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花蔻女儿散琏娇 誓上青天揽明月 罗彩灵和五位堂主对这神秘少年也不由得刮目相看,他到底是敌是友目前还不 清楚,如果是友,也许还有一线生机!杨涛心道:“看这小子刚才的内力,怎么如 此深厚,他打娘胎起练武也不可能作到啊!一定在故弄玄虚,等会子可要向他讨教 一番。” 金荣见云飞与自己一般年龄,武功却这般俊俏,心里老大不是个滋味,嘴里直 嘀咕:“哪里来的邪门小户,若有机会,我非要教训教训他。”代赢道:“大师兄 武艺超群,何不现在就向他讨教两招,把他赶下台去。”金荣的脸上突然起了花花, 咳了一声,道:“长辈们都没开口,我这小辈怎么好充头阵。”梁建兴见到云飞, 便萌生出亲密的感觉,一时又记不起来,听到金荣夸夸自诩,便笑道:“大师兄何 等身份,去向一个乞丐讨教,岂不降低了身份。”金荣脸上笑开了花,道:“梁师 弟,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梁建兴陪笑一声,暗骂道:“裤衩改长袍,不够 材料!” 再看丐帮的刘长老一拍脑袋,道:“我就说这小子有问题!”祈萧诡异地笑复 道:“瞧此情形,等会儿可有好戏看了。”白眉仙被弟子扶起身,此时又羞又恼, 强忍着掌上的痛苦,用左手迎面戳了云飞一指,涨目呵叱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云飞耸立于台,邋里邋遢,可可的一个天蓬星下凡。数千人的眼光全聚在他的 脸上,真逼得他喘不过气来,脑海里漩涡一片:“现在所有人都针对着我,该如何 处置?”看着五花大绑的罗彩灵,双眸清澈可鉴,从她脸上浮现出一副真诚恳求的 神情,心里实在不忍再看着她受苦。八大门派虎视眈眈地死盯着自己,就好象在看 管笼里的狮子一样,丝毫也不松懈! 俞松林望隗洛英道:“隗师弟,我看这孩子不似个坏种,你觉得呢?”隗洛英 仔细打量着云飞,抿着嘴唇道:“好像,好像!”见其神色怪黠,俞松林连忙问道: “好像什么?” “云飞!”隗洛英脱口这一词倒把俞松林唬得脸色骤变,道:“云飞?”俞松 林像丈母娘紧瞅过门媳妇似的端祥着台上少年,失声叫道:“你这一说,还真有七 分像呢!”隗洛英喃喃说道:“不可能,不可能啊!”两人你一望我一望,早已惊 动了云飞,云飞总是垂面沉目,就怕他们认出来。慧心师太柔中带刚的目光也好生 刺人。 云飞站在台上,皮肤突然不自然地骚痒起来,把目光向右一瞧,师兄杨涛也用 怀疑的眼光睃视着自己,他不敢再与师兄的眼光合成一线,用手指贴在眼角上。台 下众人一直静静等着云飞的回话,云飞沉思半晌,决定不告真实姓名,以免败坏师 父他老人家的名声,来日众人指责清魂道人的徒弟竟然救助魔教妖女。 云飞定了定神,道:“我叫什么名字并不重要,只是看不惯以多欺少!”罗彩 灵闻言大为宽心,原来台上少年爱憎分明,不会认为自己是邪教而袖手不救,堂主 们则一个个欢得眼睛亮、喜得腮边红。而八大门派之人也各自打着各自的算盘。李 祥拍手大呼道:“你这话至情至理,道出侠义胸怀!八大门派个个居心险恶,将一 个无关少女审来唤去的。哼,我也不想在丐帮多待一天,决定从今天起脱离丐帮!” 李祥见云飞武功奇高,定可保全自己,所以夸下海口,再一望云飞,说也奇怪,一 霎间真有弃敝蹻而获珠玉般的痛快!丐帮刘长老气得捏指道:“这个逆徒!”人群 中的一句话,李祥哪里听得见,随他怎么说罢。 云飞此时不好开罪众怒,道:“在下忱心直言,有唐突冒犯之罪,望各位前辈 海涵!”众人听得都不屑然,慧心师太被云飞刚才施展的神功慑住,想他身上定有 些解数,若死命相拼,也不会讨到什么好。 俗话说,冤家易结不易解,慧心师太清了清喉咙,道:“这位少侠不愿透露姓 名也无妨,刚才白眉仙出手伤人,确是不对,老身替他赔罪,少侠是局外人,何必 厕身于妖邪而冒天下之大不韪,还请速速离开,方为人中俊杰!” 罗彩灵冷笑一声,道:“八大门派害怕了吧!”慧心师太听得眉头一皱。白眉 仙由弟子扶着,勉勉强强地站起身,望云飞叱之:“就这么让他走,门也没有!慧 心师太,虽说你是武林盟主,可也不能姑息妖孽!你没听这小子刚才说的话吗,他 和这魔女是一丘之貉!”