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了? ——人生最痛苦的是痴迷。 —— 良良回到妈家后,觉得百业实在可气,于她说的“去找那些女人”,他竟然还 说“行!”既然如此就让他找“那些女人”去吧!头两天在气头上她坚定决心:离 就离吧,反正这日子过得也是憋屈,等过两天就和他约定去法院离婚,将那张令人 委屈的婚约取消算了。这两天她没事闲着就跟月月在一起玩,体会一下童心无忧无 虑的感觉。 第三天傍晚时她在小屋里给月月读故事书,听见窗外传来一阵“突突”的摩托 车声,她伸头看了一眼,见是个过路的陌生人。月月看见她这个举动,便问,“小 姨,你还以为是百业舅呢?”连小孩子都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并且从孩子的嘴里 她还听出:你看见不是百业舅便很失望吧? 她看了他一眼没理他的茬,心中不禁自问:我是在等他来接我吗?等待他已经 成为习惯了吗?她自我感觉一下,感觉并没怎么盼望他,不过似乎更惦记着爷爷, 为此她开始想,“他能照顾好爷爷吗?他会找他妈妈来帮忙吗?按照往次吵架的情 形,他早该来接自己了,看来这次他也是当真了?……噢?——!”她忽然惊讶地 想到: “也许是因为有那个‘结婚证’在,所以他便有了把握了!这么说倒好象是我 在吓唬他了!”一想到这里她的自尊心就沉不住气,当即就想抄起电话对他说: “朱百业,我们现在就去离婚吧!”这时听见妈妈在大屋喊她: “良良!你快来!” 她来到大屋来,见妈妈指着电视里说,“良良你看,观众席上第二排那个小伙 子就是晓光的男友,是前天你欣姐告诉我的,恰好这个节目又在重播呢。”原来安 母在看电视,调台,无意间正调到了这个台。良良看见了那个小伙子,人很文静, 也挺帅气,面庞稚嫩,但气质成熟。良良从没兴趣看“晓光”电台的节目,认为知 识性太强,太枯燥,但晓光此时正播诵的这些话却吸引了她,她站在电视前看起来 : ——在任何一种关系的相处中都应该遵守“真诚,互爱,平等”的原则,这是 每个人也都希望拥有的境界。然而要想达到这种境界首先需要的是,自心不要抱有 怀疑、不满和计较的态度,因为:怀疑的时候,自心便不能算是真诚;要求被爱的 同时,自己已是缺少了爱人之心;分别、计较的时候,自心已经远离了平等。因此, ‘真诚’、‘互爱’‘平等’都要从‘我’做起。严以律己,宽以待人。 ——爱,不是索取。爱不是等待。爱,在我们自己的心中,我们的心中本来有 爱,同时也有无限的爱的力量,可以真诚、平等地去关爱每一个人。如果每个人都 在等待别人先来关爱自己,那么“真诚、互爱、平等”也就永远无从谈起。 ——行善、爱人,并不只是为别人而行,而是每一个人为获得幸福的生活所必 须。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行善得福,利人就是利己,爱才能被爱——这是宇宙间 的因果定律。 ——‘幸福’要用心灵的满足来体味。人要想生活得幸福,就要懂得‘知足常 乐’。因为不满的时候,即是毁坏了幸福。 ——世界上没有两只完全相同的鸡蛋,在数轴上也永远也找不到一个最大值, 人无完人,追求十全十美势必永远也不会达到满意的结果。…… 良良被这些话振动着,看完后回到小屋,月月自己玩,她独自思索起来:她对 一些普通关系的人付出一份爱心时,并不问谁先,谁后?她可以无条件的同情一个 老人,怜惜一个孩子,而唯独对百业这个她所爱的人却要执著地要求:他先,她后。 他主动,她响应。只是因为爱他,在意他,所以才会执著地要求他的爱,与他计较。 他若是达不到要求,又会执著于对他的怨尤和不满,而对于普通关系的人则不,与 百业初相识时也不曾如此!——此时她面对着自己这种怪异的思维逻辑,心里面想 着晓光刚刚演播的话,“要求被爱的同时,自己已是缺少了爱人之心。”——她猛 然醒悟到:原来,当自己在向他要求完全的、足够的、热烈的、主动的爱时,自己 对他的爱已是在不知不觉中减少了,淡忘了,甚至连对一个普通关系的人都不如, 而自己却以为对他的爱未减丝毫? 是的,她只是在“这一时间”才产生了这样的觉悟,而于另一时,也许会由于 时间的迁移而不知不觉将这种思想遗忘,或是会遇到另一种强烈飓风的吹动,那时 她又会产生怎样的想法则尚属未知了。如此不定的性情和思想。 于是离婚的决定改变了,此时她觉得自己对百业的指责是过于无理了,并且能 从心里替百业说句公道话:拿他跟那些花心的男人相比,跟那些整日让女人担心牵 挂抓不到影的男人相比,他已经算是一个好男人了。他一心一意地与自己朝夕相伴, 形影不离,这对于夫妻感情所要求的那种安全感来讲,自己也应该满足了,不应该 要求更多了。