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情 作者:幽素 (一) SHOPING 归来已是夜里11点,筱儿扔下手中大大小小的纸袋塑料袋直奔电脑。 随着电源开关咔的一声,她猛地意识到今晚又见不到他了。心紧张地颤抖着,QQ 开了,没有听到嘀嘀嘀嘀的声音;进入常去的论坛,很热闹,却没有他的踪迹。 悲伤的感觉从身体最深处奔涌成泪水倾泻而出,筱儿紧紧咬着嘴唇却终于止不住 号啕大哭起来“淞——!” 悲声惊开了隔壁的房门,依兰惶惶惑惑地跑了过来。“筱儿,你怎么了?发 生什么事了?啊?”筱儿一手握着鼠标,一手盖住双眼垂头痛哭,几乎喘不过气 来。依兰看了看电脑,显示着一个论坛,不明白筱儿悲从何来。稍后,筱儿平静 地对依兰说:“没什么,你睡吧,我洗洗也睡了。”依兰不安地看着筱儿走进洗 手间。水声哗哗响起,伴着嘤嘤的哭泣。 筱儿每天下班后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仍然是开电脑、开QQ,常去的论坛老早 被设为首页,只要一上网,谁曾在此驻足便一目了然。过去开了QQ或浏览完新帖 子筱儿总是很轻松或快乐地紧张着,现在却是呆呆地看着电脑听着里面播放的歌 曲暗自垂泪。 上班时间筱儿除了工作依然和同事们谈笑风生,然而当你深深陷入不安、忧 郁甚至悲伤的情绪中时,这些发自内心的情感无论如何是不能被完全掩饰的,除 非你是训练有素的超级特工。终于有同事沉不住气问了筱儿:“喂,你和依兰怎 么了?”“我和依兰?”筱儿很疑惑地睁大了双眼,同事立刻有了一种窥探他人 秘密的不安,侧过身一边作出走开的姿势一边斜睨着筱儿说:“没事就好,没事 就好。你们俩……都有点不对劲。” 这些天筱儿只顾着自己的伤悲,根本没注意依兰,现在回头想想,依兰的确 好象是不很开心。 “我爱上他了”。晚饭后,看着电视里的青春偶像剧筱儿冷不丁说道。依兰 稍稍一愣,迅即明白过来,他是淞,筱儿的网友。“你们见过面了?”“没有。” 几乎每天都听到筱儿眉飞色舞地讲她的网友凇,依兰早觉得筱儿喜欢上凇了,只 是因为网恋基本成了一个社会问题(虽然社会影响并不太严重),依兰才忍着没 捅穿这层窗户纸。面对筱儿的网恋问题依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她相信只要 有人类存在就会有真情,上网不过是人们参与社会生活的一种方式,当然也存在 真实的友情和爱情,只是她不了解筱儿这段情缘的由来,更不了解凇,没办法给 筱儿提供什么建设性的意见。没想到筱儿今天自爆隐私,依兰再不说两句似乎太 不近人情:“反正也不是面对面,如果感觉真的爱上他了,不妨含蓄地说出来, 当然,前提是至少你认为对他的人品有了相当的把握。最好还要弄明白到底喜欢 他什么,别说爱没有理由,因为你连见都没见过他,更别说其他了。” 谈论着爱情,依兰想到了剑。 剑是依兰的大学同学,毕业后成为恋人。他们对很多问题的看法都保持着高 度一致而又与众不同,比如他们相互给予了极大的自由空间,甚至在半年前剑调 任至上海的公司总部时约定不约束各自与朋友的交往,包括异性朋友,因为剑可 能会留在上海发展,或者走得更远,而依兰估计就留驻广州了。总之,一切随缘, 不可强求。 剑远在他乡的日子,依兰的生活没有出现什么大的变化,只是两人相见的时 间更少了更不确定了,用手机发短信和打长途相对多了。而近两个月来,剑主动 发来的信息和打来的电话更是明显少了,想必是熟悉了新环境,各种活动多了起 来。剑的社交能力堪称一流的。 依兰的思想里,浪漫与实际从来都是并重的。对她而言,谈恋爱就是着手寻 找未来的丈夫,她从来没有只在乎曾经拥有的想法。寻觅阶段可以很漫长或者很 短暂,过程可以很浪漫或者很平淡,而一旦有什么事情不经意打动她的心,让她 认定找到了今生所依,她就会全身心地付出;否则无论多么长久的交往建立起来 的感情她都会与爱情区分开来。正因为这样,依兰心里一直有个疙瘩:为什么我 从来不为剑吃醋?和剑一样,在依兰眼里,工作是第一位的,与工作相关的应酬 等等事务永远摆在个人私事前面。而看到别的男孩说起女友的某些无礼要求时那 种既无奈又甜蜜的模样,看到别的恋爱中的女孩时时刻刻将男友挂在嘴边,看到 筱儿谈及凇时的激情澎湃,依兰忍不住怀疑自己和剑究竟是不是爱着,也常常自 我安慰地想:“也许我们的感情发展已经进入到婚姻阶段,平平淡淡才是真?” 听筱儿毫不掩饰地说着爱时,依兰想剑了。 (二) “筱儿,他多大?在哪?做什么工作的?你知道吗?” “我没问过他,但看过他和别人聊天的内容,肯定比我大。