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婆的领导下,装修 几个力工分工干活。Y独倚窗前,探头窗外,逃避灰尘的侵袭。我则在几个 力工间往来巡视。 最难干的活是啃掉阳台与厨房衔接处的两个凸出的水泥门柱。因为Y想使阳 台与厨房连在一起,使厨房增大些。这阳台门就必须啃掉,这样阳台两侧墙壁才 能与外面厨房墙壁成为一体。 凿下这两个门垛可非易事。浮头虽是一层红砖,可里面都是钢筋混凝土呀。 大锤钢钎猛凿一次仅能下来一小块。那工人就干得大汗淋漓,十分艰苦。将近中 午,我家三人临去吃饭时,S又特意嘱咐那工人:“必须凿得跟墙面一平,不然 可不给工钱呀!” 因惦记着工人的工作,我在小餐馆草草吃过一碗饭,马上往回赶。回来一看 傻眼了——阳台两侧门垛已经凿除四分之三了。墙面也一平了,但钢筋也裸露了 出来。 “怎么样,爷们?这活干得还行吧?”工人往手上吐了口唾沫,问。 “行,挺好。”我眼盯着青蓝色的钢筋支唔着。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安。 这是立柱啊,立柱顶千斤呀。我这是干什么呀?这不是自己为自己拆房子吗? 一旦地震来了,这么一晃荡,我这房子不就先倒了吗?应该停下了,应该找人再 补砌上!刚要发令,又想这活儿是Y定下的,我改了,不是不尊重人家的领导权 威吗?况且现在已经凿到这样了,四分之三都没了……犹豫中,Y吃过饭也回来 了。 我把她叫到一边,轻声和她说了情况,指给她看那几条裸露出来的青蓝色的 钢筋。 她顿时急了:“那你怎么还让他们干啊?”忙对那人说:“师傅停了。这活 先凿到这儿吧,剩下的不凿了。” 那工人迟疑地举着锤问:“不凿了?那工钱怎么办呀?” 我忙说:“按讲的给,一点不少给。” 工人们当然高兴呀,但也是一脸的惶惑。 等工人们把凿下的垃圾都扛到楼下垃圾场后,我全额付了工钱400元。 我正和Y商量买砖头让瓦工把凿下地方再复原时,S来了,埋怨道:“砌啥 砌呀,还砌!谁能不凿啊?不信你们看着,这楼没谁不凿的。” 心里没底,一夜没睡好,早晨七点前又早早过去等瓦工师傅。瓦工老张见了 那阳台门两侧没凿净,挺纳闷:“这儿怎么弄得呀?怎么不让力工凿净啊?” 心里没底,一夜没睡好,早晨七点前又早早过去等瓦工师傅。瓦工老张见了 那阳台门两侧没凿净,挺纳闷:“这儿怎么弄得呀?怎么不让力工凿净啊?” “我看露出钢筋了,不敢凿了。”我说。 “没事儿,一点事都没有。都凿,没事儿。” “没事儿?都露出钢筋了,还没事儿?” “我还能调理你?没事儿,指定没事儿,这是外面的钢筋,里面才是吃重的 柱子呢,没动到它,没事儿。你凿吧,没事儿!”讲好工钱,定下明天来施工, 张师傅走了。 Y听了,就跟我说:“张师傅都说没事了,还是都凿下来吧。” 我能说什么:“你是领导,你说了算。可是工钱都花出去了,再凿,又要花 钱。” “没事儿,我自己干。”于是,Y就学着力工的样子挥臂凿起来。我呢,就 开始铺设电线。 Y干得相当艰苦。锤子打到钎子上的次数绝对少于打到她自己扶钎的左手背 上。以致于她手背肿起的体积绝对大于她凿下的混凝土块的体积。 “行呀,爷们,这砸墙皮的累活都你们老两口子自己干的呀?”对门小眼睛 小崔过来了。 我不愿意说找力工砸墙中途又停下了的难堪经过,就乱吹道:“论技术不行, 出点力气算啥呀。” “那你怎么不干活,光叫大婶干,看那手砸的,肿得馒头似的。”小眼睛笑 着批评我。 “那你可说错了,我技术好,干的时候,锤子不砸手,你婶技术差,才砸手 上呢。” “要我说呀,找个力工干得了。几万元装修费都掏了,还在乎这几个力工钱 啊?等我明个干啊,我是一手都不带伸的,全花钱找人干。” 我也不忍心让Y再干下去,可是我这边电线的活儿也很急,在天黑前必 须弄好,不然,就要影响明天瓦工干活。于是就跟她建议道:“小崔说得对,行 了,别自己找罪受了。还是找力工干吧。花个几十元钱算什么,手要是砸坏了, 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才能治好呢。”Y也点头答应了。 于是就来楼下,在那面写有“装修一条龙”的红旗下,一个颈佩筷子粗金练 子、黄头发、凹刀脸小伙子正坐在凳子上打盹。我就与他谈价钱。 “一百。”小伙子眼睛半睁半闭地说。 “那么一小点活儿,哪值一百呀?”我不同意。 “一百!不价,你找别人去。”小伙子一脸严肃。 找什么别人呀,你们又不让外人进来!我心里想着,可是没说出来。回来向 Y一汇报。Y很无奈:“一百就一百吧。”于是,我又用手机给项戴金练子的人 打电话,让他派人上来。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迷彩服的圆脸车轴小伙子来了。见小伙子很朴实,我忙 递过一瓶矿泉水,小伙子接过放在一边,开始干活。真是好手,十来分钟就搞定 了。我忙召呼小伙子坐下休息。想顺便探听一点那金项练男人的底细。“这一百 元你收好了。”小伙子接了钱,拿了那瓶水要走,我忙拦住:“急什么呀。 歇歇,喘喘气。“我劝着。 “不行啊。老板知道了,不行的。” “老板?你还有老板?谁是老板呀?” 小伙儿无奈一笑:“你跟谁联系的活儿,谁就是老板呗。” “那你是给他打工的,这一百元工钱回去得交给他?” “不交行吗?咱就是一天挣30元工钱。” “那老板也太黑了呀。他一天得赚多少钱呀?” “多少钱那是人家有本事。咱们就是干活挣钱。”小伙儿说完走了。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