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单干 王华辞职后,并未自己注册公司,也没有直接找厂家给自己供货,这样做虽然能拿 到更低的价格,但同时也会占用他很多的精力,况且他手头的客户还没多到让哪个办公 家具厂家很感兴趣的地步。他觉得自己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放在销售上,扩大自己的销售 网点,至于产品还是挂靠在刘洋或张龙的那里,他去过刘洋的公司,就在外滩边上,有 四个销售员,还有个专门画CAD 的人,他的办公场所就是一个小型展示厅,基本上具备 销售所需的条件。 王华自从单干后,就象一个自由人,每天早上醒来发觉已经不用去上班,心里倒有 些失落。他除了跟已有的客户和装潢设计师保持联系外,有空的时间也去许多办公楼转 转,顺便打探些消息,有时无聊就去小琴的店里帮帮忙,生活过的也挺充实。 两个多月后,张越给他来了电话:“王华,你知道我们公司是做掌中宝之类的电子 产品,老板打算在徐家汇弄个展示场所,面积大概八十几个平方,老板把这次办公家具 采购全权交给我,预算在十万以内,我呢,这段时间挺忙的,没时间管这事,其他办公 家具公司我就不理会了,我们是朋友,这单子就交给你做,希望你能象上次一样认真负 责,让大家都满意,到时我请你吃饭!” “张越,你放心,既然你信的过我,我一定全心全意去做,到时一定让你满意!” 王华诚恳的说。 搞装潢的还是原来帮张越公司在香港广场装修的那家公司,设计师叫林敏,和王华 合作过一次,这次俩人配合的更加默契,王华把这个单子交给刘洋公司去做,由于是第 一次合作,从产品的布局到颜色到款式到数量到价格最后到交货日期,王华都万分小心, 把好每一个细节,不想出一点纰漏。经过二十几天忙碌,终于以九万六千元签下了这个 单子,王华拿到了三万四千的差价,这是王华单干后拿的第一笔收入,也是他到上海后 拿的最多一笔。 张越没有食言,从重庆回来后马上打电话给王华:“还真没看错你啊,做事挺让人 放心的,老板对展示办公场所的布局很满意,员工也挺喜欢,我自己也看过了,蛮有现 代气息的,今晚我请客,就你和林敏设计师,这次多亏了你们,让我有更多的精力去忙 重庆那边的事。” “这么客气干吗?你以为我帮你白做啊,我也是为了赚钱混口饭吃哪!”王华开玩 笑道,他现在跟张越说话已经很随便了。 “赚钱那是当然啦,给别人还不是一样赚啊,反正今晚的客我是请定了,要是你有 心,以后再请我吃嘛。”张越的语气也很愉快的。 “那今天给你面子,让机会给你请客吧。”王华说。 “什么话哦,客户请做单子的吃饭还这么难?”张越问。 “哈哈,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嘛,还真有点不习惯。”王华笑着说。 那晚在香港广场附近的酒店,张越做东,客人就王华和林敏,三人都挺开心,因为 这次合作非常成功,大家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段时间你怎么老往重庆跑?”王华望着张越问。 “重庆成了直辖市,国家又提出开发中西部,那边的政策很优惠,如果不先人一步 去占领那边的市场,岂不是失策?”张越答到。 “怎么?你们公司要搬重庆去?”王华又问。 “不是搬过去,是在那边成立新的分公司。”张越答。 “哎!你是越混越好哦,新公司成立,你肯定去那边当老总,我呢,现在却失业在 家,只有靠你们这些朋友帮忙才有口饭吃,不然,哪天街上多出个要饭的,可能就是我。” 王华叹道。 “不会吧?看你做事挺努力踏实的,你们老板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干吗要炒你鱿鱼?” 张越好奇的问。 “不是老板炒我鱿鱼,是我炒他。”王华答。 “你们公司不好?”张越问。 “不是我们公司不好,而是整个上海的办公家具市场都不好,乱的很,许多大公司 都是香港和台湾过来的,管理层都是他们自己本土人,外地人很难得到发展,中国本土 的公司现在又没什么实力,根本竞争不过他们,这可苦了我们这些跑销售的人了,去了 大公司吧,没什么发展前途,去了小公司,说不定哪天就倒闭,现在你看看上海的家具 市场,满地都是皮包公司,我想来想去,索性就自己单干了。”王华说。 “你说的情况不仅仅就你们办公家具行业存在,我们装潢行业还不是如此?