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寒冰 作者:南方狼 (一)凝云重重 圣诞节那天,A 国北部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M 市的建筑物、树木都穿上厚 厚的白色滑雪衫。特警队长贝雨君几天来总做着同一个梦:市政厅门口摆满警察 的尸体,一张张脸上都被刀子削成一副副毕加索的抽象画,女警督的头被缝到男 警司的头上,一幢大厦像泥俑崩裂,冲击波将一堆各种纹身的残肢抛向天空……。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像夜间游荡的幽灵,一阵不可抑制的咳嗽,贝雨君脸色 变得严峻,挂上听筒的同时已经在两脚装上了冰刀。他推开双层玻璃窗,一个 “单飞燕”展臂跃出,稳稳站在楼下的冰封的河面上。他像旗鱼一般迅速滑行。 “唰唰唰”冰渣子被冰刀扬起,团团白雾旋出,令人顿生诗意。冰上速滑比汽车 还快,贝雨君一刻钟就从特警宿舍楼滑到展出冰灯的北郊。 昨晚灯光辉煌的北郊,此刻悄无声息,贝雨君甚至清晰听见冰层下纤鱼的游 动。上千名观众,数十个工作人员无一例外地死亡。几个警员在现场作交叉式拍 摄。凶手没留下任何痕迹,没有目击者,死者没有丝毫外伤。他们的脸莹润光滑, 吹弹可破,嘴角都挂着诡谲的笑。 法医鉴定室,昏暗的灯光下,手术刀伴着急促的谈话来往匆匆。法医拍了拍 了贝雨君的肩,“你来看。”他指着无影灯下那具打开腹腔的死者,所有内脏无 一例外被刺穿,胃酸肠液胆汁慢慢汇积,像在死者腹部扣了个五颜六色的脸谱。 法医摊开双手:“穿孔处没有任何金属物质颗粒,腹部皮肤完好无损……” 贝雨君梦境中出场的那些杀人方式也不失怪异,但“拂晓少年组织”只杀难 看的女子,“沼泽天使”只活跃在下水道,“疯狂的兔子”目前已去了国外。就 算这些组织,他们也不可能杀人无形,不留任何痕迹。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神, 又难道死者都中了一种古老恶毒的邪咒了? 贝雨君年少时就在自己的老家舌战群巫,极力反对村民搞封建迷信活动,是 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此次冰灯展现场死难人数之多,死因十分怪异,是他从 来没有碰上过的,这时他想到了一位朋友——声名显赫的武器专家广玉。这位朋 友在过去的岁月里曾协助他侦破过许多疑难案件。 广玉在一幢商务会馆办公。贝雨君一从旋转门进入底楼大厅,就感到厅中央 那头猛虎根雕像要扑过来似的。此时他注意到一个穿白西服,打虎纹领带,浓眉 大眼的人直奔他而来,两人刚一贴近,虎纹就是一记广东佛汉膝,狠顶雨君小腹。 雨君迅速撤步,双手当胸一划,咏春耕手化开敌人凶狠快速的连环膝。虎纹咔咔 咔扭了几下脖颈,又猛烈进攻。雨君向右闪开虎纹的腾空冲膝,身子一矮,鸡翼 膀结结实实扇在虎纹胸膛。虎纹倒地就势一滚,一手支撑身体,另一手从后腰拔 出无声手枪。雨君箭一般闪入开有一道缝的电梯。“铛儿,铛儿!”关闭的电梯 门上绽开几朵鲜艳的火花,“叮儿叮儿”清脆的子弹壳弹跳出来在大理石地板上 跳起了华尔兹。 贝雨君上了九楼,广玉的办公室大门洞开,像张猛兽的巨嘴,雨君此时明显 感到情况不妙,似有一头嗜血的黑豹潜伏在周围。