工作嘛一定不赖, 从他的谈吐看得出的。”筱儿喜笑颜开。 “哦……你们认识多久了?都爱上人家了还不知道人在哪、干什么的。”依 兰打趣道。 “其实我和他聊得很少,常常是留言往来,嘻嘻~ 我不想讨人厌,好象警察 查户口。” “嗬,蛮善解人意的嘛。” “他说他很少网上聊天的,要去的话一般都去雅虎,和QQ差不多。我去那看 过,好多人说英语,嗨,不是一个层次,嘻嘻。我就是在雅虎碰到他的,在那只 和他聊过一两次,知道了他的QQ号。后来我就常去雅虎找他,只是看他聊,或者 悄悄地和他说几句话,不敢打扰,然后在QQ给他留言。见不到他我也会在QQ留言 的。他很细心,即使是半夜甚至凌晨了还给我复留言。”筱儿一脸的幸福,“大 概是工作很忙,有时候几天的留言他一齐复,一点不敷衍。我给了他一个论坛的 地址,我常去的,但用的不是QQ里的名字,他真去了,一下就认出我来。还复了 我好多帖呢!虽然没有见过他,可只要看到QQ上他的头像,看到论坛里他的名字, 就好象见到了他一样……” “好甜蜜呀,我都要被你感染了!”依兰说着伸手到筱儿腰间,两人嘻嘻哈 哈滚作一团。 “好了好了,别闹了,求你了——”筱儿已笑得喘不过气来,“难受了,真 的!”依兰于是收手。 歇了一会,筱儿诡秘地问:“你这几天……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我?没有啊。倒是你,前几天怎么回事啊,哭成那样——因为凇?可以不 说的哦,我不刺探他人隐私的。” “嗯……有一天他留言说以后不上QQ了,没什么时间上网,我很难过,觉得 他不上QQ就是说不想再见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并没有占用他很多时间呀!耗 时间多的是聊天,而我只是在QQ给他留言,然后等着他的回音,只要只言片语就 行。可那以后真的再没有他的留言,论坛也见不到他的影子。雅虎我也去了,没 碰到他。总在网上看到一些人说要戒网,不知他是不是也不再来了。那晚,不知 怎么会那样,我感到很绝望。我想我是真的爱上他了,因为这种伤心的感觉从来 没有过。你不是说不妨让他知道吗?我没有掩饰对他的好感,只是从没说过爱, 但他的心思其实挺细的,不可能看不出来。也许正因为看出来了他才开始回避我。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不再上网,我仍然在QQ给他留言,总希望有一天他偶然开了QQ 就能看到;就算他不再用QQ了,反正那些话也只是说给他听的,除了发到他的QQ 上还能怎样呢?……昨天,知道吗?我又收到他的留言了!里面提到他的女朋友, 说差不多谈婚论嫁了。这对我而言不是什么好消息,但他没有对我置之不理,而 且我看得出他对我也有好感,留言用语很小心,生怕伤了我的自尊。再说,只要 他们没结婚就允许竞争的是吧?嘿嘿,你知道,我这也就是说说。如果是真真切 切地面对着他们,我一定不敢这样想的;就因为谁也见不着谁,我才大胆点,心 里没有很重的负罪感……” “可是,如果把世界分成现实和虚拟的,你不过是他在虚拟世界的一位朋友, 他和他的女友之间的一切才是真实的,这虚实之间,你以为他会如何取舍?” “我希望的结果还只是他能够不回避我的爱,更远的将来没来得及打算。既 然爱了,总得做出些努力,可以说我正强加给他一个选择,但现在看不出他接不 接受这个选择……只要是真爱,我认为没有什么谁对谁错的。” 对于筱儿的说法依兰不以为然,却也觉得好象是没什么错误可言。“唉,事 在人为吧。QQ到底是什么呢?听是听得多了,我还不知道它是怎么回事呢。”其 实以前听说QQ用户主要是十几岁的学生,依兰便武断地认为上QQ是很幼稚的行为, 所以一直对它没有兴趣。 “你没用过QQ啊,简单得很,我教你!”下载、安装、申请号码,很快依兰 的电脑桌面上也有了一只可爱的小企鹅。“好了,怎么用,你自己试试吧,很简 单的。记得改掉密码哦。刚开始用,很快会上瘾的。嘻嘻,我也QQ去了。” 依兰看了QQ使用说明,一项项功能试用着,突然听到男人的咳嗽和咚咚咚的 敲门声,吓了她几大跳,好友列表里竟然陆续出现了几个头像。依兰琢磨了好几 个小时,终于弄明白了QQ的各项功能,赶紧设置为隐身登陆,并加了身份验证等 等,她不想轻易地成为别人的好友,也不想一下子拥有太多“好友”。临下线时 查看几位自动闯入的好友的资料,第一个叫海,很帅气的头像,资料很简单,在 广东(如果真实的话)。和大多数人一样,依兰喜欢大海。另外两个单看名字就 觉得很幼稚,头像也不中看,干脆删掉。 