况且,他们所过的生活是最简单最平凡的生活,于生活所需没有任何 高要求,朴实得不过是最基本的衣食住行饭而已,谈得上什么责任不责任的?若不 是心怀怨尤和不满,根本用不着去计较责任!这样想过之后她开始强烈地惦记起爷 爷来,有心回家去看一看,可是自尊心却仍是成为一种障碍,都三天了他还没有来 接自己,自己怎么好回去呢?“爱不是等待”和“自尊心的保守”在激烈地斗争, 不知为什么她忽然很想看那本彩电教科书,而那本书却在家里,她决定回去取。 她打车回家,到家门口,让司机停在门口等着。 她开门进屋来,他正在切白菜,看见她回来,他脸上立即露出惊喜的笑容。为 了制止他的错觉她没笑,说,“我的书落下了,我是回来取书。”她直奔桌上的彩 电教科书,拿起来转身就走,同时家中的情况已经尽收眼底:爷爷在小屋躺着,家 中到处一片零乱,被没叠,碗没洗,他菜板上的白菜条切得又粗又长,肉也说不上 是块是片?…… 她出了门,坐进出租车里,车开动了。 她回想刚才的那一幕情景而一阵阵心酸,她看出,他并没有对他母亲说自己要 离婚回娘家的事,而是一个人在坚持。车已经开出了一段距离,她忽然向司机解释 并请求说:师付!我忘了一件事情,麻烦你再把我送回刚才的地方吧!司机立即调 转车头。 稍后,她又开门进来。这回百业看见她没敢笑,问她,“这回,你又是什么落 下了?” 她面无表情,没有回答,心里却在低诉着,“这回是‘心’落下了。”她“啪” 地将书扔回到桌子上,拿起扫帚便扫地。 尽管她仍是一脸的冷漠和严肃,而百业还是产生了“错觉”,此时他已经敢于 眉开眼笑了,兴奋得一下子将她抱在怀里,抱了起来,“噢,老婆!噢,老婆!” 他高兴地叫着。她意识到,她的主动并没有使自己失去尊严,反而换来了他的兴奋 和感激,她感到他对自己依然有爱,依然有热情,“勉强结婚”的“怨结”似乎一 时间化解了,她感到一阵欣慰。她告诉自己,往后不要再抱怨他结婚的“勉强”, “勉强”不也结了吗!但看他这份兴高采烈的样子,便也足以知道他对自己是什么 心意了。 暖瓶是空的,她烧上水,再给爷爷煮上玉米面粥,家里立刻有了温暖的气息。 百业高兴地哼着歌,她收拾房间,家务活已是堆积如山,她开始责备自己没有尽到 一个妻子的责任,决定以后不再怨怨尤忧、计计较较、争争吵吵了,既然做了他的 妻子,就要好好地对待他,理解他,宽容他,知足常乐,好好珍惜生活吧。 晚上,百业在高兴和感激之余又向良良深情地说:“老婆,快给我生个儿子吧!” “就快到正月了,等过些天我就去把环摘了。” 百业的爷爷在腊月二十那天病发住院,腊月二十三小年这天与世长辞,享年89 岁。家里人都知道他是太老了,对于这种情形并不感到特别悲伤,安顿后事之后便 很快归于平静了。 这天百业去洗澡时发现胳膊上长了两个红色的圆点,这使他惊异地想起宾朋有 一次说过的“梅毒”特征。他有点害怕便悄悄去医院检查,果真就是!他相信一定 是小玲传给自己的,一时痛悔无比。这下可如何是好呢?这件事坚决不能让良良知 道!他问大夫,“妻子能被传染上吗?” 大夫说,“不好说,这要看她的体质如何。如果她已经被传上,有可能当即发 病,也有可能需要经过潜伏期之后才能发病;如果还没有传上,只要对方开始用药 治疗,便可以制止传染。” 百业略松口气,内心祈祷着千万别把她传上,否则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大夫接下来告诉他:“两年之内不能要孩子。” 百业因此而犯难起来。 —— 良良整日数算着的她能怀男孩的月份——正月,终于快到了。腊月二十七这天, 她对百业说:“百业,马上就到正月了,今天你陪我去做解除子宫结扎手术去吧, 术后需要休养十天半个月的,这样算来我在正月里就可以怀孕了。” 百业这些天最担心的就是这一刻的到来,他出于本能而打算得过且过、蒙混过 关,便推托说,“等明天再去吧。” 次日下午,两个人没事闲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良良又说:“百业,今天陪我 去摘环儿吧!” 百业仍是推托,“等明天再去吧。” 良良见他昨天推今天,今天又推明天,心下疑惑:他一再张罗想要个儿子,可 是事到临头,他却推托?他什么意思呢?她轻声质疑到, “那么你昨天说的明天,不就是今天吗?” 百业为掩饰心虚而故做嘻笑地说:“唉呀!那么你不知道有句诗词不就是说‘ 明日复明日’吗!” 他以玩笑态度对待如此严肃问题,她更加多疑而反感,板起面孔一脸郑重地问, “百业,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百业看出了她的不快,正了正颜色,终于说到,“依我看,咱们还是先别去了!” 