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命名那段路上的哀伤 作者:傻正 Ⅰ 我曾经在东湖的边上生活了三个年头,三年后我一个筋斗云,本以为能看到 一万八千里之外的天空,没想到定睛一看,笔架山郁郁苍苍,仍然吹着些不痛不 痒的风。 安营扎寨,我必须在东湖的边上再生活四年。除了现在我把头发留得长一点 没有人会拿一把剪刀过来说你这样不好这发应该剪之外,我想不出我的生活有什 么不同。有时候我会一个人到东湖走走,遇到一些陌生的面孔,他们看着我,我 就低下头。我知道像我这般行迹可疑土里土气面目可憎,一望可知心藏恶念,弄 不好被人家当成是偷自行车的。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不想惊动这里的任何一 片树叶,我不过想过来走走,看看曾经的东西。小白说我是一个很怀旧的人。 Ⅱ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天,我牵着我的驴从一座高大的城堡下面走过。 那天不是个好日子,黄沙弥漫,后来才知道我遇上了沙尘暴了。但当时我没 有心思去想关于沙尘暴的事,直觉告诉我,我遇上了贼,原先我以为她是来劫色 的,后来知道不是,她的目标是我的驴。这使我松了一口气。她看中了我的驴但 未曾看中我,这多少让我有点禽兽不如的沮丧,但我当时盘算的是:假如她是来 劫色的,那她那身衣服可真够麻烦的,真不知从何下手。 突然那贼镪的一声拨出了她的刀:喂,呆子,看不出我是来抢劫的吗,你呆 什么呆。我不好告诉她在想她那身乌七八糟的黑衣服让我很是犯难,就只能傻乎 乎的对她笑笑。她走过来摸了摸的我驴:呆子,你这驴好像还不错! 是不错,你看,这体格矮小,体质干燥结实,头偏大耳直立,额宽鼻短,耳 内生满短毛;颈薄背平尻短斜,毛黑胸宽肋扁平;四肢较短,关节干燥结实,蹄 小质坚,是地地道道的良种新疆驴,一周岁就有性欲,要不是太瘦明年就可以配 种了。 哦……原来是个养驴的? 不是,我是剑客。 哈哈,剑客……驴剑客,你来长安城做什么?女贼扬了扬她的刀,把一只脚 踩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显得很是得意。我决定挫挫她的锐气,所以我拿出了捆 在驴背上的剑。 Ⅲ 我本来想在这里讲一个故事,那是我的强项。讲一个剑客如何从一个黑森林 中杀出来。小白喜欢听这故事。因为故事能像风沙一样,在我的天空里弥漫开来, 以至我不知道它的开始和结束。 但我总想杀出去,在某个时候。但我不知道我要杀到哪里去,也不知道我为 什么要杀出去。小白说,这也许是一代人的精神压抑。在这里顺便说一说大学。 大学是一个容易堕落的地方,你一不小心就会发现自己很像一头猪。但能够当一 头猪说明你其实挺有学问的,更多的时候你会认为自己什么都不是。或者你甚至 不会去想想自己到底成了什么。我这样说有点玄,换种说法可能比较容易懂:一 个人在某一个阳光普照的下午花两块钱在一辆公车上周游了一座小城,当猛然发 现回到起点之后你就会有和我一样的感受。当然那个时候你不会去想你是不是一 头猪,那样未免太哲学了。 Ⅳ 在我的记忆里,事情是这样的:在一个漫天风沙的天气里,我一个人和一头 驴路过了长安城,一个十七岁左右的女孩挡住了我的去路,因为她手里拿着一把 刀,所以我把她当成一个女贼,并怀疑她是来劫我的色,但后来她只对我的驴感 兴趣,这使我不无失望。后来我对她解释说我不是一个养驴的,我是一个剑客, 但她不信。基于以上原因,我决定教训一下这个毛丫头。于是我从驴背上取出了 我的长剑。我的剑通长53.8cm,格宽5.5cm.剑格一面饰云纹,皆镶嵌绿松石,剑 身近格处镌“我是剑客”四字。虽是春秋晚期吴王古剑的仿制品,但形制规整, 锋刃锐利,足把那小女孩吓了一跳。我本来的想法是拿这把剑朝她砍去,她势必 拿那把20cm长的小刀来挡,这样我就能够顺利地把那小刀砍成两段。 但我刚把剑提起来,那女孩就笑嘻嘻地说:大叔,你这驴哪来的?真是新疆 的么?卖多少钱,我想买。 我只得对她说:这驴不卖,我是抢来的。那女孩说大叔说笑了。 我的说法屡遭怀疑,所以我觉得我有必要把驴的来源说给她听:那天晚上我 背着长剑路过了黑森林,就像我现在路过长安一样。我遇到了两个人,具体的说 是一个山西商人和一个湖北农夫。众所周知,山西商人的富有是全国有名的,但 当时他们并没有谈钱和粮食的事,他们谈的是怎么样把这么一头新疆驴给杀了吃 掉。最后得出的吃法是这样的:挖一个大坑,然后把驴赶下去,再往坑里填土, 刚好填到把驴脚埋在地下,就可以用刀把活驴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烤了吃掉, 据山西商人描述,这种吃法来自土而其,能使驴肉肥而不腻,极为鲜美…… 最后大叔你就是大英雄,把驴给救了是吧?小女孩笑得很是狡诈。 是啊是啊,谁叫他们跑来向我借剑。 终于有人相信了我的话,这使我很是高兴。但接下来小女孩却问了我一个问 题,是我不禁犯懵。那女孩说:大叔,你要到哪里去?接着那女孩要说:要不到 我家里去。我感觉恐怕这八成是遇到了妓女了。 Ⅴ 那年我十七岁,十七岁是个好的年头。除了知道那时候的女孩子有点虚荣外, 我还是个卑怯的孩子。我第一次把双脚踏在绵中的胸膛,当时,我还没有足够的 准备去迎来我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我像当时的很多孩子一样,在绵中开始了我 新的征程。也像很多孩子那样,我不知道我的故事将向哪一个方向发展,对这东 湖迷茫的灯光,我一次次的陷入无休止的沉思。 Ⅵ 2004年的情人节,我窝在宿舍里写下了这有关于剑客的故事,小白说你不用 再写了,再写也是光棍——只有光棍才会总想着去当剑客。小白还说我知道,接 下来会发生一些有血光的事,无非是死亡和性,女贼会成了你的女人,剑客要翻 过一座山渡过一条河,还会写到他又为什么会成为一个盖世英雄以及怎么样为了 他心爱的女人死在血色的霞光里,多俗套的故事啊。 我说你懂个啥哩,虽没写完,但难道故事的最后我就不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其实如果有女贼穿着一件希奇古怪的衣服来劫色,你可以带一把剑,这样就方便 多了。 为命名那段路上的哀伤,我也希望那故事发生在漫天的大雪里,那样银白色 的长安城一定更漂亮。可惜很多东西我都记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