 得狰狞,有血正一滴一滴地从她的眼角、嘴角、鼻孔流出来。寞离吓坏了,拉着 翦翦就要逃,可是却迈不开步子,想要叫喊,却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七月狰狞的 面孔慢慢逼近,她幽幽地喊:“姐姐,姐姐……” 寞离在大汗淋漓中醒来,发觉天光已亮。这才想起,下午还要去为夏翦翦接 机。 林寞离和夏翦翦曾是绣红街的两朵花。只是这是两朵散发着颓靡腐败气息的 罂粟花。绣红街在当地名声很不好。常听人这么说:绣红男浪女做娼。生长在绣 红街着实是一种悲哀。很小的时候,寞离和翦翦就知道利用自己的美丽去换取很 多无法得到的东西。 翦翦大寞离两岁,和寞离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去了日本。翦翦对寞离,就像 对自己的亲姐妹一样,从来看不得她受任何委屈。寞离还记得,有次她一个人在 街头被赵胖子拦住。赵胖子淫邪地把一双肥手伸过来,就掀她的裙子,嘴里还骂 着:小贱种,穿得一本正经的嘿,让哥哥瞧瞧你的皮肉是不是和你的贱老娘一样 细嫩。寞离歇斯底里地哭喊着挣脱开来,往家里狂奔。 后来翦翦听说了这事,恨恨地说,敢欺负我的姊妹,赵胖子死定了。寞离以 为那不过是翦翦宽慰她的话语。不想后来赵胖子的混沌铺子真让一帮飞仔给砸了。 寞离知道,这一定是翦翦安排的。翦翦时常说,她又认了什么干哥哥,干叔叔的, 看来是真的派上用场了。 从那以后,寞离就开始跟着翦翦,穿那种打了十八个洞的牛仔裤和露出性感 锁骨的低领衫,头发也开始染成各种颜色。 十五岁,寞离开始学会抽烟,吸烟的姿态优雅绝伦。反正生活已经如一团腐 朽的被废弃的卫生棉,还有什么值得去珍惜的。这些就是七月和苏安没有出现之 前,林寞离的生活状态。 寞离和苏安在机场等候夏翦翦。多年不见,翦翦依然是冶艳逼人。 翦翦深情拥抱了寞离,她说:“寞离,你可给咱绣红街的姑娘出头了嘿,都 成歌星了。”寞离也笑:“你不是更能耐,都成大富婆了。”苏安说:“你们两 个在一起好生亲热,怎么就忘记了我的存在,好歹我也算是一帅哥吧?”三人都 哈哈笑起来。可是,寞离仿佛听到了第四个人的笑声。那样咯咯咯的笑声,分明 是七月。寞离刹时变了脸色,四下里张望起来。苏安和翦翦见了奇怪,问怎么了, 寞离心想,许是自己昨夜梦里的情绪还没缓过来,便摇摇头,说没事。 (三) 月亮阴惨惨地挂在窗边,仿佛一张正在窥视的邪恶面孔。 寞离和翦翦了无睡意,两人躺在床头,相互诉说着这些年来的遭际。 翦翦说:“寞离,有时我在想,我们当初选择离开绣红街,到底是对还是错 呢?”绣红街,这个熟悉的名字触痛了寞离心头已经凝固的疮疤。 那个夏天,在溜冰场里,四个秉性各异的少男少女结为了好友。而七月的出 现,更是意外地让林寞离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是被她的亲生母亲沈秀秀遗弃在 绣红街的,没有人告诉她究竟谁是她的父亲。是沈秀秀的姐妹林媚儿收养了寞离。 后来经不住寞离的苦苦追问,林媚儿终于告诉寞离,沈七月就是她同母异父的妹 妹。 那个时候,七月的父亲富商沈天豪已经暴病身亡。沈秀秀希望能够接寞离回 家来,母女团员。其实寞离的心里是不情愿的,可是林媚儿说:“孩子,你去吧, 难道你真想像我这样一辈子在绣红街里抬不起头吗?”寞离给林媚儿磕了三个响 头,整理了行装,离开了绣红街。 离开绣红街的寞离,开始了彻头彻尾的改变。沈秀秀给她买来和七月一样的 装束,送她上艺校学习,用种种淑女的仪态来规范她。自此,寞离便和夏翦翦渐 渐少了联络。可是好景不长,沈七月第二年的某一天离奇失踪,成了当地的一桩 悬案。不久,夏翦翦结识了一名日本男子,因了他的担保,远渡扶桑。同一年里, 寞离失去了七月,又失去了翦翦,此后,是苏安始终伴随在了她的左右。 寞离翻了个身子,说:“翦翦,你知道吗,我梦见七月了。自从我在沈秀秀 的遗物里发现了一个日记簿后,就总是梦见七月。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寞 离从来不叫沈秀秀妈妈,在她的心里,林媚儿才是她的妈妈。这个叫沈秀秀的女 人自从七月失踪后便郁郁寡欢,两年前也死了。翦翦一听,忽地坐了起来,面容 被月光映照得惨白可怖,她无比惊惶地问:“寞离,什么日记簿?日记簿里都写 了什么了?”寞离长长叹了口气,从床头的抽屉里取出了一本黑皮簿子。 翦翦接过那本簿子,那不过只是一本巴掌大小的日记簿,黑色的缎面已经不 再泛有光泽,看来是历经了年月。