这一搅局,便使得慧心师太计谋破汤,看来今天是真要和 云飞结下梁子了,慧心师太暗骂白眉仙不识好歹。她见与云飞为伍的只有一个李祥, 不会武功,倘若只有他们两个,料不济事,最怕人群中隐藏着同党,若杀出十来个 人,都与云飞一般武艺,这场大会也只好一拍而散了。 云飞还了慧心师太一揖,正色道:“难道各位与天人教的仇果真不能化解吗?” 慧心师太正欲答话,白眉仙恨得牙齿嘣嘣直响,骂道:“给你一片阳光,你还灿烂 呢!也不照照镜子,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有多大家数,也配过问我们与天人教之事!” 云飞也确实在江湖上叫不上名号,默默的无言以对。丐帮帮主祈萧冷笑一声,道: “他是个什么东西并不重要,可他的家数倒不小哩!看看我们的白眉老仙怪,被他 弄得像个烧猪一般!”祈萧一边说,一边把右手模仿着放在鼻上嗅了一嗅,大笑道: “啧啧!手上那块肉要是再烧烂一点,定会很香,来年你开手爪叉烧肉铺时,别望 了支会小弟一声啊!” 群雄听得欲笑强辍,白眉仙屡受祈萧冷水,又受到如此恶语,肺都气炸了!他 舌头抽筋,横眉瞪眼地“你、你”嚷不出话来。慧心师太见内乱不止,哪能对外, 为了不和云飞结怨,只能牺牲白眉仙了,喝道:“白眉仙你不得对这位少侠无理!” 白眉仙在天山驾虎为尊,哪里受得了一连串的侮辱,又不敢拂逆这武林盟主,直烧 得脸上活生生一个火德星君,嘴里恨不得骂爹骂娘,却像水中的鱼儿,只见嘴动, 不闻声音,怒急之下撇头就走。李祥对白眉仙还存切恨,骂道:“这个白眉便秘、 白眉阳痿,早就该滚了!”云飞忍住笑,不好作声。 这些所谓的武林群雄虽然都处同一战壕,但他们各怀鬼胎,巴不得碍事的家伙 都滚到喜马拉雅山去。这时,祈萧便暗喜争罗彩灵的人又少了一个,如意算盘打的 却也不赖。 慧心师太深知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只见她把双手向台下一按,雀噪即止,宏 声道:“今日开这剿魔大会,各路英雄济济一堂,并不是来勾心斗角,自拼水火的 吧!”说完一望祈萧,似有责备之意,祈萧虽贵为丐帮帮主,但还不至于敢翻武林 盟主的帐,只好默不作声,低头受训。慧心师太点着祈萧,问道:“不知祈帮主认 为贫道说的对否?”祈萧咳了两声,把绿玉杖往地下拄了一拄,道:“盟主微言大 义,多承指教,祈某自觉汗颜,再不敢玩舌了!” 慧心师太见其毕恭毕敬,满心欢喜,便把高帽子给他戴:“祈帮主太委屈尊身 了,玩舌之语从何说起?丐帮与天山派积年不和,也是众所周知的,今日确是白眉 仙埋的火种,祈帮主也只是自卫,算不得错。况且贵帮弟子满天下,阵下杀敌,建 勋斐然,路人交口称誉,我峨嵋还不及万一呢!”众乞丐们都听得喜滋滋的,祈萧 仰起绿玉杖,含笑道:“盟主太客气了,峨嵋贤才济济,所以只有峨嵋才能统领群 雄,担当龙首之位,我等不及,我等万万不及!” 慧心师太推就一番,此时内讧已安,便要攘外,问云飞道:“敢问小侠青春几 何?”虽然只是一句问话,却是明知故问,实欺云飞年少,要他有自知知明,速速 下山的意思。云飞哪会不知,微目含笑道:“区区一十八岁。”此举无疑向慧心师 太扔了一块敲门砖,若没三两下数,是打不得擂台的。 华山派掌门少昊君见云飞年少体羸,心想:“纤疥之疾,何足挂怀!”在这时, 便要充充身份,扯着老喉咙喝道:“哪里来的黄毛小犬,耍些旁门左道,敢在我堂 堂万众前作威作福!”说完按剑抽缩,似有上台动手之意。昆仑派掌教空云老道的 眼皮子频频抖动,接声喝道:“毛头娃子,口喷乳臭!咱们还跟他费个什么舌头, 一齐动手将他废了,不就得了!”好久不发话的青衫客也接腔道:“空云道兄说得 对,杀魔教帮兄不必讲甚么江湖规矩!”底下鹿豕狉狉,凝固的空气压得人喘不过 气来,破裂之势一触即发。 云飞捏着一把汗,如果真的一发不可收拾,自己便只好做个拼命三郎了。俞松 林、隗洛英和梁建兴也只有干着急的份儿。慧心师太拂尘一挥,忙阻拦道:“不可, 不可!我们对这位少年所知甚少,胡乱拼杀,只会滥杀好人!”青衫客急道:“盟 主,你看他可象是‘好人’?处处维护天人教,若再不动手,只会遗误时机!” 此时群雄皆对云飞挑衅施威,祈萧低声向刘长老问道:“你真不晓得他的来历 吗?”