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4第一部 (第一篇) 郑依健(独白):两个小时之后,我知道了那个女孩的名字叫梁咏琪。任何人 都可以有他(她)自己的名字,何况她不过只是个瞎子而已。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上 每个人都可以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其实不然,因为有些人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是什 么模样。 郑依健(独白):我的职业是一个警察,在我还小的时候,就被送去参军了。 这二十多年来,我已经开始习惯这种生活,我知道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习惯,想改 变它并不是很容易。每天我都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汽车喧闹的搀杂声在我身旁呼 啸着离去,偶尔可以看到车子里正在化装的漂亮女孩,她们下车的样子都是撅起屁 股,和一条狗没什么分别。不过为了生活,我还可以忍受。 郑依健(独白):每天下班后我都会去离我住的地方不远的酒吧喝酒,那里的 环境很不错,起码可以不用看到那些狗。不过,那里却有很多猫,婀娜多姿的那种。 不久前,那里来了一个女孩,她很奇怪,每次倒酒的时候需要我把酒杯递给她。 郑依健:你新来的? 梁咏琪:今天刚来。 郑依健:那你一定不知道我喜欢喝什么酒? 梁咏琪:老板跟我说过,每天晚上八点的时候会有一个声音沙哑的男人来,他 最喜欢喝的酒是左边上阁第三个瓶子里的。我猜那个男人是你。 郑依健:知不知道那瓶酒叫什么名字? 梁咏琪:不知道。 郑依健:叫醉生梦死。 梁咏琪:它是什么颜色? 郑依健:你自己不会看吗? 梁咏琪:呵呵,我是个瞎子。 郑依健(独白):一个月后,那个女孩成了那里最红的倒酒女,因为她倒酒的 时候会握着客人的手,然后慢慢的沿着手指滑下,取下酒杯。她的手是暖暖的,可 以触摸到别人的内心。 梁咏琪:又来了。 郑依健:今天我在街上碰到一个人。 梁咏琪:哦? 郑依健:他对我说,他曾经是个小偷,他现在很苦恼,因为他的档案里有他以 前的作案记录,没有哪个公司敢录用他,然后他说,求求你,把我抓回去,那儿才 是我生活的地方。 梁咏琪:他好傻。 郑依健:我对他说,好呀,不过你得先偷一样东西,我才好抓你回去。 梁咏琪:呵呵,然后... 郑依健:然后他走了。 梁咏琪:他没有去偷东西吗? 郑依健:也许吧,可以给我一杯酒吗? 梁咏琪:好的,把你的手伸过来。 郑依健(独白):我不知道那个小偷是不是真的要跟我回去,也许他只是在开 玩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念,但在别人看来却很傻。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看到 那个小偷,也许吧,我默默给他祈求。 梁咏琪:你来了。今天有没有碰到什么人? 郑依健:碰到了。 梁咏琪:那个小偷? 郑依健:不!碰到我母亲。她说要给我定婚,那个女孩是一个有钱的人家的千 金。 梁咏琪:那...恭喜你了。 郑依健:给我来杯酒好吗? 梁咏琪:好的,把你的手伸过来。 郑依健(独白):母亲一直希望我可以娶一个有钱人家的女孩,现在她告诉我 这个唯一的愿望就快要实现了,所以她很开心,终于看到儿子过上幸福的生活了。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做每件事都是有得有失的,有人开心,也有人会不开心。 梁咏琪:来了。今天有没有碰到你母亲? 郑依健:没有。 梁咏琪:哦。 郑依健:因为今天我根本就没有上街,我去陪我的未婚妻了。 梁咏琪:那......你们快要结婚了? 郑依健:再给我来杯酒。 梁咏琪:好的,把你的手伸过来。 郑依健(独白):那天她从我手上取下酒杯的时候,手是冰冷的。幽暗的房间 里,她迷茫的眼睛闪过一丝湿润的光芒。可以触摸到别人的内心。