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嫁 作者:岁月0011 碧云小区是z 市新开发不久的住宅区。它位于古运河东侧,长江沿江风光带 南侧,古运河自东逶迤而来,长江由西沼沼而至,两条黄金水道一清一浊一急一 缓一阴一阳在小区北侧交汇。小区内岸柳成行,花团锦簇,三座21层公寓楼呈品 字型耸立,蔚为壮观。 早晨6 时55分,电梯工阿芳把1201号住户的保姆阿秀送到12层。阿秀的户主 是市建设局副局长梁诚。她每天7 时准时到他家烧好早饭,晚上吃了晚饭回家, 与阿芳和阿玲两个电梯工都很熟悉。但待阿芳由21层下到12层时,见阿秀脸色发 白,两腿发抖地站在电梯口哭叫:“梁局长死了!” 阿芳的警惕性很高,似乎是一种职业本能。她连问:“你看见什么了,是不 是真的死了?”阿秀颤颤兢兢地说:“我,开,开门进去,见,见梁局长歪,歪 在沙发上,我喊了一声‘梁,梁局长早’。没,没见他搭腔,我,我,上,上去 一看,看见他头耷,耷拉着。我摇,摇他,他,他就,就倒在地,地上了。吓得 我,我赶快就,就跑出,跑出来了……” 电梯落到一层后,阿芳把阿秀带到一楼范大妈家急忙打了“120 ”急救电话 和“110 ”报警电话。 不大会儿,警车和救护车都赶来了。刑警凌飞,若男和120 急救中心王医师 等一道进入室内。 王医师上前观察了一下说:“人已死了好几个小时了。没我们的事了,是自 杀还是他杀,那可看凌侦探的了。” 凌飞见死者身着睡衣,一双绒布拖鞋还放在沙发旁,脸部有些痉挛变形,如 果不是脑血管意外或心肌梗塞而猝死的话,应当是他杀。 他立即打电话报告支队长,并要求派一名法医到现场。 在等待法医的短暂时间里,凌飞和若男先勘察了一下现场: 这是一套四室两厅,装修得很精致典雅的房子。死者原先坐的沙发旁茶几上 放着一只不锈钢磁化杯,里面还有半杯白水,沙发上散落着昨天的《润江晚报》, 两侧沙发旁的茶几上各放着一只青瓷茶杯,里面都有茶水…… 凌飞要若男把茶几上三只茶杯带回去提取指纹,并让她调查询问死者妻子昨 晚上在哪儿?询问电梯工咋晚谁来过这儿? 经验丰富的朱法医进来后说,看到死者的第一印象就不像是患病猝死。 这句话使凌飞心里浮起了沉重的阴云。 尸检报告很快出来了,梁诚死于乙醚中毒! 乙醚,医学上常用于外科手术,是一种很方便、速效的中枢神经呼吸麻醉剂。 药量适当不致为害;药量超常,会致人速死。梁诚既然死于乙醚中毒,必是他杀。 死者的妻子辛冉是市档案局二处处长,昨天去d 县检查工作,晚上未归。若 男请梁诚所在的市建设局高局长打电话告诉她,梁突患“重病”,让她速回z 市, 估计再过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电梯工阿芳昨晚顶替另一个患感冒的女工上的晚班。她告诉若男,昨晚8 时 30分左右,有一个年龄与梁诚相仿的中年人去过梁诚家。约一个小时后,梁诚把 他送到电梯口。若男请她好好回忆一下,昨晚还有什么陌生人到过12楼? 阿芳回答很干脆:“没有,没有生人。” 若男追问:“你吃得准?” 阿芳明快地说:“吃得准。出事后我仔细想了一遍,我的记性不骗我。” 支队长很关心这宗案件。