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腿 许其然的笑容僵在唇边,他的眸中涌起一抹疑惑,“点点?” “我不放心你,过来看看。你不请我进去?”点脂微微一笑,大方的问道。 他犹豫了一下,松开撑在门框上的手臂,淡声说:“我没事。” 点脂稍一侧身闪进屋内,她的素手一伸,径直探向他的前额处。她的脸色一暗, 惊讶的叫道:“你怎么烧的这么厉害!” 他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躲开她的手,哑着嗓子说:“点点,你走吧。我和 萌竹在闹别扭,一会她回来看到你,又该同我生气了。” 她眸光一闪,一脸委屈的说道:“其然哥,我昨天不是故意的,真的。我等会 儿当面向她解释还不行吗?” “那你在客厅里等她吧。”说完,他把点脂晾在客厅,转身走回卧室,顺手关 上了房门。 点脂坐在沙发里,心思复杂。她的竹马再也回不来了吗?难道四年的感情,他 竟然连一丝留恋都不剩?她摇摇头,她不信。 结束了与jack夫妇的饭局,卿生破天荒的没有死缠烂打,硬拖着萌竹不放,他 主动提出送她回家。萌竹坐在他的车里,漫不经心的望着车窗外不断疾驰而过的景 物,她想到今晚免不了又要同许其然继续对峙,情绪颇为低落。 幽暗的浅黄色光晕穿过玻璃直洒进车内,分不清是月光,还是街灯。微弱的光 线在萌竹的小脸上,形成忽明忽暗的光斑。卿生瞥了一眼她落寞的侧脸,滋生出一 瞬间的心软。 他有些不忍心想象,当萌竹一进家门,却正好遇到点脂登堂入室,她会流露出 怎样哀怨的表情。他想不如算了吧,成全她与许其然好了。可是转瞬间,又有一个 声音在他的心底叫嚣,凭什么便宜那个臭小子,当初如若不是许其然像丢一块破布 般,随手将萌竹扔给他,他又怎会喜欢上她!爱情并非儿戏,岂能做到收放自如? 卿生强大的内心开始经历一场激烈的挣扎,他到底应该根据事先与点脂拟定好 的计划,按时送她回家,抑或拖住她?他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有如此矛盾过。 突然,他猛地向左一掰方向盘,车身急速在原地打了一个转儿,发出“嚓——” 一声刺耳的尖啸,接着飞快地向相反的方向驶去。随着在马路中央上演惊险的一幕, 卿生内心卷起的惊涛骇浪奇迹般的归于平静,让他妈的狗屁阴谋见鬼去吧! “你疯了!你在干什么?!”萌竹大声叫唤道,她被卿生不要命的举动吓得目 瞪口呆,小手死死地抓紧车门上的扶手。 他面无表情,轻描淡写的说:“不想这么快放你回家,我们找点乐子去。” 她惊魂未定,双手按住“扑通”乱跳的心脏,梗着脖子喊道:“我哪也不去, 我要回家!” 一向性情温柔的卿生却出乎意料的强硬起来,他厉声喝道:“不许回家!” 萌竹被他一吼,心里愈发紧张。糟糕,他不会兽性大发,要将她吃干抹净吧? 她的脑瓜中猛然闪现出许其然的警告:宋卿生很危险。她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慌乱, 讷讷的央求道:“卿生,我累了,我想回家休息,求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你可以去我家休息。”他的声音很低,听不出任何情绪。他压根没有察觉到 萌竹的紧张,他只是一心想拖住她,避免她回家之后撞到不速之客。 他不是发疯了吧?萌竹心头一紧,她解开安全带,将身子向车门上靠了靠,她 发狠吐出几个字:“停车!你要是不停车,我就跳下去!” 又是“嚓——”一声尖响,车轱辘滑出去好几米,才在路边停下,而柏油马路 上留下一条长长的刹车痕迹。 “流氓猪,吓唬人很好玩吗?”他冷声问道。说着,他熄了火,拉起手刹,似 乎准备与她进行一场拉锯战。 萌竹却是一言不发,拉开车门就往车外钻。她不明白卿生好端端的,为什么硬 要拐她走。 “等一下。”他急声说,紧跟着大手一伸,把萌竹捞回车里。 车外的冷风呼呼往里面灌,俩人都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萌竹迟疑了一下,扭过 头,“你到底怎么了?” 他轻叹一声,却是欲言又止,他的计划已经被全盘打乱了。他搪塞说:“没有。 我…送你回家。” 萌竹瞄了一眼黑漆漆的天色,重新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坐稳,“砰”一声关上了 车门。 一路上,他们各怀心思,都噤声不语,车内狭小的空间里透着诡异的安静。卿 生没有再想方设法阻止她回家,他宽慰自己人算不如天算,如果萌竹与许其然能够 逃过今晚这一劫,他便放手。 车子停在许其然的公寓楼下。萌竹临下车前,淡声对卿生说了一句:“谢谢。” 至少他之前假冒她的男朋友时的表现确实很给力。 卿生神情复杂的笑了笑,依旧没说话。 直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卿生给点脂发了一条短信,他写道:对不起, 我退出。 萌竹打开防盗门之后,赫然看到鞋柜下面摆了一双陌生的女士靴子。她脑中 “嗡”一声炸响,急急的推开大门。 听到声响,点脂婀娜的身影从厨房里晃出来,她的腰间系着围裙,手里舀着汤 勺,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架势。 “你回来了?”