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 这次去上海,又见到了小四。 小四是我的大学同学,睡我上铺,也是我大学里最好的朋友。个子瘦小,皮肤 黑黑,戴副眼镜,会有不少人以为她是大学附中的学生。 关于上课的印像,我现在很模糊。因为生性懒散,课逃得特别凶。不是在宿舍 睡觉,就是无所是事地闲逛,再就是去图书馆借一大摞书。就这样,小四陪我度过 了四年。一起逃课、一起借书、一起逛到外面吃麦当劳。这种印像,在大四时加强 了。早上,谁起得早谁就去买早餐,那条阳光灿烂的路,旁边的小学教室,不时传 来孩童的读书声——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每个星期天下午,当我从家里回到学校,小四就迫不及待地要和我分享她在周 末读的书和看的电影。分享的地点,大多在吃饭的地方,饭堂或者饭馆。她激动起 来,会满脸通红,呱呱乱叫。而我,会先把肚子填饱,再喝两口冰镇啤酒,然后把 她的幼稚观点一一驳倒。 当我们走在荫凉或者酷热的校道上,小四就会提很多奇怪的问题。也许幼稚, 或者单纯,我们总是沉醉在一些不着边际的形而上的谈论里。 毕业后,小四进了部队。就像当初她离开家,来到遥远的广州一样。她离开了 广州,去了同样遥远的上海。有时候,她会给我打电话,谈她的工作,她的男朋友。 这次见到小四,离毕业已经一年了。她没什么改变,还是那样,静静的一个人。 和几个同去上海的朋友一起,我们开始闲逛上海。除了我以外,每个人都拿着一部 相机,佳能,尼康。小四也有一部,海鸥。大学的时候,小四看了一个战地记者的 传记,就整天把摄影挂在嘴边。最经常引述的一句话就是:如果你的照片拍得不够 好,那是因为你离现场不够近。 和几个朋友分别后,我在上海多留了两天。晚上,我们就在房间里看电视,聊 天,喝酒。 试图谈起从前的人和事,但总是淡淡的,没什么特别想聊下去的欲望。大家都 变得比较客气。我想,当初那些激烈而可笑的问题,她大概已经忘了吧。 回到广州,一个朋友拿着一叠照片,说,你上海的朋友技术实在太臭了,看她 那么积极还真以为她很行呢。我接过来,是一叠黑白照片。人物朦胧,背景清晰。 里面有几张我抽烟的照片,人显得特别苍白,特别孤单。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