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忙于新房装修的妻子将一叠画得花花麻麻的图纸递给我,硬要我提建议。 “你倒是表表态,好不好?”妻说。 “你说了算,一切你定了就是。”我一看这些图纸脑袋就大,我不耐烦地推 开说。 “别人哪一家装房子不是男人忙里忙外的?可我们家倒好,你连过问的意思 都没有!”妻继续说:“好好好,嫁了你算我倒一辈子的霉。可是书房的家具, 你总可以去点个头认同一下吧?书房可是你个人专用的啊!” 我还没来得及答应是否,儿子一旁开腔插了嘴:“妈,现代点儿,搞电脑房。” “书房,我就要书房。”我没半点让步的意思。 “书房、电脑房有什么冲突?俩爷子争个什么呀?”妻问。 空气有些紧张,我感觉自己在捍卫自己的阵地。 “你跟你爹争什么呀?”是菊的声音,“你爹的房想弄成什么就弄成什么。 想要电脑房自个儿挣呗,你怎么就不能出息一点,像你爹也写出一本卖火的《渴 望爱火》?!” 我没想到,连菊也看了我写的这本书。她也喜欢了? 妻白了菊一眼,那意思像是教训我儿子还轮不到你。可话一出口却成了: “走,瞧瞧那书柜、桌子家具去,看了再说,看了再说。” 我被妻生拉硬拽地弄到那家她早已不知琢磨过多少遍的家具商场。 我一眼便认出妻相中的书柜和书桌必是这套无疑了。 我仔仔细细打量这套做工和颜色都正中下怀的、不知自己已经梦寐多少年的 书房家具,真有一种爱不释手的感觉。 我问了问价格,心里盘算着妻这次装房子的花费,加上需新购置的家具、电 器等再怎么节约也得一、二十万呢!家里那点存款显然够呛,看样子都指望着我 还没收回的稿酬呢?! “好,这套好。”我嘟囔着朝回家的方向转身去了,把妻活生生地仍得老远。 我来到驾校,奇怪着约好领驾照时见面的兰怎么没来。 师傅告诉我,有钱人养的女人都这样,能像她那样总算参加了考试的都算不 错的了。她的驾照刚才由一男的帮领走了。 拿到了驾照虽是件高兴的事,可没见着兰总是心里不舒坦。于是,我掏出兰 留给我的名片,才第一次认真地阅读起来。 “总裁助理,广告策划部经理。”我嘴上念着这个,手里却拨着她的手机号 码,没想到电话真的就通了,而电话里真的就传来兰的声音。 “喂?喂?谁呀?” 我的嗓子突然像哽住了似地,好不容易才发出回声:“喂,是我。” “哦,是老大呀。什么事?”兰问。 我奇怪她居然问什么事,脑子突然就变成空白起来:“你,你怎么不来取驾 照。” “哦,我的驾照已经拿到了。我工作忙没时间亲自来” 兰还在解释,可我已经听不进去了,便酸酸地问:“现在在哪儿忙呢?下班 了能见着吗?” 兰笑了:“我现在没在省城,我出差在外地呢!” “多久回来?” “大概后天吧。” “后天什么时候?”我自己都感觉自己固执了,可我还是忍不住追问。 “后天下午吧。” “你一到就给我来电话,我接你。” “接我?怎么接啊你又没车?还是约个地方我自己去吧。” “好,那好。” “就这样了好吗?拜拜!” 兰显然急着收线,我的拜拜还没说完就已经听见了忙音。 电话通得虽然不如想象的如意,但总算有了见面的希望。心中有了希望总比 没有好。 第二天,一张汇款单着实吓了我一大跳。 我反反复复认准了那上面的数字是贰拾壹万元而不是贰万壹后,高兴得在原 地连打几个圈。看样子,我的《渴望爱火》的确卖得很火。 装房子够了,儿子要的电脑有了,书房的家具就可以买那套想要的了。家里 的存折也就可以基本不动了。 我到邮局去把汇款转成储蓄卡后,兴奋地在马路上溜达。 忽然,我看见那辆似曾相识的高级轿车从眼前一晃而过,那车上坐的男女也 似原来的那对,莫非是我的眼睛看错了? 兰不是说她在外地出差明天才回来吗?可是刚才车上的女人分明是她呀! 我掏出手机本想给兰拨去核实电话,却忽然想起兰的笑声:“怎么接啊你又 没车?” 对了,我为什么就不能有辆车呢?不买车驾照有什么用?一动上这个念头, 我自己又兴奋不已起来。 我昂首阔步地走进车市。 当绕场一圈后,我却有些丧气。我意识到贰拾壹万元人民币真不算是什么大 数目了。我掂量来掂量去,害得那个卖车的老板都陪我转了好几个钟头。终于, 我下了决心,决定买下那辆看上去并不小气的切诺基。 买切诺基一下子花掉了储蓄卡金额的一大半。这是我自结婚以来第一次挣回 钱来不上缴妻不与妻商量只为自己高兴而自作主张地购置消费。 我开着切诺基行驶在马路上,庆幸自己买对了车。因为它使我有种一切再高 档的车都在爬行,而惟我高高在上的感觉。 我一想到明天我就能开着新车去接兰而不至于坐惯高档轿车的她感觉落差太 大就更加兴奋。 我把车开回家时,看见的是妻张大的嘴和儿子瞪圆的眼睛。我发现只有菊是 由衷高兴而他们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