良良闻言心中“咯噔”一振,立即想起曾经那句令她心痛而玄晕的话——“先 不结婚不行吗?”——她惊讶地想,“天哪!他这不是和对待结婚的事一样吗?— —推托!——他为什么又要这样啊?!”她追问到, “那么为什么先不去呢?” “因为,……我实际上并没有彻底戒烟,万一对孩子不好怎么办?依我看,不 行咱们就再等上个一年半载的。……另外,……咱们现在的经济状况又不是很好, 养个孩子仍然还存在着困难……”百业由于心怀鬼胎,觉得哪个理由似乎都不能成 为理由,以至一连说出了好几个理由。 如此的闪烁其辞怎能逃得过女人敏感的洞察力?这样一来,良良更加认定了他 对待此事确实是和对待结婚的事一样,“天哪!果真是这样,他果真是在推托啊!” ——如此相似的“推托情形”如同记忆中的惊雷再次轰然巨响,令她立即感到 一阵心痛和玄晕。接着曾经属于他的那些无爱、虚伪、欺骗也都滚滚而来,刚刚寻 回的脆弱之爱不堪一击。并且,此次的主动回来,那自以为是的宽容和理解,在他 这份虚伪面前竟然显得如此愚蠢,蠢得简直象是一种自作多情和自轻自贱的耻辱! 她的心开始揪紧了,一切的疑惑和屈辱又重新开始了,她实在无法理解,他既然不 想要孩子,为何却总是说想要?他为什么要虚伪?为什么要愚弄?为什么要这样对 待自己?这些令人心痛而费解的疑惑啊,必须要向他求实,必须要让他说明白究竟 原因! 她气冲冲地站起身来,差点碰掉放在沙发桌上的一把剪子,她回手向里推了推, 然后“啪”的把电视关闭了,为让他能集中精神郑重对待此事,她继续追问到, “百业,请你还是把话说清楚些吧,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这不也是为你着想,为孩子着想吗?” “算了吧!百业!不要以虚情假意来欺哄人了!你所说的这些理由根本都不能 成为理由!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干脆就直接说出来吧!你根本不想要孩子是不是?并 不是时间问题是不是?”她开始大声质问了。 虚伪的掩藏似乎已被猜定了,谎言也快要被揭穿了,他出于本能想誓死抵抗而 故意理直气壮地嗔她到,“你总是胡乱猜疑什么呀!”说完便起身打算开门出去, 想逃脱。 他的反加指责和生硬态度更加激怒了她,他刚要开门,被她抢前拦住,问: “百业,你根本就不想要孩子是不是?!” 百业闭口不言,只是怒气冲冲地用眼睛瞪着她,她也紧盯住他,从他的眼睛和 神情里挖掘着真实答案,“你根本就不想要孩子是不是?!你对我根本没有以诚相 待是不是?!是不是?!你为什么不说话!” 他再无技可施,因为默驴技穷和她的气势汹汹而恼怒,最后他无奈的只有使出 算不上本领的本领——“耍无赖”,蛮横无理到:“对!我就是不想要!我就是不 想要!” “天哪!他终于承认了,一切可恶至极的疑惑都被重新证实了,他果然是一再 地愚弄和欺骗!”——这个残酷的事实如同更加剧烈一声惊雷,她被击得无比巨痛, 玄晕而无力。她竭力稳定自己,稍后把剩余的一点力气都转化为愤怒的痛责,这回 是心痛无比的,声嘶力竭的, “朱百业!你既然不想要孩子,却为什么总是说想要?结婚时你就是这般情形, 如今你竟然又是这般情形!你为什么?!你既然对我没有真诚,为什么却要故意愚 弄我!我本来没有去想这些事情,可你硬是引我去想这些事情,让我抱了希望,然 后却又让我失望!你知不知道,让心灵承受这种从希望到失望的距大落差,要比从 高楼上被人推下而更让人心痛心碎吗?你为什么总是故意伤害我?!你到底是为什 么?!” 她情绪激烈地反复质问,真希望此时他还能有一个什么更好的理由来说给自己 听,好让自己不再感受他的冷酷无情,不再怨他,恨他,不再疯狂迷惑而心痛欲碎, 可是他却不说话,也不回答,只是用凶狠的目光瞪视着她。他的目光是冷酷无情的, 他的面容是可恶至极的,他的眼里是充满厌嫌的,她看到了,他终于第一次暴露出 真实面目——狰狞的面目!这副陌生而狰狞的面目啊,对于她呕心厉血的爱来说, 简直比利箭还要尖利,深深刺痛了她的心。这可恶至极的冷酷无情!她实在不知如 何来形容他的罪状了,脱口而出道: “你这个骗子!你这个无懒!你完全是一个道德败坏的无赖!你也算是人吗? 你简直是禽兽不如!你还不如快去死算了!!……”她不知怎样咒骂他才能解气。 她的诅咒激怒了他,以更加凶狠的目光瞪视她而本能地回击到:“对!我就是 骗子!我就是无赖!你才禽兽不如呢!你才快去死算了呢!” 他狠毒的咒骂,比起她对他的爱来,简直令人伤心欲碎。她认为,他亏欠了自 己,自己咒骂他是理所应当;而自己没有对不住他,那么他的咒骂则是邪恶的狠毒! ——所有的一切都在诱惑着她去恨,去疯狂!