躺到床上,依兰心里生出了小小的激动,“明天,明天要剑也装上QQ,可以 方便地聊天、留言,比手机联系省钱多了。今天太晚了,剑睡了吗?……晚安, 剑……” (三) 手机发短信是个很好的通讯方式,可以随时和人联系而不用担心场合。一大 早回到公司,依兰美美地给剑发了信息建议安装QQ,并告诉了自己的QQ号,剑即 复:哦。他大概又准备开会或谈判什么的了,依兰便也专心投入到工作中。 下班回到家,依兰立即打开QQ等待剑的消息。明知道剑不可能这么早在线, 她还是情愿一边上网看新闻、看小说、听歌曲一边等候,也时不时去几个名字中 听的聊天室看看,但都因为不知道聊什么而保持着沉默。将近23:00,有嘀嘀嘀 嘀的声音传来,隐身的企鹅变成了一个帅气的男孩在屏幕一角闪烁,原来是海。 “你好,在吗?” “晚上好!” “哦,真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不算太晚吧,你不是现在才发信息来吗?” “呵呵,昨天才遇到的新朋友:)我也是试一下的,想不到就有回音了。还 在聊天吗?” “你说呢?” “哈,看来我遇到了一个伶牙俐齿的女孩子!我问的是除了我之外……” “不,等人。” “哦,朋友?” 聊天就这么开始了,很轻松,很自然,一点不用担心无话可说。终于在差不 多24:00时,依兰收到了一条消息附带留言:夜了,喝杯牛奶睡吧。——对不起, 我回晚了。依兰兴奋地将“依靠”加为好友,并留言“嗯,就睡了。注意身体。 晚安!”同时告诉海:“我朋友来了!我下了,你也该休息了,晚安!” 一觉香甜。 依兰没有象筱儿估计的那样沉迷于QQ,只不过QQ从此也成了依兰和剑的留言 簿,依兰常会有意无意地在留言后开多一阵QQ,等不到剑就和海聊一阵,海总是 在的。 当凌晨于睡梦中微觉寒凉时,依兰的生日近了。半年多没见到剑了,QQ曾让 她有天涯咫尺的感觉,却也同时将思念的线索牵引得越发的长远。不知道剑是否 已将这一天列入日程,依兰不会特意提醒的,虽然它很难得恰好是星期六。如果 剑飞回广州,依兰会万分感动;如果他另有安排而来不了,依兰不会介意;即使 他忘了这个日子,依兰也不会计较。生日并不是什么重要非凡的日子,依兰从来 都是宽容有礼的,这一点大概就是她最吸引剑的地方。 中秋节一早,剑的姐姐来电话邀依兰与他们全家夜游珠江共渡佳节,晚饭定 在游轮上。 夜才刚刚降下帷幕,精心装饰过的珠江两岸已是灯火辉煌,映照着或举家出 动或成双成对的人们,不必看清他们的脸庞也知道那上面写满了幸福快乐。夜色 很好,月光皎洁,依兰注意到它的确不够圆,里面的黑影自己从小到大也没看出 是一个男人伐桂树的样子。大家举杯邀月之时,依兰的手机响了。“Hello ,中 秋快乐!”剑的声音充满了磁性,依兰突然想哭了,因不好意思给剑的姐姐一家 看到,忍着泪说不出话来。“小姐,请加个位!”那磁性似将双耳给吸引了去, 这么近!惊异地转过头,果然见到剑坏坏的笑脸。“剑!”依兰叫着恨不能扑进 他怀里,可这是在游轮上,一手还拿着一只盛满酒的小杯,只好拽住剑的一只胳 膊拼命地摇,直摇得眼中星光闪闪。 夜深了,漫步街头,被剑轻轻搂着,依兰悄悄地想“有依靠的感觉真好!” 不知不觉间来到剑下榻的宾馆。房门开时顿觉疲累异常,依兰于是懒散地将自己 扔到舒适的床上。 哗哗哗哗一大阵水响,呜呜呜呜一小阵风筒声,剑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 “累了吧?要不要先洗个脸?”剑俯下身子,轻拍着依兰的脸低声问。依兰调皮 而又不好意思地笑笑,滚向一旁一跃而起,进了洗手间。“干脆冲个凉吧。”剑 在门外说。刚才一路散步微微起了汗,看到剑的清爽已很想冲凉了,听剑这么一 说,依兰心里隐隐地有些紧张,直到开始享受舒爽时,才惊觉没衣服可换!尽管 这是五星级,原封的纸内裤尚可一用,但宾馆备的睡袍怎么也没勇气穿上,何况 那睡袍还挂在外面的衣柜里呢;自己才换下的衣服,实在也不愿再穿上身。正无 计可施,发现洗脸台侧挂着的塑料袋里不象是放着该换洗的衣物,取来一看,是 剑的一件白色T 恤。依兰红着脸将它套在身上,心知这是剑准备好的。 T 恤长且宽大,穿在依兰身上颇有女人居家休闲的味道,可依兰羞于这样出 现在剑的面前,怯怯地不敢开门。“咚咚”剑敲门了,“睡着了?还不出来?嗯?” 依兰心一横,拧动门锁,慢慢地将门打开,与剑相视一笑,脸腾地更红了。剑伸 出双臂将依兰环抱在怀内,温柔地吻过去…… (四) 头枕着剑的腿,依兰说最幸福的事情就是静静地依偎在爱人怀里。 “知道我为什么叫依靠?” “我让你依靠。”