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改变。空荡 “你怎么提前回家了,我去学校接你,等了半天也没看到你。”朴昶的声音打 破了阁楼的宁静。 “……”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所以我就上来了。”他似乎很骄傲,骄傲自己知道我在 这里。 我突然忍不住笑了,“不要又说什么心灵感应哦。” “唉?你怎么知道?”他不好意思的在我身旁的地板坐下。 “蔷薇花还在开。”看到满园蓬勃的蔷薇,感觉自己也充满了活力。阳光已西 下,可是天空并没有阴暗。 “是啊,三年前,我以为她再也不会盛放了。”他站起身,和我一样趴在窗户 上,“既然这么大的伤害都可以让她重新站起来,那么你呢?” “给我弹首曲子吧。”我指了指那架钢琴。 他笑笑,然后优雅的坐到钢琴前。 昏暗的灯光下,我看不清他流动的手指是如何驾驭那么深沉的旋律。琴键反射 的光线打在他的脸上,像是黑暗中的幽暗王子。 我盯着他,那架“庞大”的钢琴突然让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感觉怪怪的。 曲终,他依然坐在钢琴前。我在头脑里想着这架钢琴是怎么被弄上阁楼的。 “朴昶,你知道这架钢琴是谁放到这儿的吗?” “不是,郁叔叔吗?” “不对,不对,我的意思是这架钢琴是怎么搬上楼来的。阁楼的门就刚好容一 个人上来。这么大的钢琴,要怎么搬上来?” 他站起身,“难道这架钢琴会缩小放大?” “别开玩笑了!”我瞪了他一眼,“好好想想,直觉告诉我这个很重要。” “嗯。”他掏出手机,“给,看看。” 真是个小气的人呢,手机还是三年前那一款,“你家那么有钱,为什么连个手 机都不换?没发现你很节约啊?” “看看就知道我为什么不换了。”他的表情很认真。 打开手机,那张我和他唯一的合照映入眼帘,“还在?” “你还记得你当时说了什么吗?” “嗯?我当时说了什么?”其实,我是记得的,只是感觉是那样不真实。记得 又如何,忘了又如何? 他像个负气的孩子,“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快点想想!” “那是哪辈子的事儿啊,记不得了。你记得?那你告诉我啊。”看到他的表情, 我真的快忍不住笑出声来。 “没有,我也忘了。”他起身,“下去吃晚饭吧!”说完,头也不回的下楼了。 我哈哈的笑出声来,从来没发现他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呢。 ……只要你拿出这张照片,我就会记得你…… 那句似乎在亿万光年外的话,我还记得。当然,有些事怎么会那么容易的忘掉。 就像习惯了喝奶茶,习惯左手带块手表,习惯脖子上挂着可以记起他的项链…… 林可茱看见下楼的我,喊了一声,“快来吃饭。”她自己已经开动了。不知道 她是掩饰的好,还是根本就不在意。她肯定知道了我没有失忆的事,可她为什么还 那么平静? 朴昶对面坐的是林落。她见我下楼,故意很友好的拉开她身旁的一个座位, “小言,来,这里坐!” 我没说什么,在她拉开的座位上坐下。 陈阿姨还是很尽责的站在饭桌旁。这三年来,没有太注意她,倒是她,每次见 到我都一副很“怜惜”的模样,让我浑身不舒服。 “朴昶,明天是五一,你可以陪我出去逛逛吗?”林落讨好的声音,很柔。 我抬头看了看朴昶,他连头都没抬,“不好意思,我已经约人了。” 林落咬了咬嘴唇,“那后天,有空吗?”隐忍的怒气,让我感觉有些快感。 “后天?我要一直陪她,所以没时间。”朴昶抬起头,微笑的看着我。 我赶紧低下头,为什么感觉那种笑容那么灿烂。好像在放光,不敢再看第二眼。 三年前,他总是这样对我笑吗? 林落用力放下筷子,“我吃饱了。”然后在起身的时候,用力的踩了我一脚。 我吃痛的叫了一声。她立刻赔笑,“哎哟,妹妹,没把你踩痛吧?真对不起, 用姐姐去给你拿药吗?” 阴险。“不用了,没关系的。”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能说什么? “你以后在家最好换上拖鞋。” 看着林落消失在楼梯的拐弯处,她这个人还真是幼稚。 “小言,多吃点。阿姨看你怎么瘦了?”林可茱满脸笑容的给我夹菜。 “谢谢阿姨关心。”我吃了几口饭。 “阿姨没能好好照顾你,心里有愧啊。我每天都忙着公司里的事,你在家要和 落落好好相处。” 我看了看她,似乎很真诚。撇开她给我留下的悲痛记忆,她也是个让人佩服的 人,她一个人将郁氏管理得井井有条。 ------------------------------------------------------------------ 我坐在写字台旁,把台灯的开关扭过去扭过来,百般无聊。 “咚咚”有人敲门。 “进来吧,门没锁。” 朴昶提了个大药箱走了进来。“你的脚还好吧?” “你怎么不穿上白大褂?”他紧张的样子还真的很好看,我记得以前说过,无 论他脸上是什么表情,都是很好看的。 他在我面前蹲下,把我的脚拖过去,“我给你上点药,你看都肿了。” “有那么夸张?”我不禁低头看了一下,真的红了耶,刚才自己还没有发现。 林落够狠,那么用力的用高跟鞋踩人。 他从箱子里找出什么纱布啊,药水啊,像极了一个医生。我坐在凳子上,看着 那么专注的他。灯光照在他的头发,鼻子和长长的睫毛上。干净得像是阳光。他轻 柔的为我揉着脚,然后上药,包扎。 “一点小伤,不必要这么大费周折的。” “小伤?”他抬起头,“可是你受一点伤,在我心里就是很长的一道口子。” 不知道是不是该用“幸福”这个词来形容这种感觉,“三年前,我从二楼的楼 梯一直摔到一楼。就是那次你把那沓照片砸向我之后,我下楼追你,结果摔出个‘ 失忆’。”我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 他轻叹一口气,“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白痴啊,要是再有下次,我一辈子都不理你了。”我轻轻的自语,也不知他 听到没有。楚沐奇以前说过,说我骂人的时候特别可爱。 在我脚上有了厚厚的一层绷带后,他终于完成了他的杰作。 “给。”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游乐园的票。 我嘿嘿笑了两声,然后就哭了,我想到了叶子。那天,她也是这样给了我两张 游乐园的情侣套餐票。 我迅速的抹干眼泪,“好了,你回去吧,我要睡觉了。晚安。” 他收拾了他的药箱,“明天要早起哦。Good night!” 等他离开后,我把脚上的绷带拆了。因为我突然感觉很气闷,那个笨蛋,凭什 么这么点儿小伤就大张旗鼓,而以前他给我的伤害却只字未提。 -------------------------------------------------------------------- 第二天我没有像他说的那样早起。而是在门快被砸烂了,我才慢悠悠的起床。 “不是说早起吗?”朴昶的脸上明显写着不满。 我看到他一身黑色休闲装,冷哼了一声,“我现在不是起来了吗?你下楼等我 吧,不要烦我。”说完把门“砰”的关上。 我讨厌黑色,讨厌穿在他身上的黑色。他不是应该属于蓝色的吗? 我在洗手间磨蹭了半天,又在换衣间换过去换过来。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我才 悠闲的走下楼。 朴昶在楼下客厅里看电视,似乎也一点也不着急。 “走吗?”我站到他面前,把电视机关了。 我看到他瞳孔里映着我灰色的影子,他的脸明显抽搐了一下。对,我就是要看 他的反应,既然他忘了蓝色,那我也无所谓。 突然感觉自己好无聊,居然为了这种小事和他杠上。 “灰色?”他终于还是开口了。“换下来吧,你不适合灰色。” “你怎么知道我不适合灰色?”我很挑衅的在他身边坐下。其实我也不了解我 自己了,突然变得容易生气。会为了根本不是什么事儿的事儿而不愉快,疯了。 “换,下!”当我看到他怒不可遏的时候,发现事态有些严重。他生气了?他 那么介意我曾经告诉过他,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无论何时,我都会穿粉色。 我起身,“如果你不去,你可以直接说,我还就不换了。” 他抓起我的手,然后又放下。突然笑出声来,“我只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冒出这么句莫名其妙的话后,他就头也不回的上楼了。 感觉心里空荡荡的,他刚才说那句话的时候,仿佛整个人都很无助,我觉得我 身边的人越来越和悲伤这个词沾边。像曾经的于秦,前段时间的楚沐奇,还有朴昶 …… 我上楼换上了粉色的衣服。然后在客厅里等朴昶下楼,这样,他该满意了吧。 可是他难道不知道我介意吗?介意那个穿上黑色衣服让我感觉压抑的他。 我们都像是长不大的孩子,心太小,只容得下曾经的美好。不允许彼此有变化, 可是当我们发现我们都变了的时候,所有的情感,都还有用吗? 看了看手表,都快十一点了。而朴昶的门一点要打开的意思都没用。感觉很生 气,于是负气的独自出门了。 男生怎么可以这么小气? 沿着门前那条路慢慢的走着,不知道去哪儿。望着蓝蓝的天空,还有刺眼的阳 光,感觉脸庞有冰冷感。 呵,阳光太刺眼,让我流泪了。 突然我看到路口楚沐奇的车,还有斜靠在车门的楚沐奇。他似乎也看到了我, 高兴的朝我挥手。而他脸上的苍白,在那光下那么突兀。 我走过去,“你怎么在这儿?” “我天天都在这儿,遥望你的窗户。”他露出笑容,“那条路就是银河。” “说什么呢?”我感觉他的话怪怪的。 他拉开车门,请我进去。我没多想,就跟上去了。“你知道,我很想你。这两 天我很累,却忍不住把车往你家的方向开,可我又不忍看到你为他绽放的笑颜。” 他把车开得很稳,徐徐的微风掠过脸庞,很柔和。 “什么都别说,好吗?”我不忍心看他凌乱的发丝和惨白的脸。 “嗯,你今天要去哪儿呢?” 我想了想,游乐园的票还在口袋里。朴昶他既然那么小气,可是票不能丢吧。 “去游乐园。” 他把车调了方向。“把手机拿来。” “干嘛?”还是把手机递了过去。 他把我手机关机了,然后把自己的手机也关了。“好了,今天没人打扰我们了。 小姐,别这样看着我,不然我会以为你爱上我了。” 听他这样说,仿佛又回到了那些日子。我笑起来,“别臭美了。看好红灯,别 只顾着看路边的美女。路边的野花不要采……” “那我不看了,我只看你。” “看吧,如果眼睛生病了,别找我要医药费。” “不要,绝对不要,只要你照顾我到眼睛好为止。”还是这样的他才会让人感 到轻松,那样忧伤的他不适合。 我拍了拍他的头,“认真!” “哎呀,知道啦!为什么老是拍我,疼诶!” ……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