她死盯盯地回击着他的目光,感到再 也无法承受伤心欲绝的痛楚,再也无法抵挡疯狂的愤怒了,无法理智,无法冷静, 无法按奈,甚至连转身走开的力量也没有,……忽然她伸出手去抓他的脸,他一闪, 她没抓着,她顺势又是一抓,他用胳膊抵挡,很用力,她感觉他好象是在打自己, 她惊呆了:“你!你!你竟然还打我?……” 他完全的敌对,她完全的失宠,她满怀着伤心绝望和弱者的惊恐,慌乱,迷茫 而束手无策,目光本能地四处搜寻,看见了沙发桌上的那把剪子!——她毅然走上 前去,将剪子抓在手中,出于恐吓和制止伤害的本能,回身将其向前一伸,说, “朱百业,你若是再敢打我……” 与此同时百业的胳膊已经抵挡过来,顿时间,鲜血顺着他的胳膊流淌下来,… … “啊!——”她立即就看到了,惊恐万状地瞪大了眼睛,口中惊呼起来。 剪子“咣啷”落地!……她被自己对他所造成的伤害吓傻了,倾刻间,才刚所 有那些不可自抑的伤心心碎,疯狂和愤怒都立即被流淌的鲜血冲走了,消歇了,取 而代之的是战惧、怜惜和悔责,她惊恐而胆怯地呼唤到,“百业,对不起!……百 业!对不起!……我爱你!我爱你!” 面对她的伤害,她的冰冷,她的陌生,百业忽然一动不动地举着胳膊任鲜血流 淌,狠狠地瞪视着她,目光里充满了怒责和恨恶,脸上挂满无尽的哀伤,不再含有 一丝虚伪!他冷冰冰地说出:“你,不、配、说、爱!” 流淌的鲜血!谴责的话语!伤心的表情!冰冷的目光!——他的目光依然冰冷, 依然满含厌嫌和恨恶,但这回已不再是蛮横无理的目光,而是理所应当的、让她不 能不接受的遣责的目光!在这目光的仇视之下她意识到自己是一个狠毒而罪恶的女 人,是一个令他无比厌恶的女人。她哭泣着几乎是哆哆嗦嗦地去拉开抽屉,找脱脂 棉和药布,口中不停低诉着,“啊,百业,对不起!对不起!是的,我不配说爱, 我不配说爱,我不配说爱!……” 她展开来药布来要给他包扎,他狠狠地说声, “不、用!” 她还是乞求着坚持给他缠上药布,伤口不大,但是他的表情告诉她,他的心伤 得却很深。她按住伤口周围的皮肤,止住血,然后立即用药布缠上。她请求他去医 院,他没再说一句话,只是抓起衣服走进小屋,插上了门,为防止再被伤害。 她扒在门上方的玻璃窗上,看见他用另一只手慢慢铺上了被褥,躺下来,目光 茫然而伤感地望着天花板,好久,好久……她无论怎样招呼他也不给开门,也不做 理会,她只有扒在玻璃窗上哭泣,象一只被主人关在门外受罚的小狗,心痛而自责。 从来就看不过眼泪,从来就看不过受伤和流血,从来就怕对不起别人,伤害别人, 却偏偏伤害了他,自己所爱的人,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之后,她出门为他买回来一些消炎药和食品,举着东西冲他叫门,他仍是不肯 开门,誓死也不肯接受她的任何讨好。 天渐渐黑下来,他坐起身来,慢慢将受伤的胳膊套进棉衣的袖子里,穿好棉衣, 开门出来准备走。她见状立即拦腰抱住他,痛苦地向他哀求到:“百业,别走!百 业,请你别走!别走!你先吃点东西吧!” “放开我!!”他吼道。一边挣脱着。 她拉住他央求,“百业,别走!别走!对不起!百业,对不起!请你别走!” “你是不是想要逼疯我呢?!”他怒吼着用力挣脱开她。 他胳膊上有伤,她不敢用力拉他,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开门出去。 她追出门去,撕心裂肺地对着他的背影呼喊:“百业!……百业!……百业! ……”声音回荡在街上,哀伤而凄惨。…… 她回到屋里不停地痛哭,悔责,“是我伤害了他,是我伤害了我所爱的人,我 为什么要伤害他!为什么啊!我是那样爱他,却要伤害他!我不配说爱,不配说爱, 不配说爱啊!我迷失了自己,忘记了爱他!他伤心了,他有多伤心啊!他走了,不 再原谅我,是我逼走了他!……我为什么想要孩子呢?我原本是不想要孩子的。我 不是不想让一个无辜的生命来到这个世上受苦吗?况且养活一个孩子需要增添多少 负担啊!他不要孩子没有错,他是考虑周全的,他是负责任的,我为什么不理解他 的苦衷呢?我是为什么啊?……他不会原谅我了,他不再原谅我了!……”之前心 中所有的质疑此时她都能替他解答。 过度的悲伤、悔责和怜惜,还有他的离去,都使她产生了错觉:感觉自己是一 个满身罪过的女人,认为一切责任全在自己。并且,从初相识到现在她感到比任何 时候都爱他。 她渴望弥补罪过,为此她无论如何也要请求他回来,她要告诉他:从此一切都 会顺从他意,心甘情愿为他去做一切,只要他能回来让自己好好的爱他一回。—— 一个做母亲的不也常会这般向自己的孩子妥协吗?她想。 