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University,直接从英文的读音来说的话,还真有点像" 由你玩四年" ,大家 都说念大学像是渡假一样,一转眼四年就过了,留下的是什么? 留下的是一堆嘻嘻哈哈,一堆联谊经验,一堆学长,一堆学姐,一堆玩遍全台 湾的照片,这并不是我希望的。 我考上的是外文,所以我就必须在外文上有点知识收获,我甚至还考虑辅修资 管,让自己能在这四年里比别人多那么一项收获,就多那么一项磨练,这对我来说, 芭真的有意义,真的对得起自己的家人以及将要付出的四年的学费。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顺理成章,高中三年的努力,换来大学四年的 学历,大学四年过后,或许还可以换来硕士,博士,甚至大家嘴里的博士博,我想, 这就是身为学生所谓的意义吧!付出那么多的金钱与时间,换来几张证明,某大学 某学系毕,某系所硕士,某系所博士,接着就是一身赤裸裸的闯进一无所知的社会, 开始碰它一鼻子灰,跌得满身是伤,从这些灰与伤当中获得经验,也获得一些所谓 的现实智慧,到那时候开始回收的是什么?一去不回的赤子之心,换来的是狡滑班 诈的小聪明,血管里塞满了利益两字,每天清晨眼睛一张开就是想着要怎么赚钱, 要怎么丰富自己的帐簿,而不是要怎么丰富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内涵,想起来,惫 真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多余的,努力的换来不是自己想要的,而换来的那些自己又带 不走。 淑卿说我想太多了,她说其实很多束缚都是自己找的,放开点,生活会更美好, 这下子我能说什么?她说的也没错,而且三两句就打败了我的长篇大论,现在在学 校里,只要没上课,她很少出现在宿舍里,时常听她说今天去了哪里,苞哪个笨笨 的学长,骗到了几场电影,喝到了几杯不错的咖啡,其实有她这样的朋友败不错, 她在外面玩,会不忘带点好处回来给你,才开学一个月,我的床上已经多了三只布 偶,还有一堆可爱的小饰品,她说,女校待久了,就会想尝尝约会的滋味,我倒不 这么认为,因为我觉得她不像是在约会,而像是在玩男人。 淑卿问我,为什么我不到台中去找他? 这个问题考倒我了,因为我跟他从台北车站的那次分手后,我没有他任何消息, 他既没有打电话给我,也没有打电话到我家去,就连信,他也没写过一封,所以我 根本不知道他在哪,也不知道他的地址,不知道他的电话,反正他的一切我都盎知 道,要怎么找他? 我不像淑卿,可以一次跟这么多男人玩游戏,还可以让男人完全相信她,这是 她厉害地方。我认识的男人除了国中时追过我的那个男孩子之外,就是他了。 说真的,我蛮想他的,尤其是在我一个人看着他给我的那张画时,我都会想起 那个办绿灯下,也会想起在火车上跟他道别的时候。但是这样的想不是爱情那方面 的想,虽然我曾经有过甜甜的感觉,但那毕竟是经过我故意安排的,如果哪天真有 那么个机会,我想我真的会开始喜欢他,如果有机会的话。 但是这一切都止于空想,因为我没有他的消息,这一个月以来,我努力的适应 着大学的教科书,每天跑图书馆,找翻译,没课时也要闷在宿舍里敲翻译机,虽然 大一的课业并不重,但是我这辈子没看过这么多英文字母摆在一起,要认识它们, 惫真得费一段时间,所以,我真的没空找他,也没空等他找我。 彬许我曾经那么想过吧!我跟他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没有好的开始,也没有 好的结果,就连淑卿都说我跟他像是标准的房东与房客的关系,约期一到,一个收 钱,一个走人,从此互不相干,阳关道与独木桥的目的地不会是相同的。 没想到…… “馨慧,电话。”淑卿叫着我,“谁?如果是珍珠男,跟他说我不在。”我小 声的对她说,“不是,不是珍珠男。” “那是谁?我妈啊?” “你接就知道了嘛!” 她的眼神透露出窃笑的感觉,我怪怪的接起电话,怪怪的喂了一声,“喂!谁 是珍珠男啊?” 电话那头,传来挥别两个月的他的声音。 说真的,我已经忘记那通电话的内容了,我只记得在挂掉电话之后,心里的感 觉是…… 温温的,有点紧绷的,像是掉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又捡回来了一样。 