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语 我生来就是一个白痴,这种特性让我顺理成章的拥有了白吃的权利. 确实,对 我的父母来讲,我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当然,也是一个沉痛的打击. 当年,迎接我 的小护士为我拭去脸上的胎液后,曾大叫了一声,为我和我母亲之间的对话送去了 第一缕难以明告的信息. 记得:在母亲的要求下,她们把我抱到了她面前. 那时我 就知道,这个躺在产床上的女人是我的母亲,见到自己的母亲,我高兴地哭了. 哭 得很伤心. 或许,我哭的样子很难看,与人们期待的有些不一样,所以母亲在我头 上颤颤地抚摸了一下后,也有些体力不支,昏厥过去了. 其实,谁哭的样子会好看 呢?即使是为了表达快乐的哭泣. 不管怎样,能见到自己的母亲,我感到很高兴. 终于,从人们看我的目光中,我醒悟过来了,我是一个白痴. 但这又有什么办 法呢,其实,感受着我的父母日益凝固的忧愁,我也很过意不去,但我无能为力. 虽然,他们教给我的,我怎么也学不会,但我同你们一样,也是有灵魂的,你们相 信这一点吗?正如一个哲学家说的:人有人的用处. 即使我这“人” 有点怪, 长着一副外星人的面孔(两眼间的距离稍大一点),偶尔爱留一点 口水(这是必然的,隔着若干个世纪的距离,我就对人世间的爱满怀渴望,但从来 没有得到过它,这不能不让我垂涎欲滴. ),上帝让我来到了这个世界,我想,是 必有他的道理的. 物种千万,辰宿列张,从某种意义上说,世界因为有了我,我们,我们这些白 痴,是的,我们这些白痴,而变得更加的多姿多彩了. 我不会读书,也不会写字, 甚至不会讲话. 仅仅曾在梦里写过一篇文章,抒发过一点自己的感想,就连是否有 人读到其实我也并不知道,而且不想知道. 除了母亲以外,我和你们之间悲哀的隔 着一道鸿沟,我们无法沟通,如果你曾知道一点我的思想,不论通过什么渠道,那 都说明,造成我们之间这种隔膜,原是违背上帝的本意的. 如果有前世的话,我相 信,我的前世一定也是一个聪明人,像你们一样,但不知什么缘故,我宁愿今世做 了一个白痴;我相信,我本来也是有着七情六欲的,但不知什么缘故,我宁愿浑浑 噩噩,懵懵懂懂 ,永不复醒. 或许,我曾在造物主的面前无数次的哀告,才由一 个聪明人成全了此刻这个模样. 这样做的原因,许是为了少受一点伤害. 我想,我 的存在本身,一定是想向你们诉说一点什么. 但究竟是什么,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大部分日子,我都静静地待在我的房间里,想着一些遥远的事情,换句话说, 也就是发呆. 太阳很好的时候,我爱搬起我习惯坐的那个板凳,到院子里晒太阳. 我很听母亲的话,我深深地爱着她,虽然我无从表达. 我知道,对这一点,她也是 知道的. 当我拿着板凳去打开门扣的时候,她抬起了头来,向我投来太息般的目光, 我感觉到,那里面包含有爱的信息. 太阳照在我身上的时候,我禁不住又留下了一滴口水,我木木痴痴,呆呆傻傻, 随日月流转,看人群往来. 觉得很快乐.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