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月色人家 作者:岁月0011 晚上,何大壮在家中狭小客厅的桌上,把那只旧闹钟拆了装、装了拆,那专 注的神情像是在全省车钳工技术大赛上车削一个标准的园锥体,锯锉一个标准的 六角螺帽似的。正在高三迎考的儿子何禾关着房门,在他的小屋里挑灯夜读。妻 子韩月躺在床上看电视,音量很小。现在大壮干什么,韩月都不敢惹他。她知道 一个月前下岗的大壮心里憋着一肚子气,像个炸药包,一点就爆。 家里电话蓦地响了,韩月接听后对大壮说:“是苏瑶的电话,快接啊!”那 话语里没有丝毫的妒意,却有令大壮意外的欣喜。 苏瑶是大壮在z 市职业技术大专时的同学。两人有过一段令韩月不屑的恋情。 毕业后不久,苏瑶嫁给了黄副市长的公子黄翔。几年后,苏瑶竟混成了z 市令人 惊羡的女强人。她任总经理的润华房地产公司正在开发的“驸马山庄”,楼还未 建好,但已销售大半。 苏瑶在电话里问他晚上有空出来坐坐么? 大壮瓮中瓮气地说:“我现在啥都没有,就是有空儿,整日里晒太阳抓痒, 闲得难受、闷得发慌。” 苏瑶笑道:“少贫嘴了,我派车子来接你……” 大壮急忙打断她的话:“别,我家住的这条巷子你又不是没来过,汽车咋开 得进?你说在哪儿,我去就是了。” 苏瑶说:“汽车我已派出了,我打手机叫驾驶员在巷口那棵梧桐树旁等你。” 大壮搁下电话,嘴里咕嚷着:“这个苏瑶,就是好显摆,臭美啥?” 坐在“上品”咖啡屋雅间的苏瑶,穿着一身粉红色新款的高档女装,与坐在 她对面套着一件白园领衫的大壮很不协调。大壮惊讶年届不惑的苏瑶,身材仍那 么苗条,皮肤仍那般白皙细腻,那对乳房竟还那样丰挺。大壮心想,还是有钱的 女人会保养活得滋润。韩月可比苏瑶小三岁呢,可皮肤松弛,脸上色素沉重,已 显出一副憔悴的模样了。这岁月对富人、穷人留下的刻痕咋不一样呢? 见大壮痴痴地望着自己,苏瑶哧哧笑了:“听说你下岗了,找着事儿没有?” 大壮忙收回神,低声道:“还没呢。” 苏瑶故作惊讶状:“哎呀,你这个车钳铣刨水电样样精通的技工,竟闹得没 事干的地步?” 大壮愤愤地问苏瑶:“这世道怎么了?我们厂原先是煤炭部的部属厂,这几 年来竟像个流浪的乞儿,爹不疼娘不爱的,先由部管交给省厅管,再由省厅管交 由市局管,厂子越来越不景气了。这不,一改制,把厂子卖给最后一任厂长胡林, 老子气得不干了。” “你还对那个厂子恋恋不舍的?这可是国有企业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的必然结 果。”苏瑶故意问道,“你那个女徒弟白丽丽不是被胡林聘为改制后新厂的副厂 长了么,她没来找你这个高级技工?” 大壮尴尬地说:“她倒是找过我几次了,让我担任新厂的业务主管,可我怎 能去呢?” “你是怕旧情复萌,韩月对你不依不饶!”苏瑶像哪壶不开提哪壶似的,故 意刺他。 “不,我是恨那个胡林!没改制前,厂子穷,可他富了,光新房就买了两套 ……”大壮怒骂道。 苏瑶说:“还有一套你不知道呢?” 大壮问:“在你那儿买的,是‘驸马山庄’的房子?” 苏瑶点点头:“改制前,他就把房款付了。”