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跳车身亡 在决断一个严肃问题的时候,往往会表现出人的脆弱的本性。此时,我想起了 那个家,歇斯底里的女人,还有…… 我 拒 绝 了 她。 流云抱着我,呜咽着泣不成声。 我问她:“你还需要什么吗,钱——” “什么都不需要了,世界上没有我需要的一切……” 她有些绝望。她把手上的一只淡绿色玉石手镯摘了下来,拉过我的手递给了我。 我紧紧地攥在手里……我又情不自禁地吻了她的手和她手上的那只金色的手链。 …… 列车缓缓地停下了,站台上一片灯火。人也嘈杂起来。 我们狂吻着,像是表达一种相互间挚诚的回忆,又像是一对热恋者永别前的吻 别……我全神贯注地用嘴舐了她脸上的泪和泪痕后,毅然地站了起来向车厢门走去。 当我再次回头望她时,发现流云她并没有站起来。 在站台上,我又回到车厢窗口向里依恋地窥视:她仍趴着,趴在那张可能还透 着我体温的小桌上。淡淡的灯光下,满头垂发遮住了她全部的脸…… 列车启动了,我向车窗内大喊: “流云——再见了——” 没有回音。 我跟着列车跑着,再盼她探出头来对视一眼,但列车前进中的伟大把我显得是 那样的懦弱。 我在天津站的候车厅里昏昏噩噩地度过了几个小时。天亮前躺在长座椅上朦朦 胧胧地睡了会儿。突然被梦惊醒:流云送给我的那只浅绿色的手镯没有了…… 下午我走出候车厅,准备换乘去烟台的快车时,在剪票口处,脚竟不自觉地被 绊了一下。我定神一看:墙上贴着一张白纸黑字的《紧急启示》,直刺入我眼幕的 几个字是:——女尸——皮卡克——风衣——金手链—— 我惊了一下怔着,压住极易狂跳的心脏,但眼却恍惚了,心努力地想着:一定 不是她,但要看下去,我强坚持着,一个字一个字的念: 今天凌晨4 时左右,天津站外五百米处,发现一具女尸,约三十六、七岁,… …是跳车后撞击死亡……上身穿米黄色皮卡克,外罩一件淡绿色毛涤风衣,右手带 一黄金链…… 我呆了!感到心里一阵恶冷,蓦得打了个寒噤,眼睛一阵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像一位有能力因无勇气而没能拯救一个应该生还生命的罪人,带着无限的内 疚和一种超荷的负罪感,义无反顾而又沉重地向站外走去,向这位终于逃出“笼子” 的女人走去…… 这是偶然吗?既然是一种必然,我有责任,用我的手把那只淡绿色玉石手镯戴 在她的手上,用我的手把她的骨灰撒到应该撒到的地方——是通向理解的那座“廊 桥”?还是廊桥下通往大海的那条麦迪逊小河…… 1994年11月29日——我将永远记住这人类总是在亡羊补牢又自欺欺人的独创的 似乎伟大又文明的文化——祭日。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