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我一直对黑夜有着不可明状的恐惧。 不管那个黑夜有多亮。 多亮的黑夜也是黑夜。 刚喝了些酒,脑袋有点晕。 和璇璇从“沁园春”出来,并肩踏在铺满桔色光线的马路上,我的心里有点热。 璇璇不说话,低头看着我的步伐迈动她的脚。 我从没有和女孩子并肩遛过马路。 我想尽快捕捉到恋人之间那种慢慢踱步时的惬意和享受,甚至脸上想挤出幸福 的表情,但无论怎样调动面部肌肉,都没有成功。 这时我才发现,谈恋爱这活儿不是每个人都能干好的。 我感到了无能和弱智。 我在心里说,从现在开始,我在迈出第三十步时,必须开口和她讲话。 一、二、三、四、五…… 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五…… 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 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三十…… “你是怎么和林子认识的?”第三十步一迈出,我终于开了口。 由于长时间无话,话一出口把璇璇吓了一跳,她定了定神说:“早了吧,两三 年了。” “苏楠呢?” “比林哥晚点,还不到一年。” “你觉得他俩怎么样?” “挺好的,他们对人热情,也很般配。” “我也觉得他们不错。你和他们见面多吗?” 璇璇没有回答,停住脚步看着我笑。 我被她笑得发毛,问道:“你笑什么?” 璇璇看着我的眼睛,轻声说:“还记得我们前三次见面的情形吗?” “记得。” “你觉得我们现在别扭吗?” “别扭。” “幸亏我们有共同认识的人,不然就更没有话说了。” “我也纳闷,平时我象呱呱鸡似的。今天怎么就成了弱智儿童了呢?再说没有 和女孩儿遛弯的经验,也不至于惨成这样呀?”我急忙自我解嘲。 “你是不是把‘火线入党’太当回事了?” “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看你浑身不自在的样子和酒桌上判若两人,有些可爱。” “不会吧,你眼神那么不好?” “其实,林哥说的那些话我也觉得别扭。不管怎么说,我们最好象刚认识的时 候一样,无拘无束。如果彼此感觉合得来,就顺其自然,如果合不来,也没什么, 你说呢?” 我被她的话提醒,顿时觉得她在这件事上比我放得开。 我知道我的别扭源头就是王林关于“火线入党”的那番胡言乱语,而我也误认 为和她有了情感上的某些约定。这说明什么?说明我没见过世面,还不如一个女孩 儿! 我觉得丢面子,心里暗骂王林。 因为我差点掉进他那个“火线入党”的温柔坑里爬不上来。 想到此,我心里敞亮多了,浑身紧绷的肌肉松驰下来。 我笑着对璇璇说:“我有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璇璇说:“什么当讲不当讲的,能讲出来的都是当讲的,说吧!” 我说:“如果我们感觉‘火线入党’别扭,不如先把党退了,这样心里也就没 负担了,如果以后想入,再申请。” 璇璇笑着说:“好吧,不过,退了党我们现在是什么?” 我说:“积极分子呀!你琢磨琢磨这四个字,积极分子,用它形容我们此刻要 求进步的心态,再恰当不过。” 璇璇看着我轻轻笑了起来,说:“西门,我还是喜欢你比较幽默的本色,让人 没有设防,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快乐!” 我说:“璇璇,你说这话该不是后悔刚才退党了吧?” 璇璇脸上绯红一片,娇憨地说,“才不是呢!” 我说:“那好,咱们打赌,谁先申请谁请客!” 璇璇说:“我敢保证我不会先提。” 我说:“那你就当一辈子积极分子。” 璇璇说:“这不公平,积极分子难道没有时间限制吗?” 我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说:“不清楚,我回去查查党章.” 我们两个相视一笑的时候,我心里“嗖”地窜上来一小股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