她同情地说:“是啊,在这种 贪财猎色之人手下工作真的没劲。怎么样,大壮,到我这儿干好吗?” 大壮惊讶地问:“到你那,我能干什么?” 苏瑶讪讪笑了:“谁有我了解你,只要是技术活,你啥不懂、啥不能干?我 也聘你为业务主管,月薪暂定二千元,咋样?” 见大壮没有吭声,苏瑶说:“回去和韩月商量一下,给你三天时间,我等你 回话。” 大壮感激地连连点头。 苏瑶换了话题,问大壮:“丰河巷还是老样子?” 大壮反问道:“你搞房地产开发的,不比我还清楚。” 苏瑶让服务生又送了两份咖啡、两份甜点,在那儿自言自语:“丰河巷,幽 深悠静,一式的青砖黑瓦、烟熏火燎的清代民房。我记得巷道里铺的是光滑照人 的青石板,现在没换吧?” 大壮“嗯”了一声,心想那青石板上留下的你我的足踏履磨还少吗? 苏瑶仿佛沉浸在年少时的追忆中:“还有巷口的那棵梧桐树,我记得我俩… …” 大壮的脸霎时窘得通红。 一阵沉默。大壮觉得空气太暧味了,让他喘不过气来。他使劲气力,腾地站 起告辞。 苏瑶窃窃笑了。她按下大壮坐到沙发上,让服务生送来两瓶咖啡和两包甜点: “带回去给何禾,这孩子快高考了吧?” 韩月得知苏瑶聘请大壮的消息后,高兴地说:“去,为啥不去呢?你跟着白 丽丽后面干,我不放心,坚决不同意。你跟在苏瑶后面做事我放心,现在的苏瑶 可看不上你这穷酸样了。她的老公是市规划局副局长,谅你有这个贼心也没那个 贼胆。她是看在你们老同学的情份上,同情你。再说了,咱何禾考上大学需要钱, 我正愁得揪心呢?我下岗已两年多了,家里全指着你了。” 丰河巷的女人要么不说,说起来就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更深月明,万籁俱寂。天上的星星不眨眼地警醒地穿透暗夜,窥测着大壮心 底的秘密。看着身边酣睡的韩月,大壮头脑里交替泛出苏瑶和白丽丽这两个曾与 他有情没缘的女人。回忆如梦如歌,有多少甜蜜,有多少酸楚,令他辗转反侧。 丰河巷的孩子,大都家境贫寒。高中毕业时,大壮不想考大学。他知道年迈 多病的父母须臾离不开他这个独子的照料,遂报考了z 市职业技术大专,以最高 分录取入校,并当上了班长。苏瑶当时身材瘦弱,且经常生病,身为班长的大壮 常去她家探望。在苏瑶的请求下,大壮常在她病中帮她补习功课。实习时,从小 就手巧的大壮对车钳刨铣电等很有灵性,而苏瑶一站到车床前小腿就瑟瑟打抖。 大壮帮她战胜了心理关、技术关,车出的活件一件比一件漂亮。还没毕业,大壮 后来的那个工厂就向校方点名要他俩。 毕业前的那年寒假,大壮妈患食道癌病故了,苏瑶在他家帮了三天忙。火化 后的第二天是除夕,大壮家已无钱买菜和购置年货了。苏瑶跑回家拿来了家中做 好的菜,还给大壮爸带来一条“飞马”香烟,感动得这父子俩心里涌起了阵阵暖 流。 苏瑶回家吃过团圆饭后,怕大壮孤单,又跑来陪他。两人沿着那条青石板路 走了十多个来回,在中央电视台除夕晚会的欢声笑语中,大壮竟伏在巷口的梧桐 树下泪流满面。苏瑶慌了,摇着大壮的膀子不停地劝慰,丧母之痛使大壮恸哭不 已,悲得苏瑶也跟着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在最后一个学期里,大壮门前那条青石板巷道,像一道道五线谱,两人深深 浅浅的脚印像是一个个跳动的音符,谱写了一曲青春的恋歌。