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言悔 站在外滩上,呼吸着黄浦江的味道,对面是开发中的陆家嘴。 上海,我曾经以为会是我梦想开始的地方。 在虹桥机场等他来接我的心情是激动的。 三点钟就下了飞机,一直在候机厅里等着,我知道他要到五点半才能下班,公 司的制度很严,他不是主管,在公司连手机都没有资格用,早上打电话告诉他我要 飞过去的时候,他压低了嗓子告诉我说等一会,然后是跑到洗手间和我通完话的, 我能想象到他的难处,于是决定到他下班的时候再打电话。 五点四十分的时候,坐了两个多小时的我再也忍不住了,他终于告诉我,他可 以来接我了,公司在延安西路,离这不算太远。 当他西装革履的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几乎认不出他来了,几个月不见,进 了大公司连形象都改变了很多,他苦笑着说没办法,他原本不想穿的如此笔挺的, 太压抑了。 他帮我拎着皮箱,叫了辆车,直奔他的住处。 “还好吗?”竟然有些生份的感觉, “晚上去哪吃饭?”“随便吧”我是个很好打发的人,吃什么无所谓的, 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几个月前在电话里我们还在讨论着关于末来,他说嫁给 我吧。 TAXI飞驰在高架桥上的时候,他兴致勃勃的要把他公司所在位置指给我看, “就是那幢了”其实我什么也看不清,我近视,只是不带眼镜罢了。 晚上决定去徐家汇广场吃肯德基,顺带逛商场。 那天晚上的天气真好,风轻轻的吹着,他拉着我的手,不想坐车浪费时间,于 是走着,走着,这样的夜晚还会再有吗? 连日来的疲劳显现在他的脸上,他不说,我也看出来了,他强打着精神说走吧, 逛吧,只要你能开心,只是报歉白天不能陪你了,因为公司不允许请假的,而且是 六天工作日。 大公司,我理解,他有些不安,如果你早几个月来,那时候还在那家公司的话, 全天放假都没问题,“唉,我风光的时候你没来,在我最落魄的时候你反倒来了”。 无妨的,人总是有起起落落时候,从小公司到大公司本来就是一个飞跃啊,何 况现在仅仅只是开始. 认识他其实真的好偶然。 我们公司需要申请一个国际域名,租用空间做自己的宣传网站,于是联系了他 的公司,那时候他是技术支持。因为是在两座城市,和他们公司签合同都是通过EM AIL,面都没见。 经理指名要我做“网管”。而我偏偏又处于半路杀出还找不到北的时候。 他们公司的服务器不好,机子也落后,这是后来和他熟识后才知道的,当时网 站总是运转不正常,然而电话打过去他的态度又是异常的好,反倒使得我不好意思 总是追问为什么主页上传有问题之类的情况,甚至有一次为了检测到底是我们的问 题还是他们出了错,我听着电话,按他说一个一个命令敲进去,出来一大堆乱七八 糟的代码,弄的我云里雾里,问题最终还是没解决。 “你知不知道,那时候听到你的声音知道是个小姑娘,才那么耐心的,否则, 哼” 他的话总是带点黑色幽默。 “原来你还这么坏?那如果换了一个人,你是不是态度就变了?问题不解决, 当心别人投诉你,老板把你炒了” “可是刚开始我发现你是个好人呢” “装的呗,碰到小姑娘还不老实点吗?否则你怎么会上钩?” 我做的主页惨不忍睹,连我自己看了都不好意思,幸而经理自从交待完任务之 后就无限期出国了,我有足够的时间来弥补一切,只是一碰到电脑,一挂上线,便 纵横四海去了。主页的事早忘到脑袋后面去了,总期待着明天明天吧。 经理终于从国外发EMAIL回来了,说为什么主页这么久了还不更新? 我慌了手脚,稀里糊涂做了一页,先扔上去再说吧,倒霉的是忘记了改名,系 统默认为首页,将从前所有的页面都覆盖掉了,只是当时根本想不到什么原因,情 急之下竟然第一个想到了他。电话打过去,他很快反映过来,一提醒,我就明白了。 把从前所有的文件又传了一遍,好不容易松口气原本想谢谢他的,没想到他来 了一句,其实不必那么麻烦的,你只要找到以前的首页传一页就可以了,听完这话, 我气的差点吐血,白紧张了那么久,为什么就不再动动脑子呢? 于是他说,以后你可以发EMAIL,这样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问我,我的机器每五 分钟CHECK一次信箱。 从那这后每天早晨上班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收信,发信,和他聊天。 “你在想什么呢”他两只手各拿着一只鸡腿左右开弓。说实在的他的吃像实在 不好看。 “你是不是快饿死了?” “有点吧,你快吃呀,不是还要逛街吗?” 