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梦 作者:漠沙如雪 情人节的晚上,学校旁边的小餐厅里坐满了青年情侣。轻轻的亲密的谈话声 丝毫不会给人喧嚣的感觉。屋里的每个餐桌上都放上了一束玫瑰花,这是店主的 精心安排,这安排让店里的大多数人都能感到情人节的温馨。或许店主根本没有 考虑到,这些一对对男女中有两个不是情侣。 望着半开的玫瑰花,雪漠有股说不出的伤心,他似乎是强忍着微笑的。他明 白,他之所以能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度过这个情人节,是因为小琳和她的也不知 道是多少任男朋友分手了。在小琳的生活中他永远是一个配角。只有在小琳不快 乐的时候才会想到他,唤他来做一个听众。于是雪漠脱下本来忧郁的套子,披上 大度开朗的外衣,像肯定上帝一样肯定小琳的做法,把自己本来少的可怜的快乐 分享给她。 “你不快乐吗?小琳,都怪我不好,让你在情人节孤独的度过,不久你就会 找到一个你爱的人的,相信我!” 小琳终于笑了起来。 雪漠松了一口气。他也望着小琳温柔的笑了起来——他爱的人快乐了。 “我这个情人节什么礼物也没收到,我要你送我。”小琳顽皮的说。 “果冻好吗?我知道你最爱吃果冻了。” “好吧!不过我一定要水晶之恋的果冻。” “好的,吃完饭我们就去买。”雪漠想她真是个孩子,怜爱的望着眼前的这 个女孩。 闪亮的世界,大街上处处可以嗅到爱情的味道。小琳拎着一大兜果冻,边走 边吃。雪漠跟在后面沉默的走着。玫瑰的香气,橘红的灯光,眼前可爱的女孩, 雪漠觉得这是一个他热切渴望的而不属于他的世界。 “你是我永远的朋友!”小琳大叫着转身,天真的望着雪漠。 雪漠打了一个寒噤 “小琳,这就是你送我的情人节礼物吗?”雪漠痛苦的望着小琳问。 “对!高兴吗?”小琳没察觉到雪漠的表情。 在这份雪漠看来比死刑还残酷的判决书面前他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一辆崭新的红色摩托停在了他们俩面前。一个挺拔的男孩从车上跳了下来, 他摘下头盔。 “情人节快乐!小琳,带你去兜风。” 雪漠有个习惯,望见摩托总要先看它的牌子,这次他没看,他望那个男孩, 比他帅多了。那个男孩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眼睛直望着小琳。雪漠没有被冷 落的感觉,他还在想着那份判决书。 小琳仰望雪漠,眼神里充满了渴望。 雪漠回过神来。 “你要是喜欢的话,就去吧,我也该回去了。”雪漠含着笑。 没有人望见雪漠的忧伤,没有人望见雪漠忧郁的爱。 一股汽油味的风迎面冲向雪漠的脸。只有雪漠一个人了。这个世界上只有雪 漠了。雪漠脱下大衣有披上了忧郁的套子。昏黄的街灯和灯光下影影绰绰的一对。 雪漠仰望天上的星星。 难道我要在这种自哀自怜的凄美中度过一生么?去含着泪微笑,属于我的世 界有谁会明白?会奢侈的给我写怜爱。 雪漠想起了兰子。 同一个餐桌,雪漠的对面是另一个女孩——兰子。情人节已经过去一个多月 了,此时的小琳正和另一个男孩正爱的火热雪漠在吸烟,只有兰子能看见雪漠吸 烟,雪漠也只在兰子面前才点一只烟,让忧郁散在烟雾中,让兰子去嗅。小琳曾 告诉过雪漠,她讨厌吸烟的男孩,所以雪漠很少吸烟,甚至有一段时间已经不再 吸了——为小琳不吸烟,也为小琳吸烟。 “你还要这样下去多久?她根本不爱你,你难道不知道吗?她甚至对你的付 出不会有一丝的怜悯。她毫不在意的剥夺去你的快乐,随意的把更多的痛倾倒给 你,你都用快意的泪去承受。漠,你该振做起来了,想想你的生活吧,你不可以 抛下它的,这对你多么不公平。”兰子揭底撕里的唤着着雪漠。 雪漠想着两年前小琳的话:不可能的,你放弃吧!这话多么的熟悉,雪漠也 对兰子这么说的。 “可是,”雪漠用哀怜的眼神望着兰子,“你不是对我说过爱一个人是不图 回报的吗?只要她快乐,永远的快乐,不是已经足够了吗?