有许多 公司就老板自己一个人,接了单子后,给点钱叫别人设计,施工也是承包给别的施工队 的,一点专业性都没,有的质量也没保证,因这种事打官司的挺多。”林敏插话道。 “这些应该是正常现象,上海刚开放不久,许多行业都存在巨大的利润空间,必然 吸引大量的公司涌入,外资大企业进来后,对本土人员还持怀疑态度,不敢放权,本土 企业由于实力不够,许多在竞争中倒闭或压缩规模,这时,皮包公司就出现了,他们是 为了分享这块大蛋糕而来的,正是他们的出现使这个行业陷入混乱,只有经过这种混乱 中的残酷竞争,外资大企业才会慢慢意识到,要想得到更大发展,必须放权起用本土人 员,因为只有本土人员更了解这里的文化和环境,只有凭借他们才能更好的开展业务; 本土企业也会在这种竞争中得到锻炼,他们也会慢慢意识到,竞争靠的是实力,靠的是 品牌,最终这些本土企业也会走向联合,创造自己的品牌。所以只有经过这种混乱,暴 利才会消失,竞争才会趋于正常。”张越分析道。 “你说的很有道理,可这种混乱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王华问。 “那我就不知道了。”张越说。 “哎!只有走天算天了,谁叫自己这么倒霉呢,遇到这种时期。”王华无奈的说。 “你也不要这么泄气,不是刚签了个单子吗?生活嘛,应该往好的方面多想想,这 样人生才会充满乐趣!”张越鼓励道。 “对!大家为乐趣干一杯!”林敏举杯邀请,三人满满的干了一杯,随着这杯酒下 肚,王华觉得自己高兴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应该高兴,因为刚签了个单子。 第二天,刘洋又请王华吃饭,饭桌上不断赞赏王华的能力和干劲,王华知道这个单 子刘洋一定也赚了一笔,至于多少,他不想打听,他明白大家都是生意人,生意人做生 意,不赚就是亏,亏本的生意人很少会请客吃饭的。 单干的日子辛苦不说,更主要的是精神上的孤独,没有同事没有领导,许多苦衷没 人述说,许多困难只能靠自己想办法解决,还好有小琴默默的关怀着他,虽然她在工作 上帮不上王华的忙,但在生活上却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这让王华很感动,他想如果这 就是真实生活,那么小琴一定是个好妻子,他曾无数次追问:婚姻一定要有爱情吗?现 实生活中有多少人是为爱情而结婚的?没有,除了在剧中或小说里,王华没看到过一对, 在现实生活中,他看到的婚姻都是赤裸裸的追求门当户对,追求对方带给自己的利益, 自由恋爱只是一个美丽的幌子,一种自欺欺人的形式。 当王华在一个周末去宝钢找李义玩时,得知李义和小雪刚刚分手,一场坚持了八年 的恋情,最终并未走进婚姻的殿堂,谁对谁错已经不重要了,这八年来,王华作为他们 最好的朋友之一,基本上了解他们走过的每一段历程,李义是个好男人,小雪同样是个 好女孩,他们的恋情起始于纯真的学生年代,携手走过八年的春夏秋冬,最终却在现实 的迷乱中瓦解了。 “小雪和那个男的同居了,她喜欢花,那个男的特地开了个花店,小雪有空的时候 就去帮忙打理。”李义的语气是空洞的。 “别说了,我们去喝酒!”王华勾着李义宽大结实的肩膀,他知道李义是个坚强的 人,不需要人来宽慰,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根本说不上什么宽慰的话。 “他娘的!今天灌死你小子!” “操!到时谁先死还不一定!”果然不出王华所料,酒量一向很好的李义,今天却 先死了,并且死的很难看。 “八年了,你小子知不知道八年是什么概念?”菜还没上齐,李义已经大半瓶白酒 下去了。 “知道,抗战胜利嘛。”王华也没示弱,跟李义瓶对瓶的喝白酒。 “去你妈的!”李义又灌了一大口。 “你小子知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感受?”李义的舌头已经有点大了。 “不会是想把宝钢炸了吧?”王华也灌了口。 “八年了,说分就分,还抵不上那男的一年,真他娘的什么世道、、、、、”李义 的眼睛开始模糊了,“你说那男的有什么好?整天就象个太监,围着女人讨好,他娘的 根本不象个男人!” “对!咱不跟这种不象男人的人计较,继续喝我们的酒!” “你小子就这句话中听,来!把瓶里的酒干了、、、、、、” 那晚李义醉的一塌糊涂,一百八十多斤的肥肉东倒西歪,一会吐,一会又嚷着要水 喝,把王华折磨的死去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