依兰闭着眼,语声轻柔,一脸安详。剑紧紧地握了一下她 的手。 “相信我吗?对我的想法有没有什么新的意见?” “……” “怎么?还是不同意吗?好吧,先不说这个,我也暂时不作决定好吗?Happy Birthday!” “你没忘记?!我知道你记着的。可是说得早了点儿。” “不,刚刚好。现在是农历八月十六子时,看手表,23:30,怎样?十五的 月亮十六圆哦,看看现在是不是又圆一些了?会越来越圆的,因为你!”剑说着 响亮地亲了依兰的额头。“剑!……我……想结婚了。”依兰紧紧抱住剑的腰, 将脸埋在褶皱起来的衣服里,心中一声高似一声地喊着:“剑,我爱你!爱你!! ……”只恨自己为什么当说的话就这么难说出口! 清晨的阳光从厚重的窗帘缝隙间钻进来,依兰早早醒了。疼痛似乎略甚于昨 夜,羞怯地看一眼熟睡中的剑,满怀的柔情渐渐荡漾开去继而波涛般汹涌起来。 整夜被剑这样揽在臂弯里,会不会压痛了或麻木了他的胳膊?于是依兰小心翼翼 地起身,抱着双腿坐在剑身旁,认真地看他棱角分明立体感极强的脸庞,禁不住 用指尖轻轻地描摹他的眉、他的鼻梁、他的唇、他的脸廓。剑动了动,惊得依兰 赶紧缩回手;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剑起伏的胸膛,又忍不住将手掌贴在他的胸口, 感受这颗心的每一次跳动将温暖和幸福有力地传遍她的全身。剑没醒,一定是累 极了,依兰心疼得直想流泪。 “剑,知道我多么爱你吗?我只是说不出口。我相信你,并不是完全反对你, 只是害怕长时间失去生活的稳定、安逸。我明白你的抱负。不要太介意好吗?八 月十六了,月会更圆的,对吗?” 剑这次来广州是因公出差,不过他将时间作了巧妙的安排,可以等国庆节后 才回去。哈!想想还有那么多相依相伴的日子依兰就止不住心花怒放。这些天老 有同事开玩笑说她越发地光彩照人了,幸亏没人知道剑来了广州,不然天晓得大 家伙儿会怎样拿她开心! 谁说是福无双至呢?公司外派员工的名单下来了,依兰赫然其中。剑得知消 息由衷地为她高兴,于是二人好好地浪漫温馨了一番。直到深夜,当一切都归于 平静,依兰才在剑的怀里幽幽地说国庆期间就要走了。剑更紧地搂了依兰,说不 要浪费了任何学习的机会。依兰“嗯”着,泪水流了下来。剑感觉到了怀里的颤 抖,喃喃地安慰着,这张令他万分爱怜的脸上怎也吻不干的泪水终于又一次引发 了体内更狂猛的洪流。 “剑……”这一声显然不同于刚才的疾风暴雨中。 “爱你!” “我……” “一年,不太长也不太短。等你回来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还需要说什么呢?自己的依恋、自己的不舍、自己的渴望一直都有剑懂得。 正因为有了充分的相互信任和自信,他们才能够宽宏地给彼此一个自由飞翔的空 间。依兰诚意地感激命运为她安排了与剑的相识相知,默默地将一颗心永远寄附 在了剑的身上。 身在异国他乡的日子紧张、充实、新奇,只在夜里躺在床上时或有机会出游 时依兰才有时间想剑。实际上,每个夜里都是剑陪着依兰入眠,晨起若还困得睁 不开眼,也总有剑来将困意驱散。 一天,依兰查看自己的电子邮箱,意外地发现有来自筱儿的邮件—— (五) 1 月5 日 依兰,还好吗?一定想不到我会发邮件给你吧?猜想你每天都很忙,忙于学 习、工作,但看封邮件不会太影响你的计划吧?你办事一向都井井有条的,让我 羡慕;我做不到,也从没往这方面努力过。不知这邮件你何时才会看到,我有好 多话要说,如果觉得烦尽管回复给我知,我不介意,真的,否则我会一直发给你 的。心里很乱,写到哪儿算哪儿吧。 只告诉过你我爱上凇了,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也不想再有人知道了。以前, 我们只是留言往来,最近真正聊上天了,主要是他讲,奇怪吗?他遇上了烦恼, 主动找我聊,我很欣慰。尽管他或许只不过认为我是一个合适的聆听者,但我更 愿意认为他把我当作一位交心的朋友——听了他的故事,我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 对他说爱了。和他聊天,除了欣慰,只剩下心痛。 从前以为自己恋爱过,现在才真正知道爱上一个人的滋味。明知道他不可能 爱我,我却比以往更渴望见到他。除了知道他的一个故事,我对他仍一无所知, 只曾经玩笑般问过他身材如何,他笑言“一级棒”,就这么多。可我相信他的真 实,相信他所说的一切。前两天逛商场,看到一件2000多元的T 恤,好帅气,领 口很别致,我无端地认为凇穿上一定很潇洒,只可惜不知他的SIZE,不然我一定 买下,虽然送给他的机会微乎其微。