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繁文挨打说起 《明太祖实录》记载:刑部主事茹太素以五事上书,计一万七千字。启读六千 三百余字,未有五事之实迹,太祖不悦,意其虚妄,施以杖刑。次日,又命人续读, 直至一万六千五百字后,方有五事之陈述,仅五百字,而所言之中,有四事可行。 于是,上曰:“今朕厌听繁文而驳问忠臣,是朕之过。”并明令规定:“若官民有 言者,许陈实事,不许繁文,若过(违反)二者问之。"茹太素上奏之文已不能得 见,但五百字能够说清楚事的,偏是洋洋洒洒凑成个万言之书;却又偏偏离题万里, 不着边际,听了半天,还不得其要领,这就难怪朱元璋生气,责令打他的板子了。 为文而繁冗者,大抵因炫耀卖弄:上下古今,旁征博引,以示博学;或笔下粘 连,不善归纳,不能决断取舍;或囿于公式,溺于时尚(如绮丽铺排或新老八股等 等),于是耳濡目染,积习难改。 为文而繁冗者,古今皆然。今日之繁,不过添置了许多现代陈言而已。至于去 繁之法,则在于“简要”二字。简洁则无赘,要言必不烦。如何能够“简要”?须 存平常心,去哗众之念--亦即开门见山,直陈其事;须能割爱,凡与题旨无关涉者 尽可删削,毋使喧宾夺主;须出新求精,“唯陈言之务去。”陈言者,空话套话是 也,人云亦云,不动脑筋,滥竽充数,读之昏昏。若能去此赘冗,方有文思之新鲜, 言辞之精当。 “文如其人”或者说“人如其文。”二者相互濡染影响--人之性格作用于文风 格调,反之亦然。这种屡见不鲜的人文交感现象告诉我们做人与做文章关系的一个 普遍的然而却是千年未能穷尽的道理,值得我们好好地反躬自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