刘长老皱着浓眉道:“他是逆徒李祥带来的,我只知道他叫云飞,不过这一 定是他的化名。”祈萧怵惕着局势,暗忖道:“本来罗彩灵在劫难逃,现在却偏偏 杀出一个程咬金来,在没摸清他的底细之前,与其充英雄惹火烧身,倒不如以静待 动,观观风向,再作区处。” 李祥却早已听得浑身不对劲。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四手难敌人多。万一他 们洪水般地一齐冲上来,云飞本领再强,也不可能同时救走自己和罗彩灵,不由得 打起战来。 天人教教主罗毅受了内伤,现在不能来搭救,眼看台上少年生命临危,罗彩灵 再也不能忍受了,疾声呼喊:“这位少侠!我们素不相识,你不用为我们白白牺牲 性命,你走吧!”此话出自肺腑,忼慨悲歌,台下不少人都为之低头沉思,罗彩灵 想起自己将要离开双亲,清纯的泪水泉般涌出。 在此生死攸关之际,被捆的郭堂主仰望苍天,今日乌云密布,正和他的心情一 样,阴沉沉的。他怀着万般无奈之情向罗彩灵罪诉道:“小姐,属下无能,不能救 小姐于水火之间。属下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仰首骄嘶,顶头狠撞石柱,嘭然一声, 将他的生命划上终圆。只见其头盖骨硬生生撞裂,流血溢台,同时也在众人的心中 打上赤烙。 罗彩灵一动不动,看着郭堂主热血的尸体出神,眼中只是一个劲地流泪,脑海 中浮现出一幕幕往事。小时候,郭堂主所给的疼爱比任何人都多,包括生身父母在 内!其于四位堂主悲愤填膺,扭动着被捆的身体,大哭地扑向郭堂主,喊着他的名 字,可是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惜英雄兮,赍志而没;报弘宇恩,却隔两冥! 秋风扫着黄叶在郭堂主的尸体旁斗旋,悲号地刮着,示鸣致哀,肃杀的秋天, 肃杀的秋天啊! 正派人士觉得,就算在战场上将天人教全都剿灭也不会感到半点婉惜,可现在 郭堂主以身殉教却使得他们心念感知,待在原地各有所思。云飞心里翻江倒海,浑 身上下热血沸腾,充满了力量和斗志,厉喝道:“你们一齐上吧!”到如此境地, 已把生命都豁出去了。不少人亦抽出剑来,准备动手。 慧心师太为郭堂主的死也感到有些不值,道:“我看这位少侠是被天人教的妖 女迷惑,我们不要与他为敌!”云飞哼了一声,淡淡地说道:“英雄行险道,岂畏 豺虎豹。没有人比我更清醒,就拿你们与天人教相比,你们扪心自问,谁没有杀过 人,谁的手是干净的!”慧心师太理直气壮道:“不错!我们都杀过人,但我们杀 的都是罪大恶极之人!”云飞又哼了一声,抨击道:“真是出言无状!你们说天人 教是邪教,他邪在哪里?罗彩灵是罪大恶极之人么?”慧心师太沉着答道:“天人 教屡杀我正派人士,还不是邪教吗?罗彩灵既是邪教之人,当然罪大恶极!” 云飞冁然道:“你说天人教屡杀正派人士,我还说正派人士屡杀天人教教徒呢! 平心而论,是是非非,又怎么可以说得清楚!”李祥猛吁了几口热浪,高呼道: “你说得真是太尽情了!”天人教那边听得筋脉突鼓,齐声喝彩。 事实胜于雄辩,台下众人不禁瞠目结舌,慧心师太沉思片刻,还真弄不清这仇 是怎么结的,假若当时处之得宜,可能就不是今天这种刀血局面了。 云飞睇视着群雄,忿然作色道:“你们今日摆这个大会,虚张剿魔,实则夺宝! 如此啖以私利之徒,焉谈武林正派!”一语戮破面纱,台下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笔 帐,这时不免都愧心起来。慧心师太抵言道:“少侠不得渎言,天在上、地在下, 我峨嵋决无此恋!”天人教教众个个激愤,犨堂主咬咭道:“哼!就算你无此想, 别人却早已各酌其事了!”祈萧等人胸中更是淡沲起来。 这时,点苍派掌教“平空一剑”左行天面露愧色地一握拳,残声道:“天人教 与我派积怨不深,我也不想再淌这个浑水,就此告辞!”又对云飞道:“这位少侠, 你可认识云孝臻否?”云飞的心腾的一跳,忙压住惊恐,道:“不认识!他是谁?” 左行天叹道:“他是我最得意的徒儿,你说话的神色好像他!希望咱们后会有期。” 云飞也还之以礼。左行天一挥手,带着门下剑客徐徐而归,台下不少“心慈者”也 随之离去。