雨君迅速拔出手枪,警惕地冲 进房间,只见广玉静静地坐在转椅上,胸口红透一大片,血还在叭叭向下滴,手 中紧紧攥着张带血的照片。贝雨君用力抽出,那张带血的照片,仔细一看照片上 的人竟是颜广玉自己。他是否想留下点线索? “不许动!”雨君后脑勺一阵冰冷,明显感到顶着他后脑勺的那是一支枪的 枪口。“抬高手肘。”敌人很厉害,一眼就识破了他欲用霸王肘败中求胜的意图, 接着又用膝盖压住他的膝弯,防止他出其不意起虎尾脚。但贝雨君毕竟是个真正 的战士,他全身各部分都可能成为致命武器。雨君臀部忽然急速晃动,像太平洋 飓风中心的一片狂澜,卷向敌人。大凡练武之人均是以腰腹部发力,臀部比拳脚 距腰腹最近,威力也最大,敌人若是挨实了这一下,骨盆必将碎裂。敌人反应也 相当迅捷,腹部猛收,同时后退一步。那人手底一缓,雨君已一个转身“白龙摆 尾”踢出,只见敌人那枝无声手枪旋转着飞出窗子。雨君此时看清敌人,也着一 身白西服,打着豹纹领带,细眉细眼。那人丢了武器随即嚎叫一声像头发了疯的 犀牛撞向雨君,雨君即用少林千斤坠定稳身形,豹纹自己被反冲力击倒,倒地的 同时,他从后腰拔出另一只无声手枪。雨君急施五禽戏“猿升之戏”倾斜腾空, 再展“鸟掠之戏”撞碎玻璃窗飞将出去。 贝雨君在中学练过高台跳水,此时临危不乱,几个漂亮的空翻,从鞋筒里抽 出应急的手枪,“砰,砰”两枪,击碎湖面的冰,“卟嗵”投入冰水,湖面生成 几个白玉圈,几个湖国兜风的青年看着挥臂在冰湖里奋力游动的贝雨君,都停下 自行车相顾大笑:“瞧,那傻冒,还冬泳呢!装酷!”唏嘘一阵都吹着口哨远去。 贝雨君浑身滴着冰水出现在会馆前,他请大楼保安人员协助封锁大楼,这个 身高近两公尺的保安斜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衣衫不整,禁止入内。 “杀人凶手现在正潜伏大楼里。” “我看你才是杀人凶手,神经病!”保安猛推雨君一把,“快滚!”保安忙 着去扶一位从轿车下来的贵族太太,一回头,雨君已不见了踪影。 (二)催眠术 细碎的雪花在悲壮音乐的震荡下从梧桐树的枝丫上飘下来。颜广玉身上覆盖 着鲜艳的军旗,身畔堆满四季鲜花。很多军界警界的头头儿参加了广玉的葬礼。 广玉的小园子里,吃斋饭的人端起酒怀向死者致哀。广玉的遗孀小蜜蜂披一件白 风衣,独自站在人工湖边,一动也不动,好像她也是冰湖的一部分。贝雨君从望 远镜里看到她手里攥着一件什么东西,脸上冒着白汗。广玉的遗体躺在一架钢丝 床上缓缓沉入湖心,水葬是遵循广玉的意愿。 一个帽沿压得很低的人把一枝水枪塞给一个孩子,悄悄说:“你看那些阿姨 多热,脸上冒汗了,小朋友去给她凉快凉快。”小孩子欢天喜地地跑向小蜜蜂。 “阿姨!”随着一阵稚气的童声小蜜蜂转过头来,一支细小的水箭像根银针 直射在小蜜蜂脸上。小蜜蜂尖叫着跳起来,旋即一条矫健的人影飞身而至,一把 将她按倒在地。 贝雨君抱着小蜜蜂俯腰低头,“砰砰”几声枪响,他们身后桌上的几只酒杯 爆炸了。小蜜蜂痛苦地呻吟着,把一个透明的东西投入湖心。 贝雨君知道虎纹豹纹就在附近,他们先教唆小孩用硫酸水毁小蜜蜂的容,在 她手足失措之时一枪击毙。但他们忽视了贝雨君。 贝雨君分开慌乱的人群,抱起小蜜蜂迅速跑到最近的一家医院。 抢救手术完毕,小蜜蜂脸上裹着厚厚的纱布,像个埃及皇后,鼻子、嘴巴、 全遮住了,只留两个凄婉忧伤眼睛。