她挂电话,他不接。她一遍又一遍地挂,之后他便关机了。在这个时候去他妈 妈家里找他,一定会被他妈妈拒之门外的,这可以想象。一想起他那恨恶的目光她 则更加悲痛而绝望,她不停的哭泣,眼皮又红又肿,象樱桃一样。她感到非常孤独, 忽然很想将心中的悲伤向大家倾诉。她来到妈妈家里,毫不掩饰地鼻涕一把泪一把, 家人正在吃饭,忙问她怎么了? 她哭诉经过,“他只不过是说等一等再要孩,于是我就急了,与他吵起来,见 他态度蛮横,我很生气,……之后我便拿起了剪子,也不知怎么的刚一转身就把他 的胳膊给刺伤了!呜,呜!……” “啊!?他伤得重吗?”安明,安晶惊讶地问。 “看样子不重,只是流了不少血。……我伤害了他,他伤心了,他离开我了, 他不肯原谅我,呜!呜!……我真的没想伤害他啊!” “唉!你这孩子呀!那刀也是随便拿的?!”妈妈叹着气说。 “你呀你呀!真是太冲动了!他不伤心才怪呢!”安明安晶也都慨叹地说。 随后安明又劝她说,“不过你也不是故意的,别再过于自责了,只等待向他道 歉,请他原谅吧。” “呜!……只是,他不肯原谅我了,呜!……我怎么会拿起剪子来呢,我真的 连拿来也不应该拿起来啊!” 安晶说,“百业也是,他的行事既然没有理由让人理解,他至少也应该态度好 些,否则,良良不会生这么大的气。” “呜!……都怪我脾气太坏,太冲动了,根本没来得及去设身处地为他考虑。” 月月在一旁玩玩具,插嘴到:“小姨,你不就是说点儿爱情的事儿吗?他不听 你的话,你还护着他说!” 姐姐和妈妈都被他给逗乐了,说他人小鬼大。良良一时也啼笑皆非。 良良哭诉了一阵后,觉得在妈妈家里也是心烦意乱,坐立不安,却又不知道往 哪里去。这时,忽然听见一阵“咣咣”的敲门声…… 安晶开门,安欣蓬头垢面、连哭带嚎地扑进屋里来,一把就抱住了安晶, “啊!我现在是回到家里了吗?呜!……呜!……啊?我真是回到家了吗?是 吗?是吗呜!……” “是啊,欣姐,你是回到家里了,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啊!真是吓死我了,真是吓死我了!” 大家惊异地看着她,安欣上气不接下气地哭诉起来,“我去沙市进货,结果乘 坐出租车时遇上了强盗,把我的五万元钱、项链、手镯和几个戒指都抢去了。幸亏 我痛痛快快地把钱物给了他们,不然我连命都没有了!只是,那钱是李区长刚刚给 我拿的进货款呀!这下子我可怎么向他交待呀?呜!……本来前一阵子因为我对结 婚的事推托,他对我都不太信任了,而如今又发生了这种意外的事情,这不好象是 我在故意对他撒谎吗!呜!……我可怎么办啊?我现在只靠他生活了,我不能失去 他啊?呜!……” 姐妹们都连忙安慰她说:“只要人回来就好,姐你先压压惊,可别吓坏了。” “呜!……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向李区长交待呀!现在我想一想,当时 还不如不要这条命也罢了,省得被他怀疑成是个骗子!呜!……呜!……妹妹们, 要不然求求你们先帮我凑一些钱吧,然后我再求我的朋友们帮我凑一些,你们大家 先帮我把这一难关度过去,好让我对李区长有个交待啊,等他回来再给我钱的时候, 我就会还钱给你们的,但是决不能让他对我产生误会啊!我真的不能失去他呀!否 则的话我也只有去死了!呜!……呜!……” 安欣又是在故设骗局,她已经惯于行骗了,觉得设计演戏很好玩,并且她总能 从中体会到一种成就感。她如今并不缺钱花,只是钱多了又不扎手,她才不会管别 人是如何情况呢! 大家都知道,她借钱通常是只借不还的,虽然总听她说男人给了她多少钱,可 是谁也没有看着她的钱影,也不知道她把钱都弄到哪里去了。姐妹们个个心慈面软, 看不下去她这副情急迫切的可怜相,连忙表示给她凑钱,安欣这才肯安定下来。 安明和安晶答应一人给她凑一万,良良答应把卖房子还剩下六千元都给她拿来, 她租的门市房马上就要到期了,可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大家赶紧让安欣坐下来休息,听她详述被劫经过。 “铃!……” 这时安明的电话响起来。 只见她接起来电话,刚“喂”了一声,就“哇”地一声哭起来,原来竟然是DY 来的电话。 贾力与安明分手已经快一年了,贾力此番做生意还真赚了钱,他又去海天发展 进出口贸易公司,这回是独资经营,如今公司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今天他想要向安 明请求原谅他的不辞而别,他按照编制好的理由恳切地说:那时由于公司出了事被 查封,人也被拘留,并且罚了许多钱,弄得两手空空、一无所有,而且还要被人追 债,为怕托累你所以才会不辞而别。