云飞以目相送,心中不免愁苦。 此时连点苍派也离去,正派势力为之大减,士气也异常低落,群雄都啰啰唣唣 起来。天人教等暗自欢喜敌人又少了一个,云飞也就更好救人了。这时,少昊君大 叫道:“各位同仁不要听他的妖言煽惑!”可惜言出却无效。 少林派圆觉大师上前一步,口宣佛号道:“这位少侠,你当真要救天人教的魔 女?”云飞点头道:“不错,她没犯什么错,请放了她!”罗彩灵从悲愤中恢复过 来,目不转睛地瞧着云飞,虽然黑脸上伤痕累累,可他的眼睛却是如此明亮而有神, 她仿佛看到了曙星! 云飞诘问道:“佛家讲万法俱明,一切不取,为何少林定要垂涎于青龙宝珠而 不顾佛法之仗义?”圆觉操起他的四辩舌道:“少侠这话可说偏了,我少林今日之 举只在灭邪剿妖,并非唾涎宝物。”云飞笑道:“大师又说错话了,佛家以正念为 头,慈悲为眼,善恶本无定论。既如此,那少林的灭邪剿妖之旨岂不又违了佛理?” 圆觉挨了云飞一记回马枪,嗄嗄无言以对,便转过话头道:“这位少侠正值富 年,何故偏要以风撼山,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云飞笑而不答,反问道:“请问大 师,佛家五戒可还记得么?”少林的西堂净心长老性情烈爆,忍不住探出个削顶尖 头来,喝道:“岂有此理!毛头小子矢语不敬,胆敢侮辱本寺住持!”说罢勒着袖 头便要出手,被圆觉大师按下。圆觉心忖少林身为武林泰斗,不可失礼于人前,微 开善口道:“既然少侠不明白,老衲说也无妨,佛家五戒,乃‘不杀、不盗、不淫、 不欺骗、不饮酒’,不知少侠所问何意?”云飞点头说道:“看来大师还记在心里, 那么,大师可知今日犯下了哪一条戒律吗?”圆觉大师这才明白中了圈套,苦口难 言。净心长老火烧眉上,大喝道:“你嘴上的毛都没长齐,竟敢如此出言不逊!” 本欲再次出手,待他一瞧住持的肃面,重哼了一声,只得愤愤作罢。 云飞指着圆觉,直言谔谔道:“你不愿说,证明你还有一点慈心。我替你说了 罢,如今你们少林正犯了五戒中的杀戒。血光就在你我眼前,难道你的肉眼、法眼、 慧眼、天眼、佛眼都是浊的吗?”圆觉更是惭愧得只有一念佛号,垂首拨珠。 少林的首座悟潜长老听了云飞的谩语已有九分不快,这时见住持闷不吭声,心 里就十分吃恼,我少林怎能被这么一个没名没份的小子压着摆布,念了一声佛号, 探出个葫芦头来,望着群雄道:“这位少侠的词语锋利逼人,想我少林并未开罪与 他,他无故中伤我少林,这岂不是无事上门找碴子?”青衫客首发其檄:“什么少 侠不少侠的,与天人教为伍的东西,都该叫魔头!”昆仑派掌门空云老道骂道: “不自量力的东西,你有什么能耐?刚才的妖术休想瞒过老夫的耳目!没事滚回家 去睡觉,老夫也不再追穷,要不然,哼哼!”说完把掌摩了摩。悟潜见群雄躁动, 心中无量欢喜,云飞则毫无紧张之色,反而捂腹大笑起来,群雄以为有诈,都按紧 了兵器,怵怵待敌。 云飞也不理会群雄,收笑转为厉容,望台下群雄道:“有理不在高声。”此话 夹着沉郁的内力呼啸而出,把群雄震得心神摇荡。云飞虎目暴精,道:“佛教有十 善,‘不犯杀、盗、淫、妒忌、忿恨、愚痴、谎话、巧辩、挑拨、恶骂’。”言罢 星枚一横,指着和尚们的鼻尖,冷笑道:“如今,你们杀天人教教徒,此犯杀;欲 占罗彩灵,此犯淫;插足于夺宝之伍,此犯妒忌;对天人教与我火生嫌仇,此犯忿 恨;明知大错而无悔,此犯愚痴;信口雌黄,此犯谎话;矢口抵赖,此犯巧辩;教 唆群雄起哄,此犯挑拨;恶语中伤于我,此犯恶骂。如此佛家十善犯了九善,你们 这是奉得甚么佛?念得甚么经?!” 这正是:胸次天成,口角河倾,堂上惊风卷。吞学海波澜万顷,战词坛甲胄千 兵。哪怕他百万徒众,眼底一片狺狺。 和尚们一个个听得焦头烂额,群雄也都暗中惊慌无措,涸辙之鲋的天人教那边 更是手舞足蹈起来,一个个摇唇鼓舌:“他孙子的少林秃子,头上连毛都没长齐就 在那里大言不惭,还号称甚么武林泰斗呢!依老子看,不中用就滚到天竺破庙扫地 去!”罗彩灵听得荡气回肠,咬着干裂的嘴唇,凝望着云飞,真恨不得扑到他的怀 里,只感觉到,心,好像已不属于自己了。李祥拍了一下云飞的屁股,笑道:“好 小子,真有你的!”