他告诉凌飞:梁诚在z 市知名度很高,年仅38岁, 是东南大学毕业的研究生,三年前担任了建设局副局长,早就风传他将要接替到 龄退居二线的高局长。这起案件,你和若男要高度重视,尽快破案抓获凶手。 凌飞觉得清晨的现场勘查太粗了些,有必要再复勘一次。 重新勘查现场的结果,补充了三点情况:一是室内找不到梁诚家到过第二个 客人的脚印、手印和指纹。支队技术室来电话说,不锈钢磁化杯上有死者的指纹、 一只青瓷茶杯上有死者和一个男人的指纹,而另一只青瓷茶杯上已显然被人细心 地擦揩过,上面什么人的指纹也没有。二是客厅的画王电视机柜里有二千多元现 金和一枚钻戒,但没有翻动的迹象。三是死者书房的资料柜有明显的翻动痕迹。 凌飞断定,昨晚梁诚家肯定来过第二个“客人”。这个“客人”应该是梁诚 所熟悉的人,而且这个“客人”还具有一定的作案常识和反侦查手段。 梁诚的妻子辛冉在高局长陪同下回家了,一同来的还有个拄着拐杖,右腿打 着石膏的男人。高局长介绍他是副局长罗丁,与死者梁诚是校友。显然,辛冉已 得知夫君遭害的情况了。 望着人去楼空的房子;望着墙上挂着的她和梁诚的大幅婚纱照片,辛冉悲恸 地大哭,泪水流成两条河。 若男倒了杯水递给辛冉,和高局长、罗副局长一道低声地劝她节哀。 凌飞觉得,辛冉此时正处于人生悲剧的顶峰,还是女同志相劝适宜,何况还 有死者单位的两位领导在场,他不宜深问,便示意若男继续劝慰。 凌飞踱到室外,见门右侧有个楼梯通道,阿芳告诉过他,公寓的电梯早上6 时至晚上12时都有电梯工开,其余时间想上楼只好爬楼梯了。那么凶手会不会不 进电梯,而是一个台阶一个台阶一层一层地走上来作案呢?凶手如果是爬12层楼 来作案,再走下11层逃跑,这不就避开了电梯工这个目击者了么?这种假设应该 是可能的。 他顺着楼梯走到一层,尔后再走到12层,花了8 分20秒,但已累得气喘咻咻 了。 凌飞再进屋时,若男仍在劝慰,辛冉还在哭泣着。 凌飞看着那张两人的婚纱照。罗副局长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到他身边说: “他俩结婚10年了,两人都忙于自己的事业,至今也没要小孩。”凌飞回过头来 打量了一下辛冉,很吃了一惊:辛冉也有30多岁了,但从外表上看,还和照片上 刚结婚的时候差不多。她的身材、长相、肤色、打扮,咋看也看不出是个30多岁 的女人。 正在凌飞发愣时,一个衣着考究的中年男人几乎失态地冲了进来:“怎么会 发生这种事?昨儿晚上我还在这呢!” 凌飞一见是市政府副秘书长柯平,忙迎上前去。高局长、罗副局长也向他打 了招呼。 见柯平来了,辛冉显然有些激动。给凌飞的感觉是,如果他和若男、高局长 和罗副局长都不在的话,辛冉定会扑进柯平的怀里,痛哭一场。看来,这两人关 系不一般。 柯平毕竟是政府官员。他劝了辛冉几句,把凌飞叫到梁诚的书房,并关上了 房门。 一进书房,柯平就问凌飞,这现场你们动过?凌飞摇摇头说:“我们只是拍 了照片。” 柯平说:“这儿肯定被人翻过了。昨晚,我和梁诚进来过。他撰写了一篇论 文就放在电脑旁的这个资料柜里,他拿给我看后,又放进去了。梁诚的资料都是 很整齐很条理的。” 柯平问凌飞:“梁诚是咋死的?你们破案有啥线索了吗?” 凌飞则反问柯平:“柯副秘书长,你能把昨晚上的情况谈谈吗?” 