傍我也莫名其妙的答应他,到台中去找他,就因为他说有样东西要给我,类似 生日礼物的东西。 这让我很不好意思,因为他跟我同一天生日,但我却没有准备任何一样东西送 他,而他却记得要送东西给我,于是我在出发到台中之前,买了一张Kenny G 的新 专辑,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印象中只记得他喜欢Kenny G 的萨克斯风。 我第一次到台中,这是我第一次到台中。 当我在火车站前等他的时候,我的心情是非常紧张的, 因为我跟他已经两个月没见面了,他的样子,我已经不太记得了,在我的脑海 里,我对他印象最深刻的是他的声音,他的身高,及他让我忘不掉的背影,傍他的 长像,我真的真的已经忘记了…… 我从来没有这么的害怕再见到一个人,甚至我还害怕着我该用哪种表情面对他, 我该跟他说什么?第一句话该如何开口?我的头发有没有乱掉?我的脸色苍白吗? 我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在台中火车站的地下道旁边,我跺着紊乱的脚步, 握在手中的CD,被手心里的汗水铺湿,不断从我身边经过的游客,不断从我面前驶 出的汽机车,对我来说都是模糊的,模糊的,看不清楚任何一样东西。 他的速度一样是那么快,一样在15分钟内赶到,当他在我面前把车停下时,我 几乎不敢看他,几乎…… “等很久了?”他说,并且脱下安全帽,“没有,一下子而已,你的车呢?” 我问,嘴唇在颤抖着,“地震的时候压坏了,修好之后换妈妈在开,我现在骑机车, 比较方便。” 翅……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没有任何一点点思绪在旋转,看着我面前的他, 从机车置物箱里拿出另一顶安全帽,我唯一的感觉是陌生。 “你几点的车回台北?”他问,跨上机车,“八点多,晚上。”我坐上机车, “那……还有4 个多小时,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戴上安全帽,双手扶在车后座的支架上,对现在的我来说,这样陌生的气氛, 我没办法让自己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去触碰到他,而且这是我第一次跟他这么接近, 饼了撑在身后的手会酸之外,心里也是满满的不自在。 一路上他没有跟我说一句话,一句都没有,我也没有跟他说一句话,一句都没 有。 他的车就这样奔驰着,离开了台中市,到了他住的地方,太平。 他往山上骑去,山路很小,路上有些爬山的老阿妈跟老阿公,还有一些不太像 房子的笨子。 钡子的引擎声狂啸着,排气管里喷出来的白烟也可以堪称奇观,他这时回头看 了看我,再把头转回去,那眼神像是在嘲笑我的身材,让一台90C.C 的机车爬个山 都那么痛苦。 “我会减肥的,你别笑。”我说。 钡子经过一小片夜总会,停在一片树林里,从这里看出去,是一片鸟瞰,一条 河,一座桥,还有星罗棋布的房舍,小的像蚂蚁的车子,还有像蚂蚁儿子的人们。 “到了。”他说,顺便把引擎关掉,“这是哪里?”我问,心情因为这一片难 得的风景也开始放轻了,“这里叫" 云深不知处".”他说“云深不知处?谁取的啊? 你吗?” “不是,听说是一位工管科学长取的,他已经毕业了。” “那他还真有文学涵养啊!” “从这里看出去,右边是太平市,前面是车仑埔,左边的山路一直走,鄙以到 南投国姓,这座桥叫一江桥,我的学校在那里。” 他开始很有顺序的向我介绍这片风景的每个地方,包括那看起来像片农园的勤 益技术学院,看他介绍的这么高兴,我真不好意思打扰他。 “好!我介绍完毕!麻烦你复诵一次!” “你有毛病啊?” “呵呵!开玩笑的!” 这片小树林里,充斥着我跟他的笑声。 庇别两个月,他似乎变得比较开朗,或许是上了大学吧!学校的风气是会让一 个人澳变他原本的个性的。 气氛在笑声的末端开始压低下来,我的头脑又回到原本的空白,我相信他也是, 因为我们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在中山,过得怎么样?”他终于先开口了,“还不错!高雄的天气比台北稳 定多了。” “学校的功课呢?还好吧!