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追逃逃 (一) 他最后猛得吸了口烟,然后把那烟蒂死死掐灭在烟灰缸里。烦!怎么就那么烦! 呵!要是别的男的遇到这事,只不定乐成什么样了。人家是追不到女孩子的苦,你 到好,有女孩主动送上门来,还他妈的烦什么!想着想着,他忍不住又拿了支烟, 点燃后,仍是一口猛吸,然后整个人往沙发里一仰,抬头正看见衣架上半挂着的那 根领带,是去年在他生日时,那个女孩送他的。说实话,她其实是个挺不错的女孩, 精明、能干、有头脑,并且还挺漂亮,短短的被染成傈红色的卷发,瘦瘦高高的模 特身材,还有那媚气十足的斜挑眼,朋友都对他说,“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拉,这么 好的女孩又不用你追。” 可是,同她在一起,他老觉得有那么点不对劲,心里总是毛毛的、怕怕的。老 觉得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她早已设置好的陷阱里,被她死死套牢了。她似乎太聪 明了,做什么事都太有计划,太会打算了。认识也挺久了,从来就没猜到过她一点 半点的心思。尤其是那双斜挑眼,飘来飘去,好象对什么样的男人都有兴趣,时时 刻刻都准备在掉大鱼似的。就连今天她笑盈盈的问他,愿不愿意做她的男朋友时, 哎!那眼睛象是能瞧到他心底,楞得他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谁想面对他的沉默, 也不见她有什么受伤,还满不在乎笑笑说她也只是临时要找个男朋友去聚会,这人 也真挺古怪的。 说到眼睛,他想起了另一双眸子。情不自禁的他播了个电话给她,那个女人大 他两岁,大概大她有四岁多吧,可是他觉得她有着一双全世界最清澈的眼睛,大大 的、水汪汪的如一湖淡蓝色的秋水令人神往。 唉!可惜,名花已有主,旁人空枉然! (二) 挂上了羯的电话,桑雨圈缩在床上,太过混乱的思绪已使她无法再继续写她的 日记。那原本就白质的皮肤在日光灯下显得毫无血色,尖尖的瓜子脸,水汪汪的大 眼睛,薄薄的红唇,和那头长长细细的碎发,这时无论谁看到她,都会不觉惊叹这 是个标准的古典美女。 羯在电话里告诉她,今天苹子问他愿不愿意做她的男朋友。这几个月来,羯常 常把他同苹子的事告诉她,她也很喜欢的听他慢慢幽幽的诉说。虽然羯足足小了她 两岁,但是桑雨觉得只有在羯的面前自己才象个具有同等智商,同等思想的人,而 不是一张海报、一件摆设。不象蝎,想到蝎,桑雨就有那么点的负疚感,这个大她 五岁的男人,从她还在大学是就开始追求她,少算算也追了她四年。到底爱不爱蝎, 桑雨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是蝎爱她、宠她、在成为蝎的女朋友后,蝎几乎包揽了她 的生活。从桑雨头上的发型到脚下的鞋子;从清晨起来的营养早餐到深夜睡前的滋 补食品,蝎从来都安排的井井有条。说真的,这不就是一个女人的幸福吗?蝎作为 她的男朋友几乎挑不出一点不是,而羯,虽然桑雨自己也不清楚,对羯究竟具有什 么样的感情。但她翻着这几日来的日记,很明显的发现‘羯’这个字出现的频率越 来越高了。桑雨记得自己一开始是不断劝说羯接受苹子的,但今天,她知道羯的沉 默时,心底居然是一丝喜悦。 桑雨同羯和苹子原本都在一个部门,可苹子聪明,能干,很快被提升到业务部 门当主管去了。时不时的桑雨就会羡慕苹子,羡慕她的我行我素和无忧无虑。她可 以把头发染得红红的、剪的短短的、烫得卷卷的,而从不忌讳别人说她匪气;她喜 欢穿厚厚橡胶跟的阿哥哥鞋,尽管人人都说她的个儿已经够高了;她要爱就爱,满 公司谁都知道她在追羯,她还是从不避会的继续约羯。这样一个女孩,羯是应该好 好珍惜的。而她,想到这儿,桑雨便觉得心里一阵酸,鼻子也酸酸的。 唉!无奈,妾身不由己,君何必怜兮。 (三) 在啃完了一大块火腿面包,嚼尽了一整包王子饼干后,我仍在家翻箱捣柜地妄 图再找点什么吃吃。我必须让自己不停地吃,以免空下来后脑子里又想起那些不开 心的事。也不知道哪个白痴说的‘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重纱’,仿佛女的只要 主动,男的绝逃不了似的,说这话的人八成没有实践过。 ‘羯’,想到这个名字,我就来火。我有什么不好,不够漂亮还是不够聪明, 哪点配不上他羯。真不知道他哪只眼睛有问题,偏偏喜欢那个老女人。我最看不惯 她那副小鸟依人的样子了,都几十岁的人了,老穿着那条白溻溻的泡泡袖长裙,搞 得自己纯的跟什么似的。还整天睁着那双大眼睛巴哒巴哒的,以为自己是十六七岁 的青春少女呀!羯也是,这么没眼光,我苹子就是输,也不至于输给这类弱智美女 吧。 再说了,谁都知道蝎对她是盯得死紧。我第一眼看见她,就知道象她这类人是 天生的菟丝花,腕儿的金丝雀。看看她这头深褐色的长碎发,没有经过柔化处理, 没有经过挑染,没有经过名师的羽毛剪,能那么飘逸吗?看看她的皮肤,没有睡前 的那些朵儿胶囊、太太口服液,不是几天一回的往美容院跑,能那么娇嫩吗?还有 她的衣服,她的包,她的鞋哪一样不是世界级的名牌?凭她,就我们公司那点薪水, 没有蝎,能负担的起那样的生活吗?而你,羯,你也不过是同她一样是一个拿工资 吃饭的人,你拿什么同蝎这个实业家比?其实这点,她心里也很清楚,她既不舍得 你的款款深情,又无法放弃蝎的种种好处,所以面对你的深情她只能逃,我知道象 她这类忧忧怨怨的小女人,最容易激起你们男人心底那一根温柔的弦。可是,她并 不适合你,你们两个若是在一起只会粉碎了彼此心里的梦。 而我们,羯,我了解你,我也喜欢你。是的!我是贪玩,我是有那么点飘乎不 定,可我知道自己要什么,我绝不会象她,我起码能对自己的感情负责,起码能对 自己的生活负责。我们在一起可以过得开开心心,我们可以共同建立起一份属于我 们自己的天空。可是我追了你那么久,你为什么连一点机会都不愿给我呢? 今天,我是鼓了那么大的勇气问你愿不愿意做我男朋友的,你却只会用沉默来 回答我,我知道,你心里想的还是她。算了,这么久了,我早就追得很累了,我并 不象你所看到的那么坚强,伤得太深了,也会怕疼的,今天我只不过是报着最后一 试的希望,象是没得到你的亲口拒绝,总有那么点于心不甘。羯,我不会再那么烦 你了,不会再来打饶你的生活了,从今后你可以耳跟清静了。 想到这儿,恍惚中我觉得眼眶里流出两行温润的水滴,从眼角滑落到唇边,那 滋味咸咸的,涩涩的。 莫问落花飘何处,只怨流水太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