每次逛商场经过男装部都莫名地想他,独自 一人时我会想着他看遍男装,多希望有他陪在身旁啊! 真的好想他!想这样一个虚无缥缈的人,想这样一个我相信是真实的人。看 起来很幼稚可笑,是吗?可我就是想他啊,好想,好想…… 1 月8 日 他大学时有一位女朋友,是中学同学,漂亮、能歌善舞,成绩也好,她是他 的骄傲。大四实习时,她遇到一位年轻有为的男人(故事是凇讲的,这些词也是 他用的),还是某省级领导的亲外甥。当时,所有的学生都在为落实工作单位绞 尽脑汁,她也不想放弃机会。凇说他不怨她,因为那个男人确实很优秀,自己各 方面都比不上他。凇很爱她,不想令她为难,所以主动提出分手。 元旦前凇听同学说她的老公刚刚死于飞机失事。因为曾是亲密的恋人,凇觉 得理应比他人付出更多的关心,就单独约见了她几次。没想到看到她几次三番强 忍泪水的模样,他心疼不已,爱她的感觉重新萌发了。 她告诉凇说可能怀孕了,却没勇气去医院验证。她还年轻,再婚不难,可有 没有孩子对将来的影响无法估计。凇不能给她任何意见,跟我说:相信绝大多数 男人都象他一样想要有自己的孩子。 凇很痛苦,他不能建议她抛弃腹中的胎儿,也不能接受没有自己孩子的婚姻, 更重要的是,他要对新婚妻子负责。虽然有人说爱是盲目的、无私的,我还是认 为理智的爱才能天长地久。我很理解凇的痛苦。如果他能坚守自己的婚姻,这些 痛苦就不存在了,可显然他心里仍然深爱着原来的女友。我不敢评判他是否真爱 自己的妻子,或者他爱谁更多一些,至少我相信他是有情有义的男人。 至少我明白了他不是属于我的男人。 至少,我知道他还是喜欢我的,我不能再给他添乱了。 1 月10日 我有预感,很快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我很努力地想让自己淡忘他,可做不到。 不用闭上眼睛,他随时都会来到心里,没有清晰的模样,只有朦胧的身影。有时 候我想只要见他一面,和他紧紧地拥抱一次,切切实实地感受一下他,从此便将 他淡淡地放在心里。但是一念过后,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依兰,你能想象得到 我现在的心有多痛吗?希望你能体会到。本以为爱只是自己的事,却原来还是需 要别人的理解,需要有人共鸣,这也许是因为心太寂寞。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作情 到深处人孤独。 谁知道我会这样呢?你知道吗?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啊!我一直以为单恋的故 事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我以为自己不可能爱上一个并不爱我的人,可现实就是 这样的残酷!我爱他,无怨无悔,想他想得无法遏制时,我反复对自己说他爱的 不是我,于是想念的感觉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撕心裂肺的痛,痛尚未过去更深 的思念又开始咬噬我。 至今为止只有一件事让我后悔。我应该将自己的心事藏得深一些,不该让他 知道我爱他,只需要他知道我喜欢他,喜欢和爱是根本不同的。不知道为什么要 这样爱他——他越是表现出面对妻子和原女友的痛苦,我越是爱他。是我自己选 择了痛!天知地知还有谁知?也想过彻彻底底地想他一次,然后让一切随风,可 想过了,一切却都深深地烙在了心底。一切,一切?我和他之间的一切有什么呢? 为什么我没有悄悄地独自爱他想他?早知今日我宁愿将一切藏在心底,让痛的滋 味有所不同! (六) 多么奇异的爱情!依兰怎么料得到看起来挺理智且开朗、乐观甚至于顽皮的 筱儿会这样懵懂地陷进一张虚幻的网里。她愿意相信筱儿,从而也愿意相信凇的 魅力定有过人之处。 依兰回了信,告诉筱儿有什么不开心,有什么需要诉说或发泄尽管E-MAIL过 来,她或许没有什么好的解决痛苦的方法,但她乐于聆听,要筱儿不要太过伤心, 既然明白一切,还是要继续努力,相信时间会淡化所有的痛。依兰知道自己的言 语很无力,何况还必须用英文表达。面对复杂的感情问题,作为朋友恐怕能做的 也只能是聆听加以间或的安慰。 2 月14日晚,依兰只做了一件事,就是在网上一气儿给久未联系的剑发了十 几张卡片。直到睡前她才收到剑发来的一张令她想入非非的贺卡,祝福语只有几 个字:摘一朵玫瑰陪着你入睡。