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吻 刚才车子被撞得不轻,经过简单的交涉苏楷签了几份字,而肇事司机则属于酒 驾,还不是那种醉得不省人事的酒驾,他还知道一个劲儿地赔不是。 巧的是那个中年交警好像和苏楷认识,他看见苏楷就说:“这不是苏总家的少 爷吗?” 苏楷愣一下,薄唇微抿,点头说:“刘伯伯好。” 有熟人事情就好处理多了。 苏楷看上去是真生气,我从没见过他这样生气。 他打了几个电话之后决定先送我去医院,我找空儿跟他说:“你眉头不要皱这 么紧啦,我真没事,既没有性命之忧也不会失忆,你看我都还知道你是谁。” 苏楷把眉目稍稍放缓一些,揉揉额角,看我:“还知道贫,看来真没事。” 他送我回家的时候天色有些晚。 我额头上涂了点药,不得已临时在路边买了发卡把头发卡住,还顺便拿根发带 扎了起来,觉得人清爽多了。 在我家楼下我又一次担忧地问他:“车子真没事么?” 他又一次表示:“保险公司会赔,真没事。” 我哦一声,还沉浸在这辈子头一回出车祸的阴影里无法自拔,最后还是苏楷协 助我拔的。 他站在我面前,双手扶上我肩头,让我看他。 眼前的人面容坚定,目光专注坦然,气场强大得让人根本挪不开眼,我脸有些 热,只能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月色如银,花影浓重,夜色里有些清凉的寂寞。 良久,他松口笑一声,似乎有些自嘲,低声说:“好像每次你跟我一起,总会 出点事。上次害你从楼梯上摔下来,这次又是车祸……你总能让我乱了方寸。” 我认真地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又不关师兄你的事,再说我一 向命大,抗击打能力特别强,你真不用自责。”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苏楷的神情有些寂寞,我没话找话:“要不要上去坐坐 ……” 话没说完,他手一带我就跌进他怀里,清洌的气息立刻充盈了我所有的感官, 我不禁怔住,身子有些僵。 他本就比我高出许多,我感觉他很用力,把我整个人都拥在了怀里,这是一种 亲密无间的姿势,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 苏楷柔软的头发蹭在我颈间,呵出的气息让我禁不住有些战栗,他拥紧我,我 听见他极轻极轻地说:“怎么办?我真爱上你了,只能是你。小南,你呢?你愿不 愿意爱我?” 我眼睛一酸差得又被他弄哭,手抚上他背,颈上忽的有温热的触感,接着又是 一疼,是苏楷在我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然后又一寸一寸地细细吻上。 我觉得身子有些软,没有主意地想退后,可他手臂箍得紧紧的,我根本无处可 退。苏楷的唇在颈上细细流连,像极细小的电流贯穿进我的血管经络,所到之处一 阵酥麻,他慢慢吻到下巴,我觉得难耐的时候,终于覆上我嘴唇。 他搂着我腰,低头细细啃咬,我觉得嘴唇有些疼的时候他稍稍抬头,明亮的目 光里染了灼热。他又低头在我嘴唇上啄了一下,蛊惑般地说:“张嘴。” 不等我动作他又低头重重吻上,舌尖直接撬开我牙关探进来,攻城掠地般容不 得推拒。他的舌头舔过我的牙齿,和我的舌头绞在一起,纠缠不止。 我不由自主地仰头,觉得腰被他勒得生疼,胸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又似乎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着,难耐地要命。我觉得此时的自己像一个毒入肺腑的 人,而苏楷就是惟一的解药。 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他轻轻地吻上我眼睛,而我嘴里有咸咸的滋味。 他的吻移下来,额头抵着我的,声音低哑:“你哭了。” 我睁眼,搂紧他,迎着主动贴上他的唇,哭着说:“不要离开我。” 他的味道他的滋味他灼热的吻,现在好像就是我的全部,离开他完全是我不能 想像的事情。 花影随风拂动,他稍稍放开我一些,我抵着他胸口,无力地趴着,觉得此刻脑 子里乱得像一锅浆糊。慢慢地细声说:“我现在很乱,我甚至……甚至弄不清楚我 是不是……是不是爱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找不到方向。” 苏楷一只手在我脑袋上轻轻摩挲,他不嫌弃地说:“不要害怕,我陪你一起找。” 他总是让我觉得多说多余,我在他肩头,闷声说:“师兄,谢谢你。” 此刻我真不想离开他,抬头又去吻他,正轻轻啃舔着,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东西 跌落的声音。 正想侧头看,我听见我家外婆大吼一声:“你们住嘴!” 我俩同时僵住。 住嘴…… 苏楷走后我妈直接去我房间,开门见山地问我:“怎么回事?” 我蔫蔫的,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 外婆说我妈:“你别吓她嘛!” 又温声问我:“小南,你什么时候又和苏楷这孩子好了,这……不是才和书晨 在一起吗?” 我妈沉着脸看我。 我无力地说:“一言难尽。” 我妈好像要跳起来,跳到一半被外婆拦住,外婆耐心地循循善诱:“你不是很 喜欢书晨的吗?如果是吵架了,可也不能这样赌气,对书晨对苏楷都不公平,外婆 知道小南不是这样没有分寸的女孩。” 我暗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说:“外婆,你不要再提谢书晨了,我不认识他。” 