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边的传说 作者:小雨 她慵懒着,脸上荡漾着那种自己都要为之得意的笑魇,想想人生竟如此的容 易满足,不禁为过去的所谓的痛苦,确切地说是贪婪。那种将你带进无底深渊, 不知身在何处,更不知将会去到何方,但却似乎是愈加的要将你吞噬的感觉觉得 好笑。 她其实想让自己就这样一直得意下去的。她要自救,她要把自己从那个所谓 的痛苦的深渊中救出来。她早就这么的做了。 可这会儿,她已是泪流满面。几次了,都是这样。高潮时她只想这会儿要是 能死在他怀里,此生足矣。而每当此时脑海里就是她安详地,面带幸福的微笑, 死在他怀里的画面。那感觉就跟真的一样。她知道自己是自私的,画面里从没出 现过他。抑或该说自己是无私的,她不想他伤心,更不想看到他伤心的样子。也 有这么些时候,她为自己的无私感动。当然,这样的时候不多。再有,自然就是 不想看到他不伤心的样子。她从不愿看到自己失败! 她不敢肯定这个能够给她带来极度快感的男人是否可以做她的丈夫,但她所 坚定的是如若不然那是一定不能的,当然不仅指肉体,可是,他不会做她的丈夫。 这样想着,得意之中不竞流露出些许恼怒来,便真的有点儿恨他了,恨他破坏了 她一直以来的坚定或者说不困惑。 想着想着,她倒有点儿怀念起以前的日子。她突然想起好像有人说过没有困 惑就没有进步,那还是应当庆幸的吧!好日子,坏日子,日子总得过。也算自己 进步一回。这下她似乎好受了点儿,又开始往不困惑靠近。这是她自救的方法之 一,这样说并不完全准确,因为一开始弄伤自己的,就是她本人。还要弄它个鱼 死网破,伤得很痛,却不知为何。不爱不就没事了。 直到那些所谓的伤痛得她知道这真是太不好玩,她就又踏上了漫长的疗伤自 救之路……,现在,面对这个叫她如此心动的男人,她保证自己不受伤的最简捷 的方法就是不心动。可如果人生的游戏这样玩儿法,又太显愚笨。 所谓钢铮铁骨概不过如此练就出来。 她现在已然可以做回个容易受伤的女人,也照样可以漠漠然不为任何人或事 所动。其实,这样的两个自己她都不喜欢,她知道。因此,大多时候,她并不喜 欢自己。正是这样,她虽然无法欺骗自己,但却时不时地欺骗一下别人,去让别 人喜欢。这也是她自救的方法之一。欺骗本身已很不好,所以,她清楚:再心存 不善的话,那自己真是无药可救了。 她想哭,欲哭无泪! 她想笑,却无法笑看人生! 她其实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不该去爱他的,所以也压根儿没想着会爱上他, 可一旦爱上,真的就象以前读过的所有爱情小说一样,一切都变了,变得乱七八 糟。现在,她的心绪乱乱的,她知道他们之间的这点儿激情,只能称之为激情, 是脆弱而不堪一击的。可不管她怎样努力,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她和他疯狂造 爱,爱得天翻地覆,爱得忘了他们之外的一切,爱得令她快乐得窒息。之后,她 一直依偎着他,生怕他跑了,她太爱他了,爱得甚至想跟他结婚。那天,激情过 后,他揽她入怀,她安静地像只小猫,一动不动,而他则在读一本什么书,她一 下子感动了,这竞是她过去这么多年来一直想要而又不甚清楚要什么东西,现在, 这东西就这样展现在她眼前:桔黄色的灯光使整个画面温馨而又柔和,他读书时 的神情一改平时那种似笑非笑,笑看天下人和事的样儿,严肃而又冷俊…… 她被现在这幅图画感动着,一阵心悸,她将嘴巴贴近他耳边,用只有他俩才 能听到的声音:我们结婚吧。说完这话,她如释重负,她觉得只有这句话才足以 表达她的爱,至于他,她不愿多想,她很清楚,无论他或她,他们最终都将向世 俗低头。她为他和自己感到悲哀。