剑永远都最清楚依兰的需要!这卡一定是他计算 好了时差定时发送的。依兰开心地扑到床上,抱着长枕翻滚了几下,闭上眼微笑 着想着剑甜甜地进入梦乡。 一年就这样在繁忙的工作学习中,在读着筱儿的心情故事中,在对剑的思念 中过去了。回国前依兰拨了剑的手机,告诉自己的归期。 当飞机翱翔在中国领空时,依兰的心情如蓝天上的白云一样堆积起来,想到 很多又了无头绪,兴奋着,慌乱着,祈望着…… 公司有车来接。尽管内心是多么渴望,却万万没有料到,剑竟然捧着一大束 鲜红的玫瑰出现了。众目睽睽下,依兰羞得满脸火烧火燎,埋下头拉着剑逃走。 车开出去好一会,依兰才缓过劲来,嗔怪“好老土啊!……又这么巧出差来广州?” 剑诡秘地看看依兰说:“对不起,老婆,我擅作主张辞职了。”一声老婆唤起了 依兰对几夜缠绵的回忆,禁不住用力抱紧了双臂,嘴里说着“骗子!趁我出国。 你故意的!”却全然没有了当初的气恼和埋怨。所有的细节都没躲过剑的眼睛, 他悄悄地笑了。 仍旧是那间酒店,仍旧是那间套房,在剑的引领下重温着过去的甜蜜,依兰 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恍如出窍的灵魂旋转着飞升、飞升…… 依偎在剑的怀里,依兰缠着剑讲他的新公司。剑原本有一份令绝大多数人羡 慕的工作和职位,以及相当可观的薪水,尽管依兰曾坚决反对,他还是毅然放弃 了,他知道依兰终归是会理解他的。如今他和几位志同道合且颇具实力的朋友共 同投资注册了一家咨询公司,开业半年多来,运作良好。剑打开笔记本电脑,给 依兰展示一张照片,那上面是五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似欢聚在酒吧。依兰惊讶 于其中竟有一个女孩子。“嘿,别自个儿小看了自个儿,她可少不得呢!”剑颇 为得意地介绍,“在咱们中国,没有丰富的社会关系办得了什么事?她就关系多, 还特硬!——唉,别以为她长得漂亮就是靠那什么的拉关系,她的关系层次高呐。” “我看这几人里就数你最靓仔,既然志同道合,干嘛不追她去?”“我倒是想啊, 你同意?——呵呵,吃醋了?!哈哈,好难得啊!”剑捧起依兰的脸,向两瓣红 唇狠狠地嘬了一口。剑的能力毋庸质疑,只是放弃那份美差实在令人可惜,多少 人垂涎啊!但看到剑前所未有的舒心快意,依兰为他和朋友们成功的第一步深感 宽慰,默默祈祷这个年轻的公司一帆风顺地发展,祝愿剑早日实现心中梦想—— 有一天,走在城市里某个精彩的地方,剑可以指点着眼前的建筑充满自豪地说这 是我的作品!他能够象父亲熟悉疼爱的孩子一样,从这些建筑的宣传策划、投资 建设到开发成熟,如数家珍。 剑说自己做老板是为了能够拥有较多自由支配的时间,更好地享受生活;尽 管看重工作,却不能成为工作的奴隶。但现在公司才刚刚起步,需要投入较多精 力,因此第二天送依兰回宿舍后他便飞回了上海。 (七) 筱儿见依兰归来激动得一蹦三尺高,嚷嚷着晚餐请筱儿吃PIZZA.外卖送到时, 依兰刚好收到一束鲜花,淡淡的勿忘我点缀着或盛开或含苞的百合,清馨宜人, 花丛中藏着一张小纸片,“想你想我,亲亲老婆!”八个很卡通的字顽皮可爱, 娇艳的桃花儿霎时开上了依兰的脸颊。筱儿忙帮着找来花瓶一边插上一边感慨 “看得我心都醉了!天下能有几多福,全都洒给你了!男朋友能干、体贴又靓仔。 唉,我也是挺好的人一个,就从来没这福气!”结果一顿饭表面吃得轻松,实则 心事重重。依兰讲起了国外的奇闻轶事,可话题最终还是落到了凇的身上。筱儿 说凇的烦恼好象已经解决了,她也基本努力做到了不再主动给凇留言,算起来已 有几个月没联系了。 筱儿的黯然神伤并没有影响到依兰的快乐心情,她躺在床上没有丝毫睡意, 满脑子都是剑的笑、剑的吻、剑的拥抱。看着书桌上那束依然鲜艳的红玫瑰,心 里微微地有些疼,便起身摘下最漂亮的一朵,轻轻敲了筱儿虚掩的门送到她枕边 说:“摘一朵玫瑰陪着你入睡。”筱儿闻听惊讶地睁大了双眼,旋即又垂下头说: “我就是听着歌给他留下这句话后再也没和他联系的。那是我最后一次大胆…… 情人节。” “为什么要让我遇到你?——可是又怎能让我不遇到你?是你让我真正尝到 了爱上一个人的滋味:甜蜜和苦涩酸楚交织,象罂粟一样美丽迷人却令人沉沦。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是不是还要等着你?……感谢你,无论怎样我都要感谢你, 至少你给了我真爱的经历!怎能放得下啊,想起你,永远是一腔柔情……”周末, 没有了第二天早起上班的压力,筱儿久久面对着QQ里凇的灰色头像,一次次敲击 出给凇的留言,又一次次删除,没勇气发出去。