翦翦翻开簿子,扉页写着一段话:我知道将会 是你翻开我的日记,走近我心灵最隐秘的角落。命运终将给我们最公正的裁决。 我们都是有罪的灵魂,请同我一起赎罪吧…… 再翻下去,日记簿却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记载了。这也算是日记吗?翦翦疑 惑地望向寞离,却遇上了同样惶惑的寞离的目光。 (四) 也不晓得是怎么睡去的,寞离在恍惚中来到了一片废墟。 这是哪里,好像是市一中后山上的那片拆迁工地,如今那里又在兴建新的建 设项目。寞离正奇怪怎么会来到这里,忽然,她看到了夏翦翦,确切地说那是少 女时代的夏翦翦。寞离想叫住她,却无法出声。只好跟随在她的身后。 天色很暗,什么都看不大清楚,但却隐约传来了女孩低低的绝望的哭泣声。 寞离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知道这是梦,但在梦里,她身不由己。她看着夏翦翦往 哭声的方向偷偷地走去,拐过一个土堆,悄悄地望过去,顿时惊骇得不能呼吸。 一个少女被一个男人用匕首抵着脖颈,此刻那个男人肮脏的手正一点一点地解开 她的衣领。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沈七月。寞离大惊,心想,翦翦快去喊人来救 七月呀。可是却见夏翦翦只是木然地看了看,迅速地掉转头往回跑了,她经过寞 离面前,却仿佛无视她的存在,径直跑远了…… 寞离和翦翦同时从梦中惊惧地醒来。寞离看着翦翦惊魂未定的模样,便猜着 了几分。寞离扳着翦翦的肩,歇斯底里地叫喊起来:“翦翦,你是不是梦见七月 了?你告诉我,那不是真的!那不是真的!”翦翦颓然地捂住了面颊:“寞离, 你在梦中都看到了吗?那不是梦,那是真的。是我见死不救,是我害了七月啊… …”寞离如遭电击,这个自己一向视若姐妹的人,竟然见到七月遭遇凌辱,可以 撒手不管?寞离瘫软下去:“翦翦,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翦翦抱紧自己,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寞离第一次看到翦翦这样的无助。 翦翦说:“寞离,我只知道,从小到大,我就只在乎你。只要你高兴,我便快乐。 我知道你喜欢苏安,为了他,你戒烟,你改头换面当好女孩。可是苏安他知道你 的心吗,我只看到七月可以那么亲热地喊他安,可以那么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 看到你失落的样子我好难过。那一天,看到七月遇难。我本来是想喊人来救她的。 可是我突然很卑鄙地想,如果七月不再纯洁了,苏安是不是就会不再喜欢她了。 可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七月竟会这样失踪了。为这件事,我一直很内疚,我害怕 再面对你们,所以才去了日本……” 寞离听了,当下惊叫起来:“翦翦,不要再留在这里了,快回到日本去吧。” 然后说了孙一光猝死之事。翦翦便也惊慌起来,手忙脚乱地收拾起东西来。 直到看着夏翦翦乘坐的航班飞离了视线之外,寞离紧绷的一颗心才缓了下来。 夜里和苏安一同看电视新闻,突然惊闻:今日下午飞抵日本的×××次航班 不幸坠毁,机上乘客无一生还。寞离轰然倒地,不省人事。 (五) 苏安看着陷入昏迷状态的寞离,心焦万分,突然想起人家说掐人中能让人醒 转过来,便狠狠心,往寞离的人中掐了下去。近来寞离的情绪一直不稳定,如今 她的好姊妹夏翦翦又惨遭空难,也难怪她要经受不了了。 寞离醒过来,见是苏安,哇一声就哭了。苏安轻拍寞离的背:“寞离,别太 伤心了,你睡罢,睡个觉醒来就没事了。”谁知寞离一听睡觉,更是哭得起劲了: “安,我不能睡,我一睡就要梦见七月,一做梦,就要死人。不,我不能睡!” 苏安听着寞离语无伦次的话,不能理解。 寞离于是抽泣着拉开了抽屉,取出了那本黑皮簿子。苏安奇怪地接过簿子翻 了翻,除了扉页写着一段看起来很玄秘的话,便再无其他。苏安不解地问:“这 些话怎么看着怪怪的?你是哪里找来的簿子?”寞离叹口气:“我是在整理沈秀 秀的遗物中找到的。”苏安顿时颤了一下,重新把簿子从头到尾翻了个遍。寞离 看着苏安怪异的举动,问:“安,你怎么了?”苏安平静下来,勉强笑一下,说: “哦,没什么。” 寞离真的坚持不睡觉,喝了一杯又一杯咖啡。苏安不放心,于是陪着她不走 开,自己倒是先打起了瞌睡。