贝雨君坐在椅子上守了整整一天,终于等到 小蜜蜂开口说话。“我在什么地方!”小蜜蜂问。她摸到脸上的白纱布就大叫起 来,“我的脸!我成了丑八怪!”贝雨君说:“你需要安静。”这句话像支镇静 剂。 小蜜蜂不闹了,雨君又说:“你需要配合警方,早日捉住凶手,为广玉报仇。” 小蜜蜂两眼忽然露出惊恐,“不,我不要”。 雨君平静地说:“你好好想想广玉平日有没有什么宿敌?” “不!”小蜜蜂大叫一声,窗玻璃像蜜蜂翅膀一样震荡起来。声音惊动了护 士。护士小姐推开门,严肃指责数落了贝雨君一顿,贝雨君连表歉意,好歹把护 士支走。 现在,只有小蜜蜂或许会找到一些线索。但小蜜蜂好像很害怕凶手,缄默不 语。贝雨君在病房里来回走动,睡意使灵光忽然一闪,他想到了前几年跟一个东 洋人学来的催眠术。 贝雨君知道这种方式较为卑鄙,但为了尽快查明凶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贝雨君十个手指缠绕拧扭,像是玩起手影戏。嘴里哼着古老的阿拉伯音乐, 小蜜蜂眼前时而出现一片温馨的烛光,时而暴露出一个威严的虎头,刚才还是一 个红苹果转瞬又变成一只绿孔雀飞起来。小蜜蜂两眼缓缓闭上,很快香甜睡去。 贝雨君口里的阿拉伯乐曲随之停止,开始模拟宇宙万簌。訇訇的春雷,闪电 劈倒银杏树的声响、江河奔腾、虎啸龙吟……,像百万雄兵聚集在此。小蜜蜂嘴 唇翕动,贝雨君听到几个字“广京、广都、归云农庄、玻璃瓶”贝雨君正待进一 步实施催眠术,却见窗外白影子一晃,“虎纹,豹纹!”雨君刚跑到窗口,就听 见身后一阵稀奇古怪的声音,转眼一看,只见小蜜蜂眼睁得很大,像两颗玻璃珠 子弹了出来,没有任何伤口,呼吸已停止。正对小蜜蜂眼睛的木门上出现一个齐 整的黑洞,是什么东西破门击中了小蜜蜂。贝雨君跃出玻璃窗,他要去擒获凶顽 狡猾的敌人。 贝雨君是个不畏艰险的硬汉子,他常常回忆在古都西安那场硬仗,他连中三 发子弹,仍然谈笑自若地将盗墓大帝擒于荒郊。他侦破了十余桩被称作“千古之 谜”的悬案。他也曾与扬州杀人王作殊死搏斗。“誓擒虎纹,豹纹。”贝雨君对 自己宣誓,快步进入凄迷茫的风雪之中。 (三)金牌七匹狼 七身黑色军警服,七双军警靴深深踏入雪层,星光落在他们的警徽上,展示 他们辉煌的战绩。七个人从七个方向包围贝雨君,像七匹彪悍异常的狼围住猎物。 确实,他们身旁各蹲着一头眼冒绿光杀气腾腾的恶狼。 “金牌七匹狼,你们来得正好,快去封锁路口,杀人凶手就在附近。”贝雨 君冲着七人喊着。 “凶手,哼,有人报案说你杀害了小蜜蜂。”七匹狼之首野狼释永族不冷不 热的说。释永族曾与贝雨君共事,但他嫉妒贝雨君。与贝雨君一起破案,闪光点 总在他身上,上司青睐他,信任他。案后表彰,摄影机,照相机,漂亮女记者都 围在雨君周围,释永族总是希望得到一次主宰贝雨君命运的机会,这一次,他如 愿以偿了。 贝雨君知道小蜜蜂被害时只有自己在场,现在是有口难辨。“世人皆为地狱, 我是萨特的崇拜者。” 释永族像是罩了个寒冰面具冷冷地说,“贝兄,公事公办,小弟得罪了。” 接着又吼叫了一声,“拒捕者格杀勿论。” 金牌七匹狼名动警坛,但贝雨君的厉害他们是知道的,谁也不敢首先向贝雨 君发难。七人号称“金牌七匹狼”那是因为他们每人都调教了一匹森林野狼。七 匹狼都机敏强悍,训练有素,曾助七人侦破数十桩疑案。