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我这样的女孩 在热闹的人群中我是一个孤独的潜行者,我的孤独某些时候也被我称作孤寂, 当我十五岁就写出一首市级获奖诗歌《我的孤寂》时,我身边的很多人从那时起就 认定我这个人的与众不同。我知道在这个已经现实到一种深刻处的世界里,任何行 当里都有一种心照不宣的游戏规则。我从小就不喜欢玩游戏,所以那些游戏规则对 于我而言简直就是废纸一张,我有时经常感觉自己的潜意识里是在彻底解脱地发疯, 轻易放弃大家都在拼命赚取的东西,玩命似地追求大家根本就不屑一顾的东西。 自十三岁起我就开始在文坛打拼,当然那个时候单纯至极,人生阅历社会经验 几乎没有的自己是绝对写不出譬如当今文坛少年们的骄傲之作。我那时只会写一些 朦胧诗,虽然十五岁时就写出了与成年人的作品一起参加竞赛的获奖诗歌《我的孤 寂》,却只会将我的孤寂比喻为一条忧郁的小船,而我的泪丝却是无垠的大海。后 来十七岁时惊闻曾令我崇拜得五体投地的三毛终于自杀成功,悲伤之余写出了另一 篇获奖诗歌《随风而逝》,开始学会这么形容我的悲伤: 这个夜是如此的凄凉/ 寒风轻唤空中的冷月/ 捎去了一颗欲归故土的心/ 她就这么安然睡去了/ 不带走一 丝牵挂/ 也不留下一丝忧郁/ 就这么走了/ …对着一分一秒都是不舍/ 都是牵挂都 是恐惧/ 人们想不到这会是真的/ 都一直以为含笑的三毛/ 泪也是甜的…夜还是这 么寒/ 想回家的三毛走了/ 她走得好匆忙/ 她想要回家 想要回家/ 含笑走进了永 远也走不出来的寒夜中/ 撒哈拉大沙漠的风/ 依旧在轻轻呼唤着她贪玩/ 忘了回家 的女儿/ … 梦里所有的风和雨/ 都在寻找着骑着骆驼跋涉于/ 风沙中的中国三毛 /她常说一直以为是自己/一直预感的是自己。这首诗在市报上发表后,语文老师是 这么评价它的:“我教了大半辈子的书还从没教过学生写诗不加标点符号。”于是 从那时起就自诩自己为另类或者时尚先锋。但是因为本性单纯实难做出惊天动地的 事来,因此高中三年一直碌碌无为,除却几篇诗歌获奖和一篇名为《老师,请不要 捆住我手脚》的散文获奖外,便不再有佳作出现。在身边众师生的眼里我平凡普通, 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象是日后能成大器之人。大学毕业后我象个社会调查家似的在 社会上的大小私营企业里游历,在获取了大量的创作源泉的同时,精神上蒙受了巨 大的几乎是不堪承受的负荷。再后来便在痛恨私企老板吝啬狭隘的愤怒情绪下重拾 文笔,一发不可收拾地创作出了一系列反映社会上以我为原型的打工一族们的喜怒 哀乐的作品,近乎是痛诉般力数私企的各种不完善不规范之处和一时无法接受人心 人情市场化的复杂心声。其中最成功的一篇就是《小姐,你好》,它成为我在文坛 上扬名的处女作,发表在《雨花》的2000年的第六期。谁都想不到小说中的林安就 是我的原型;谁也想不到平日里感觉与大街上衣着时尚头脑简单的年轻女孩无两样 的我还会写小说。 我经常身着时尚的服饰在这个不算发达的中等城市的大街小巷漫无目的地游历 着,那时我无论身处何处,也许是华灯初上的大街,也许是灯火辉煌的店铺,我都 在不快乐地行走着。我总是感觉孤单,心灵的无人呼应比身体的形单影只更可怕, 因为一直以来对纯情的执著,我已将自己与众人远远隔离,距离让我身不由己地远 离都市的喧嚣和心灵的浮躁,这是种让我迷恋不已的感觉。可是它也是个短暂的美 梦,生存正在用它最具说服力的威力逼迫我放下手中的笔去绞尽脑汁地赚钱,改善 生活的品质,让我的物质生活同我的精神世界一样富有阔绰。于是我不得不找到了 书商商讨一个好价钱出卖我的文字,而在此前我因为是文坛上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 名气地位背景浅薄得一塌糊涂,所以自认为倾己所有才气完成的《我本纯情》一再 在出版社的发行审查中受挫。那时自己一边爱不释手地一遍遍地重闻小说情节的曲 折动人一边含着热泪(也许是为故事中的人物流泪)期盼赏识金香玉的伯乐早点出 现。 后来有神通广大之人向我神秘透露了他们所谓的行规,就是新人出书几大秘诀: 一、准备好大把的现钞等着往外扔钱(当然这种扔钱不是盲目地乱扔,要扔准砸到 位,否则功亏一篑,前功尽弃);二、要作好充分的牺牲思想准备:要想出名就不 要想赚钱,稿费版税免提,或者要想赚钱就不要想出名,一条捷径就是文坛上一些 抄家老手百试不爽的绝招:用钱买下新人书稿冠上自己的大名正大光明的出版,或 者分文不付将自己的大名冠在书稿的第一作者位,原作者再满腹委屈好歹也能落个 第二作者的美名,尽管分文不收但却能如愿出版,囊中虽依旧羞涩精神世界却富有 阔绰,将阿Q 的精神胜利法演绎到一更高境界。本市晚报登出我的专访后,一书商 主动登门造访,张口开的价码更是叫人瞠目结舌:他一次拿出几十万将我重新包装 定位以不亚于包装炒作影视歌明星的架势将我迅速捧红,条件则是不仅本部书我分 文不收,而且终身所出的书都要分他二成。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感觉对方就是 在引诱我签下一张终身卖身契,只不过是一个新生代的年轻作者将她的才华和青春 甚至灵魂都全部出卖给了花花绿绿的钞票。 夜晚总是我肆意流泪的时候,曾经有很多的时候无论我身处何处,我的心里总 是一片绝望,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我所崇尚向往不已的文坛如今充满了铜臭 之味,心灵之家失去了最后一份纯净的家园。身边有很多人每天都在不停地放弃, 也许是理想,也许是精神,更也许是信念。我生活在其中,精神却游移于边缘。现 在的我是一名正义感十足的记者,经常是艺高人更胆大地深入到社会底层中去做采 访报道,在我现在生活的这座城市里有一些人知道我的名字,也有一些人对我很好 奇,毕竟这个城市里的女孩子都生活得比我现实。直到现在我还是执著于我的文学 梦想,尽管目前我在文坛上的成功还很微不足道。我只是想对于一个执著于文学事 业十三年的女孩子而言,生命已不仅仅是身边人的那些雷同故事,她应该是一种足 以支撑她一生的信念,而那信念只是一种为了得到读者的认可。所以我仍旧要继续 走,要去做一个执著的流浪者,在浪迹天涯的旅途中找到那份我所执迷不悟的守候。 2001年2 月27日于徐州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