寞离憔悴地看着苏安俊美干净的的睡容,感慨万千。 寞离和七月都是爱着苏安的,可是寞离知道,七月才是配得上苏安的人,两 个人都一样的干净纯明,不似自己,沾染了一身的恶习和病垢。无论自己再如何 改造,终究是林寞离,而不是苏七月。寞离一直以为,苏安是爱七月的。直到七 月失踪后,苏安才告诉她,他爱她,从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被她的野性而忧郁 的特质所吸引。若是翦翦早能知晓这一切,那么七月的悲剧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发 生。 寞离还在沉思中,突然,苏安发出了惊恐的呓语,脸部表情似乎因惧怕而变 得扭曲。寞离紧紧抱住苏安,把他从睡梦中摇醒:“安,醒醒,醒醒,你怎么了?” 安醒来,惊魂未定。半晌,他缓过神来,一把抱住了寞离:“寞离,不管我 做过什么错事,但是你要明白,我是爱你的。”寞离好生奇怪,从苏安怀抱里挣 脱出来:“安,你怎么了?告诉我,你是不是做梦了?是不是梦见七月了?”苏 安不再回答,一根接一根抽起闷烟来。 天亮了,苏安给寞离买来早餐,就匆匆离开了,留下百思不解的寞离。寞离 拾起地上苏安丢弃的香烟屁股,贪婪地抽了起来,多少年没有抽烟了,只是为了 苏安的一句话:“好女孩是不抽烟的。”心绪太乱,寞离忽然很想她的妈妈林媚 儿。很久没有回过绣红街,也该回去看看了。 (六) 这些年来,绣红街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依旧是脏乱而逼仄。 林媚儿老了,尽管面部仍然化了精致的艳妆,但是脖颈上松弛的肌肤还是显 示了岁月的无情。 寞离把近来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与林媚儿听。林媚儿始终不发一言,唯见她嘴 里叼着的香烟上有一丝红光在忽闪忽闪地跳。末了,林媚儿说:“孩子,大概这 就是你的命吧。有件事我也不该再瞒着你了。你知道吗,你说的那个孙一光,他 就是你的亲生父亲啊。当年他诱骗了你母亲沈秀秀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没有 想到,他终于落得了这下场,真是报应啊!” 林寞离怎么都不会想到上帝给她安排了这样的一种命运。为自己痛哭了一场, 她拨了苏安的手机,想把这个另人难以接受的事实告诉他。可是,手机那头传来 的始终是无法接通的提示。突然,一种不祥的感觉掠过心头…… 再见到苏安,是在医院的太平间里。苏安完全成了一个血人,他在横穿马路 的时候,被一辆运载钢筋的货车撞个正着,没有等到送往医院,便断了气。 寞离已经哭不出来了。苏安的死,仿佛已经在预料之中了。是夜,寞离在悲 恸中昏昏睡去。她又开始走入了梦境: 这次,她发现她来到了沈秀秀的家。还未到家门口,她看了七月。是的,七 月又来了。七月还是在她的前面,只留给她一个俏丽的背影。七月用钥匙轻轻打 开了沈秀秀的门,然后她就那样在门边呆住了,过了一会儿,七月泪流满面地回 转身跑开了。只是,自始至终,七月安静得像一只猫,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寞离 在梦中惊诧地往沈秀秀的卧室走去,然后那个瞬间,她呆住了。沈秀秀的卧室里, 两个白花花的肉体正无比丑陋地纠缠在一起。那个处于极度亢奋状态中的男子听 到响动,转过头来。寞离分明看清了,那是一张眉目清俊,线条刚毅,足以叫女 人们心醉的少年的脸…… (七) 翌日,各大报纸的主要版面上都登出了一则爆炸性新闻:歌坛新秀林寞离服 用了大量安眠药,自杀身亡…… 同日,在市一中后山规划建设的小区工地上,一具高度腐烂的女尸被人发现。 经过取证调查,证实该女尸正是七年前离奇失踪的富商沈天豪之女沈七月。 故事到这里仿佛该结束了。 只是谁也不会知道,最初发现沈七月尸体的一位民工在事发现场附近捡到了 一本小黑皮簿子。他来不及多看,先把簿子揣入了怀中。 当夜,这名男子好奇地翻开了那本黑皮簿子,他不无失望地发现,那上面只 写着一段话:“我知道将会是你翻开我的日记,走近我心灵最隐秘的角落。命运 终将给我们最公正的裁决。我们都是有罪的灵魂,请同我一起赎罪吧…… “这是啥子意思哩?”男子不高兴地把黑皮簿子随手丢到了地上,解衣上床。 很快,他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