我以前听说如果 一个男人看到一个女人的眼睛里有光芒的话,男人会爱上女人。结婚的前一天晚上, 我还是去了那个酒吧。 郑依健:以前的那个女孩子呢? 女孩:昨天她刚走。 郑依健:走了?去哪里了?还回来吗? 女孩:她还敢回来吗?听说她走的时候还偷走了这里的一瓶酒,老板也在找她 算帐呢! 郑依健:偷酒? 女孩:对呀,就是......酒架上左边上阁第三个瓶子里的。听说那是瓶好酒, 先生你要吗? 郑依健:不,谢谢。 郑依健(独白):结婚后的几天,天一直在下雨。让人感觉到一丝伤感。我凝 望着我的妻子,可是我知道其实心里在想另一个人。也许我这一生都无法见到她了。 我握着妻子的手,感觉暖暖地,但是却怎么也触摸不到我的内心。难道这就是爱情 吗?我倒希望可以看到妻子的眼睛闪过一丝湿润的光芒,这样就可以让我爱上她。 (第二篇) 王菲(独白):三个月之后,我成了一个警察的妻子。许多女人长大了都是要 嫁人的,但能嫁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并不容易。母亲说我们家什么都不缺,就缺一 个能够保护我的人。 我从小就是一个言听计从的好女孩,我懂得怎样让自己变得不开心。因为在这 个世界上每件事都是有得有失的,如果有人不开心的话,那么一定也有人开心。 王菲(独白):结婚后的几天,天一直在下雨。让人感觉到一丝伤感。他喜欢 握我的手,看我的眼睛,可是我觉得我们肌肤接触时的体温不一样,而且他凝望着 的时候,我知道其实他的心里在想着另一个人。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不是 每件事都是有得有失的。 他看着我的时候,我们都在伤心。 王菲(独白):因为结婚的原因,警察局把他调到了内部工作。可是他说他不 习惯,我告诉他,有些事我们都要学着去慢慢习惯。就象我,已经开始习惯白天一 个人的孤独。直到那一天,有个男孩来找人。 王菲:您找谁? 男孩:我找住在这里的警察。 王菲:我老公就是警察,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男孩:他在不在? 王菲:他在上班,那件事我可以帮你吗? 男孩:谢了,我下次再来。 王菲(独白):那个男孩走后,一切又变得孤独,不过他说过下次还会来。每 个人在一段时间内都会有自己的一个愿望,而我的愿望就是等待那个男孩的出现。 那天晚上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因为我知道如果这样做的话,也许我的愿望就会 破灭了。 王菲:又来找我老公? 男孩:他又不在吗? 王菲:是呀! 男孩:为什么在那条街上看不到他了? 王菲:哦,他已经不在那里工作了,他现在在警察局内部做事情。 男孩:哦... 王菲:我能帮你什么吗? 男孩:不用,谢谢。那我走了。 王菲:不多待一会儿吗?我老公说等你下次来的时候,如果他不在就让我招待 您。 男孩:呵呵,真的不用。 王菲:喝一杯茶总可以吧? 男孩:...那......好吧...... 王菲(独白):那个男孩进屋子的时候,我忽然看到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莫名 的光芒,可以触摸到别人的内心。我老公说,如果一个男人看到一个女人的眼睛里 有光芒的话,男人会爱上女人。他还说,我看到过你眼里的光芒。不过现在我在想, 如果一个女人看到一个男人眼睛里的光芒呢?那个男孩走的时候,我给他留了个电 话。 王菲:你真的看到过我眼睛里的光芒? 郑依健:真的。 王菲:那......是什么样子的? 郑依健:就象你晚上....... 王菲:讨厌!快告诉我嘛...... 郑依健:你先去洗好澡我就告诉你。 王菲(独白):他当然没有告诉我,也许,他根本就没有看到过。但我并不怪 他,因为我又何尝不是呢?几天后,那个男孩打电话过来,我老公不在,他说如果 我有空的话一起去喝茶。 男孩:知道我为什么要请你喝茶? 王菲:不知道。 男孩:想不想知道? 王菲:很想。 男孩:因为我看到你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 王菲:......真的? 男孩:很真。 王菲:告诉我,那是什么样的? 