那棵梧桐树见证了 他俩在这儿的多次拥吻,也见证了苏瑶与大壮分手的悲情时刻。 那晚,苏瑶对他说,她爸妈不同意她毕业后进工厂,也不同意她与大壮处朋 友,她妈非要把她介绍给黄翔…… 大壮凄然地双眼含泪,却硬是没让它掉下来。他当时只有一个简单的想法和 祝愿,就是让苏瑶活得比他幸福! 那天深夜,苏瑶悄声让大壮把她带回家,要了她。大壮毅然推开苏瑶,只留 下了苏瑶哀凄的哭声…… 大壮如愿进了当时令人羡慕的部属厂。在苏瑶和黄翔结婚的那年,大壮爸因 脑血管意外被送至医院教治。居委会主任韩大妈热心帮他照料病中的父亲。父亲 去世时,韩大妈母女又帮着他料理了后事。又一年霜叶红了的时候,他和韩大妈 的女儿韩月结婚了。 在厂里的大壮,啥活都拿得起,啥难题都攻得下,连年被评为先进。老厂长 把他送到省城东南大学培训,考上了高级技工后,要提拔他当精工车间主任或技 术科科长。他却只想在技术上钻研,不愿丢掉一手绝活,坚决拒绝了。老厂长把 自己的侄女白丽丽安排给他当徒弟,要他在三年内把这个丫头培训成车工技术尖 子。大壮乐意地接受了。 白丽丽具有江南碧玉的娟美,黑白分明的大眼,圆柔光润的脸蛋,小巧而微 翘的鼻子,一身石磨蓝的工作服下,一对丰乳呼之欲出。他承认,白丽丽每次屁 颤颤地跟在他身旁,软软地甜甜地还略带娇憨地叫他“大壮师傅”时,他都有一 种心神荡漾的感觉。 白丽丽聪慧可人,入门很快,加上大壮的悉心指教,很快在青工中脱颖而出。 那年初夏,厂里好不容易接了批急活,甲方要求批量大、质量高、时间还特 紧。车间主任胡林技术上不行,老厂长点名要大壮担任总负责,抓进度,把好质 量关。大壮实诚,和韩月打了个招呼,吃住在车间二十多天。三个班次的流程和 产品都要他一一安排、察看把关。任务完成的当晚,一向体魄健壮的他终于累倒 了。老厂长心疼地把他送到厂招待所,抽了一名厂医和白丽丽专门服伺他。厂医 说累的,挂了两天葡萄糖就不见踪影了。那天晚上,大壮对白丽丽也说没事了, 要回车间,可刚一下床,腿软得一个踉跄,跌倒在床边。白丽丽累得气喘咻咻地 把大壮搀扶上床,见大壮又响起如雷的鼾声,连日加班的白丽丽也疲惫地躺在大 壮身旁睡着了。 白丽丽先醒了。她见自己衣衫依旧,心想要不就是大壮傻睡,要不他就是正 人君子。这几年里,她对大壮师傅由崇拜到依恋,更觉得大壮浑身充溢着中年男 人成熟健壮的魅力。她想好奇地试探一下。于是,她脱下工作服,只穿了性感的 裤衩,还搭拉了下半截胸罩,摁亮了电灯,摇醒了大壮。 大壮对白丽丽心中暗地里也渴慕已久,见了此景,惊喜得像个饿了几天的豹 子看见猎物似的,一把将白丽丽压在身下,生动有力地把白丽丽折腾得欲醉欲仙。 打那以后,白丽丽的单人宿舍成了他俩幽会的爱巢。可没到年底,此事被早 就觊觎白丽丽美色的胡林发觉了。他分别向党委书记和韩月密报了此事,碍于老 厂长面子和大壮抓工程有功,大壮未受到厂纪处分,但在韩月的河东狮吼面前, 大壮不得不老实地写下了悔过与保证书。他与白丽丽的一段婚外情就此灰飞烟灭。 直至天快亮时,大壮才迷糊糊睡着了。韩月推醒他,要他给苏瑶回个电话。 