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已成往事 作者:挥情天涯 森是在高一春天的某个早晨看见月儿的。那天,轮到森值日,森起了大早赶 到学校。当他走进空荡荡的教室的时候,有一刻的愣怔。教室末尾的桌子上趴着 一个陌生的女孩。很长的头发披泻在肩膀上,看不见她的脸。森有些奇怪,走近 她,用手指轻轻的敲了敲她的课桌,“喂!同学——”女孩好久才抬起头来,松 懈着朦胧的睡眼,一脸的茫然。也正是抬头的那一刹那,森的眼前呈现出一张清 秀的面孔,精致得让森有些眩目,“同学,你是不是走错教室了?”森小心的问 她,女孩的眼睛扑闪着,却没有说话。就在森准备加大音量的时候,女孩开口了 “你刚才说的什么呀?”很悦耳的声音,只是令森奇怪的是,她说的是纯正的普 通话。 森有些生气,说普通话?平常说话,何必呢,又不是朗读课文!然而,当森 的目光触及女孩清澈的眸子时,森的心一下就软了,“好把!你爱坐这儿就坐吧! 不过,待会同学和老师就来了。”森摆了个无可奈何的姿态“你还是快走吧!” 森也用普通话对她说。女孩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整个早修课,女孩都一直在后面安静的坐着,微笑的面对前面时不时回头好 奇的目光。 下课铃声响了,班主任才来,领着她走到讲台前面,向大家介绍说“这是从 四川转来的新同学……”女孩甜甜的笑着,“大家好,我叫月儿,今后将和大家 一起度过这高中的时光…… 不过我不大听得懂你们的方言,希望大家多多包涵……“听这话的时候,森 刚好抬起头,女孩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看过来,一下映红了森的脸颊。 很巧,女孩被安排在了森的前排,女孩坐下的时候,回头冲森微微的一笑, “我们早认识了啊?”森尴尬的回应着,看着女孩的背影,森的心扑扑的乱跳, 因为好久,他的身边都没有坐过女孩子了。而在此之前,森的心一直都被第一排 的哪个叫做帆的女孩牵系着。帆是班里的文娱委员,出色的外表,优异的成绩, 帆是班里许多男孩的“梦中情人”,而森也不例外。 女孩进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的言语不多,下课的时候,她会安静的坐着, 仿佛周围是一片陌生的世界,惟独对森,她才展示出四川女孩特有的活泼和大方 来。 当军走过来的时候,森正在心不在焉的看着教室外面那棵被帆称为“虫雨树” 的梧桐树。 昨天走在下面的时候,一条毛毛虫刚好掉在森的衣领里,让森有些惊慌失措。 不知为什么,昨天那滑稽的场面在森的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尤其是帆捧腹的样 子。 “森,发什么呆啊?”军用力推了推森,“放学后,让你见一个人,车棚见!” 军是森在班里唯一的好友,也许是占星书上说对了,巨蟹座的男孩天生敏感 而多疑,所以,从小学到高中,森一向是孤独的,知心的朋友更是很少,而军却 是森的铁哥们儿。 放学后,森赶到车棚,却看见军和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帆。军朝他挥了挥 手,笑着说“森,帆是我女朋友!”帆朝森笑了笑,森也尽量的挤出点笑容,但 心里却隐隐约约的有些酸涩的东西在慢慢延伸,想到这儿,森用力按了按车铃, 拍了拍头脑,“哦,我都忘了,今天我妈要我早点回去的,我——我先走了……” 军有些失望“哦,这样啊,其实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情的,另外还想一起去玩的。 好吧,不耽误你了,你先走吧。”森踏上自行车,身后却传来军的声音“可要保 守秘密哦!”森应着,他知道,这种事,一旦暴光,会是一件很麻烦很吵作的事。 星期六下午,整个年级组进行足球比赛,是森的班对另一个班。比赛进行得 非常激烈,球在草坪上传来传去,每一次射门都扣人心弦,比分打成了1 :1 , 就在比赛还有20分钟要结束的时候,军被绊到了,腿上立刻流出了血,被抬出了 场外。森仍在踢着,眼睛却始终寻视着场边,帆正在给军包扎伤口,脸上流露出 来的焦急神色微微的刺痛了森的心。 “森!接球。”足球飞了过来,森忙不迭次的过去,却一脚踏空,踩在了足 球上,一下跌倒在地。“森,你怎么拉!?没事吧!”一个娇小的身影飞快的冲 上场来,是月儿。 “没什么,没什么的。”