我想,依你的成绩,念书的功力……” “不……我还没习惯满是原文的课本……” “嗯……我也是……” 气氛又再一次回到刚刚的尴尬,山上的风声取代了两人的交谈声。 “这是要给你的,就当是生日礼物吧!” 我从包包里拿出Kenny G 的CD,递给他,“谢谢!我以为你忘了我们的生日是 同一天咧!” “我不会忘记的!我只是懒得记而已。” 谅谅!“好了!你可以说了!叫我来台中要干嘛?” 他看了看我,笑了一下,然后把手伸进口袋里摸索着,“你闭上眼睛!”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无数不安的心潮往心岸上拍打着,我第一次被要求闭上眼 睛,傍且是一个男孩子。 “可以不要吗?” “不行!” “为什么?我不喜欢别人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喔!”我学着他的口气,“但我 相信你会喜欢接下来的每件事!” 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干嘛?但我心里面像是被羽毛骚弄着,又像是被一双手揪紧 着,心跳早已不知道漏了几拍…… 我还是闭上了眼睛,或许是我被他说的话给吸引吧!我在期待着接下来的事会 让我有班喜欢。 “闭着眼睛,听我说完这段话。”他说,而我的心跳加快着。 我无法忘掉那天下午一切,包括那山上吹得我心情轻扬的风,苞边有树叶的悉 簌声,麻雀的巧吟声,还有他令我悠柔的声音。 “这两个月来,我每天都在想着今天的情形,想着这片风景在与你分享时的情 景,我不断排练着,台词也天天在我脑海里变换,每变一次,我就得写下来一次, 我不是不找你,只是我还没有准备好,也知道你还没有准备好,但是每当我想起你 在离我200 公里远的地方时,我都会害怕,哪天这200 公里,会让我失去你,所以 我选择在现在就告诉你,在你的心还没有人进驻之前……” 他握住我的手,放了个东西在我手上。 “我知道这太急了,也知道你一定会不同意,但我只是想告诉你,只是希望你 知道,我想跟你在一起,一辈子,一辈子……在一起。” 我睁开眼睛,看了看我手心里的那个小靶子,墨绿色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因为我打开它的时候,那钻戒的耀眼,是我没办法去形容的。 “你想知道我心里所谓的幸福是什么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模糊的,迷茫的,眼泪在眼匡里泛着。 “幸福就是当你戴上这个戒指,点头对我说YES 的时候。” 别车快速的往北直行,夜里窗外的景色看得不怎么清楚,因为车厢里点着灯, 窗户上看得见的只有车室内的倒影。 别车离开了台中市,经过丰原、苗栗、竹南、新竹,每一站都有人下车,每一 站都有人上车,但我的心里面,他刚刚上了车,安稳的坐在我心房里,再也没有人 上车,傍他似乎也不想下车。 从来没有料想到,他会是我的初恋,也就是我生命中的第一个男朋友,曾经我 是那么得不在乎他,甚至那么得讨厌他,但这一切都好像注定了一样,就像是他早 就在那一八等我了,而我却迟到了好久好久。 是的!我喜欢上他了,在那个下午,那片景致,那番话,与那耀光刺眼的钻戒 同时出现之际,就像男孩子常说的,配合著天时,地利,人合,再怎么心似冰山的 女孩子也会被溶化,被征服,更何况我这个小冰块。 当然,我没有戴上那枚戒指,更没有说YES ,因为我才19岁,我不可能现在就 决定我的将来。 但不可否认的,他确实深深的撼动了我的心,也深深的在我心里埋下爱情的种 子,傍它迅速的滋长着,攀附着心墙,像藤蔓一样的把整颗心包附着。 那天是10月24日,我跟他在一起的第一天。 我说过,爱情这种东西是会害死人的,一旦染上了它,任何短暂的分离,任何 芝麻大小的事情都会惹得自己心酸,心疼,心痛,心冷,当然也包括心死。而我这 个爱情世界里的新手,才刚刚接触到最基本的心酸而已。 在他送我到台中火车站时,天知道我有多不想离开,天知道我有多想再跟他在 一起,巴算是陪着他到处乱跑,陪着他发呆,陪着他数蚂蚁,甚至是陪着他无聊, 我都心甘情愿,只要可以陪着他就好。 “到台北之后,打个电话给我。” “好……” “台北可能会下雨,别淋雨喔!” “好……” “自己回家时要小心点,别坐计程车。” “好……” “如果会冷,就……” “我只是答应跟你在一起,可没答应让你罗哩八嗦喔!” “来不及了,你已经答应了,就得照我的话做。” “但件事情我现在不想照着你的话做。” “什么事?” 