圆觉大师心中大大地叫苦,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慈悲大菩萨”, 这个少年到底是何方神圣,不但武功出神入化,连这嘴皮子都尖利如蜂针。群雄灼 热的眼神都疑望着圆觉,看他如何应付。 圆觉心中越来越寒,不禁担心起云飞的身份来,怕闹僵后会对少林不利,忙郑 重地说道:“少侠,万望将来历示明,老衲也好因人斟事。”云飞坦然道:“来历 无从轻重,天下自有道,道正则万物皆正。八万四千法门,至理不过方寸。我的身 份高,你们就对我敬,我的身份低,你们就对我鄙;正即是正,邪即是邪,因势量 人,这算什么武林正道?”圆觉理屈辞穷,紧勒眉沟,众僧再急,秃顶上也生不出 头发来。 云飞越是不愿吐露身份,越令圆觉骚身不安,他是个得道高僧,极俱城府,宣 了一声佛号,道:“既如此,老衲也无话好说,辩多反伤身,既是武林大会,咱们 就在功夫上论个明白罢!”话音刚落,便纵身到云飞身前,李祥见状忙退避三舍。 云飞本望以理化厄,此时威武欲加于己,不得不战。圆觉大师因云飞是晚辈, 不愿先动手,云飞会意,双掌带了三分内劲拍去。正是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是锐是钝即刻见晓。圆觉大师面含浅笑,也伸出肉掌硬碰硬的和云飞的掌如胶粘在 一起,他是有意要试试云飞的内力,因为,刚才云飞所展现的内力是任何人都不敢 信服的,云飞只感到一股强劲的热流滚滚而来。圆觉大师含笑将内力使到五成,触 手才知厉害,真不敢相信,原来云飞的功力固若金汤,排山倒般之势相抵冲来。 圆觉大师脸上的笑容渐渐逝去,便不再留余,将自己七十年的功力尽数使出, 却象石投大海一般,被云飞吸得荡然无存。圆觉大师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眼前这 位小年还算是凡人吗?忙暗自惭愧地收了内劲,默然伫立。云飞见前方功力尽去, 也收了内劲。圆觉念佛三昧道:“少侠功力溟渤,真乃世所罕见,老衲佩服得五体 投地!”行了佛礼,转身回到原位,就像一只梦醒的羔羊,吩咐道:“我们回山罢。” 净心睁大惶眼道:“什么?就这样放了他!”悟潜小声道:“师兄,你是让着他的 吧。”圆觉长叹一声,道:“一山还有一山高,不仅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在场的豪 杰无一人能与他匹敌,留多无益,反惹笑话,阿弥陀佛!”众弟子虽都不服,但掌 门的话不能不听,也只得打道回山了。 慧心师太见圆觉大师和云飞只对了一下掌,双方却无一人受伤,怎么圆觉大师 就认输了,真是不明其理。少昊君把宝剑抖了一抖,指向云飞道:“猫爪子休要得 意忘形,实话告诉你罢,量你艺高胆大,今日也定要同天人教妖徒同祭此山了!” 群雄亦为之鼓笑。云飞对之嗤之以鼻:“大丈夫马革裹尸,岂会轻怕尔等眈眈虎视!” 这话把个少昊君鄙下脸来。李祥也给云飞助威道:“先是少林,接着是谁?哪个不 要命的上来!” 崆峒派掌门公孙康不识好歹,挺身向云飞询问道:“敢问你就是无影剑客吗?” 无影剑客是刚刚冒出来的一个名号,传说这个剑客风华出众,数月来连弑几十人, 有正派人士也有邪教妖人,性格界于正邪之间,出剑之快,无人能比!“快如影、 疾如风”便是形容无影剑客的口头禅。 由于无影剑客的大名响透云霄,群雄皆睁大了双眼望着台上更显神秘的少年, 云飞摇摇头道:“什么无影剑客,与我无关,我也不认识。”公孙康就怕他是,一 听不是,方才放心多了,刚才看见圆觉大师安然无恙地走了,心里头还是不清楚云 飞的实力,一摆手道:“这位少侠,纵然你有天大的本领,也应好好看看我们的气 势排场,岂不闻螳臂当车,万无一济么?”慧心师太暗嗔公孙康太不省事,这话不 是摆明了我们八大门派以多压少吗!云飞嗤了一声,睥睨着眼儿,也不答话。公孙 康受他奚落,心中大怒,碍着掌门的面子,也要摆出风度来,威武地跑上台来,叫 道:“崆峒公孙康不吝赐教!” 台下有一身穿麻履鹑衣的道长蹿上台来,乃华山派掌门少昊君,合礼含笑道: “公孙兄一人恐怕难敌,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公孙康大喜道:“好,对付这些邪 魔歪道无甚么江湖道义可讲!”