哪怕是遍体鳞伤。” 兰子沉默。 雪漠喝了酒,很多,醉了。 兰子扶着雪漠走出餐厅,雪漠趴在兰子肩上,像孩子一样低声哭泣。 “兰子哦,为什么爱一个人会这么痛苦?我好累,我爱的好累。” 风很凉,把雪漠的发吹动着,醉意中的朦胧让雪漠望见这个世界是大海一样 汪洋的蓝。 兰子默默的笑着对雪漠说:“漠,怪我不好,我不该对你这么说的。你说的 对,爱一个人是不图回报的,继续用心去爱她吧!总有一天她会感动的。” 兰子转过身去,带着几分醉意,雪漠从后面激动的搂住了兰子。 “兰子,谢谢你!” 雪漠的手湿湿的,是兰子的泪。 兰子闭上眼睛。 我需要你的感激么?只要你喜欢做的事,我都会支持的,陪你快乐或忧伤, 我只是不愿望见你的痛。兰子这样想着。 兰子明白她和雪漠都陷入了追逐一种黑色幸福之中,她真的渴望能够逃出这 个时时牵人心弦另人痉挛的圈子,但她天空里的湛蓝总在碰见雪漠之后消失的无 影无踪。她又多么希望雪漠也能意识到这一点,不求雪漠能爱自己,只求雪漠能 跳出忧郁的梦魇。可她的劝导在雪漠面前是如此的软弱无力。 雪漠说:“当一个人被爱的旋涡卷的晕头转向时,又怎会在意周围的这个世 界?” 兰子已经走了一个月了,她去南方做一次社会调查,还答应回来一定给雪漠 带一件景德镇瓷器。临走时兰子给了雪漠一个感伤的笑,让雪漠有些莫名,也让 雪漠第一次意识到了兰子的美丽的存在。雪漠告诉兰子他等她回来。 雪漠翻动着小说,可根本无心去看。他在想小琳。他忽然记不起为什么爱小 琳了,因追逐的迷惘竟忘记了追逐的原由,这可真是一件可笑的事。兰子呢?兰 子在他的生命里算什么?他发现兰子一直在他的世界里,像女神一样帮助他,安 慰他。小琳一直就不属于他的世界,而他不可能离开兰子。 舍友过来告诉雪漠,小琳又和男友吹了,正在楼下等他,雪漠又披上了大衣, 走了下去。 兰子出事了,兰子坐的火车出轨了。 兰子死了。 兰子没有终点的流浪结束了。可能是她觉的累了。 漠,你在哪?我多么需要你,你不知道吗?我一直爱着你。一路上我都唤着 你的名字。现在我走了,去另一个世界。没有你的世界会是多么的凄凉,没有了 我,你的那些忧郁又该向谁去倾诉?漠,你在哪? 兰子就这样倒在了碎铁之中,那瓷器分明的碎了,一块捏在兰子手中,鲜血 浸着破碎的砾。 雪漠手中拿着兰子的相片,长长的乌黑的发,清新俊俏的面孔,灿烂的笑。 其实,在我的世界我一直爱着你,兰子。 雪漠流着泪。 雪漠是个爱做梦的孩子,雪漠迷失在梦里,兰子就去陪他,这是凄美的梦, 雪漠一直在流泪,兰子就安慰他。 兰子说:“漠,那是梦,醒醒吧!醒来才有你的世界,外面多美好,有阳光 和灿烂的笑。” 雪漠不听,兰子就一直在梦里陪着他。 后来,兰子累了。她没有了力气,她就和上帝做了一个交易,她愿意用自己 的生命来换取漠的醒来,为了漠永远的快乐。 雪漠醒来了,可他身边没有了兰子。 过去的一切,那么长长的一点,变成了一条线。 “兰子,你在哪里?我醒了,我要告诉你我一直爱的是你,等我,我去找你!” 天黑黑的,雪漠爬上教学楼的十层楼顶,他对着天空大声的呼唤着,他可以 望见天上闪烁的星星,那是兰子明亮的眼睛,兰子在天上飞舞,盘旋,消失。 雪漠感到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他也飞了起来,他要去找兰子,他可以听见 呼呼的风声。 兰子,你的死是想告诉我什么啊? 雪漠没有想出来,他听到一声沉闷的巨响。接着,他望见了孟婆,兰子也在 桥上。兰子痛哭着,大声的斥骂着他:“漠,你这个笨蛋,你刚刚从一个梦里醒 来,为什么又要进入另一个梦?我只希望你能拥有自己的生活,我要你永远快乐 的活着,忘记我吧!人不可以只为爱情活着。” 雪漠睁开眼睛,他先是望见了小琳,她眼睛红红的,这里是医院。 小琳告诉他,他从十层楼上跳下来,把一个正在拣垃圾的老人砸死了,他所 以还能幸运的活着。 雪漠听了觉得这么荒诞可笑。 于是,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