我从包包里拿出那墨绿色的小靶子,再打开来看一眼,然后还给他。 “我不想把它带回家,你帮我保管吧!”我说“为什么?这是要给你的礼物, 它就是你的了啊!”他疑惑的问着,“这不算是礼物,这对我来说是一种归属感。” 他还是一脸疑惑的,“我不能收着它,至少现在不能,因为我还不是任何人的, 我现在属于我自己,或许有一天我会戴上它,那表示……” 别车这时候进站了,轰隆震耳的声音,掩住了我想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说什么?” “我回去会打电话给你。” 他拉着我的手,从我的脚步开始往后移动到我上了车,他没有放开过,从他的 眼神中,我彷佛看见两个月前,他在台北火车站目送我离开的样子。 一个短暂的分离,一个谁都不想放开谁的手的场鞍,一个充满离情的夜晚,一 个隔着窗户看着窗外的他的人,还有一滴舍不得离开的眼泪。我想他一定比我更难 过,因为连我都觉得现在的情况,等于是我在离开他,而他只是在原地,静静的等 待我再回来的人。 10月24号,1999年,我跟他在一起的第一天。 别车渐渐的开动了,他的身影伫立在月台上,随着车行渐远,消失在我的视线 里。 “我不能收着它,至少现在不能,因为我还不是任何人的,我现在属于我自己, 或许有一天我会戴上它,那表示你要结婚了,因为我想嫁给你。” “什么?你说真的假的?”淑卿瞪大了眼睛,脸上的保湿面膜差点毁于一瞪, “他送钻戒给你?不会吧?!” “真的啊!干嘛骗你!”我收拾着行李,也收拾着刚从台北赶回高雄的疲惫, “那钻戒咧?借我看一下!快!快!快!”淑卿仰着贴有面膜的头,伸手直在我面 前晃诱,“钻戒耶!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还没有摸过什么是钻戒耶……!” “我没有拿!” “我也没有拿啊!你放哪去啦?” “你猪头啊!我是说我没有向他拿!我没有收下那个钻戒啦!” “……!!”淑卿这下子连面膜都不顾了,“你猪头啊!钻戒耶!你以为是弹 珠啊?为什么不拿?” “如果是弹珠我还会考虑把它收下来。”我收拾好行李,坐回床上,“你属什 么的?” “猴啊!” “耍什么猴性子嘛!?有钻戒不拿?跟自己过不去?” “如果是你,你拿不拿?” “当然拿啊!这还需要怀疑吗?” “如果拿了那钻戒的代价是要你嫁给他,你拿不拿?” “先拿再说,嫁不嫁随缘吧!” “你属什么的?” “猴啊!” “你孙悟空啊!这么随性啊!” “话不是这么说!再怎么说那也是个礼物嘛!不拿挺没礼貌的!” 我当然知道淑卿在想什么?对她来说收集男孩子送给她的礼物等于是兴趣,也 是一种商标吧!我曾经问过她,为什么要一次跟这么多男孩子纠缠? 她给我的答案很令人结舌,她说她非常向往婚姻生活,她很想结婚,很喜欢结 婚,但又怕婚姻真是爱情坟墓,所以她要在结婚前赏遍男性种类,再仔细择一,务 必使婚姻达到她理想中的完美。 我说她想太少了,结婚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是一把自己送给另一个家庭,一个自 己从来没有涉足其生活方式的家庭,能不能习惯还不说,多了个公公婆婆要照顾, 肚子大了惫得照顾小阿,更惨的是自己的先生如果是个驴蛋,你的下半生肯定是生 不如死,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结婚可不像想像中那么轻松容易的! “喂!馨慧啊!你会想他吗?”淑卿趴在床上,晃着那两只让人羡慕的纤细小 腿,“现在吗?” “是啊!刚掉进爱情里的男女都是很黏的,连思绪都一样喔!” “会……会……会吧……!我想……” “还有不确定的喔?” “你说的想是哪一种想?” “还分种类喔?就是很想马上看到他的那种想啊!” “那……只有一点点而已……吧!……我想……” “你什么血型的啊?” “O 型啊!” “这么圆啊!什么答案都模拟两可,概况承受啊!” 有吗?我的答案真的是我心里想的答案啊!我是想见到他没错,但我知道他很 忙,傍且我在高雄,他在台中,我们彼此有自己的功课,并不是说想见面就能见面 的,这是我在那天从台中回台北的火车上就已然知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