明明,我能理解你当时的心情有多苦,而我同 样是不能没有你啊,这一年里我无时不刻不在饱尝思念的痛苦,可是我更不忍心让 你跟我在一起吃苦受罪啊!而今情形终于转好了,明明,快回到我身边来吧!” 安明凭感觉相信他仍是深爱自己,而自己也是深爱着他。她虽是经受了太多委 屈和伤心,不过只要DY能够回来找她,无论他是什么原因,她都想原谅他。因为仿 佛只有他的回来,才能真正消除曾经被他抛弃的那个阴影,所以她仍是为此感到高 兴,兴奋,何况他还有为自己着想的理由。她对着电话委屈地哭了半天,最后答应 DY过完年就赴海天。DY说明天便给她汇过来五万元钱,汇到她原来的帐号里,让她 准备出门用。安明立即制止到,“不!以后我自己要上班,我要工作,自立,我要 经济独立!我想不用你的钱!”曾经的猜测给她的教训使她打算在这番重聚里,不 想让他对“自己对他的爱”有任何嫌疑。 贾力说“明明,你若是这样的话,那就等于还没有原谅我。”贾力一再表示他 是真心诚意,再度向安明请求原谅。安明想,过于拒绝他的一番盛情也是会伤人心 的,所以最后她还是同意接受了他的赠与。 白天时贾力已经给安欣挂过电话,首先过了大姨姐这一关,请求她谅解自己当 时情况的无奈——仍是那一番理由,并且说明天要给她汇五万元钱过来,算是对他 曾经未借给她的那五万元钱的弥补,以表示道歉的诚意。 安欣先是埋怨DY,说:“瞧你!怎么会有这样观念?你真是不了解我们家里人 啊,你更不了解安欣姐的为人,安欣姐会是那种图钱的人吗?”然后她说为了表示 接受他的请求原谅,只好把自己的银行帐号告诉了他,说不然的话怕他会想多了。 大家在心里虽是猜测DY的理由也许只是个借口,不过见他心里毕竟还挂记着安 明,而安明对他也是情执深重,一年以来大家才看见她脸上又有了灿烂的笑容,想 她总算去了一块心病,所以谁也没有说阻拦的话。 家人准备吃饭,良良坚持回家去,姐姐们的事情都已经安顿下来,而自己的悲 伤绝望还不知将如何解决呢?…… 回到空空荡荡的家里,她一头扑到床上又开始一阵阵的痛哭,依然不停地给百 业挂电话,他就是不接。她绝望,悲伤,喝酒,不知不觉地唱反复唱起《你快回来 》,这首歌的曲调和意境正适合她此时无尽失落、悲痛而无奈的心情。 没有你/ 世界寸步难行/ 我困在原地/ 任回忆凝集 黑夜里/ 祈求黎明快来临/ 只有你/ 给我温暖晨曦/ 走到思念的尽头我终于相 信/ 没有你的世界/ 爱都无法给予 忧伤反复纠缠/ 我无法躲闪/ 心中有个声音/ 总在呼喊/ 你快回来/ 我一人承 受不来 你快回来/ 生命因你而精彩/ 你快回来/ 把我的思念带回来/ 别让我的心空如 大海 她的感情全完沉缅于歌曲的意境之中,感觉就象在那广袤无人的沙滩上对着空 旷而忧伤的大海哭喊,她哭诉着,祈求他能回来,仿佛他就在眼前,可是却无法捕 捉,徒有无奈和悲伤。她从镜子里看到,眼周的皮肤由于不停地抹擦泪水已经变得 血印了。不知有多晚,她才睡去了。 第二天早晨醒来,她睁开眼便又流泪了。还是挂电话,他终于接了一下,只听 她说了两句道歉的话便挂断了。之后还是拒接,她更加绝望。 百业其实只是一时的怨忿,他回到家后冷静地想想,自知是自己有错在先,便 能够理解她的愤怒和激动,因此心里没有过于怨怪她的伤害。只是他从这件事情中 发现一个令他有点惊喜的意外:她由咄咄逼人一变而成为软弱哀求,简直是如痴如 狂般地爱上了自己,这似乎胜于初相识时的热烈爱情不能不让他感到受用。他带着 种残忍的快感想,“我是用什么东西征服了她的乖戾呢?——冷漠!遣责!——对! 这也许才是她所能感受到的幸福呢!那么,就不防让她再度深刻反省一下自己的错 误吧!”他似乎看出了人性情感的讽刺,而从中看到了一个机会,就是在今后的二 人生活中使他可以尽情享受爱情并且可以轻易操纵全局的机会。 最终,良良出于无奈还是决定去他家里找他道歉,打算明天就去。她觉得自己 的忏悔之意实在难以用语言表达,于是她在晚上写了封信,打算等明天和他见面时 交给他。信是一边喝着红酒,一边哭着写的。不知为什么,她在写信时异常强烈地 思恋起缘水路的那个家来,和往日的欢乐情景,以及他的种种好处。 百业,对不起! 我是那么爱你,却伤害了你。请原谅我,我不是故意。我承认我不配说爱,我 一直以来的坏脾气,它们一上来的时候就让我失去理智……。如果你知道我正在为 悔恨而感到多么的心痛,你就会知道我正在承受着多么巨大的惩罚。我甘受惩罚! 我是那么爱你,让你受伤是我最不愿意的事情,可是我却不小心伤害了你。请原谅 我吧,给我一个机会,好让我来弥补过错,让我有时间来为你改变自己,我愿意为 你而改变自己! 