男孩:一种干涸的光芒。需要茶水的滋润。呵呵。 王菲(独白):我知道他是在跟我开玩笑,可是我情愿那是真的,很真。在往 后的一个月里,他又陪我喝了十次茶。第十次,他开玩笑说,如果可以,让我们相 爱。那天我回去之后,在镜子面前的一瞬间,我看到自己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湿润的 光芒,也许那是茶水的缘故。 男孩:知道这是我陪你的第几次? 王菲:第十一次。 男孩:也是最后一次。 王菲:为什么? 男孩:因为我要去一个地方,也许那是你不愿意去的。 王菲:不,我愿意。 男孩:别傻了,呵呵。 王菲:告诉我,那是什么地方? 王菲(独白):他没有回答。我看着他渐渐模糊的背影,所有的茶水一下子都 涌上了眼眶,我追上去从身后抱住他,他最后回头看了我一眼,在他的眼里,闪过 一丝湿润的光芒。我哭着对他说,你要去什么地方我已经不想知道,但是请你告诉 我你的名字,可以让我永远记住茶水的味道。他怔了怔,然后...... (第三篇) 谢霆锋(独白):一个多月之后,我偷走了那个女人的心。我一直都以为这个 世界上没有一样东西是不能偷的,因为每样东西都有它们的弱点,在我刚出道的时 候,认识一个人,他说他可以把一个死人从地狱里偷回来。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因为我再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被人家活活打死了。 谢霆锋(独白):我自认为我的运气比他好,因为我只是被关进了监狱。其实 偷东西并不是很容易,不过为了生活,很多人都会冒这个险。出狱以后,我想找份 稳定的工作,因为我还年轻,我有的是时间去改变我的生活。可是我很失望,因为 没有哪个公司会录用一个曾经呆过监狱的年轻人。 谢霆锋(独白):所以我很苦恼,我渐渐发现原来有一个地方也许更适合我, 那个地方叫监狱。可是在进监狱之前,我不想再做一个小偷,因为那里的人最看不 惯的就是我这种人。 你可以杀人,你可以放火,你可以强奸,你甚至可以在马路边撒一泡尿,可是 你决不能偷东西。 谢霆锋:警察,把我抓起来。 郑依健:你做了什么坏事? 谢霆锋:没有,我只是想进监狱。 郑依健:你以前进过那里吗? 谢霆锋:当然。 郑依健:怎么进去的? 谢霆锋:偷东西。 郑依健:那很简单,你再去偷一样东西,我就把你抓起来。 谢霆锋(独白):那个警察说的一点也没错,我一直是一个小偷。我在想,如 果我要偷,也要偷警察的东西。几天后,我来到那个警察的住处,见到了那个警察 的妻子。在她眼里,闪过一丝光芒。带着孤独和寂寞。在离开那里的一瞬间,我对 自己说,我要偷走那个女人的心。 谢霆锋(独白):我约那个警察的妻子一共出来喝了十一次茶。我相信只要我 轻轻一放手,那个女人的心就会粉碎。于是,在我们相见的第十一次,也就是最后 一次,我决定放手。 我告诉她我要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也许是她不愿意去的,她说她愿意。可是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个地方就是监狱。 谢霆锋(独白):我离开她的时候,她从身后追过来抱住我,我回头看了她一 眼,在她眼里,闪过一丝湿润的光芒。她哭着对我说,你要去什么地方我已经不想 知道,但是请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可以让我永远记住茶水的味道。我怔了怔,然后 低下头,深深的吻了她。 我告诉她,茶水的味道和泪水的味道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警察局里) 郑依健:我好象见过你,你就是街上的那个小偷? 谢霆锋:你的记性很不错。 郑依健:你真的去偷东西了? 谢霆锋:偷了。 郑依健:那你是来自首? 谢霆锋:是的。 郑依健:偷的东西呢? 谢霆锋(独白):我告诉他我偷的是一个女人的心。如果我把那颗心带来,那 个女人就会死去,因为人是需要用心来维持生命的。他怔了怔,然后叫我离开。我 告诉他,如果你不把我关起来的话,我会去偷走你女人的心。