七个人同时向狼下令, 七匹狼瞬间同时嚎叫着扑向贝雨君。黑暗被尖利的狼毛刺破。蓝的星、白的雪, 蓝白相间的狼张开血盆大口,向贝雨君极迅速极恐怖地扑下来。雨君大喝一声, 侧身钩拳,“升金锁”将一条狼的下颌打掉,转身挥拳,“霸王鞭”把后面一条 狼的牙齿几乎打成骨粉。正当七人惊异于两条百战不殆的狼,今日为何不堪一击 之时,第三条狼已被雨君强有力的“侧踢”踹飞回来。狼尸撞倒释永族,剩下四 匹狼在半空中掉转方向,像四只猫躲在“金牌七匹狼”身后,呜呜地叫。 金牌七匹狼恼羞成怒,一齐向雨君举枪,圆圆的枪口像太空黑洞要吸取贝雨 君的生命。七只坚定的手指一齐扣动,子弹便如冰窟里狂舞的冰砖。激烈的火花 与飞舞的寒雪撞碰,松树上的积雪像接连不断的白色绸缎一匹匹滑落。整整一分 钟。“停!”释永族很自信的一挥手,只见夜雪茫茫,一排松树各替雨君承受了 几十粒子弹。 贝雨君逃出生天。他反复捉摸着小蜜蜂说的那句话,“广都,广京,归云农 庄,玻璃瓶。”M 市确实有一个叫归云农庄的地方,但这广都,广京是谁?与虎 纹,豹纹有什么关系?金牌七匹狼又是如何闻讯赶来?看他们的模样,一定早等 在风雪里。案子越来越复杂了。贝雨君想,到了这个地步,自己已成为“凶手”, 唯有抓住虎纹豹纹才是这个案件的突破口。但这虎纹豹纹来去无踪,就像根本不 属于这个世界,就像是随着这场大雪而来,雪化了就要消失的精灵。 贝雨君有敏捷的身手,敏锐的思维判断力,缜密的分析洞察力,最难得的还 要算他那花岗岩一般的意志力。雨君相信,自己这次一定还会取胜,虎纹豹纹只 要存在,他就能抓住他们。广玉,小蜜蜂都死了,还有什么重要线索?雨君脑子 里迅速闪过一些镜头,北郊的死者,带血的照片,金牌七匹狼┄┄最终定格在小 蜜蜂扔到湖里那件东西。 (四)冰湖里的秘密 水葬广玉的人工湖上,冰层很厚,像一盆凝固的鱼冻。被雪压断的树枝砸落 冰上,咚咚的响,像舒伯特在弹奏“魔王” 忽然,冰层咔嚓咔嚓发出响声,一只破冰刀从冰下冒出来,向四周切割。就 像一头独角鲸破开北冰洋上的冰,一个着潜水衣的人双手撑着破开的几块冰,敏 捷的跳上岸来。 贝雨君摘去头盔,将一个玻璃瓶搁在湖边的小石桌上,他嵌在石椅里,认真 研究这个玻璃小瓶。 玻璃瓶密封得十分严密,雨君可以肯定内部没有进水,但这个茶色玻璃里倒 底装的何物,雨君没有透视的功能,不能确知。 雨君办案多年,没有工具时,他的手就能代替许多工具,刀子,起子,手铐, 铁锤,铁铲都充当过。此时,他轻轻一拧,就已断开瓶颈,从里面倒出一个黑色 的正方体事物。 竟然是一只微型录音机,贝雨君瞿然一惊,拧动了开关┄┅ (五)归云山庄 近郊一幢豪化别墅,此刻正举行一个盛大的晚宴,本市首脑与外国友好市代 表团正商谈签订一项技术合作项目。贝雨君靠在窗边的一张桌子上,假装低头喝 酒,两眼看着旷野外沉睡的白雪。 晚宴顺利进行,两市显贵频频举杯。 突然,贝雨君的耳朵像猎狗耳朵那样抖动几下,像是同时长出了七条腿八只 手,瞬息之间,大厅所有的灯光几乎是同时灭去。就在灯光灭去的一瞬,一道道 白光像从河外星系射来。门碎,窗裂,壁破,天花板豁开,白光挤进大厅。女士 们尖叫,先生们纷乱,不断有汤碟酒瓶打落在地上。 “大家不要乱。”贝雨君脚尖钩起一只吉他,诣熟韵律的双手拔动琴弦,随 乐声起舞,在桌上一拍一撑、一踩,那些碟儿、碗儿都跳起来,接纳天外的白光, 一时间容器都变沉了。 