他嘟嚷着:“不是给我三天时间答复么,明儿再说吧……”又翻身熟睡了。 大壮在韩月的催逼下,第二天就到苏瑶的公司上班了。苏瑶叫人给他送来一 堆业务书,还给他配了一辆五洋本田摩托和一只手机。大壮坐不惯办公室,当天 下午就到工地去了。 大壮在建造商品房中,别的方面不懂,可水工、电工的活瞒不过他。琢磨了 两天,他回到公司对苏瑶建议,工地上电线、水管均降低了规格。客户买商品房 装修时,对原有的电线大都废弃不用,对部分下水道也重新铺设。公司要么就仔 细考虑客户的需求,按规格合理铺设到位;要么除厨卫的总下水管道外,留下水 电管槽,让客户自己铺设,这样还降低了建房成本。苏瑶问他如果是客户,会选 择前者还是后者?大壮说:“选择后者。因为客户大都不放心建造商的质量,而 且各家客户的需求不一。”苏瑶高兴地说:“就照你的提议办!” 苏瑶见他一身汗水,心疼地说:“今晚,我犒劳犒劳你。” 见大壮摇头,苏瑶忙出主意:“给韩月打个电话,就说公司加班,晚一点回 家,怕我吃了你?” 大壮笑道:“哪有大男人怕小女子的?” 苏瑶用粉拳捶了一下大壮健实的胸脯说:“这就对了嘛。走啊,跟我走啊。” 苏瑶没用驾驶员,自己开着那辆“风神兰鸟”。待大壮在前排副驾驶位上坐 定后问:“怎么样?总经理为主管当司机,这规格够高么?” 大壮连连摇头称:“不敢,不敢。” 苏瑶把大壮送到梅园宾馆12楼一个套间。她要大壮先在这洗个澡,她去处理 一件急事,一回儿再来。 大壮平生第一次走进这么高档的宾馆。他见外屋周边放着几张沙发,中间还 有一张方桌四张椅子,想必是接待客人,开个小会或打牌玩的;里屋有一张足有 两米宽的大床,电视电脑电话一应俱全,临街落地窗被厚厚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 的。他脱掉衣裤,赤脚走在猩红柔软的地毯上,一种惬意的舒服感从脚心传至全 身。他见卫生间里足可以两个人同浴的大浴缸里已放满了热水,上面还洒着鲜花 花瓣。他想,如果让他和韩月在这住上个一年半载的,韩月定会高喊:“死了也 值了!。” 大壮泡在浴缸里,觉得暗香浮动,情趣盎然,撩拨起一阵自下岗后没有过的 欲望和骚动。他的脑袋醺醺然飘飘然,心里痒酥酥的。可大壮一想到这是什么人 敢消费的地方?今日的苏瑶可是令他高山仰止,不敢奢望的女人。他的心里扑通 扑通地狂跳不已。 苏瑶悄无声息地进屋了。她敲了敲卫生间的门问:“大壮,你洗好了么?” 大壮忙不迭地道:“快了,一会儿就好。” 苏瑶说:“我给你买了衣服鞋袜,把你穿的全给扔了吧,别影响我公司的形 象。喂,衣服都放在你门口了。” 套上苏瑶买的新衣新鞋,十分合体,人也精神多了。大壮不好意思地朝苏瑶 笑笑。 大壮看见外屋的桌上已摆满了各式菜肴,还放了一瓶“五粮液”和一瓶“长 城干红”。 大壮没喝过这么好的酒,一连灌了三杯,还要灌时,被苏瑶按住了。大壮不 高兴地说:“怎么,不是说犒劳我的,咋不让我喝了?” 苏瑶温柔地说:“慢点喝才有情调呀,傻冒。” 大壮开始斯文起来了。 苏瑶说:“我上个月到茅山请了个资深老道给我算了一卦,说40岁是我大红 大紫的年头,从政则连升三级,经商则财源滚滚,找情人则想谁有谁,就算啥都 不干,走路也会踢到钱包,打开一看,里面至少有三万……” 大壮听得哈哈大笑,说老道胡扯,你也信? 