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已成追忆时 我匆匆收拾完文件,整理好查阅的最后一批资料,小心地拷进软盘里。对一个 自称对日本怀有莫名而深切的向往的哥们发了最后一句话:滚你妈个蛋吧!然后准 备关上电脑走人。 手指轻轻地摩擦鼠标的一瞬,一条消息出现在我面前:你好吗?我是兰花。 脑子里一时像那些残暴的好赖污大片一样,大火吞噬了整个屏幕,然后出现一 个泛黄的画面,下面顺序打上****年* 月* 日。这是我现在惯有的回忆方式。 那还是住宿的高中时代。兰花住在楼上,和她的7 个姐妹;俺住在楼上,和俺 的7 个死党。她的真名并不叫兰花,只是因为当年麻花盛赞自己的7 个姐妹出落的 水灵大方,倾国倾城。大倒胃口之余,俺才用菜花,麻花,纸花,山花等名为她们 点了卯。不料此名一出居然闻名全校,实在出乎意料之外。之所以口下留德叫她兰 花,一来她原本长得不俗,其二是因为她曾分给俺半个她不敢吃的那一半长了虫的 苹果。 没想到校园生活的浪潮将俺们推上了矛盾的浪尖,原因不难找,她们屋经常放 一个小篮子下来向俺们索要一些小物什,据说这样省时省力,还不用冒到男生宿舍 被薰倒的危险。初时俺们尚可忍受,时间一长,俺越来越觉得她们敢拿俺们当菲用 使唤,诸如“你们去打两瓶开水,水瓶已经放到走廊口”,“这是一封挂号信,请 到邮局代为发送”之类的字条愈来愈层出不穷,于是凡俺独自在屋,一般不甚理会。 有一日俺在窗口大背单词,那小篮又悠悠而下,跟下来的是兰花娇怯的声音:“潇 洒,潇洒,看看字条。”俺情绪大坏,想也未想,顺手抓起桌边A 君的袜子扔入篮 中,拽了拽绳子,篮子便收了回去,不久就传来了兰花的凄嚎。 从此兰花再也不与俺说话,麻花却大张旗鼓的向俺兴师问罪。俺一直都不明白 这帮小女人为什么要为了一双袜子和俺翻脸,想了想,只能归咎于A 君袜子太臭的 缘故。 这样过了很久,直到有一天俺骑车回学校半路被一堆热闹的人群挡住去路,小 小林荫道水泄不通急得俺汗珠滴答滴答,眼看考试时间逼近,只有突出重围,杀出 一条血路。 俺的车碰到群众甲,蹭了群众乙,漫骂声不绝于耳,俺一张小脸臊红的跟人民 点头哈腰,心里小火不断往上冒。正当此时,一哥们甩着大膀子就向着俺的脖颈处 横练了一下,叫嚣着:“挤你妈啊极!”热辣辣的疼痛模糊了俺的道德底限,手中 的拳头天马流星般的往他身上招呼,周围的群众也被俺的拳风扫的嗷嗷直叫,四下 逃窜,小一盏茶的工夫散了个干净,打急了眼的俺斜睨了一下四周,涌起独孤求败 的怅然:孤独啊!谁来败我?! 这种情绪持续了13秒就黄花菜一样的凉了,兰花和她的车就躺在俺的身旁,兰 花一双小燕子状的傻忽忽的大眼睛弱智的盯着俺,盯得俺心里发毛。原来她骑车回 学校的路上被一个小痞子撞翻在地,居然还被勒索医药费,幸亏俺半路杀出才解了 围。于是她坚信俺是出于同学之谊学习梁山泊108 位好同志的革命事迹打抱不平该 出手时就出手,虽然俺抵死拒认,并尝试给她单纯的小心儿抹点黑,看俺别太善良 了。可到最后自己都觉得越说越谦虚,于是干脆闭嘴。 路上她赞俺勇猛的像头狮子,俺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俺就是那咬人的三唇小 白兔。那天俺们都没赶上考试,俺说这是患难之交,她非要告诉俺是见义勇为,没 法解释! 不过自从这事以后,俺们的革命友谊往上蹿了几蹿,俺也能经常能吃到她妈做 的豆皮,外焦内嫩香气四溢之后是俺不断的饱嗝。 