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傻,故我在 作者:我是小四 他们都说我傻。 我也不太清楚,呵呵,可能是吧。 他们第一次说我傻是在我放走了方墨的时候。 方墨曾经杀了我的二叔。在二十年前。 照江湖上的说法,杀亲之仇应该是如血海般沉重的,应该见面二话不说就动 手。结果一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可是我真的不觉得我有什么理由杀他。 方墨杀我二叔的那年,我六岁。什么都不太懂,只是觉得我二叔未必不该死。 我二叔是个卖膏药的,有一次他卖的膏药害死了一个孕妇。一尸两命。 而那孕妇正是方墨的妻子。 他们对我说:“你对不起你二叔。” 二叔,我这么做错了么? 他们第二次说我傻是在我放走了把我的老婆勾走了的慕容白的时候。 我老婆临走的时候给我留下一封信。说我太傻了,令她无法忍受。 而慕容白是个聪明人。 其实,当时我很伤心,也很恼怒。 他们知道了这件事以后,帮我追查出了慕容白的行踪,然后告诉了我。 那天我喝了点酒。然后就拿起我的那把随身十三年的秋水剑冲了出去,终于 在一个小镇里找到了和我老婆隐居的慕容白。 我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慕容白。 我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慌乱与愧疚。 我什么都没有去说,只是扬起了我手中的秋水。然后,剑光一闪。 但是,就在我的剑即将刺到慕容白的心口的时候,我突然停住了。 我没有刺。 因为,我看到了我妻子那双惊恐的眼睛。 然后,我废然长叹一声,收剑,离开了。 我的妻子觉得幸福就好了,为什么我还要使她痛苦呢? 从那以后,他们都不屑和我往来了,我却没有觉察出来什么,和他们见面依 然微笑,依然打招呼,依然邀请他们去喝酒,虽然每一次我都被拒绝了。 我傻,或许吧。 我傻只是因为我不想因为这些愚蠢的理由去杀人。 因为我知道这些理由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一条生命和一个女人的一生幸福更重 要。 我能看到这点,他们为什么看不到呢? 难道他们不知道他们看似轻易的杀了一个人,他的背后会有很多的人伤心流 泪么? 难道他们不知道他们看似轻易的杀了一个人,他的背后会有很多的亲人要报 这血海深仇么? 我从不轻易的杀人。 我在江湖中闯荡。人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觉得可以这样修改一下: 人在江湖,心不由己。心中产生什么样的想法是不能够预测的,因为在江湖中你 的确不能知道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但是,这身体事实上还是你的,能不能控 制还在于自己罢了。 但是,只能说轻易,因为在我闯荡江湖的十一年里,我杀过一个人。 那个人和我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也没有做出什么危害江湖的大事情。 但是,我却杀了他。 那个人是一个采花贼。 如果说我此生中注定要杀一种人的话,那必定就是采花贼。 在我5 岁的时候,我的母亲被一个采花贼奸污了,然后她把我交给二叔,自 己悬梁自尽了。 我没有看到我母亲的尸首。 但是我曾经看到一个同样遭遇的姑娘的死状。 一个人死了应该一切都结束了,人世间的恩怨情仇皆化为无形。 但是我看到了那个姑娘的脸上,分明还有说不出的屈辱和愤恨。 我知道,我的母亲当时也一定是那种表情。 我知道,我绝不喜欢看到那种场面。 所以,我知道,如果今生我注定要杀一个人,那个人必定就是采花贼。 他们中的一个犯了案子,是采花的案子。 我知道那个人,他曾经是我的朋友,叫吴天的。 但是,我们从此只有曾经了。 我追杀吴天。 吴天的武功是要比我好一些的,我很清楚。 但是,我不会因为这一点就不去杀他。 我宁愿我死,也绝不愿再看到那种即使用死亡也无法消除的屈辱与愤恨的表 情。 真的,我就是这么样一个人。 他们都说我傻。 或许吧 但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那天,我终于找到了吴天。 他似乎正在等着我,但是仍然很惊讶:“你竟然来了?” 是的,我来了,我知道,他们都认为我这个连杀亲大仇夺妻之恨都不敢去报 的人绝对不会来。 但是,我来了。 然后,我出手了。我不想把我生命中的最后一点力气浪费在说话上面。 我知道,我的武功和他有很大的差距。 他淡然一笑,手中幻起掌影一片。 我看不清,是的,他出手的确太快。 但是,我没有去躲避。 我虽然看不清他的手在哪里,但是我能看清他的心口。 于是,我这一剑,挟着必死的悲哀,淡淡刺进了他的心口。 在这一刹那—— 我看见一把飞刀闪过,刺在了吴天的手腕上,然后我知道,吴天的夺命一指 点在了我的命门穴上。 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后来,——当然,这个故事还有后来,要不然你们也就不会听到这个故事了 ——我没有死。 那把飞刀已经使吴天的指力消耗殆尽。 江湖中最有名的飞刀手只有一个人,方墨。 但是,我仍然受了极重的内伤。 要不是一个人,我仍然会死。 幸亏,江湖中医术最好的也只有一个人,慕容白。 我傻,故我在。 我傻,你们才能听到这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