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我骑着满满的一车气瓶颠簸在正在施工的河南大道,钢瓶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两岸的柳树在早春三月的料峭中摇摆。但绵绵的春意已经在和煦的阳光中慢慢散开, 引诱着还在泥土下挣扎的小草。 但我却依然看不到春的希望。法院已经将我唯一的住所强制拍卖,并命令我必 须在一星期内搬离。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执行庭的尹副庭长说我是茅坑里的石 头又臭又硬。那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短发,平胸,干瘪。听她沙哑的公鸭般的叫声 我还真不清她的性别。鉴别她是男是女的唯一方法就是扒她裤子,可老子一点也没 有兴趣。她每次来我家总是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威胁的口气更我说话。 “马达,这是法律,判决已经下来了,我们必须执行!你这种态度就是对抗法 律,一切后果由你自负!” “妈的,谁判的,老子根本就不在场!” “我们通知你了,我们可以作缺席判决。” 我不再多说什么,法律对穷人一向冷酷无情,我就是“杨白老”,你就是他妈 的“黄世仁”。除了搬家我别无它法。 中午的时候,那个平胸女人又来了,还带了两名法警。一左一右的象保镖一样 护着她。大概上次来我家的时候,我脸红脖子粗的撬手捋臂的露出了手臂上的纹身, 再加上当时剔了个光头,把她吓着了。 老子还不是一陀屎,叫别人不敢踩你!你踩吧,就象踩个蚂蚁一样,你尽管踩, 老子伤不了你。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搬,如果强制执行,到时候影响会很不 好!” 我瞟了她一眼,没说话。 “你真想把事情闹大?我们可是仁至义尽了。” 我再也不想听她公鸭般的叫声,这种声音如同一条蛆放在我的饭碗里,我会恶 心的三天吃不下饭。 “今天不是还没过去吗?晚上十二点前我都有权住在这儿。”我冷冷的说。 “好。。。好!我等你。。。”可惜她的胸脯不是气球,铁板一块。任凭她一 张一合,胸口还是丰满不起来。 吃过中饭,我请了三个搬运工,叫了一辆小货车,从五楼一件一件的往下搬。 这房子我已经住了将近十年了,虽然只有五十多平米,但终究是自己的,这么 多年的朝夕相伴,即使是条狗也会留恋自己的窝。而现在,它再不属于我,我已经 被一锅端了。 我站在儿子的小房间,看着墙壁上,门上贴满的漫画图,胸口溢满了醋,酸的 几乎将我的骨头融化,我不会流泪,我他妈的就是一条水里的鱼,谁也看不到我眼 泪! 看着楼道口推满了杂物,我还真想不到我还有这么多东西。写字台,旧的沙发, 书橱,电脑桌,各种木的方凳,椅子,衣服,被面,衣橱,大床,小床。。。在地 上乱七八糟的堆了一大堆。 我感觉我就是堂吉诃德,挺着一杆长枪,老想去同风车决斗,最后总是伤痕累 累的以失败告终。 “失败是成功之母”。老师曾经一遍又遍地教育我。但我已经失败几十次了, 失败就象吃了避孕药似的一次也没有怀上“成功”这个胎。失败就象切除了子宫的 女人,娶了十几个,一个也没怀孕。 我坐在一张破椅子上,一口一口的猛吸着烟,象一个婴儿猛吸母亲的乳房,企 图找到吃的快感。 那几个搬运工在装车,车太小,看来要跑几个来回。 我租了一个一室一厅的小套,我得跟车过去整理,摆放。 我打了个电话给小倩,叫她来帮我看看东西。 小倩听说我搬家了风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她看着满地的狼藉,问我:“这么回事?” “我把房子卖了。” “为什么?” “我欠银行的钱。” “那我们可以想想别的办法呀。” “没有别的办法,我帮不了你,你也帮不了我。” “别难过,达哥,一切都回好起来的。”小倩在安慰我,看得出,她其实比我 还难过。 “没事的,其实现在我反而轻松了,不用再为欠的贷款和利息辗转反侧,彻夜 难眠了。”我拍拍她的肩膀说,“真的,我一点也不难过,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 有的!” 我朝她笑笑,免得她为我难过。 忙了一个下午,差不多把东西都搬好了,一些旧沙发和椅子等东西送给搬运工 作了工钱,这些东西反正也放不下,就不如送人算了。 原来离实验小学很近,现在搬的远了,距离差不多有三公里,我不得不骑自行 车去接儿子回家。小倩一件一件的在家帮我整理东西。我到学校去了。 “路上慢点,小心点。”小倩在门口对我说。 接了儿子,我顺路去市场买点菜。儿子坐在后座上一劲的问我。 “老爸,我们为什么要搬家啊?” “老爸穷,欠别人的钱,老爸对不起你。” “我长大了,一定赚好多好多的钱给你,我买好大好大的房子给老爸住。” 儿子,有你这句话,老子就是去卖血也要把你培养成人!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