森慌忙的应着,额上却渗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女 孩看着森紧蹙的眉头,眼睛里一片惊慌“不要再踢了,赶快去医务室啊!” 森的脚给崴了,放学后,老师让另一个男同学送他回家,森拒绝了“没事没 事,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森推着车,一瘸一拐的缓慢的在回家的路上走着,身后却传来女孩的呼唤 “森!” 森回头,看见了气喘吁吁的女孩,“怎么还推车啊?”女孩皱了皱眉头, “来,我帮你吧!” 说着,便来抢森的车,森忙说“不麻烦你了,我可以的。” 女孩却笑了“不把我当朋友啊?朋友有难,哪有不帮忙的?别逞强了!”森 只好放开手,给女孩推。 一路上,女孩很少说话,森也不知从何说起,所以,尽管森的家离学校不是 很远,但却显得异常的漫长。 天气真是娃娃的脸,刚才还晴空万里,现在就雷声轰鸣了。现在离家还有一 段路程,森有些着急,“月儿,要下雨了,你先走吧!” 女孩沉默了一会,“好吧!不过你得穿上这个!”说着,女孩从书包里掏出 一件雨衣“我姑妈今天下午非让我带上不可,看来还真派上用场了。” “那你呢?” “我啊?不是还没下雨吗?我骑车快,应该不会让雨淋着吧!老天保佑吧!” 女孩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好了,我走了,你自己保重。”说完,便头也 不回的骑着车离开了。 女孩的车刚骑不远,倾盆大雨就下来了。森看着大雨中女孩渐去的身影,大 声叫着女孩的名字“月儿,快回来,快回来啊!” 女孩却没有回头。雨水打在森的脸上,模糊了森的眼睛。 第二天,森一进教室,便发现了趴在桌子上的女孩,“你没事吧?”森放下 书包,问她。 女孩抬起头,脸显得有些潮红,声音有些无力“没什么的。” “发烧了?”森忙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吃药了没有?” “没事的。”女孩笑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真是对不起,连累了你。”森低下头,轻声说道,“我们是好朋友嘛!” 女孩咬着嘴唇,眼睛里却泛出了点点泪光,没等森抬头,就慌忙转过身去,用手 抹掉了。 渐渐的,森就发现女孩有些神秘的举动了。女孩老是喜欢在自修的时候,拿 出那本日记本记着什么,有时候还会情不自禁的小声的哭泣。森觉得女孩有些怪 怪的。 这天下午,女孩带来了一袋荔枝,扔给森一串。女孩看着森吃下一个后,眨 着眼睛问“好吃吗?” “挺好吃的”森点点头“想不到皮这么丑,里面却这么好吃!” “这样,它才不会被别的动物发现啊!”“它的皮这么厚,其实内心却是很 脆弱的。而且,它的心也不会轻易的被别人发现。你说,荔枝是不是很可怜啊?” “什么!荔枝可怜啊。”森笑得差点把嘴里的荔枝核给吞下去,“倒是你比 较可怜啊,脑袋都锈透了。” 女孩摇了摇头,轻轻的叹了口气,喃喃自语“人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女孩的话让森的心猛然一颤,森想,女孩一定是有什么心事,那个日记本里 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于是,下午活动课的时候,森偷偷的潜回教室,从女孩的 抽屉里翻出了那本日记本。 打开日记,扉页上写着:鱼说你看不见我的泪因为我在水里,水说我能感觉 你的泪因为你在我心里。 原来,你在你母亲的子宫里,现在,你在我的心里。 森有些纳闷这个“你”是谁啊,刚想继续翻看,桌前出现了女孩的身影,森 慌慌张张的把笔记本塞进桌洞,尴尬的立在那儿不知所措,只是支支唔晤的说 “我见你笔记本掉地上了,帮你拾起来的……我,我走了……” “看到什么了吗?”森听到女孩轻轻的声音。 “没有,没有,我没看……”森忙摆手。 女孩的眸子顿时暗了下去,叹了口气,没有责备他,只是默默的坐下。森看 见女孩的肩膀一颤一颤的,她在哭。 森后悔极了,“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我只是想知道你心情不好的原 因……对自己好一点吧!”森叹了口气,“这样伤害的是你自己。” 女孩呜咽着,没有说话。 斗转星移,事序变迁,转眼间又是一个春天。已经是高三下学期了,时间已 到了到计时的阶段了。 今天是毕业晚会,同学们在这一天举行高中生活的最后的一个联欢会。 几个同学唱起了周华健的《朋友》,歌声清越的响起,让人感到阵阵的心酸, 是啊,三年的生活,让大家从相识到相知,转眼间,又将劳燕分飞,各奔东西了。 