俺一直以为自己发育的比较晚是因为高二那年才发觉被和尔蒙窜弄的浑身不自 在,而同屋的F 君早已染指校内几朵金花。躁动之余,俺发现兰花其实很漂亮。俺 根据兰花的尺寸将校内所有知名品种诋毁的一钱不值。B 君告诉俺这叫伤春,时值 夏日炎炎,所以说他诽谤。寝室半夜开会,众人向俺询问与兰花的爱情进度,俺告 诉他们兰花必然疯狂的爱着俺而能必须在她和学业上犹豫不决。C 君说以他对俺这 个败类的了解这话反过来说比较合适。俺颇不忿,叫E 君发表看法,E 君沉吟半晌, 故作中肯说C 君的话十分含蓄,众人大笑。俺说妒忌,全都是妒忌美貌的兰花对俺 潇洒的热爱。众人哈哈一乐,蒙头睡觉。俺也在他们妒忌的鼾声中缓缓入睡。 那段时间俺一直在不断的暗示兰花向俺示爱,给了她无数的机会连她打喷嚏俺 也不放过无比直白的告诉她打喷嚏是因为她身边有人在彻夜思念着她而她居然可以 联想到借了菜花三块五毛钱没还可能导致菜花对她刻骨铭心实在是让俺歇斯底里。 按捺不住在中秋,八月十五那天,偷偷在她的笔盒里塞入一张字条:十五月圆, 梧桐树下,体育馆旁,不见不散,潇洒字。 当夜瞒住众人,翻出一身夜行服,抹了半瓶F 君的摩丝,喷了些A 君用来除脚 臭的廉价香水,忐忑赴约。 梧桐树下,满月初上,俺等啊等,蚊儿咬啊咬,人儿没啊没有来。心焦处,人 彷徨。 正当俺无聊的要剥落梧桐的第17块树皮的时候,一个黑影婀娜飘来,热血在瞬 间煮沸,俺小跑上前,呼呼四说俺就知道你会来,俺潇洒可是一个不说瞎话的好同 志,其实俺早就盯上你了,你是俺性命的四分之三,是俺梦的维纳斯,是俺永远的 心绞痛。。。。。。咿~~~~~~~ 呀!万万没有想到,站在俺面前的居然是麻花! 世间还有比这更可怕的事吗?俺大脑充血两次后语无伦次结结巴巴的说麻。。 麻花,你。。。你也是来看哈雷慧星的吗?麻花一句话也不说,不停的绞着双手, 将头埋进双肩,一只脚尖在土地上打着小旋。 俺是欲哭无泪,束手无策的当,背后突然有人问潇洒你在这干吗?回头一看是 E君,原来如此,俺打着哈哈,强颜欢笑说小E你太不象话了,俺是来刺探军情没想 到还真被俺抓住了,你们接着聊。说罢悻悻而走。 郁闷,俺在心里骂着月亮的娘,却在半路上遇见兰花,心里一急嚷嚷说你怎么 才出来啊我等到花儿也谢了。 俺们别别扭扭的溜达到江边,一句话也没有说,抬头看了看月亮,俺说今晚上 的月亮可真圆啊。她说是啊是啊。过了一会,俺又说晚上的月亮可真圆啊。 她也又说是啊是啊。于是沉默。 表上的时间滴答滴答溜走,终于俺鼓起勇气说兰花,兰花轻轻地答应诶,那一 刻一句大实话流到俺嘴边兰花你愿意以后和俺用一个饭盒吗? 有很长的时间俺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好象一个人处在一个空洞的世界,直到 肩头多了一个她的脑袋。她说只要你洗饭盒就行。 回忆被她的又一条信息打断了,“你还在吗?” “在” “还在北京?” “恩,你呢?” “我已经去了常州,你爱人还好吗?” “她很好,你的男朋友呢?” “他正在武汉办理调来常州的手续,快好了。” “那就好了,祝你们幸福。” “谢谢,也祝你们幸福。” “是啊,都挺幸福的。”。。。。。。 关上电脑,我斜靠在椅子了,老李问:“还不下班?” 我说:“今天加班。” 然后抬头望了望窗外,一种过已往昔做看云起时的从容。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