少昊君摆了摆姿式,抖了抖麻袍,昂了昂头,擤了 擤鼻子,拔出桑门剑,将锋锐指着云飞,大喝道:“你现在滚下场去我都不会相饶!” 云飞见无法收场,希望能在这场打斗上夺得转机,便报之以礼道:“在下若胜了这 一场,还请众位放了这位姑娘和天人教众。”公孙康无明火起,直打响鼻道:“等 你胜了再说!”迫不及待地升了一口真气,呼天推出镇派之功催心掌,少昊君也知 道云飞不是个善主儿,便绰步撩衣,发狠上前,尽情舞出“陈搏剑法”。 催心掌至阴至极,中掌必伤经脉。陈搏剑法以轻灵取巧,以山峰取其招式,甚 为怪异,“西峰莲花”、“南峰落雁”、“东峰朝阳”、“中峰玉女”、“北峰五 云”等称陈抟五式,真可谓以山峰之险喻剑锋之锷也,另隐“穆女弄玉”为杀手锏, 一等高手也难保脱身。不过,云飞习得伏羲掌和伏羲剑,对此也就不寒。那公孙康 急功近利,劈脸给了云飞一记掌心雷,杂有虎虎阴风,云飞轻易躲过,笑忖道: “这风还不及我百毒神掌的腥哩!” 过了二十招,云飞只是一味躲避,渐渐摸透了敌人的武功章法,便不时穿针引 线,将公孙康的肉掌引到少昊君的身上,少昊君杀得狼狈,恨恨骂道:“公孙康! 你没长眼睛也长了屁眼,不会瞧得点吗?”公孙康摸不着云飞本就有气,少昊君这 一骂,便将他激得火冒三丈,边舞掌边谇道:“你要是有能耐,怎么一剑也没刺中 这小子!”少昊君羞得满脸冒火,身为一派掌门,在二十招内竟然连敌人的衣角都 没摸到,台下的弟子看了会作何感想?他还不知道,台下的弟子们见师父丢脸,都 急得像熬盘上的蚁孑,有痒没处搔哩! 再看台上的两位得道掌门,你瞪我一眼,我瞪你一眼,似乎齐齐在叫:“今天 是不是中邪了!”都把责任推到对方身上,认为是对方的武功太差,拖了自己的后 腿,挡了自己的威风,云飞则要紧不慢地陪他们耍着。少昊君情急之下,剑舞得更 加紧了。云飞不慌不忙地将少昊君的剑尽数引到公孙康的身上,公孙康被刺得哇哇 惨叫,少昊君连声道谦。剑来掌往,公孙康被牵住了牛鼻子,少昊君掉进了自家的 黑龙潭里。群雄皆看得哄笑,天人教教众都为之扬眉吐气,乘机大声捣毁道:“上 得台来,也不称称斤两,歇菜吧你们!”慧心师太见两位掌门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心中气急,呔道:“住手,简直是胡闹!” 公孙康和少昊君,一个忖道:“这小子本钱不小哩!”另一个忖道:“这小子 家当好大哩!”正在发愁没人解围,听得慧心师太的一声令喝,急忙撒手。两人各 横了云飞一眼,先前把话说得那么满,这时哪有脸摆在这里给人涂画,愤愤然各带 台下弟子回老巢去了。祈萧心里掂掇:“这小子虽不中看,倒挺中吃呢!”把那绿 玉杖又在怀里摩了两摩。场下硝烟弥漫,青衫客忿不过,本要出场,一因他年世已 高,恐有闪失;二因台上的少年颇似云飞,被俞松林、隗洛英等死命劝住。金荣和 代赢早已看得张大了嘴巴。 昆仑派掌门脸上的肌肉在剧烈抽搐着,连输又输,八大门派的门面何在!他怒 火攻心,再不可忍,一咬黑牙,带领旗下六位师弟踔腾高台。空云老道也不搭话, 大叫一声:“摆阵!”煞时间,七老拔剑簌簌而立,按北斗七星之位及昆仑山势划 地为阵。掌门占太帝,其余六老分别占樊桐、板松、玄圃、阆风、层城、天庭之位。 全部脸色钢青,杀气腾腾,拿定了要赢云飞。众人大惊道:“‘玄圃七星阵’!这 毛小子死定了!” 天人教邲堂主见状徒生怒火,叫道:“刚才两个打一个,现在七个打一个,原 来武林正派尽是鼠窝!”群雄闻讥羞怒无比,却又自家理亏,不好发作,只得将怒 气按下肚,待克了这少年,再与那些邪妖们算总帐。 云飞见阵内剑气沉沉,知其非虚,既入浑水,莫有怯心,运起护体神功,纵身 入阵。身形尚未停稳,已有两剑电击下盘,云飞险中变身,似王乔控鹤冲天。七老 也不离地,都持剑专候云飞落下,他们都很自负,就算这小子神通再大,七个搥他 一个还是绰绰有余的。云飞刚入阵中,不适应环境,只得先以守为攻。飘飘落下时 已有两剑左右戳来,云飞腾脚把剑锋一踩,又像弹簧一样弹到半空,脑中极快思索 着:“不行,总在半空不是个法子!”蓦的朝身下发出一掌,顿时阵中响起一声霹 雳,七老忙散开,灰烟蓬笼隐着云飞落地。 灰烟刚澄清些许,欻欻欻攻来三剑,云飞侧躬翻转,避过剑风,快似鸢飞鱼跃。 不得他稍加喘息,一道道银弧又在眼前划过。