也许是歌声有些酸楚,也许是教室中的气氛有些凝重,森走出了教室,晚风 吹在脸上,带着些须尘埃,却使脑子清醒了许多。 头顶上的夜空格外的明净,点缀着无数闪亮的星星,空气也异常的清新,森 深吸了口气,将目光转向空旷的操场,突然发现,草坪上坐着一个人,那个他最 熟悉不过的身影。 森走过去,果然是女孩。女孩长长的头发被晚风吹得有些凌乱。森没有打招 呼就坐在她的身旁。森转过头,突然发现,她的脸上有两行泪水在轻轻的滑过。 “怎么拉!”森关切的问她。 女孩看了他一眼,用手擦了擦眼泪,显然,她已经坐在这儿有一段时间了。 “决定考哪儿了吗?”女孩没有回答他,却问他。 “去省城吧!,你呢?” “我妈还让我报考四川的大学,刚才在电话里还和妈吵了一架。我不想离开 这儿……” 月光平和的照着,四周一片寂静,风轻轻的拂过,此时无声更胜有声。 女孩的话打破了沉寂“认识天上的星座吗?” 森抬起头,仰望天上的星星“我只认识大熊小熊……恩,还有猎户座的。” “猎户座?指给我看,好吗?” “喏!那边!” “怎么只有三颗星星啊!不是四颗组成的四边形吗?”女孩突然急了起来,。 “三颗就三颗吧,也许被云挡住了。”森安慰她说。 “我刚才许了愿的,没有看到的话,愿望就不会实现了……我不想回去……” 女孩呜咽起来。 森站起身来,“回去吧!”森说“有些凉了,别待在这儿了,会着凉的。” “恩”女孩一动不动的说。 森见她没有动就又在她的身旁蹲下来,柔声说“走吧!” “闭上眼睛,就一会,好吗?”森听到女孩轻轻的声音。 一股热气袭来,接着森便感觉脸上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印了一下,耳边传来女 孩轻轻的拌着哭泣的声音“其实,我一直都喜欢你的——” 森的心猛然一颤,等森张开眼睛,女孩的身影已消失在黑暗中,只是身边似 乎仍回荡着女孩的气息。 接下来的日子里便是紧张的备考,许多事也就被搁在了一边,无暇分心了。 八月刚过,就有同学往异地求学了,几乎每天都在告别声中度过。森临走的 时候,觉得应该给女孩打个电话,可是电话那头女孩的姑妈说,月儿高考一完就 回四川了。森挂上电话,耳边却突然响起女孩哭泣着的声音“我妈让我考四川的 大学,也许我们以后不会再见了……” 进了大学,空闲的时间多了。这段时间来,森总会在黄昏的时候,强烈的思 念起月儿,想起女孩种种的好,而帆在森的脑海中的印象却越来越模糊。森忽然 觉得自己其实是喜欢女孩的。可是,此时,女孩却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音讯全 无。 大一下学期的一天的下午,森接到一个电话,里面传出的是久违的女孩的声 音,“森,我是月儿,我门要到上海实习,晚上两点的会在南京站有五分钟的停 留……” 火车站,寂静而安谧,夜风中隐隐有些寒意。 2 点刚过,火车驶进站点,森睁大眼睛在人群中寻觅着,忽然,森全身的血 液都几乎凝固了,他看见了月儿,女孩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了月台的尽头。森狂奔 过去,站在气喘吁吁的森面前的,果然是她。 女孩原来长长的头发剪短了,显得朴素而庄重。只是脸上一如既往的微笑, 让森又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 女孩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送给你。”女孩 把盒子塞到森的手里。 …… “还能再见吗?” “希望吧!” …… “喂,月儿,车要开了,快点上来!”车上的同学冲着女孩远远的叫着,列 车的轰鸣声也越来越大“我走了,你多多保重。”女孩望车上奔去。 “我喜欢你,你知道吗?”森大声的叫着,可是列车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吞没 了一切的声音,直至远去,远去。 寂静的站台上,只有森独自的走着。森打开小盒子,是一个核桃项链,翻开 核桃,里面有一张小纸条:曾经,有一只蝴蝶,努力的在你面前飞舞,却无法赢 得你的目光。 现在,我们也许不会再见,但我不会后悔,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记忆中最 美好的时光…… 永远与你拥抱着,期待这一生再会你…… 看着纸条,森的泪水慢慢地上来,渐渐的,森的脸上挂满了泪痕…… 当爱已成往事的时候,最差的结果也不过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