从与柯平与辛冉的谈话中,凌飞和若男了解到以下情况: 柯平与辛冉是初、高中同学。在校时,辛冉因相貌出众,且爸爸是军区副司 令员,被众多男生追逐。柯平因家境贫寒,埋头读书,最后以高分考入南大中文 系,辛冉则考上z 市师范学院。柯平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市政府当秘书,为市长 写了几篇讲稿,观点新颖,立意颇深,修改后被省报连续刊用,很受市长赏识, 于是五年内连升三级,当上了副秘书长。辛冉大学毕业后,其父已退居二线,被 分配至郊区一所中学当了教师,还是柯平帮的忙,让她进了市档案局。此时的柯 平已是市政府办公室综合一处处长,且刚结婚,他妻子是他的大学同学,市《润 江晚报》记者。 辛冉与梁诚的婚事,还是柯平从中牵的线。柯平与梁诚是在市委党校青年干 部培训班相识的。学习结束后,梁诚到柯平办公室找他有事,正巧辛冉受局长之 托,为档案馆基建经费问题,请柯平向分管副市长打个招呼。梁诚一见到辛冉就 着了迷,缠着柯平为他介绍。梁诚颇有才华,年轻有为;辛冉靓丽活泼,气质优 雅。柯平觉得这两人还是挺般配的,于是向辛冉介绍了梁诚。过了几天,辛冉红 着脸同意了。 梁诚与辛冉的婚后生活幸福美满。两人都想在事业上先干出一番成就来,约 定婚后10年内不要小孩。梁诚很注重维系与柯平的关系,两人私交笃深,两家也 经常走动。因柯平在市领导身边工作,“居高声自远”,梁诚遇到啥困难常找柯 平帮忙。 这两年,市领导对城市规划、旧城改造、景点建设抓得很紧,z 市进入了蓄 势腾飞的高速发展时期。在柯平的启发下,梁诚主持了沿江风光带和铁瓮山景点 的规划设计,并提出了不用财政一分钱,按市场规律运作的思路,建成后成了z 市的重点景观,很受市领导褒奖。可以说,如果梁诚没有遇害,高局长退至二线, 梁诚可以稳稳当当地坐上一把手交椅。 昨晚,柯平兴冲冲地来到梁诚家,悄悄地告诉他,明天市委组织部要到建设 局例行公事地搞一次考察和民主测评。梁诚把柯平带进书房,拿出一篇他刚写好 的《建设既古韵又现代的江南名城的思考》的论文,请柯平提提意见,并问他能 否把这篇论文的观点向考察组谈谈。柯平告诉他,此次重点是考察他以前的工作 实绩和群众口碑,这篇论文还是待他当上局长,呈送市领导批阅后,作为他开局 的“施政纲领”吧。梁诚听懂了这个意思,把这篇论文又放进了资料柜,柯平就 告辞回家了。 凌飞和柯平在书房和梁诚家凡可以摆放材料的地方翻了个遍,也没找到这篇 论文。 柯平和辛冉再三表白,两人虽是同学,友情的确很深,但辛冉在柯平婚后一 直把他当大哥哥看待。两人之间没谈过爱,更没因为爱发生过缠绵甚至绯闻。 案件的侦破工作卡壳了。 “这戏是唱不下去咯……”若男沮丧地说。 凌飞却没这么想。他认为至少有几个问题没有弄清:那神秘的第二个“客人” 是谁?梁诚的论文被谁窃走了?窃走这篇论文的人显然是那第二个“客人”,此 人为啥急需此篇论文,是不是此人是梁诚竞争局长的对手? 他和若男来到市建设局,找到高局长询问。高局长说,他们局领导班子一正 四副,四个副局长中只有梁诚是专业行家。另三位中,一位是部队转业的旅政委; 一位是个他一样“船到码头车到站”的行将退休之人;还有一位就是罗丁。