曾经那些相爱相依的日子是多么让人留恋啊,那时尽管生活艰难,但我心里只 要有你就什么都不害怕,而只是感到充实和满足。……那些可爱的早晨和酣睡的中 午,还有天边绚丽的晚霞,那些简单而清香的饭菜,朴素的生活,还有傍晚时我在 家中对你踏实的等待,——你总能在我刚做好饭的时候应时而归,在门外咣几下门, 那门由几块板组成,矮矮的,我看见了你,便欢快地跑过去开门,当我刚刚拉开门 拴,你就会开车向我冲过来,吓得我啊呀呼叫的,……之后我们便在一阵阵的欢声 笑语中开始了晚餐。那时候我们虽是一无所有,但只有幸福。…… 美丽的夕阳落下了,明天还会升起,那么你也还要回来吧,把那些欢乐和幸福 的时光都带回来吧!我是多么渴望寻回那些美好时光啊,我一定会努力寻回!你快 回来吧!你一定要回来啊!我在等你,我始终在屋内聆听着门外的声音,请你终于 在我的下一个盼望里,轻轻地推开门,回来吧!我生命中最爱的人,请再给我一次 机会,让我再爱你一次吧!真心请求你原谅我,就象原谅一个无知的孩子吧,谢谢! 第二天是大年三十。上午,她去商场为他父母和孩子买了衣服和礼物。 中午,她从商场出来时已经是鞭炮声隆隆了。她敲门,他母亲开门,一脸的冷 淡。她拿出特地为她买的衣服送给她,他母亲坚决不收。她明白她不收就是拒绝自 己,不肯原谅,不给机会。而百业只是在窗前背着手转悠,默不作声,看也不看自 己,仿佛自己是个陌生人。她更加自卑而绝望,已经忍不住流泪了。她把衣物袋放 在沙发上,把信塞给了他,转身就走了。一出门,泪水便如开闸一般流淌下来,她 用手抹着,寒风一吹,眼周的皮肤很痛。 街上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她孤独绝望地走着。四周围鞭炮声隆隆,勾起她对家 人团聚那种欢乐场面的联想,“所有的人都和亲人们在一起团聚了,可是他怎么能 够和我在一起团聚呢?我伤害了他,他此时正在和他的家里人在一起团聚,而我却 只是一个外人。……” 她回到家,依然不停地恸哭,又喝了一些酒,已经有些醉意了,感觉在家里呆 不住,便带上要给安欣姐的钱去妈家。妈家有客人,而她却忍不住泪水,总是想哭, 便赶紧退了出来。莫大的世界仿佛没有她的立足之地,只好又回到一个人家里,悲 伤,孤独,痛哭,…… 午夜十二点,正是鞭炮齐鸣、烟花如雨的时候,她从家里跑出来,在四周鞭炮 的轰轰声中,淋着如雨点般四溅的烟花从楼区的小街跑到大道上,打车去妈家。可 是到了妈家门口,她却泪流不止而哭得更甚了。她一想大过年的,还是不要把如此 悲伤的情绪带给家人吧,于是又折回来,回到家中一遍遍地痛哭,完全沉溺于痴迷、 悔责和绝望的痛苦中,不能自拔。 实际上,当她下午刚从自己家出来去妈家的时候,百业回家来找过她。她从他 家走了之后,他动了测隐之心,想想毕竟是大过年的,别再与她争强较劲儿了。他 回来见她没在家,便走了。至于去她妈家找她,此次他没有想,这如今似乎已经超 乎了他维护自尊的范围。 初三,良良来到妈妈家时正遇见晓光,晓光昨天才回来,姐姐们这会儿去一个 亲戚家拜年了,妈妈在大屋看电视,晓光在小屋看书。 良良不禁又向晓光诉说自己的悔责之意,“晓光,我伤害了他,……他伤心了, 他走了,他不肯原谅我了,如今视我连陌生人都不如。唉!可惜在此之前我们的感 情还是很好呢,我还打算要好好对他,好好珍惜生活呢,可是我怎么竟然会拿起剪 子呢?我怎么竟然会伤害了他呢?”她依然情绪低迷,眼里满含着痛苦和绝望。此 时,在这个比她小五岁,甚至还小一辈的外甥女面前,竟然象个无助的孩子一样, 期待她能帮助自己解决什么。 晓光表示遗憾地说,“小姨,你一向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是个富有爱心的人, 可是一当发起脾气来便将一切都抛在脑后了,你可知道‘火烧功德林’啊!纵然你 平时对别人有再多的好处,也会被你这一把‘愤怒之火’一下子都给烧光了啊!就 这样白白地让所有付出的善意和关爱变成了一份冰冷的伤害。放纵了情绪,结果也 放纵了幸福。遇事一定要冷静、理智、忍耐,切不可急躁、冲动。慢慢的去了解, 和平解决。假如两个原本是很相爱的人,仅仅因为怀疑和误解而最终造成感情的破 裂,这样的事情不是很可惜吗?” 良良哀叹说,“晓光,正是这样啊,都怪我的脾气太坏了,当时只顾着愤怒, 其余的一切根本连想都没来得及去想,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实际上我们俩刚开始 时只不过是因为暂时要不要孩子的事而争吵。” 晓光说,“小姨,我台如今正在大声呼吁:为什么现在的离婚率这么高?为什 么相爱容易,相处难?婚姻失败的原因究竟在哪里?