云飞犹如飞鸟投囮,不得施展,瞻前 顾后,心中吃力:“他们不过七人,怎么这番难缠?” 只怪云飞初入江湖,不知玄圃七星阵的奥妙,此阵取道家玄机,乘方番化,七 人如同七七四十九人,每人都具半百功力,七剑相辅相成,兼容并蓄,云飞入此彀 中,实乃生死之搏。 七老围攻云飞,他腹背受敌,控背躬身,有些措乱之相,阵中剑朵如瀑雨点点, 无处躲避,衣袖冷不防被划了一剑。不划犹可,这一划顿叫七老为之心惊骨折,那 一剑如同撇在水中,云飞的衣袖丝毫不见破痕,都亏了他身上的护体神功。云飞正 在愁处,见七老的剑势虽凶,力道未免不足,心中大喜,便放慢动作,纵使被他们 刺几剑也无妨。 拼得正火,缥缥缈缈的迎空传来一句话语:“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功夫却不是 盖的,真让我老颜蒙羞哩!”不知那人是谁,内力奇高,乃用密音传耳之功,将言 语如注般灌入云飞耳中,云飞吃了一惊,想不道还有高人在外。他辨别了那人在东 南方,放目望之,一株高树枝上果然坐着一个衣着罗襕、手握玉箫之人,只是树叶 茂密,遮住了他的脸。云飞也用密音传耳之功回道:“你是谁,是敌是友?”只见 云飞嘴动,不见话出。那人听见,笑道:“我是谁倒不重要,不是敌也不是友,只 是一个流浪红尘之人。这女孩原本应由我救,让你捷足先登,也是你们的命数。好 好破阵,若是你破不来,便换作我罢。”云飞暗笑道:“这种功劳有什么好抢的, 看我破给你看!”便不去管他,一心临敌。 虹飞电闪,月转星奔,云飞已不知挨了多少针眼,若没有护体神功,只怕已绽 开几处皮肉了。由于护体神功太耗内力,总有枯竭之时,不能与七老打持久仗,需 尽快破阵,保存体力,后面还不知要应付多大的强敌。云飞便收了护体神功,决定 与七老在功夫上见真章,失去屏障,斗志则更加激昂。 空云老道见久克云飞不下,脸上的肌肉狠狠抽搐了两下,不再保留,大喝道: “变阵!”只见七老各自对剑敲击,发出钉铛之声,用以迷惑云飞,然后乘其麻痹 之际从斜处偷刺。云飞心里好笑:“当我是三岁小孩么!”便收定元神,不受其侵, 偷刺之剑都被轻松避过。 空云老道见迷魂阵失了效,心中着忙,又叫道:“布雾!”只见七老的袖口中 喷出混淆在一起的“青黄赤白黑”五色迷沙,乃是剧毒。李祥见他们耍阴功,破口 大骂道:“大家看哪!七只老黄鼠狼夹了一屁股的坏屁,终于憋不住放出来了!痛 快呀!真痛快呀!”众人大半听得低头偷笑,七老怒不可遏地瞪向李祥,人在台上 却又拿他没法子,李祥反朝他们挤怪相,他们便不再理会李祥,决定把一肚子气发 泄在云飞身上。云飞心里又是一阵好笑:“你们又失策了,我习过百毒神掌哩!” 若按常理算来,云飞屏住呼吸避毒,气血不济,动作应该减慢,可他不但身形依旧, 还大口大口地吸气,着实令七老犯迷糊,难道这小子不是人么? 一剑驰骤刺来,云飞一招“童子拜观音”将剑夹于掌中,就势一翻,把一老翻 个乌龟四脚朝天。另一老引剑来救,云飞身躯一矮,闪过剑锋,就势一招“豹尾斜 扫”,把他绊个老驴屁股开花。阵中之骤,让人忘掉时间的存在,煞然又有一剑风 驰电掣般刺来,云飞闪个鹞子翻身的姿式,在半空中顺手将那剑锋用指轻轻一弹, 颇为取笑七者之阵。 空云老道大怒,再不留手,大喝道:“柄绕三垣!”看样子用到杀手锏了,七 老风车般转换方位,照紫薇、太薇、天市之位旋转。云飞的东、南、西、北、东南、 西南、东北、西北等八方皆被围堵,休、伤、杜、绝、惊、开、生、死之八门全然 被封锁得似铁桶无二。云飞带着五成内力击出一掌,掌劲如同海底寻针,水里捞月, 没有去向。云飞大惊,料不到掌风竟然被他们的剑风所吐噬,四处都是剑花,他的 双掌急遽平平画圆,掣身便退,正退得紧,背后三剑又至,慌忙拽身躲过。这时已 大不如前,身形犹如云电风灯,在阵中摇拽不定。果然七老威力巨增,云飞方知厉 害。 李祥见云飞的气势每况愈下,心中焦急,便来个围魏求赵,拉着嗓子,有节奏 地讥骂道:“不要脸,脸不要,七个老头是草苞。拉长脸皮不知羞,以多欺少不害 臊。为什么呀为什么?因为都是三角猫!一个怕上场,只好统统把脸掉。依我看, 不如夹尾滚蛋撒把尿!”场中有二老性格刚烈,听得耳朵直转,为此分了心,云飞 借机得以喘息。群雄听得又好笑,又羞于笑。 