她想到了《失乐园》,可她知道他不是久木, 当然,她也不是凛子,他不会像久木爱凛子那样爱她,甚至可以说他根本就不爱 她,只是她爱他,她那样感觉着,她想做凛子又做不到。她悲观地想着,他恐怕 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他可怜她! 你这个猪!她心里狠狠地骂着他,恨不得将他一口吞掉。她倒不是恼他不爱 她,倒更像是骂自己以及所有那些不敢真爱的懦夫。 她其实是敢真爱的,她也其实可以做回凛子的,只是她害怕最后的结果是他 让她失望,她宁愿自己错爱,不愿自己爱错。她感到一阵悲壮。悲壮过后,她选 择放弃(或说逃避)和永远的珍藏。这样想着,她恨自己了,其实,她只是不想 亲眼看到哪一天他离她而去的情景,她只是不想亲耳听到他说出不爱她几个字, 简单地说,她只是不想失败! 那晚,他们到楼下散步。这么多年来,她一个人从来没有这样过,她怕自己 形单影只被别人看出,或者说她不愿亲自从别人眼里看到对自己的诧异,怜悯, 甚至是辛灾乐祸,其实,她骨子里这种好胜的东西并没给她带来多少好处,于是, 有些时候她颇显得有些假,就像现在,她的手被他牵着,他的手干净,细腻,不 大不小,还有那恰到好处的温柔,简直让她有点儿晕乎乎的,她想,如果自己今 生能让这样的一双手牵着,她就不会再有害怕,她就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她才不会就这样让自己轻易地滑向痛苦的深渊,或者说她不会把自己想 要的东西寄托在别人的身上。过去,她想要的漂亮的首饰,衣服,漂亮的房子, 凭着自己她今天都有了,可唯有爱情,真的是需要俩个人才能完成,她不想自己 难过,她告诫自己:尽管现在我是这么的幸福,可如果下一分钟他离开,我绝不 掉眼泪!好久以前,她跟自己说:能够让自己受伤的人只有自己,不会让自己受 伤的人只有自己,能够保护自己的也只有自己。这样想着,她贴近了他,她想让 此时此刻的自己是圆满的。至少!此或可谓之珍惜! 从他们相吻的那一刻起,她就不由自主地开始憧憬他们的未来,因为她爱他, 而他也使得她在他面前做回真正的女人,她清楚,只要他爱她,她就会不顾一切 地去为他奉献自己的一切,直至生命。只有这样,她才觉得自己不虚此生。其实 老早以前,她就知道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爱情至上主义者,她知道自己今生的快 乐与不快乐,幸福与不幸福,取决于的只有爱情。只有爱情才能让她的生命具有 灵魂,也只有爱情才能让她做回真正的自己,因此,在那没有爱情的日子,她祈 祷,祈祷上帝能够对她再好一点儿,而在今天这个有着爱情的日子里,她满脑子 的却是:没有他不要哭! 最近的日子里,尽管满脑子的别去想他的声音,他还是不断地出现在她眼前, 他让她梦牵魂绕,他令她心力憔悴,他不爱她! 据报道最新科研成果表示:爱情是一种化学的东西,它所能持续的时间短到 几秒钟,最长不超过两年。于是,她在迫使自己的爱情时间缩短,这样她受伤的 程度才不至于太严重。 现在,当她白发苍苍地坐在她那依然干净,整齐,漂亮的家里,尽管他已离 她而去好多年,尽管他们的爱情,若果能称之为爱情的话,才持续了几天,但对 于她,他以及她对他的爱就好像发生在昨天。静夜的时候,她依然想他,她想他 过得一定很好,他是从骨子里透着男人气的那种男人,他是那种懂得自己,懂得 女人也懂得爱的男人,他该是会和一个他爱她而她也爱他的女人生活在一起,那 是他这样的男人应得的。她也很感谢他,感谢他让她知道什么叫爱,才使得她的 生命不至存有缺憾,而且,事实上远不止于此的是,那份爱,就像她的生命之源, 激励她好好活着。她每天给自己煮可口的饭菜,她把家里打扫的一尘不染,她高 高兴兴地工作,每晚按时睡觉,她还学习电脑,上网,写东西……,如此等等, 都是他叫她这么做的,而在这之前,无论是谁,就连她自己都不能让她做到这样。 