她泰然自若的指了指主卧,作出一个嘘声的手势,示意许其然 在里面睡觉。 萌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的五脏六腑渀佛在一瞬间被掏空了。昨天的唇印风波, 许其然根本没有解释,今天点脂又堂而皇之的找上门来,一切的真相随之昭然若揭, ——许其然劈腿了!而且是光明正大、肆无忌惮的劈腿。 他公然把前女友带回家里,难道他竟是连面子都不给她留吗?萌竹的小身板晃 了晃,差点儿站不稳一头栽倒。不行,就算是被甩,她也要走的有尊严,她断不能 在他们面前出丑。于是她挺直了腰板,绕过点脂,稳步走向卧室。 十几步的距离,萌住亦步亦趋,走的极为艰涩。她甚至觉得两条大腿比每次刚 滚完床单时更加沉重,一抬一放都不听使唤。滚烫的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一不 小心就会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滑下来,却硬是被她生生逼了回去。 她牟足劲,“啪”地一掌推开卧室的大门,正在昏睡的许其然“腾”一下从床 上坐起来。他被突如其来的响声吓得一惊,似乎隐隐感到一阵凌厉的掌风迎面而来。 难不成床上运动还有强身健体的功效?自个儿老婆的体魄真是愈发强悍。 看到萌竹进来了,许其然布满血丝的眼睛倏地涌起一抹欢喜,他委屈的说: “流氓猪,我发烧了。”他的声音比白天时更加喑哑了几分,连说话都极为困难。 萌竹一愣,她傻呆呆地盯着许其然。只见他的脸色苍白,身上穿的里三层外三 层的,还夸张的裹着一床大厚被子。看样子他病得不轻,萌竹的心里五味杂陈,该 死,她竟然觉得心疼了。断不能中了他的苦肉计,她死咬着嘴唇,坚决不说一句关 心的软话。 萌竹原本以为推门而入会撞见欢爱过后的旖旎场面呢,因此做足了精神准备。 没想到许其然此刻的尊容竟是这般狼狈,丝毫与滚床单时的**造型不沾边。尤其是 他露在被子外面的大脚上还穿着袜子,总不会有人滚床单不脱袜子吧。 可是活生生的点脂确实就在他家,如果不是许其然给她开门,莫不是她会乾坤 大挪移,自己闯进来的?更何况,按理说现在这个时间,许其然应该在播新闻,就 算他发烧请假,点脂也不可能那么快收到消息。经过一番缜密而深刻的推论,萌竹 认为许其然劈腿的嫌疑依旧很大。 她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冲上前,拉开储物柜的木门,“噼里啪啦”从里面搬出 离家出走专用箱。许其然一看她要走,立马急了,他刺溜一下从床上跳下地,扯着 萌竹的手臂说:“点点是来向你解释昨天的事情的。” “我不想听。”她冷声说道,负气地甩开他的大手。现在解释有屁用,已经错 过了验明正身的黄金二十四小时,就算她现在即刻扑倒许其然,亦检查不出他昨天 到底有没有同其他的女人滚过床单。二十四小时,对于体力充沛的一夜七次郎而言, 任是什么证据都足够时间销毁了。 “你过来。”说着,许其然一把拉起她的小手,就往客厅里走。他的力道颇大, 萌竹挣脱不掉,被他一直拖到点脂面前。 他松开萌竹的手,沉着脸对点脂说:“你跟她说说昨天的事情。” 点脂低垂着眉眼,看不清楚她脸上的神色。她不安地揪着围裙的下摆,讷讷的 解释道:“昨天…昨天其然哥去我家,我一不小心将唇彩蹭到他的身上了…都是我 不好。”她摆出一副怯生生的样子,倒像是许其然硬逼她这样说的。 “去你家?”萌竹几不可闻地小声重复道,她的眼睛中涨满诧异。这三个如雷 贯耳的字眼,让她结着冰的小心肝又寒了几分。 点脂故意抬头瞥了许其然一眼,才为难的点点头。这个细小的举动在萌竹看来, 不外乎是点脂想证明她所言不虚。 萌竹心里嘀咕,昨天傍晚他们分开的时候,许其然明明说是去医院啊,怎么最 后变成了去点脂家?这样一来,他昨晚不接电话,以及衣服上沾着唇印…所有细碎 的线索都顺理成章地联系起来了。如果点脂一句轻描淡写的“不小心”便可以解释 这些疑点,未免太巧合吧!抓| 奸是个脑力活,萌竹自认为她的敏感度与逻辑思维 能力丝毫不逊于警察大叔。不过,若是她去办案,恐怕冤假错案的概率会急剧飙升 吧。 点脂的说辞无异于将一场误会越描越黑,连许其然听起来都觉得充满火上浇油 的意味。他的眉宇间沉寂着一抹化不开的郁色,深不见底的眸子顿时盛满愠怒,他 冲点脂大吼道:“你接着说!从头到尾,一字不差的给我说!”他的喉咙像是被撕 裂了一般,原本由于发烧而喑哑的嗓音,此刻已经彻底破了声。 点脂经不住他这一吼,竟是吓得颤抖起来。这么多年来,她从未见过许其然暴 跳如雷的样子。被面前暴怒的男人一刺激,她“嘤嘤”哭了起来,颤声说:“其然 哥,我们曾经是情投意合的青梅竹马,现在你却为了你的新欢,对我发这么大的脾 气…” 萌竹听闻,脸上划过一抹异色,她万万想不到爱上了,滚过了(床单),却居 然摊上了“旧爱”、“新欢”的狗血戏码。她大声咆哮了一句“老娘不玩了!”, 便转身向卧室走去。让战火燃烧得更猛烈些吧,反正即使是烧到她的身上,她也懒 得理了。 “你走吧,别让我再看到你。”许其然不带丝毫温度的声音在萌竹身后响起, 她的小身板一滞,她知道这话是他对点脂说的。 不过她却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点脂,又补上一句:“你记得脱下围裙再走, 它是我的。”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