我勉勉强强的啃着鸡腿,望着窗外来来去去的人流。 “现在这家公司怎么样?” “烦的要命,办公室里还装着监视器,我想再这样下去我快被憋死了,我是个 自由惯了的人。” “是你自己选择的”他这次跳进去的网络公司规模可是在上海数一数二的。 他还在埋头苦干,我吃饱了。 今晚,月色真的很好。广场上,商场里到处都是人。我在汇金百货里兴致勃勃 的逛着,一寸也不想放过。他好象有些体力不支,走一会歇一会。直到我明显的看 到他那一张变的苍白的冒着虚汗的脸时,我也着实吓了一跳。 “要不回去吧”我说 “逛吧,你也难得来一趟,陪你逛个够吧” “不好,还是回去吧” “没事的,可能只是因为最近没休息好吧” “不要那么拼命行不行?” “没办法,这个世界不拼命就会被别人挤掉,你也不希望我没出息的?” 他最近为跳槽的事忙忙碌碌,原来的公司不做了,住的地方也得换,原公司的 工作还要趁晚上交接,还要为面试做准备,忙的够呛。这叫什么?透支生命。我理 解。 我们打车回到住处的时候,才十一点多。 “你什么时候再来上海?” “不知道” 北京,我以为是可以让我实现梦想的地方。 这里,也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千禧年的最后一天,也就是一九九九年的十二月三十一日我们终于约定在这里 相见。 当一年的等待终于就要实现的时候,我们已经是迫不及待了。 在此之前,我无数次的想象过他,试图用心目中的好感描绘出他的光辉形象, 而他也竟然大言不惭的说上大学的时候班上有一个女生夸他长的“帅”。我有一种 笑翻了的感觉,我明明白白的告诉自我感觉良好的他,那一定是因为那个女孩子暗 恋你哟! 不过因为他戴着一副眼镜,于是我称赞他“学识渊博”。 当在火车站的人流中四目相对的时候,我确信,那就是他了。多么希望这一刻 能永久停留:他望着我,我望着他,那样深情。 在王府井的大街上,我们拉着手,象两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高兴并快乐着。 “见到我和想象中的有什么不一样吗” “还好啦,基本上不属于假冒伪劣” “吃糖葫芦吗?” “不要,我要吃麻辣烫“ “要我老命了,你不知道我有一个毛病,一吃辣的就开始不停的流汗,然后虚 脱,昏倒” 我半信半疑的递给他一些,然而就在我吃的热火朝天的时候,我惊讶的发现他 的额头上布满了汗水,真如他所说的止不住往下流。我吓坏了,急的拼命用纸巾给 他擦汗,并且要去夺他手中剩下的东西。他傻笑着硬是不放手。 “别吃了,你昏过去怎么办?” “昏过去就昏过去呗,大不了把我扔这算了” “不要、、、、、、” 他突然那么诡谲的一笑“你真的这么在乎我?” 我恍然大悟的发现,我糊里糊涂的受了骗! “你走吧”在火车站里他悠悠的对我说。“再不走天都黑了,你一个人回去我 不放心” 我点点头,起身站了起来,我怕再迟些泪水会禁不住流下来。 “喂,喂、、、、、、”他又叫了起来。 “还有事吗” “没、、、、、路上小心点” 我坐了回去,解下手腕和戴着的一串小佛珠,放在他手心里,“记住,我在你 身边” 他点点头,他的眼睛有些上红。 我转过身,泪水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今昔一别,何日又能再见?他很清楚,我也很明白。 我不相信什么誓言,世界上最没有用的就是誓言。我们天各一方,又何尝能为 彼此承诺什么?他说“我想得上海闯出点名堂,否则无颜见江东父老,你能来上海 吗?” 我能吗?不能,父母只有我一个宝贝女儿,我又能抛下二老吗? 我们一直在等待着,期待着有一天能走到一起去。“以后,你有了小孩子,可 以叫我的名字哟”他喜欢在电话那头开这样的玩笑。 然而这一天始终没有来临。当有一天我突然意识到我们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时候,决定提出分手,让他专心致志的去完成他自己想做的事的时候,我流泪了。 他告诉我,从北京回上海的火车上,他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了一夜。“没出息” 我还笑话他,其实我的心里是多么的开心啊。女人好容易得到满足,不是吗? 分手的那晚,他又哭了,“以后,你有了小孩子、、、、、、、” “别说了、、、、、、” 挂了电话,我哭的昏天黑地,只是阿开,他不会知道。 没有了阿开,我又回到了现实。只是常常想起常常感伤。人生有太多可欲不可 求的事,只是曾经带给我快乐和甜蜜的阿开,我不会忘记。 我深深的记住了这一切,永不言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