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到荼蘼 作者:酸妞 我是个狂妄的家伙,身材不算高挑胸部不算丰满甚至脸颊还有些许不识相的 雀斑,却依旧莫名出奇地自信。我认为美丽只能让一个女人忘我,而聪明却可以 眩目地让她耀眼。我的所有是我的聪明给予的,包括深深的痛。我清楚地知道那 是个我毕生爱着的男人,他那么地欣赏我的聪明,赞美我因此有一种无与伦比的 美丽,3 年的恋情后我们还那么迷恋着彼此,可有一天,他说我太精明,他只爱 我,却不能把我只留在身边。这些是用手机短信传过来的,他给过我无数次云端 的味道,最后给了我最绝望的结果。 那段时间我很能理解那些为各种原因自杀的人,醒着的每一刻,思维都用同 样的方式折磨着你,你却不能把它赶走。我拼命地给自己找事做,挤到最拥挤的 超市,凑近每个开心的部落跟着咧嘴大笑,晚上是最难捱的,很多时候我总是只 能抱紧自己让啜泣的声音尖锐地发出来,或是光着身坐在床上画画。 认识所谓的画家的标,是一个很普通的热天,同事帮我报考了驾驶学校,在 去驾校的路上顺便把涂鸦之作去画廊装裱。标理着个有些汉奸味道的发型,看了 我用不专业的手法画出异样诱人味道的画后,很好客地邀我们去他的工作室参观, 他说他的风景画比较出色,我和同事却盯着一张裸体女人异口同声地说画家都是 好色之徒。标急说真实的只是一个头像,身体是画本上借来的云云。同事对自己 的样貌比较自信,问了很多有关画人体写真的事项。之间标显示出一种并不高明 的幽默,作为顾客我喜欢这样热心的店主,除此之外做朋友我都嫌他故作聪明的 幽默和挺艰难的外表。临走,标要走了我的电话和名字,对后者又是一番极尽盛 情的赞美。 标打给我电话那会我已经换了个住所,寄宿在一个老同学家,很多同龄的家 伙嚣张地互相调侃,阴郁的心情终于亮丽不少。 标用一个很老套的开头迫不及待地表达了他的倾慕,见我并不热衷想知道他 是谁,他一边得意着自己的侃术一边给我很多提示,我不禁为他悲哀和羡慕,悲 哀彼时明显地我已忘了他的名和声音他却仍能那么快乐,也羡慕敏感的我所不能 感受的这种快乐。 虽然我寂寞得发慌,但我还是明确地告诉标不能对我有所企图,否则我只会 更快地离开。为什么?显然这样的直接是标所不能预料的。我说最绚丽的爱的全 部我都经历过了,现在我还是觉得单身比较有味道,除非我想嫁人了。我以为我 的嚣张和骄傲会让标知难而退或是有所反感,可标仍旧显示出每个纯情男孩的特 质,用各个角度不死心地追问着,比如说他一直等下去能等到我想嫁人的那一天 吗?比如说能请我喝杯咖啡面对面地交谈吗?比如说能为我画张画吗?我说标你 别这么老土好不好,我已经不是处女受不了很纯情的情节,我想嫁人的话我会去 上海啦深圳啦征婚的,全部条件是资产逾千万……其他的对我而言能发生也只是 过渡时期的消遣,你还想等我吗?呵呵!这是我这些天不自禁习惯的冷笑,没有 丝毫肌肉的牵扯。 去标的画廊拿画时我带了一帮很年轻的家伙,标的汉奸头显得更加地格格不 入。在很有限的时间里,标贪婪地看着我美其名曰是想看清楚我的每个细节,同 时几个明显是标请来观摩的也同样盯着我,我不在意地展示着妩媚和聪明的美丽, 我知道即刻我又折磨上了一个男人,那会是种无可救药的痛苦,所以我成全了这 个可怜的男人拥有了短暂的自豪。 可标还是无可救药的让人反感,送我出来那会,他自认很潇洒地在他那辆远 比他出色的吉普前摆定Pose,夜色也掩盖不了他发亮的眼神,佯装没看到他伸过 来的手,我走回我那群闹哄哄的家伙中,再回头和他说拜拜,这样他伸着的手可 以很自然地变成和我作别状,我的那些聪明的家伙早看出了异样,这只是给标自 己下的台阶。如同我的聪明让我被幸福抛弃一样,他的缺点至少博得了同情,免 去了赤裸裸的伤痛。 我的伤痛是赤裸裸的。把我当作女皇般宠着的男人,他让我确信这辈子再也 没有像彼此的结合那么完美,不光光是在做爱的云端,还有每个普通的爱的细节, 可到底我们还是爱着离开了。我能理解,因为很多时候我也是在不停的用这种爱 的滋味折磨着自己。即使在很兴奋的时候,思维也会忽然蹦出诸如有一天所有快 乐的情节都已熟捻得毫无新意,我们却还牵强地扯着嘴角,企图告诉对方在一起 很快乐。或是担忧彼此那么地爱,可有一天其中一个绝症了怎么办。我们曾无数 次在快乐感动之余讨论过这个问题,他说那他一定要比我先死,因为那种霎时的 孤独承受不来。我一如后来般怯懦,每次只是思考了开头就不敢再想下去。 所以在我们用爱折磨着彼此的意志时,我无法顾及他是否也像及一只流浪狗 般在黑夜独自舔舐伤痛,事实也不敢想。他的伤痛始终会比我自己的更让我揪心 般疼。 一个感性的女人真的不是很好。她可以为爱忠诚地守侯,更可以为爱突变。 