我赶在我妈暴走之前说:“我再也不喜欢他了,他背着我跟别人好了。”还是 跟我朋友。 这话憋了许久终于说出来,我觉得我和谢书晨真的完了,就差通知当事人来收 尸了。 这死去的感情,无论是什么感情。 我把我妈和外婆往外推,埋头说:“你们不准联系他,谁联系他我就从窗户跳 下去,我想一个人呆着,明天再和你们说。” 我妈和外婆被我锁在门外,外婆还在叩门,声音焦急:“小南你不要做傻事啊, 有什么不开心哭出来,别闷着啊!” 我听不清我妈和外婆说了什么,总之外面渐渐静下来。 我躺了一整晚没有睡着,也没有哭,真哭不出来。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我也还活着。 吃早饭的时候外婆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我,我想她是企图从我脸上看出一些自 暴自弃地兆头,可我一直很精神。 我妈给我夹菜,说:“下个周末妈带你去玩吧,散散心。” 我笑嘻嘻地说:“去哪里?” 我妈说:“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我想失恋果然有好处,儿时一直实现不了的愿望居然趁着这次几乎给实现了, 真是好事。 我说:“妈,我想搬出去住,清水湾那里离公司更近些。” 我妈说好,外婆表示反对,在我再三劝说下也只好表示妥协。不过她说她不会 就此收手,她将会没事就跑去骚扰我,让我做好精神和现实上的准备。 我觉得我真幸福。 外婆有些迟疑地说:“可是你和苏楷……” 我有些黯然地说:“师兄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我妈说:“找男朋友可不是人好就行。” 我说我知道,我有分寸。 出门去上班,走出小区又忽然不想去了,我去公用电话亭给苏楷拨个电话,说 我想请一天假。 我奇怪的是,为什么苏楷答应的时候是那么欣然,他说:“什么时候想来再来 吧。” 我握紧话筒,说:“那我这一周都不去了。” 苏楷说好,说得不痛不痒的。 我像是一拳捶进了云彩里,将就着说:“那我就真不去了。我要搬家了,搬去 清水湾附近。” 我又说:“你有时间可以过来看看,我招待你,谢谢你这么照顾我。” 苏楷嗯一声,鼻音有些重。 我脸一热,支吾着问他:“你声音怎么闷闷的,不是感冒了吧?” 苏楷适时地咳一声:“还好,好像是你过给我的。” 我脸更热了,只能说:“我感冒都是喝中药,你要不要,我给你煮。” 那边顿了一顿,然后说:“好。” 我反而退缩了,问他:“你不怕苦。” 苏楷笑:“不怕。” 我于是真没有去上班。 搬家的时候东西有点多,导致声势浩大,小区里的阿姨婶婶都十分激动,握着 我妈的手可劲儿说:“恭喜啊,终于嫁出去了!” 我妈的脸有些黑。 其间我去补办了一系列证件,相关部门的办事效率让人吐血。我像林黛玉一样 吐了几天血,稍稍恢复之后又去买了一只手机,办了新卡,竭尽所能地找回一些朋 友的联系方式。 好像是新的开始。 我甚至觉得心境很平和,就好像痛苦来的时候人们都喜欢问:为什么偏偏是我? 我觉得这是不对的,因为快乐来的时候,我们很少会这么问。 时间停不住,过去就好了。 这么轻轻松松地过了几天,一直到周五苏楷始终都没有催我上班,我终于有些 良心不安,打给苏楷说:“老大,你不会是要解雇我吧?”要不然怎么一点动静都 没有。 苏楷质问我:“我有说过这样的话?” 我噎住:“……基本上是我自己推测出来的。” 苏楷说:“不要造谣,我对下属一向温暖如春风。” 我说:“哦,那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我避世几天导致跟不上时代了,二是师兄 你功力更深二月春风似剪刀了,我更倾向于后一种。” 苏楷在那边笑,他说:“现在在哪里?” 我说:“在我新家。” 他顿一顿,似乎是合上了什么东西,然后说:“我过去。” 我立刻说:“你过来做什么?” 他说:“你过给我感冒还没负责呢,不是还要给我熬药呢吗?我本人不在怎么 喝。” 我反对:“你不用过来,我拿一张你的照片供着,给你上供。” 苏楷嗤笑一声。 十几分钟后我正在打扫储藏间的时候接到他电话,他说他在路口,让我给他指 路。 我摘下口罩手套,诧异得不行:“你真来了?!” 苏楷说:“我从来说话算话。” “……” 可我确实没什么中药可以煮给他,苏楷拎着两个袋子,揉揉我脑袋:“没关系, 我们煮饭。” 他竟然买了菜! 苏楷漫不经心地说:“还是新鲜的。” 于是和那天一样,他做饭,我打下手,我再一次表达了自己对他的多才多艺的 惊叹。 苏楷他一点都不谦虚,往我碗里夹菜,一手支着下巴说:“其实很多姑娘都想 嫁给我,不过像你说的,我眼光不大好,看上了一个最矜持的。” 我没理他,冲他做个鬼脸,然后继续和食物奋战。 饭后我指挥他去洗碗,他欣然同意,仅仅是要求我能提供一条围裙。 这种东西在我家是可遇不可求,最后我只找出我的一件旧衬衫,实在不好意思 让他围这个,只能自己围上,挽起袖子去洗碗。 苏楷从后面抱住我,下巴搁在我颈间,轻轻摩挲。 我觉得生活能发展成这样,真的是很神奇,这种节奏和变率完全不是我自己所 能掌控的。 苏楷说:“想什么呢?” 我慢慢笑起来:“没什么。” 我们一起看了会节目,在沙发上接吻,他把我压在身下,有那么一些不是很怜 香惜玉。 我们呼吸都有些重,我按住他手,艰难地说:“师兄,你给我一些时间。” 苏楷滚烫的吻落在我胸口,他抬头看我,眼神专注灼热得吓人。 他的目光直直落入我眼中,片刻,他又轻轻啃咬我脖子,哑声说:“好。”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