罗丁 是东南大学电脑系毕业的,比梁诚还高两届,但当了副局后,沉缅于吃喝玩乐, 不钻业务,分管工作抓得也没啥起色。不过此人挺会巴结上司,阿谄奉承领导的。 两个月前一个周末,他开车请市委和市府的两位副秘书长到j 县钓鱼。晚上,回 z 市把两位副秘书长送至家中后,在健康路口撞上一辆货车,左手臂、右腿被撞 骨折。罗丁的左臂很快痊愈了,但他说右腿因手术复位不好,至今还打着石膏, 离了拐杖就不能走路。 “会不会是柯平作案?他杀害梁诚后,窃走了那篇论文,故意置放了那只没 留下指纹的茶杯,转移我们的视线?”若男小心地提示凌飞。 真应了若男的话。两人回到支队后,一封寄自本市的匿名信放在凌飞的办公 桌上。信封上“z 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凌飞收”几个字,是打印出来剪贴上去的。 拆开一看,里面没写一字,只有一张彩色喷绘打印的不堪入目的照片。照片上的 辛冉和柯平赤条条地正在云雨:辛冉不知是沉醉于偷情的欢娱之中,还是害羞于 这场面被拍摄,双眼紧闭着,两手伸展着;柯平伏在辛冉的身上,脸朝着镜头露 出情舒意惬的笑容。从照片的背景看,幽会地点应是在哪家宾馆。 “好个柯平,自诩为正人君子,还说什么和辛冉没缠绵、没绯闻呢?这下有 好戏看咯!”若男激奋的嚷道。 凌飞也很吃惊。他觉得柯平的叙述符合逻辑,可眼前的照片又不由得他不信。 徜若如此,那案情就很简单了——柯平与辛冉勾搭成奸(指不定两人在校时就已 恋上了),已为人夫为人父的柯平为了自己的名声和仕途,不能与妻子离婚,遂 介绍给梁诚为妻。纸包不住火,他俩的奸情终被梁诚发现。于是,趁辛冉去d 县 检查工作之机,杀害了梁诚,还伪造了现场。但是,柯平要那份论文干啥?他有 接触“乙醚”的条件吗?会不会是另有其人掌握了柯平与辛冉鬼混的证据,寄来 这张照片,嫁祸于他? 凌飞越想越觉得此案似乎不是那么简单的,而应当是错综复杂,变幻莫测的。 他和若男向支队长汇报了匿名信之事和自己对此案的判断。 支队长看着那张照片,也陷入了沉思。他说,你俩接连破了好几起大案了, 这起案件也忙乎了两天两夜,够辛苦的了。他看了看手机说,现在早过了下班时 间,今晚我请客,咱们边吃饭边研究工作。 若男高兴地说:“太好了!支队长请客是大姑娘坐轿——头次遇到的新鲜事。 我们去‘红房子’吧,那儿的西餐好吃。” 没想到在“红房子”竟碰上柯平正陪着辛冉在吃西餐。 柯平见支队长三人进了餐厅,打了招呼:“我见辛冉太伤心了,情绪低沉, 把她约出来聊聊。” 见多识广的支队长打着哈哈:“你们同学一场,是该好好劝劝她……” 柯平见凌飞、若男像瞅什么似的,眼光睃来睃去的,急忙解释:“我和太太 一起请辛冉出来散散心的,可我太太刚刚接到一个报料电话,赶去采访了。” 凌飞看见,他们那张桌上果然有三副餐具。 辛冉见了此情,先告辞走了。柯平把她送上出租,返回餐厅,也不客气地就 坐在支队长旁边,要了一瓶“五粮液”,要和支队长、凌飞对干。凌飞心中有事, 推说自小不会喝酒,晚上还有工作。支队长和柯平一杯接一杯地干着。若男像个 女饕餮似的,只顾着往嘴里塞吃的;凌飞边吃着边静观柯平的表演。 支队长解释:“我们聊工作聊得太晚了,若男丫头就敲我的竹杠……” 柯平也囫囵着舌头,反应倒是挺快:“我可没以为你们是在跟踪我,你们破 案太辛苦了……” 柯平抢着买了单。