白光被抑止的同时,七条黑影掠进大厅。围着贝雨君掌切拳击。贝雨君抄起 一柄椅子扫开黑影。笑道“原来是铁牌七条狗。” 七条黑影恼羞成怒,扑上前来。雨君迎面一拳,打断了红狼的鼻子,侧身 “踏雪问径”踢中黑狼软胁,上步“峨眉七星点”戳中战狼的心脏,回身“罗刹 肘”把苍狼的头砸成一只红纹理的松花蛋。 贝雨君转瞬击毙三狼重伤一狼,剩下的三狼见雨君如此骁勇,转向宾客们下 手,立即有几人横尸大厅。贝雨君大喝一声,与飞狼对了一拳,飞狼整条手臂骨 胳粉碎,向后倒退七步,退到三连拳击冠军韦幽身前,只要这位冠军击出他纵横 拳台的任何一招,就能击倒飞狼,不过,此时的韦幽毫无拳台上的威风,却把本 来用来炫耀的金腰带遮住双眼,躲在桌子下面,武术世家的萧云,某特种部队搏 击教练闫如龙也都像牡蛎一样藏头缩尾,像融化到菜汤里去了一般。 雨君与三狼恶战,打了半天,口也渴了,反手抓过一只酒瓶举起来欲饮,重 伤的红狼忽然从地上窜起来掐他脖子。“原来你也想喝。”雨君一笑“别抢”, 扣住红狼的手臂,将瓶嘴塞进他的嘴巴,一抬臂那酒就咕咕地流进了红狼的肚子。 红狼饮了酒竟全身泛蓝倒地抽搐,原来这家伙全身都是毒。 雨君奋起神威,双掌一正一反拧转着刺出,夜狼感到两胁都被刺穿,接着一 个“窝心脚”像一支箭钉得金狼心脏停止了跳动。 野狼释永族掏出定时炸弹,刺耳的怪叫着。“滴哒,滴哒”像地狱之门吱嘎 吱嘎缓缓打开的声音。贝雨君听到大厅外不断的争吵声,慌乱的脚步声,然后是 发动机器的声音。雨君知道首脑们已经躲避,就加强了攻势,他要在炸弹爆炸之 前制服野狼。但野狼功夫是七狼之首,狼形十三手犀利狠毒,雨君暂时无法取胜。 野狼扭转秒针,好使炸弹提前爆炸。雨君夺过来又逆时针拔动,两人就这样 夺来夺去。野狼打急了眼,在雨君手腕上猛咬一口,炸弹滚落一旁。野狼又死死 地缠住雨君,秒针快要走到尽头。雨君和野狼的生命也将走到尽头。 雨君突然跃起,双膝同时向上飞撞,“鬼膝”使野狼松开了手,脸像一听打 翻了的蕃茄酱。“走”,雨君提起被打傻了的野狼,像提一只狐狸,飞出大厅。 两人尚在半空,就听得一声巨响,眼前的事物全变成了红色,冲击波将两人扔到 庄园外的一处树林。 两人刚刚落地,却见野狼释永族张大了嘴,一道白光直接飞进他的口腔。野 狼躺在雨君脚下,脸上挂着诡谲的笑,脉搏已停止。 “致命寒冰”。贝雨君突然大彻大悟,“原来如此。” (六)虎豹兄弟 “虎豹兄弟,不要捉迷藏了!”雨君站在树前大吼。陡然,他身前飞出一枝 十字军东征时射出的响箭,他身后同时卷下一柄野蛮人入侵希腊时劈出的斧头。 雨君早有防备,一式“梅花旋”,像蜜蜂从鲜花上旋转着飞离,接着空中一招 “擢犀拔象”把一张弓,一柄斧头夺到手里。落地之时他已看到了着白西服的虎 纹豹纹。 雨君笑着对虎纹道:“你叫广京,一年内三次破自己保持的拳赛纪录,被称 作拳台上的外星人。” 虎纹豹纹一起惊问:“你怎么知道?” 雨君转而面向豹纹,“我还知道你叫广都,跤坛上二十年无败绩,去年曾将 跤王西伯利亚虎俄国人阿瓦里摔倒在看台上。” “我还知道你们逼迫广玉研究‘致命寒冰’,并要他毁灭M 市,他不答应, 你们就杀了他。” “这只怪广玉太过迂腐,要不然这M 市早是我们兄弟的独立王国,贝雨君你 救得市首脑,却救不了你自己。” “邪恶失败,正义凯旋,正义绝不失败,除非放弃!” “看来你很自信,但你忘了一件事,野狼早已把你的功夫破解透了。”