她早注意到凇的资料更新了,却 从来无意看个究竟,因为无论怎样改变,凇永远是她心中的凇,不会再有别的名 字,那早已刻在心底的头像也永远是凇的专利。 意欲离去却更怕离去,尝试走远的日子心中更充满了对别离的恐惧。筱儿几 乎无心其他,时时想着凇会不会突然回来。无论多么辛苦筑起的壁垒也只能是永 远得不到验收合格的工程,凇传来的任何信息都将足以令它们在瞬间崩溃。筱儿 甘愿沉醉于这种无法触及的生生的痛。 再见了……这三个字忽然就这么不经意地第一次在心里说了出来,那似痛非 痛的难过也相依相伴着袭来,泪如滔滔江水找到了泻洪区而肆意奔流。再见是什 么呢?期望着重逢的告别?筱儿给自己的电脑设置了永久使用的墙纸,将迷失方 向的思念沉浸于一片深蓝—— 偶然遇见请不要追究我是谁 因为不管几世的轮回我始终记得爱你的感觉 天上人间请不要离别路太远 那许许多多的容颜我回首前尘只要见你一面 我不知道该如何不折翼的起飞 明明知道失去了平衡点就会危险流泪 头就再不能回我还是会无所谓 隔春楼台等待月圆所有的玫瑰都有一个多情的心愿 紧紧跟随芬芳的来源 一年或是一天我的心只为你跳跃 当纸上的字都成灰化做你胸口最后一缕烟 我可以不必语言对你的思念 miss you,凇,再见…… (八) 秋意别样地浓重,南国的十月已常常见到黄叶舞秋风。依兰将自己舒展在一 片浓荫下,再也嗅不到盛夏时节泥土和绿草的气息。伸开去的双臂举过头顶,十 指相扣……脑海演练成了制片厂,一幕幕杂乱无章的情节一遍遍剪辑、回放,不 期而至的冷风中,两行清泪开始无声地流淌,身体也渐渐蜷成一团。“原以为我 们是两只自由的飞鸟,互通的心灵是我们安宁的居所,天涯海角任我们无拘无束 地翱翔,偏偏忘了即便风轻雨疏,折翼也是可能的结果。”此时的依兰多么需要 一位既熟悉又陌生的朋友。上网!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感谢科技的进步,无 论人们给予了多少责难,当你需要它时才终于明白,存在必有道理。回到自己的 小小蜗居,走进一间间聊天室,却失望地意识到缺乏一双慧眼。开了QQ,海的彩 色头像顿时令依兰精神一振。海很好!出国前依兰没有告诉海这个消息,之后偶 开QQ看到好多海的留言,心中温暖非常。海知道依兰远隔重洋后仍时不时在QQ留 下关心的问候,不过依兰每次看到那么多留言都只作礼貌的简短回复。今天满腹 的委屈想要倾吐,而可以一诉的怕也只能是海吧。然而话到指间,敲击出的却是 不着边际不痛不痒的句子。海说,你心情不太好是吗?有什么不快尽管说出来, 这样会好受点;海又说,你的名字很好听,清新可人,忍不住想见你;海还说, 我查到你的ID了,我们在同一座城市,介意见面吗?…… 说不清是为了放松一下还是想要放纵一下,依兰答应了海的约会。他们早早 就去了一家很有现代感的迪吧,找了一处既方便观赏表演又方便自己出入还比较 有私密感的卡座,叫了一打啤酒一支红酒,然后开始玩色盅、聊天。啤酒消耗得 很快,海果然善饮,依兰因为猜不过海也被罚喝了很多。等到迪厅正式开场时, 十二支啤酒已被全部消灭干净,两人不禁哈哈大笑。海因此建议活动活动以助酒 气的挥发。分明是第一次相约蹦迪,配合得倒是不错,依兰觉得很放松,也有一 点枉顾他人的放纵感。从最初下场时两人之间还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到中间暂歇时 海轻扶着依兰的背再后来海便长时间地在场上揽着依兰的腰或握着依兰的手。虽 因为二人配合默契不好刻意回避海的某些动作,依兰终究还是感到不自在,借口 说累了渴了回到卡座休息。这次海叫了更多红酒,依兰没反对。不知道是怎样开 始的,依兰跟海讲了自己和剑的故事还有心中的猜测和忧虑,在这样一个嘈杂的 环境里,大概还应加上酒精的作用,令人忘了为心设防。移位至小房间,海与依 兰相对而坐,一直认真地静静地听着,眼里充满了关切和爱怜。依兰本想平静地 讲讲那些在心中纠缠不清的事情,希望从海那里得到各种解释以证明自己是杞人 一名,却未料到声音渐至哽咽。海递来一包纸巾,坐到依兰身边,轻轻地扳过她 双肩:“好了,别说了,啊,先别再想那些,好吗?”他一面极低柔地在她耳畔 安慰一面微托起依兰的下颌为她擦干泪水。依兰竭力调整了一下情绪想让自己尽 快平静下来,却经不住海的这番温柔举动,心中突然泛起一阵酸楚,更放肆地哭 倒在海的怀里。 为了帮助依兰排解烦忧,海设想了各种可能的合乎情理的缘由。只要你不刻 意将思维引向暧昧,海确实很绅士,所以依兰很为自己在迪厅的失态感到不好意 思,却没有懊悔,反而庆幸遇到了一位值得交往的朋友(依她的性格,暂时还不 敢说值得信任)。