人与人之间产生纷争的根本原 因究竟在哪里? ——实际上,两个人从相爱到背离,乃至到互相仇恨的过程是既简单而隐密, 就隐藏在平时不为人注意的言、行、思想当中,比如:计较、较真儿、生气,不满、 怨尤、指责、争执、争吵、发脾气等,由此乃至相互反感、厌弃、憎恨、伤害等, 乃至裂痕愈宽,愈深,乃至最终不可弥补,就这样由点点滴滴的小事,而最终破坏 了莫大的幸福。这些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事,对感情的杀伤力却是极强,也正是相 处失败的主要因素。其根本原因是来自于每个人都以‘我’为中心,有了‘我’, 于是就有了‘我的私欲’,就有了‘对立’,就开始用‘我想要的’,‘我的感受 ’,‘我的意见’来要求‘对方’去达到,就开始“患得患失”,于“真假,好坏, 多少”起“妄想,分别,执著”,达不到“我的要求”便会感到不满、不平衡,进 而生气,埋怨,怨怒…… 所以,想要和睦相处,首先就不能处处以‘我’为中心,而应该处处为别人着 想,互敬互爱。同时还要注意修正自己言、行、思想中的种种错误,以及性情中的 种种不足,千万不要把生气、不满、牵骚、抱怨、发脾气等坏习惯当做小事情,而 轻忽了。” “是的,晓光,现在我已经清楚地看到,你所说的坏习惯我样样都有。我也明 白了,正是由于这些坏习惯才导致了我最终的失败,一回想起他对我那种充满厌嫌 的目光,我便感到正是这样,正是我的这些缺点,才让他讨厌我了。如今只要他肯 回来,我什么也不会与他去计较,对什么也不再生气、埋怨了,我愿意为他去改变 自己所有的缺点,只要他能原谅我就好,不然的话我往后只有无尽的悔责和痛苦。” 良良说着话,眼里流露出执迷而坚毅的光芒,然后她下决心一般地说,“是的!无 论如何,我也要挽回他!” 晓光说,“小姨,凡事都应该放开一些,于任何一种事情,任何一种情绪,都 不要过于执著,只要冷静和理智。淡然处之,身心才能够有自由回旋的空间。请注 意,凡事都是过犹不及啊!” 良良点头表示接受,但是她现在心里却只有一个目标——只要挽回他!而顾不 上什么“过与不过,及与不及”。 门开了,呼呼拉拉的姐姐们都回来了,良良此时的情绪已经平定了许多,和大 家一起准备饭菜,吃过了饭,收拾完厨房,她才回家。 这时已是傍晚,街灯已亮,她路过街头的书摊时忽然眼睛一亮,看到了一本《 婚姻成功之秘决与大忌》,她一看书名便感觉如获至宝。伸手取过来翻开第一页目 录,于是便看到了“爱”“信心”“宽容”“理解”“忍耐”等字样,她感觉书中 的文字写得很美,意境更美,正是她如今想要的东西,她非常喜欢,当即买了下来。 她拿着书斗志昂扬地急急往家赶,渴望能快点从书中得到勇气和智慧的力量, 以帮助她让他回到她身边,一路上她心里不断地在念着一个词语“成功!成功!成 功!” 她进到屋里便在桌子旁边坐下来,一头就扑到《婚姻成功之秘决与大忌》上读 起来。书里面教给人许多种婚姻成功的法则,她读着读着信心和勇气在不断地增强, 这时候她已经完全忘记了流泪和悲伤。她两天时间就读完了这本书。 第三天是初六,她又去妈家。她和安明在小屋聊了半天,聊她和百业之间的事。 之后安明让她再给百业挂个电话,说她既然伤害了人家,就应该百折不挠地表示道 歉和请求原谅,这也正是她的想法。 今天,她说话的声音里带着坚定必胜的力量,她开门见山地请他晚上来家里吃 饭。百业有点推却的意思。良良于是把电话交给了明姐,同时她向明姐指着自己的 心口比划着,安明会意地对百业说,“良良她虽然脾气不好,不过她就是心眼儿好 啊!对于这次发生的意外,她已经感到非常的痛悔和自责了,她已经下决心要改变 自己,百业,我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相处吧,现在就来家里吧,百业!” 百业推说等过两天再去。 安明说:“别等了,现在就来吧,过年了,咱们大家在一起热闹热闹,玩玩牌, 晚上一起吃晚饭,来吧,百业!” 百业得识抬举,于是答应下来。 良良立即转悲为喜,破涕为笑了! 百业终于回来了!可是生活怎么办呢?房屋租金马上就到期了,手里已经没有 钱了,下期的房款接不上了!…… 晚上良良做了一个梦:她与百业在一个破草房里坐在一个旧桌子旁边吃饭,喝 酒,……一副清贫的景象。一会儿,这房子变得漂亮起来,并且还开始移动了,啊! 原来竟然是一只大船,正在离岸开行呢!……她醒来了,梦中的景象清晰如真,她 觉得这个梦应该用“绝处逢生”来命名比较合适,可是,在现实生活中哪里又能有 这样的可能呢?一想到这里,她又犯起愁来。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