今天,在她古稀之年,她能够健康的,看上去比她实际年龄要年轻,衣食无忧地 活着,全是因为了他,她从心底里感激他。 那时,她是那么的爱他,她知道他不爱她,可他还是让她爱了一回。她也是 好样的,在他没再来找她,也没再给她电话的那段日子里,尽管她早已做足心理 准备,她的心还是揪到了嗓子眼儿,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然毁灭,她不吃不睡躺 在床上,好像死掉一般,她真希望自己死掉,最好像凛子那样死。这个时候,她 羡慕起凛子来,她好像还从来没有羡慕过谁……,但是真的,她没有掉眼泪,是 他的爱,不,应该说是她对他的爱让她好起来,她知道他是一定不喜欢自己这个 样子的。 后来的日子,她真的好起来,她又开始读书,她好好工作,她快乐,周围的 人也快乐。只是心灵深处那爱的伤痕依然是那样深,那样清晰,那样的刻骨铭心。 她的挚友是在她死后第二天来到她家的,这是她死前安排好的,挚友拿着她 寄给他的钥匙打开门,家里象她生前一样干净,整齐得一丝不苟。走进她的卧室, 只见床上是一袭的白色,她着漂亮的厘丝睡衣躺在那儿,双手抱着一个用丝带缝 制的带玫瑰花边的合子,至友上前打开合子,里面是一只水杯,一块毛巾,毛巾 上绣着一个爱字。只有她知道,这是他在她这里用过的。他什么东西都没给她留 下,却让她后来的日子过得比以前好,亲爱的,你知道吗? 他是偶然从别人那儿听到她死去的消息的。这天,他颤巍着站在她墓前,手 捧一束白色的玫瑰花,那是他们相爱的时候她跟他要的,她对他说:我死了以后, 请你送一束白色的玫瑰花给我。他没有答应送;她还对他说:如果你死了,我就 把我的心送给你。他也没有答应要,那些个日子里,他什么也没有答应她,也什 么都没有承诺她,他知道她爱错了,他不是她认为的那样,他骨子里那些怯懦, 庸俗和他只是面子上的刚毅,清高只有他自己知道,只是她的爱震惊了他,他本 能的善良使得他不忍她难过,他竭尽全力地,小心翼翼地想让她快乐,所以当着 她的面他不会答应送她玫瑰,他怕她真的会为爱去死,但是,他的心跟她说:我 答应你,亲爱的;他也不敢答应接受她的心,他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资格,于是他 骨子里的那些东西最终让他选择了逃避。他其实也知道,他是完全可以爱她的, 爱情,真的应该是崇高无私的,直到现在,他也不能肯定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对还 是错,抑或还有其他的什么。有些个时候,他一个人的时候,也会问自己:如果 ……不管怎么说,只要她还好,可是她过的算好吗? 他从她身边一逃便逃的远远的,彻彻底底的,他怕她破坏他的所谓的追求, 他更怕她知道自己爱错了人,或者说他还想永远地保持他在她心目中的那个爱的 形象,他知道自己更自私,更虚伪。在这点上他错了,在他悄悄地逃走之后,她 其实连试着打一下他的手机都没有。她也有错,只不过她不知道自己错。他们分 开了,分开得干净利落,他们再也没有给过对方一个电话,甚至从没有向别人打 听过对方。他们不知道,其实,他们俩个是那么的相似,简直如出一辙,只不过, 他向世俗低头,她向自己低头,或者说,他们想让自己在某一方面成为胜利者。 毕竟,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不过几天。但是,毕竟,他们曾经拥有过对方。谁 不会犯错呢!应该说他们根本就没有错,错的是生活本身!或者说,这就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