既然暴露了最不愿展现在他人眼前的一面,依兰从此在心理上 与海亲密了不少,两人约会的时间也多了不少。当回味着与海共度的时光,感觉 着美好时,依兰也会思考这样算不算对剑不忠?幸好剑远在他乡,除了疑惑,依 兰并没有在与海的交往中感到压力。一直记得中学时一位女同学见到放寒假回家 的哥哥时的亲热劲儿,曾经很遗憾地想过如果也有那么一位哥哥该有多好,如今, 海不就是一位呵护自己的兄长吗?他在她被莫须有的琐事纠缠,从欣喜若狂的颠 峰一下跌落至谷底时送来了一对有力的翅膀,也送来了自由飞翔的快乐。 (九) 回国已多时,剑仿佛忘了一年前的许诺,依兰也照旧不言语。可爱的白胡子 鬼佬爷爷将雪橇滑上各个商家的橱窗时,街上绿化带里一品红鲜艳地舒展着枝叶 时,好象所有人的心情都很轻快。海约依兰去荷里活东共度圣诞夜,依兰满口答 应。不等收线,剑发来了信息:来上海过圣诞吧,休假!激动得依兰忙不迭跟海 说对不起,海笑着说没关系,听到了接收信息的声音,想必是剑。 海执意送依兰到机场,该分手了,依兰说,海,谢谢你,我真的不知道说什 么好,真的真的很感激你!依兰是很容易动感情的人,说着感谢想到这些日子海 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动得眼底直发热,赶紧挥挥手:再见,海,再见!海微微 笑着说快走吧,登机了,圣诞快乐!回来时多带些照片! 带着海的祝福,带着满怀的感动,依兰飞向另一座海边的大都市。剑开了一 辆很漂亮的新车来接依兰。首先参观他们的公司,在一幢十几层高楼的最顶两层, 复式结构。下层是工作室,上层?哇,简直别有洞天!大厅里随意地摆放着几张 各具特色的沙发、休闲椅,靠墙有一台电视、一套微型音响、一架立式钢琴,利 用房间的不规则形状布置了一方小小的咖啡间兼茶室,一间宽敞的厨房兼餐厅里 有简洁美观的餐桌椅,冰箱、微波炉齐全,甚至还有一台小小神童洗衣机,另外 还有两间休息室,塌塌米式装修,最美的是一个大大的天台花园。这正是依兰向 往的工作环境,杂而不乱,带给人心理上的悠闲舒适,看得她啧啧不已,原来那 照片上的啡厅就在这里! “平时你就住在这儿吗?” “现在还是,很快就不是啦!”剑很得意地笑,“房是我买的,折成股份作 投资了。两间休息室是给大家用的,男女有别,呵呵。没有严格的上班时间,困 了累了都可以上楼小憩,也可以放点轻音乐,怎样?” “好羡慕哦!”依兰娇嗔起来,顺手开了剑的电脑,眼前出现一幅水墨画, 显然是剑自己作的:昨夜月上柳梢,今夕雨打梧桐,明日塞外闻笛,把酒折柳吟 风?这是依兰在那些茫然的日子里写在QQ上犹犹豫豫间发出去的,剑不曾回复。 “去看看我们的空中花园?”剑从背后拥住依兰,轻缓而坚决地走向那一片 绿色生机。 傍晚时分,四剑客吵吵嚷嚷地来了,带着鲜花、红酒、西饼、水果。一一见 过后,唯一的女侠指挥大家布置好天台,就去厨房忙活,陆陆续续传唤着点烛灯、 上酒杯、西饼、熏肉、果盘、蔬菜沙拉、烤面包,咖啡的香浓也开始在屋子里弥 漫。依兰见状,憋了半天再也忍不住了,说:“你们上海人,真够小资!”所有 人开怀大笑。剑极自然地在依兰头上摩挲了几下,依兰假意推了剑一把,“讨厌, 弄乱我头发!没说你们崇洋媚外是给你面子。” 正闹得热火朝天,女侠说:“对不起,我得走了,兄弟们要不要一起?”其 他人便齐齐起身,挤眉弄眼地说是啊是啊,我们都还有约会在身的。先走了,阿 嫂!东西留给我们明天收拾,您两位千万别累着,精彩的节目在后头啊!听到他 们怪怪地叫阿嫂,依兰逗得笑个不停。 圣诞节几乎成了全世界共同的节日,夜色迷人。朋友们走了,熄灭了烛灯, 静静地恍如站在夜空中。 “今晚就在这里委屈一下,明天送个大大的礼物补偿给你,好吗?” 依兰“啵”地亲了剑:“我很开心!喜欢这里!” “累不累?早点休息吧?” “嗯。” 不必追问明天的礼物是什么,剑给的一定是最好的,总是能从他那儿得到惊 喜;不必再琢磨关于爱的问题,每颗心都要在拥有自己的小小空间后才能真正轻 松安宁;信自己,心领神会的宽容与默契就是可遇不可求的真情。剑轻轻牵起依 兰的手,熟悉的温暖闪电般传遍依兰全身,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令人陶醉沉迷。 依兰有些眩晕,紧紧地抱住剑,只想将自己融进那宽厚的胸膛,溶进每一滴血液, 无论今生后世,只愿在剑的生命里流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