他又怔了怔,然后叫 人把我关起来。 谢霆锋(独白):在进监狱的一瞬间,我转身看了那个发怔的警察,在他的眼 里,闪过一丝湿润的光芒。我以前听说如果一个男人看到一个女人眼睛里有光芒的 话,那个男人就会爱上那个女人。可是我不知道如果一个男人看到另外一个男人眼 睛里的光芒呢?我进去之后,那个警察开始打电话。 (电话里) 郑依健:喂,老婆吗? 王菲:是呀,今天有空呀? 郑依健:恩,没事,想你。 王菲:哦,今晚回来晚吗? 郑依健:不,再过一个小时我就回来......你...没事吧? 王菲:......没事,你怎么了? 郑依健:没事就好......那...等我回来。再见。 王菲:再见。 谢霆锋(独白):我独自倦在一个昏暗的角落里,一个面恶凶悍的男人向我走 来。 男人:喂,小子,干什么进来? 谢霆锋:偷东西。 男人:呵呵,偷东西?妈的,偷什么东西? 谢霆锋:一个人的心。 (第四篇) 梁咏琪(独白):三个月之后,我离开了那家酒吧。走的时候我还偷走了放在 酒架左边上阁第三个瓶子里的那瓶酒,我听说那瓶酒的名字叫醉生梦死。但我不知 道它是什么颜色的,也许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把它偷走了。 梁咏琪(独白):我一直都是个瞎子,从1974年5月1日开始。我妈告诉我那天 是我出身的日子,可是我记不起来了,因为我连我妈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从事 的工作是在酒吧给客人倒酒,我喜欢握着客人的手,然后慢慢的沿着他们手指滑下, 再取下酒杯。也许这根本就谈不上喜欢,那是一种无奈。不过有些事你无奈久了也 就习惯了,习惯了也就渐渐变得喜欢了。 梁咏琪(独白):我认识一个警察,他每天晚上八点会来这儿喝酒。他最喜欢 喝的酒是酒架左边上阁第三个瓶子里的,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喝这瓶酒,也 许,那也只是一种习惯。不过过了一个月之后,我们开始互相习惯。 梁咏琪:来了。今天有没有碰到你母亲? 郑依健:没有。 梁咏琪:哦。 郑依健:因为今天我根本就没有上街,我去陪我的未婚妻了。 梁咏琪:那.......你们快要结婚了? 郑依健:再给我来杯酒。 梁咏琪:好的,把你的手伸过来。 梁咏琪(独白):三个月之后,在他结婚的前一天晚上,我离开了那家酒吧。 有些生活过的太习惯了也不好,我讨厌酒吧里天赖般的音乐,讨厌客人们彼此之间 的友好,讨厌老板的太过和蔼。不过我还是很喜欢那里的酒。所以在离开的时候我 顺手偷了一瓶,我真不知道那瓶酒就是酒架左边上阁的第三瓶。也许,那也只是一 种习惯而已。 梁咏琪(独白):我也不知道他结婚的前一天晚上还会不会来,如果他来,我 想他也不用急着明天就去结婚了,他应该去执行他的任务---抓一个偷酒的瞎子。呵 呵,幸好我还记得那个曾经向他提出要求进监狱的小偷,那时我觉得他很傻,不过 现在我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做了,因为他也有他的苦衷,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衷。 (警察局) 警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梁咏琪:是的,我要你把我抓起来。 警察:你做了什么坏事吗? 梁咏琪:我偷了一瓶酒。 警察:是这瓶吗? 梁咏琪:是的。就是这瓶。 警察:它贵吗? 梁咏琪:也许。 警察:那么.......有人看见你偷了吗? 梁咏琪:不知道。 警察:那我怎么抓你?开玩笑。 梁咏琪(独白):其实我想对他说,我是个瞎子,我怎么知道有没有人看见。 梁咏琪(独白):我离开的时候,好象忘记把那瓶酒带回去了。也许不是好象, 也不是忘记。我只是在想,在那个警察局里,或许会有某些人看到它,或许,又会 有某些人喝了它......不过,至于那瓶酒,我好象已经记不起来它叫什么名字了。 如果你知道的话不妨告诉我,谢谢。 《1234》第一部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