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节 她把电暖器对准自己睡的床,从没用过的电褥毯也插上电。物体的气温都太低 了,低的不接受体温。刚才还放着她的腿的被窝,一缩腿再伸长时冰冷的感觉就象 刚钻进被窝的时候。她帮他把他的床上的电褥毯也插上电,希望从那电褥毯上升起 的热度提高房间的温度。看来徒然。她对着床发呆。这样小的床?她和他都挺胖的 身子如何能躺在一块儿?不躺在一块儿这一夜多冷啊。《羌族史》做样子地被她拿 出来放在床头。 “好冷啊好冷啊好冷啊。”她故意孩子一样的叫喊,“这不是人呆的这不是人 呆的。”他也快快地脱衣上床。钻进了她的被窝。每天都准备分床的他们每天他们 又都并为一床。他一钻进被窝她便她自己穿了线裤的腿伸过去,挤在他的两腿中间 磨蹭。最先她需要的是温暖。有了温暖之后才想着温湿的相依偎。可是今天却不行。 好像长内裤阻碍了她和他之间的交换热量。冰冷顺着所有点着的空隙延伸。 “不行我得把长裤先脱胎了。”她说。她用自己的腿脚褪去长裤,呼啸着在他 身体狂舞。从他那里贪婪地吸取体温。他用手在她的背上帮她磨擦着。想用磨擦产 生的热量快快地让她暖和起来。 “真的,你怎么这么样的冰冷。”他感慨地说。 “女人吧。”她只说这三个字。有时女人就是这样的怕冷,冷可以说是她这个 女人的大敌。所有的冷都怕。 很自然而然的,他们开始动作在身体还没有全温暖过来的时候。 他曾和她说过这样一个故事,某国的科学家曾做过这样一个试验,在冰天雪地 里几对男女。做爱的男女活了下来。没做的冻死在雪地里。他们的交织在一起,她 的嘴里开始喘着温热的气,为了让自己温热起来,她很努力地爬上了他的身体。 长发披散下来,瀑布似的在他的胸上飞溅,他的手在她的胸上腰上摸索。床是 动的屋子是转的,冰冷转到了小床之外。 “啊……”她怪叫着喘着气说:“我爱你,我不冷了。我要下来。” 他眯逢着眼看她绯红的脸。带着一种她说不出来的因为她的满足和而满足神情。 他能和所有的男子一样正常地让她这样一个女人幸福无比;他也有不满足的,他对 女人的神秘知之甚少,他想从她这里悉数得到,可是时间太短太仓促。她到了他的 腹下,用她的经验为他梳理他才苏醒几天的感知。他没有象三级片上的男人那样狂 叫,他静静的用心品尝。她用她高耸的胸乳让他感受迷幻形式的饱满和刺激。她的 腰背水做似的玲珑和爽滑。 “你很会做爱。”他对她的耳边轻轻说。闭着他的眼睛。 “嗯,我爱你。”她对他说。 被窝里充满了湿热的潮气。他们让自己筋疲力尽。他们喘息着伸直各自的身体。 “啊,你的东西那么冷,我怎么睡啊。”她象被侵犯似的叫起来。 “也有你的。”他边把她搂到怀里边说。 “嘻。你的多些。”她使劲往他那方向挤着。 “我的肩在床外面一半。”他说。她又缩回些,带着他笨重的身体。 夜已经很深了,这不长的夜里她醒过来两回,把电褥毯的开关开关了两次。灯 始终亮着,呼噜声长伴始终亮着的孤独的灯。 明天的童话世界九寨沟他们是为别人而去的,是因为别人说好了他们才去。 到了四川没去九寨沟似乎是不可思议。他们是不可思议的人,但是表面上他们 要装着是一个可思议的人。 她静静地躺在呼噜的身边。听见门外的动静,早起的人们为了九寨沟而来,而 他们九寨沟是作为他们的掩护而存在。 太多人熟悉的九寨沟,太多人向往的九寨沟。 藏族的老阿妈生了三个女儿,大女儿叫九寨,二女儿叫王朗,三女儿叫黄龙。 耳边的他这她说着传说里的故事。美好的风景还要配合人的想象才生动。车上 十八个人。那个藏族导游让他们看一面石壁,让他们想象石壁上一个藏族姑娘桃花 样红的脸。山的山上雪山耸立,阳光镀金。他们行驰在风景里。人竟然有些麻木。 感动她的还是她身边坐着的他。 “你没看到那石壁上的藏族姑娘?”她问他。 “没有。” “哈,你今年惨了,没有桃花运了。” “我已经有了。”他不甘愿地说。说的也没错,他正沐浴在花影里。 “不行,不算我。”她想逃。 “我算的就是你。”他挺严肃。她只好默认。趁导游看别的地方她亲他。 路边多少户藏族人家,退耕还林当导游。问自己一辈子住在这风景里可愿意。 她想她不愿意住在这里。太安静。太寒冷。她没有这样的心态。如此边远的山 沟,没有贯通的前后。日照三四个小时的村落。多少诗意也得和有诗意的人在一起 才有人欣赏,终日的无所事事不是她追求的。激情有时不起于风景。这她很明白。 心这么想着风景也就不突出了,那树正沟的水车看着就有人为的造作,既已退 耕还林的村落。 转经的老妇坐在阳光的门口,摇转手中的经轮,一圈又一圈。藏民精雕细刻的 两层木楼面积挺大的。楼墙上写着住宿字样。游客是匆忙的,住在这儿的人是悠闲 的。 他还是那样的细致,选了一个温暖太阳的地方坐下,藏族母女为他们泡上快食 面。她的视线离了他看到的便是一片荒漠的模样。 搞摄影的人真有耐心,他们一个下午在一个地方守着,只为了那一瞬间的光和 影。背上的包,加上衣服和裤子上的有意加上的大大小小的口袋。手上的三角架, 拎挂的白伞。有妻子和他共守着的,语言轻轻。她在他们身边站了一会,竟不想走 过去,她或许更喜欢这样的风景,而她这孤寂的生命里那里可能有这样的美丽存在? 不知怎么今天的心情一直好不起来,虽然她已经很努力地创造心情了。 刚刚三点又已经是黄昏模样。沟里的游人开始向外流动。留下的是取九寨黄昏 光影的摄影师们。他们可以被称为是艺术家。她呢?走马观花人。 昨晚一样的沟口,昨晚一样的寒风,被她称作小河的水依旧奔腾欢唱,小河边 的冰冻抱住跨河的枝条不动。晚上他们还得在这冰冻的世界再冰冻一夜? 一个老人告诉他们这里随时都有出沟去的车,那车是去南坪的,这南坪也就是 现在地图上所指的九寨沟县。 “那里有到平武北川的车吗?”他问。他们的方高是羌寨北川青片的尚武树。 她握着他的手在旁边静静地听着。要是能离了这里也好,县城的住宿条件或许 会比这里好些。哪怕是换一家旅馆也好。昨晚住的那里条件太差了。差到了要他们 用最本能的做爱来驱逐这有生以来遇到的第一寒夜,这寒不是来自于心,它来自战 胜不了的自然。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