凌飞和若男架着醉醺醺的支队长回到局里。 回到办公室,支队长喝了一口若男递上的浓茶后,霎时酒意全无。望着惊诧 的凌飞、若男,支队长说:“这点酒,还算酒?我当兵时,能一气喝下一斤多二 锅头呢。” 支队长拿起桌上那张照片,仔细看看,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他对凌飞说: “那柯副秘书长,长得又瘦又高,且皮肤皙白,这张照片的男的却长得壮实,皮 肤也偏黄点……” 若男凑上来看了一下说:“那可说不定,你看凌飞穿着衣服挺精干的,可脱 下衣服浑身都是腱子肉。” 支队长哧哧笑了。若男自觉失言,也燥红了脸。 凌飞又反复看了下照片。他和支队长一样,觉得这照片上的男人,头是柯平, 身子咋看也不像是柯平,更不像死者梁诚,因为梁比柯平更瘦。他抖抖照片,恍 然大悟:“这是电脑喷绘的,在电脑上啥玩意不能造出来?” 支队技术室鉴定,这张照片是在电脑上作了移嫁技术处理。证据是头像与脖 子之间有隐约的移花接木痕迹。 寄来匿名信的是谁?凌飞感到这个匿名者不是作案人就是知情者。信封是打 印好剪贴的,现在,使用电脑打字的多如牛毛;从邮局这口查,也行不通,写信 人把信往邮筒里一扔,鬼知道是谁投递的。 能否让辛冉看看,指认下照片上那男的是谁?指不定能打开缺口。 支队长同意了:“让若男去做这项工作吧。这毕竟涉及到辛冉的隐私。” 见已是晚上10时多了,支队长下令让凌飞、若男回去休息,今夜不准加班。 次日上班不久,柯副秘书长给凌飞打了电话,请凌飞到他办公室来一趟。 柯平告诉凌飞:“罗丁副局长向市领导报送了一份《关于把z 市建成江南名 城的设想》,市长和分管副市长很感兴趣,已批转市委研究室转发了。我一看, 这哪是罗丁的什么设想,里面的内容大都是梁诚那篇论文里的思路,咋一下子变 成罗丁的了。” 凌飞忙问:“罗丁为啥要剽窃梁诚的论文呢?” “这不明摆着,高局长马上要退了,罗丁不拿出点货色出来,市委肯定会派 一位局长去,哪会轮着他?” 这目的真是再明白不过了。“他也太卑鄙了!”凌飞问:“那么梁诚家不见 的那篇论文肯定是他拿的?” “这倒难说,谁知道梁诚办公室电脑上有没有备份?梁诚可不是那种想了啥 点子,写了啥东西就到处囔囔的人。”柯平说。 凌飞想,如果梁诚的电脑里有备份,罗丁这个东南大学电脑系毕业生总会有 本事搞出来的;反之,罗丁肯定与此案有涉。但他右腿骨折未愈,他会是花钱买 凶?这也不可能。从现场情况看,不是熟人梁诚不会开门,也不会倒茶接待呀。 出了市政府大门,凌飞觉得柯平提供的这条线索还是挺有价值的。 那边,若男与辛冉的交谈也有了新的发现。 辛冉见了此张照片像遭了雷击似的,愕然无语。过了好一会儿,她肯定说, 她没和任何人拍过这种下流的照片!这照片上的男人肯定不是柯平,记得高中一 起去游泳时,她发现柯平后背上有着一块一元钢嘣那么大的黑痣。有次梁诚和柯 平一起去洗澡,回家后还对她说,起先他以为是块脏斑呢,没想到是一块黑痣, 而这照片上的男人没有,且柯平比照片上的男人瘦,也白得多。 那这照片上的男人究竟是谁呢?见辛冉不语,若男提示:“从照片上看,像 是在哪家宾馆……” 辛冉仿佛一下子想起了那个曾经令她惶然不解的晚上,心痛和恐惧从她的心 底传到指尖。