在伤口不那么痛的时候,我很肯定地告诉自己,再也不能如此去爱一个人了。这 样的痛足已让我回味一辈子。 天气渐渐地开始变得很热,大街上的情侣们却还是喜欢手牵着手,他们恩爱 的样子足以让我自卑得无地自容。 就那么短短的几天,爱在我的未来成了可有可无的附属品,我报考驾校,我 拿出存着打算给我爱的男人共创未来的钱,买了奢华的笔记本,让自己浑身弥漫 着清爽的香水味,然后耀眼地坐在上岛一手托着高脚的夹着橙片的酒杯,一边用 纤细的手指在鼠标上游走。我不像一般的高级妓女看似优雅实则心不在焉,我是 专注地做着我的事,顺便结识一些物质的男人。我不去酒吧,在那认识的顶多是 些小资,我需要完全物质的未来,所以首先我得让自己从根本上融入有层阶级的 生活。 标还是会开着比他出色的吉普来献殷勤,但彼时我的高雅已让他觉出了莫大 的压抑,在我淡然准确的笑容中他再也不敢妄自菲薄。这既让我舒心也有些许的 失落,或许他曾经就是个能包容我的所有的男人,我的聪明和嚣张。当然现在不 是了,聪明的美丽女人除了赏心悦目外,可以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风是在过渡时期可谓结合得最完美的,名牌大学双本生,挂牌律师,很阳光 地帅,有个在杭州开大厂的哥哥,有个飞行员的姐夫,包括父母在内一家子都是 大学生以上学历,黄金地段复式套间,另有城区套房3 套……亲戚们难得很一致 地企图说服我可以谈谈看了,那会我很努力地撑大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来,脑海里 尽是不久前他们知道我和一个只是因为爱而在一起的男人时说我不可理喻的不屑 一顾。所以当风开着他那辆簇亮的凌志跑车来找我时,我也用一种不屑一顾的眼 光企图实践某种报复。 风是个心思缜密的男人,从第一眼他似乎就知晓了我对他的优裕物质条件有 种莫名的反感,所以平时溜达他都不开车,他还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脚肯定走累了, 然后不动声色的带我去一家舒服的洗脚屋。这次我不像怜悯标一样同情他了,在 那个还很小的男孩给我腿部进行按摩时,我想到的却是我的爱肯定是不会允许任 何其他男人如此接触我的身体的。 和风短暂的交往中还出现过一出很搞笑的戏。小偷深夜潜入他家,在风的卧 室窃得3 只手机后慌张离开,第二天有关人员清点检查时,他爸忙叫他妈去储物 室看看,结果他妈拿着6 只时尚手机回来说这几只倒没偷去……此事经我那搭桥 连线的姨传到亲戚们的每只耳朵里,他们又一窝蜂地来我家,催我爸什么时候风 来说媒了就快些可以张罗了,我那成天无所事事的姑父姑姑甚至连以后自家亲戚 都可以上杭州风的哥哥那做事都算计好了。 和风彻底完蛋是在当年的情人节。那天我关了手机,一大早就和我的爱登上 了去曼谷的飞机,在曼谷大酒店绚丽印花的毛毯上,我们整晚都醒着,像最初的 相聚时那样,谁也舍不得让珍贵的时光在睡眠中度过。我们甚至没有离开酒店, 那让我们向往的曼谷风光始终抵不过相守的时光。我们就那样静静地拥着,细细 地吻着彼此的唇和眼还有额头,那么纯粹的爱,没有任何欲望和奢求。我的爱曾 经在惊诧我良好的性渴求和性表达后,戏谑说除非是和他到永远,否则我肯定会 出轨…… 第二天傍晚回到自己的城市,打开手机,39个未接电话有33个是风的,还有 5 条短信。风即使是在茫然的时候也是那么的稳重。他说没有提前预约是想给你 莫大的惊喜,他说如果你觉得我能给你安心的感觉你就出现吧,他说别因为外人 的无知来惩罚自己,他还说可能你和我一样总是不习惯洋人的节日吧,那明天的 明天就是我们中国人自己的情人节了,现在我就算预约了…… 我再次使用了我廉价的淡然高雅,我像一个女皇般冷冷地注视风一夜间长满 碎碎胡渣的脸,说了些让我自己也觉得荒谬得冰冷的话。 那是风在我面前唯一失态的一次,我说服自己是风的好条件让他受不起丁点 的冷遇吧! 当我的亲戚们知道风想给我的惊喜是辆别致的宝蓝时,他们几乎是愤怒地表 达了对我的不可理喻。于是在元宵节我再次失约,逃离了这个也许会让我窒息的 城市。 这一次,是风细致的爱赶走了我。也许有一天我终会感动,但我怕我终究不 能再爱了。可风是好的,他该拥有本质的爱,我刻骨铭心的痛揭斯底里地警告我 就是被恨也不能去伤害这样的人的。 长假结束后,我背着我的笔记本又坐到新开茶吧靠窗的耀眼位置,享受一双 双或惊奇或贪婪的眼睛的注视,一如既往的淡然,偶尔碰到稳重的物质男人,我 会想起风。带着企图意味来搭讪的,我就会想起标。有一天在清理硬盘上的文字 时,我才恍然觉出已经有很久没有记起我的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