二人 拉下人皮面具,都长得跟广玉一样。难怪那张照片。 被雪压断的几棵松树,发出痛苦的喊叫,一只雪貂闪电般从断树跃入另一棵 雪松。一百年前,也是一场大雪,大侠乌鸦只身迎战八国拳师,最终将敌人各个 击破,今天,雪还是这么白,寒风的声音依旧,重伤的贝雨君是否能像当年的乌 鸦毙敌于绝境。 “遇强则强”是贝雨君的人生信条。他全身每一寸肌肉都充满战意和力量。 严酷的风雪虽然使人反应迟钝,但同时给人以无限勇气。 广京一脚顿地,地上的积雪雪浪一般溅起,把雨君裹成一个雪人。广都两个 拳头同时飞向雨君脸上,要为这个雪人装两个红眼睛。广京两个眼睛突然从雪后 睁开,目光如电,整个身躯向后倾斜,一只手掌斜上抽出。“啪”,广都鼻子上 挂下两道红河,在雪地上一个老驴打滚滚开。广京自后偷袭,雨君拧身向后,一 拳旋转击在广京胃部,“哇”地一声,广京立即吐出了食物和胃酸。二人惊呼: “你用的根本不是七十二式绝命拳。” 贝雨君哈哈一笑,“野狼那蠢才只知我会七十二式绝命拳,不知我天师印、 广东螺旋拳练得更牛。” 广都见拳脚上胜雨君不得,从冰面上划下一块尖锐的冰刀,白光闪闪,射向 雨君。雨君一个云里翻,双腿钳住白光,向后稳稳落地。落地的同时,冰刀已分 成两段,一道白光,贴地滑出,像一条剑鱼刺穿广都的野耗牛皮靴,他惨叫一声, 像一只中了箭的兔子跳起来。另一片冰刀则旋转飞向广京,将他的白西服切割成 一条一条,然后破碎,飘落,像一条鲢鱼被剥落的鳞片。 广京,广都互递眼色,并肩齐上,广京挥拳击雨君面门,广都却踢出歹毒的 撩阴腿。雨君一声清啸,两臂双腿同时展开,腾空甩臂,将两人扇翻在地。 “武当鹤舞风云?”广京惊问。 “我至少还懂四十七种传统武术。”贝雨君很自信地一笑。 广都知道今天难以取胜,同时转身逃跑。雨君倒在冰面上滑行,“燕尾剪” 从后面击毙广都。广京抛出“金丝猴”(一种黄色烟雾),阻了雨君一阻,疯狂 逃跑。 (七)冰与火 街道上的雪刚刚扫开,又堆积起来,工地上的钢铁水管失去了韧性,变得酥 糖一样脆弱。车轮在白雪上留下深深的痕迹,一只孤独的猫在街上溜达。街沿上 印满梅花,孩子们养在天井里的金钱龟封冻在致命的寒冰里。 一男一女两人在大街上追跑。警察、司机、市民所有的都市人都木讷,呆板, 街道上似乎只有皮鞋压地的声音。 几个穿红火运动服的女孩子在打排球,像雪地里几朵跳跃的焰火。广京纷乱 的脚步打破了这里的协调氛围。女孩子们身后一堵高墙,广京已经无路可逃。 雨君吁了一口气,广京却突然转身抓住一个小女孩。双目凶光暴露。“你不 要过来,否则我掐死她。”就势在小女孩脖子上掐了一下,小女孩子惊叫起来。 “你不要乱来!”雨君说。 “我不乱来,你自己给自己来个螺旋拳。”广京怪笑。雨君依言击了自己一 拳,吐了一口血。 “再重些!”雨君再击一拳,在雪地上摇晃不定。 “哈!哈!哈!”广京狂笑,“我赢了” “砰!”广京的脑袋忽然无力的甩向一侧,直挺挺地仰倒雪地。一个练排球 的姑娘跃起,以扣球的方式击中广京脑门。这个姑娘酷爱排球,她的偶象就是铁 锒头郎平。姑娘捋了捋头发,“这个坏人,真可恶。爸爸常常说,老师不在要保 护同学。” 贝雨君像个不倒翁,伤得很重,但就是不倒。他感到了五月的鲜花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