她的双手在发抖。 她告诉若男:去年夏天的一个晚上,罗丁请梁诚夫妇俩到润江宾馆吃晚饭。 碍于同僚面子,夫妻俩去了。那晚上,罗丁不知打哪搞来了野鳖、野山鸡和各种 野菜。记得那晚上她夫妻俩只喝了王朝干红,梁诚喝了几杯后先醉倒了,她想上 去搀扶,还没等站起身来,她也醉倒了……第二天早上醒来后,她发现和梁诚没 回家,就睡在宾馆的大套房里。她感到下身有些黏黏乎乎的东西,还有种怪异的 感觉。她摇醒梁诚问是咋回事?梁诚也觉得晕晕乎乎,五迷三道的说不清楚。 这时,罗丁请她夫妻俩下楼吃早餐。罗丁说,没想到梁诚和辛冉这么不胜酒 力。他无法送她夫妻俩回家,只好在宾馆开了间客房,请服务生把她两口子送进 客房了。 若男说,一定是罗丁在酒杯里下了什么药,趁她夫妻俩迷幻后,在客房里奸 污了辛冉,并用自拍照机拍下了这张照片,尔后作了电脑处理。 辛冉骂了一声:“这个畜牲!”把头伏在膝上失声痛哭。 凌飞决定今晚和若男登门“造访”罗丁,并请支队技术室两名电脑高手去罗 丁办公室电脑上查寻那张照片的证据。 凌飞摁响了罗丁家的门铃,开门的是罗丁的太太。 凌飞进屋后见那副拐杖放在门边的花架旁,罗丁正在厨房做饭,腰上扎了围 裙,袖口挽到臂弯,一副家庭妇男的样子。 罗丁太太说:我在医院工作,今儿病人多,回家晚了,所以罗丁就先做饭了。 “医院?”凌飞、若男一下子联想到“乙醚”和“酒杯里下了什么药”…… 凌飞突兀地大喊一声:“罗丁,你过来一下!” 罗丁下意识地朝凌飞这儿走了几步,可他霎时用双手扶住了墙,尴尬地指指 自己绑着石膏的腿。 凌飞笑问:“你的拐杖呢?” “在门那边花架旁……”罗丁的脸一下子全白了。 “你不是用着拐杖还一瘸一拐地吗?” “我是撑着墙面、撑着家具到厨房的……”罗丁嘴唇哆嗦着,冷汗直流。 凌飞踱到罗丁面前,蹲下身来仔细端详着那绑在他右腿上的石膏。只见凌飞 双手握住石膏,轻轻地上下游动:“原来你这石膏是可以脱进脱出的?” 若男和罗丁太太看得目瞪口呆。 “石膏啥时拆的?” “上个星期在医院,用电锯正好锯成两半。” “后来,你就用胶带又把它固定起来了。” “是,是的。” 凌飞一字一顿地说:“其实,你的腿和你的手臂一样,早就好了。你作案那 晚上没坐电梯,步行上楼,杀害了梁诚,窃走了他的论文,尔后步行下楼,逃离 了现场。是啊,腿上绑着石膏的人怎么能用‘乙醚’杀人呢?你一度蒙骗了我们。 如果不是我今晚亲眼所见,我也怀疑自己的推断呢?谁能料到是这样的真相!” “天啊,难怪我的实验室少了‘乙醚’呢?”罗丁太太惊叫着。 此时,技术室的民警给凌飞打来电话,说在罗丁电脑上的隐藏文件里,找到 了他与辛冉“鬼混”的那张照片及不知他从哪搞来的柯平的头像照片。 若男见证据在手,指着罗丁斥责:“你真是个魔鬼!为了当上一把手,不惜 在酒杯里下毒。自己干了肮脏事后,还拍了照片,嫁接了柯平副秘书长的头像。 妄图栽脏他人,转移警方的侦查视线。可惜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罗丁被凌飞和若男的这一番话击中了要害,像条断了脊梁骨的赖皮狗似的瘫 在地上。他已经完全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