苏瑶正经地说:“反正你不信我信,我明年就40岁了。明年还没到,好运、 好兆头已频频向我招手了。” 大壮问:“啥好运?” 苏瑶说:“这不,‘驸马山庄’的销售情况比预期的要好得多。‘白湖山庄’ 下个月也要动工了。还有嘛……” 大壮喝了口酒,不经意地问:“还有啥?” 苏瑶走到大壮面前,搂住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耳朵悄声说:“想谁有谁的情 人啊!” 大壮惊得跳了起来,酒意全无,说话也囫囵了:“我可没这胆子。你那个当 局长的先生知道了,非杀了我不可。” 苏瑶将大壮搂抱得更紧了:“别提他,这几年他在外面花天酒地的,还养了 个二奶。他是怎么当上这个副局的,你不知道,我可清楚着呢?啥时惹得我不高 兴了,给他抖落开了,让他跪在我面前求我。” 大壮艰难地抬起头,见喝了几杯干红的苏瑶脸上像山丹丹开花似的红艳艳的, 可比年少时更性感更诱人了。 苏瑶亲了一下大壮毛燥燥的嘴唇,深情地说:“你知道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 是什么?就是把你给丢了,那时我俩是多好的一对呀,可是我却辜负了你。” 大壮被这蜜意柔情彻底地融化了。 那晚上,大壮和苏瑶像两只被打散又喜获重逢的比翼鸟,雌爱雄欢,发生了 天雷勾动地火的激情快感大碰撞。 大壮被苏瑶用汽车送至巷口的梧桐树下。两人吻别后,大壮忽忽悠悠地进了 家门。他见韩月已经入睡,梦中的她像是苏瑶说的在路上一脚踢出个钱包,喜得 流出了好长的涎水。他用毛巾给她擦拭时,将韩月弄醒了。她望着穿着一身有款 有型新衣服的大壮,像是认错人似的,不相信地直揉眼。 正在复习迎考的何禾走出房门对大壮说:“爸爸,我正要找你呢?”大壮忙 问啥事?何禾说,下午在校电教室查资料,无意中发现深圳特区目前不缺科学家、 医学家、高级工程师,你知道缺啥样人才么?大壮说,我哪知道。何禾说,就缺 像爸爸你这样的高级技工啊,月薪上万呢。 韩月插嘴说,难怪这小子一回家就要我找出你高级技工证书和全省车钳工大 赛的获奖证书呢? 何禾焦急地问:“爸爸,你去吗?我已替你下载了一张报名表了。如果你想 去的话,网上报名的活我替你办了。” 韩月说:“大人的事不用你操心,你还是多考几分,让我们少掏几文吧。” 夫妻俩回到自己屋里,韩月给大壮泡了杯热茶,送到他手上,问:“这几天 在苏瑶那干得咋样?” 大壮在低头沉思,今晚上的事让他彻底搞清楚了,苏瑶要他去她公司,并不 是图他的高级技工,而是图他这个大活人。这样下去非“穿帮”、两个家庭非闹 得翻天覆地不可。与其这样,还不如到深圳去,施展自己的绝活吧。 主意拿定。大壮大声嚷道:“儿子,明天替爸爸在网上报个名!”何禾响亮 地答道:“好咧!保证完成任务!” 韩月嗔怪地说:“这么大的事儿,也不和我商量合计?把我当成啥人了?再 说,这更深月色之时,你们父子俩个顶个地大嗓门嚷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