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思念 这一天是大年二十七了。 铂上午领得一个月的苦工报酬,抽出一小点儿独个出去喝了两杯劣酒。回来倒 头就睡。醒来时就已是下午的光景了吧。同房的均不在,或逛花市,或聚于某处赌 博,或去了类似旧社会烟花楼的地方,无人知晓。门外锡在呜呜地吹箫,极怨。锡 的箫吹得很好,他常借了这黑色玩意来宣泄满怀的心绪和一身的疲倦,可铂从不爱 听,一听得锡的箫音心就烦,又不好粗暴地劝阻,每次都只有转去江边站站心才稍 稍静了。天是阴着的,似要下雨的样子,许久又不见有水点落下。 “锡,莫要吹了,去邮局把钱寄家里吧。”铂过去拍拍锡的肩膀,锡应诺了一 声,回房搁了箫同铂一起向街市走去。 街上尽是人,挤挤的,汽车被滞塞着无法前行,都在“笛笛”地鸣;自行车却 可以在骑车者的大声吆喝中横冲直撞。 有各种声音在这年夕嘈乱地响着。街边的商店都摆挂了红红的一片,抑或对联、 鞭炮;抑或年画、灯笼。也有红红的年桔,红红的花卉,溢满了喜庆的气氛。锡一 路欣喜地站站望望,被这外乡过年的景色熏得极迷。铂却毫无心情去观赏,反倒映 衬出他低沉的情绪,使他想起了家。他是跟父亲怄气才奔出来打工的。 邮局寄钱的人很多,好不容易领汇款单填好,正准备排队交钱时铂摸摸口袋, 却发现竟是空的!呆楞了一下,他无声地走到营业厅一角长凳坐定,心想钱是丢了。 锡正交寄了钱看见铂的古怪,便过去问,平日遇任何事都倔的铂此时泪水却流 落下来。锡不知如何开劝,木讷地讲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宽慰话,铂更显悲苦,竟呜 呜出声。 就有许多目光投过去,有好事者皆围聚尽瞧热闹,多是冷着眼或好奇的,少有 同情怜悯之心,偶见好心人前去问个原因,假意宽慰两句,如此而已。 铂自知并不是为钱财的丢失而流泪的,绝不是!只感觉心间积压的一种悲绪被 引发了泪水泄涌出来。这是很久的一种压抑了,在悲伤中他脑子里就闪现出父亲略 偻的背影。 这时天竟下起雨来了。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