又过了三十招,七老逼得太急,阵中已无落脚之地,云飞冲天而起,疾如仰飞 纤缴。七老不再含糊,随之跃上三老,紧追不放。剑气萧横,上下齐施,云飞如池 中之龙升,在空中转折腾挪,好容易脱身,下方又有四老举剑相迎,云飞无法,只 好用了七成内气,双掌挥下如垂天之云,把四老的宝剑震得歪歪撇撇,方得安隐落 地。地面上更糟,云飞之身受到鞿羁,不得施展,只是提防得疏了半点,衣服上便 中了两剑,被割下两块布絮。 观此旷世鏖战,众人的心都被一只无形的手牵着向上拽,罗彩灵见云飞受创, 急得嘴唇都快咬破了,天人教犨堂主烈声高喊:“勇者无惧!仁者无敌!”众徒也 随之为云飞打气,突突举拳齐喊。 云飞心中振奋,双掌如翼怒展,将咄咄逼人的七老剟得后退几步。劣局之时又 不能使出伏羲掌,所谓逆水行舟,不进便退,他感觉内力正在慢慢衰减。来不及思 索,察觉两耳风响,又是两剑揕来,云飞左右开弓,手指如钳夹住锋头,运了十成 内力向下一撇,还望能将其折断。谁知七老之剑却是有来历的,传说火神祝融寻得 斖铁一块,乌黑剔亮,天生映着北斗之星,重七百斤正,他将其溶于八卦炉中,七 七四十九天炼就成七把宝剑,每把剑的剑柄上均存有一颗六角之星,乃昆仑派镇山 之宝,除八大神剑可坏其身之外,恁他百年内力依旧动不得分毫。玄明与赤极乃八 大神剑之二,可惜云飞并未携带,若有,一剑挥去,七剑即断,也用不着耗缠许久 了。眼下剑锋扭不断,云飞慌慌张张又改用虎爪使吸星之法,剑却盘根他手,吸不 过来。 那对面树上的怪人也看得焦躁,忍不住点化道:“攻紫薇星位!”按昆仑山势, 即是玄圃之位。云飞正自烦恼,也无暇顾忌对错,便从其言,朝北斗东北处一老的 章门穴点下,眼里看得真,指下按得准,锐如短鋋。那一老惮其险而稍退,另有两 老啸剑斜劈,用来钳制云飞,云飞委身如拱桥,双掌在地上一垫,两剑擦身拂过。 怪人的点化应手见效,云飞得了窍,心中大喜,紫薇星位便是此阵捉襟见肘之处, 便一心猛攻此位,一招“龙霸九洲”,当有挟太行以超北海之势扑向一老。一老只 得闪身避过,岂不知退一步远隔千山,阵脚已被云飞打乱。 怪人见胜负已定,隔空传来一句辞语:“我没小瞧你,果然有些能耐,咱们就 此分道扬镳了!”说完大笑了数声。云飞道:“我正在坂上走丸,你不要急着走啊!” 嘴里虽然说着,掌下之威却丝毫不减。怪人道:“此事本就与我无关痛痒,以你的 武功救罗彩灵应该不是问题。唉,是你的跑也跑不掉,这里已没有我存在的必要了。 今日一见亦是有缘,咱们后会有期!”云飞侧目望之,只留下空空的树叶随风摇曳, 怪人韬光晦迹,着实令人索思。 时间不允许云飞一心两用,只能把全身的精力都投注在战役中,踏罡步斗,在 阵中闪烁,专挑紫薇星位下手。七老见云飞突然间不知怎么开了窍,找到了阵中的 纰漏,心中都似十五大吊桶打水,七上八落。云飞一招“蛟龙戏子”翻山倒海而来, 此招虽散漫无稽,却难窥其神,掌紫薇星的一老招架了云飞无数次猛攻,早已眼迷 手麻,被虎掌击中正胸,飞跌落地,屁股后面的布都被蹭破了,众人瞧见了他的红 辣屁股,失声而笑的不下千人。亏得阵中有玄法之气相庇,他未受重伤,调息了两 轮真气,忙羞着脸解衣包裹着不可见光之处。 乾坤二象,相生相克,乾象已乱,坤象安能岿然!空云老道与另一老所掌的璇 玑正位亦紊乱起来,斗柄一散,章法顿失,张三踩了李四的脚,王五撞了赵六的腰, 此玄机之阵已到了岌岌可危的境地。空云老道一脑门子急火无处发泄,空然嚎叫了 几声,神经病般的挺剑刺来,且不知凭他一人之力还不是送菜的分,云飞一翻袖, 他那一剑只似羝羊触藩,角裂而篱未乱。云飞就机劈空爆出一掌,以泰山压卵之势 呼啸袭来,空云老道只似锤下之钉受在身上,犹被打入地心般的痛苦,台基乃用玢 岩所垒,坚埵无比,都不禁为之生出裂纹! 空云老道战抖着撑起身来,脸色虽强装无事,却掩饰不了卡白的老脸,一把抹 去了嘴角和白须上的血渍,声嘶力竭地大吼:“罢罢罢!去他娘的阵法,一齐剿了 他娘的!”七老被逼到绝处,不是你就是我,团团滚滚,齐齐刷刷,铺天盖地地刺 来。七老先前仗着阵法,有四十九人的威力,这时只有七人之力,已是黔驴技穷, 哪在云飞眶内,破此阵便在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