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赵长生当然火了。 好话他巳说尽,两个老的不但不放人,而且还要连他一起宰! 小毛驴背上的仇一龙叹口气,道:“长生啊!大叔没有骗你吧!大叔的仇家有 多少,大叔自己也不知道,这才头一回跟你出一回远门,就遇上俩个要命的,唉! 一个钱一核,二个钱二核,三个钱任你掘。” 赵长生不回头,他面对着秦太行夫妻二人,却对仇一龙道:“太叔,别人一心 想取咱们性命,哇操操,天在做,天在看,真要动刀子,谁怕谁。” 仇一龙又是一声叹道:“长生啊!你面对的乃是秦川四条龙的老大‘出云龙’ 秦太行秦大爷,你自是不知道,秦大爷的飞龙索厉害,还有这位秦大奶奶的毒蛇杖, 杖头上藏着要命的毒针,我看今天咱们是完蛋翘了!” 面对的秦太行又是一声狂笑,道,“你今天才知道你自已的死期到了!” 那秦大奶奶满面春风带杀气的怪声道:“咱们这是赶往汴梁夺宝的,没到半路 上先遇上这老狗,哈哈……咱们先搏好兆头了!” 赵长生愤怒的道:“他老干娘的臭皮,就好像吃定我们了,就凭你们这种骄傲 劲,在下也要碰一碰撞一撞,哇操操屎壳郎戴花,臭美!” 秦太行叱道:“黄口小儿,乳臭未干,你也敢在秦大爷面前说出这种大不敬的 话来,真是不要命了!” 赵长生冷冷道:“去你的秦大爷秦老爷,不受小辈尊敬的老混帐!哇操操!” 秦太行暴跳如雷的骂道:“老夫先杀了你!” 赵长生反吼道:“人活百岁也是死,树长千年劈柴烧,是生是死,你这个老小 子就出招吧!哇操操!” 秦太行走向赵长生,却又对气结的老伴道:“我宰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王八 蛋,你去收拾驴背上的老狗仇一龙去吧!” 秦大奶奶侧身欲上,赵长生伸手拦道:“我说你们这二个糊涂蛋老混帐,混帐 王八蛋,为什么不一起对付我赵少爷? 要知力量分散你们一定会完蛋!哇操操!茶壶打了肚,剩一张嘴!“他一定要 骂,因为不这样骂不足以令二个人联手对付他一个人。 大叔不能跟人动手,如果他在对付老头儿的时候,那老太婆对仇太叔下手,情 况就有些不利。 然而赵长生本就木讷,叫他骂人也无从骂起,他骂了半天全都等于一个王八蛋! 江湖上开口骂人王八蛋也算是文明多了。 就算这是文明骂,对面的二个老人也早火了! 突然一道金光自秦太行的袖中抖出来,就好像一条金龙在半空中飞,直往赵长 生的头上飞闪过来! 同一时间,秦大奶奶的手杖也对准赵长生的下盘疾敲,她一出手就是十八敲, 可也发出“咻”声! 赵长生早就备好了。 他早就准备好那一招“狗不叫”了! 只见他右足猛一伸,看上去他是往敌入怀中撞,但中途却突然大旋身,便也立 刻掀起一阵大旋风! “狗不叫!” 他的招式才叫出口,那一尺的刀芒便也层层重叠着卷出漫天割人发肌的刀焰, 便也闻得咻咻呼呼与沙沙之声不绝于耳! 三条人影在一阵纠缠中忽的向三个方向分开来,那凄厉的尖嚎声在人影撞跌时 候才自喉管中挤压出来! 赵长生的头巾连帽子被绞缠在秦太行的金色飞龙索上,新穿的缎裤上破了个洞, 就在他刚要站定的刹那间,突闻得空中丝丝声! 他不停了,忽然一个大陀螺,直往秦大奶奶卷去! 赵长生火大了! 他有理由发火了!因为他未取二人的老命,老太婆却在受伤跌倒之时打出她藏 在杖头上的毒针! 赵长生就好像个刀轮似的卷过秦大奶奶,便也弹飞出一只断臂,秦大奶奶只一 声叫,却被翻身跃起的秦太行扶住。 秦太行顾不得自己一身刀伤,他忙着疾点七次重手法在老伴的儿处大穴上! 扶在驴右面,秦太行叫道“稳住!忍耐,我为你止血抱扎,个天杀的小子呀!” 赵长生并未再追杀,他木讷的站在那儿不出声。 仇一龙开口了! 仇一龙的声音似无奈,道:“刀法还算差强人意,只不过尚欠缺那股子怨气!” 赵长生仍未动——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仇一龙又道:“真正懂得刀的行家,就明白刀魂有三种气势,那便是‘怨气’、 ‘霸气’与‘傲气’长生呐,你如今只欠缺‘怨气’所以让他们逃出了生天。” 那面,秦太行吼叫,道:“仇一龙,你别在一边扇火,你想再叫这小子出刀, 叫他赶尽杀绝?” 仇一龙喘了一口气,道:“秦老大,当年我不就是斩草不除根才留下今日的后 患?” 赵长生仍然未动,但他的双目中充满了杀气! 秦太行从赵长生的双目中发现了什么。 他慌忙中为老伴包札左臂断处,且又厉声道:“好小子原来你已尽得仇一龙刀 法,难怪你会笃定的站在老人面前说些尖酸又刻簿的话!” 赵长生慢慢的动了! 他慢慢的走向秦太行,道:“我原是好话说尽,你那里却死不买帐,如今挨了 刀,反怪我说风凉话,哇操!人嘴两张皮,有理全是你们的,哇操操!九顶牛皮做 一下赶。” 秦太行厉声道:“小子,得理不饶人是不是?人都被你杀走样了,怎么的?还 要老命呀?” “这是什么世界?江湖道理何在?” 赵长生还真的被这几句话给愣住了! 他轻轻摇摇头,道:“今天若不杀你们,哇操操!他日我的麻烦就太了!” 秦太行厉吼道:“去你的!你有这种刀法,谁还敢找你报仇,我们已经认了!” 赵长生道:“情势所逼,哇操操!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别口是心非了!” 秦太行道:“难道要老夫发誓?小子,你已经面子十足了,还想怎样?” 仇一龙叹了口气,道:“长生,我们走吧!到了这步田地,凭是再怨气也下不 了手了!” 赵长生就是下不了手,但又怕大叔不高兴,他才站在那里不开口。 如今大叔的话令他心中很高兴,他回眸点点头,却走到秦太行的身前,伸手道 :“秦老,可否把我的头巾帽子还给我,天这么冷,你把我的帽子钩在你的那根索 头上,唔! 你的金索还带着倒钩刺,这要是被打在脸上一块皮肉就会被撕下来!哇操操! 还真险! “秦太行冷冷道:”可惜没能撕下你的一对眼珠子!“ 他重重的把赵长生的帽子抛在地,又吼道:“拿去,滚!” 赵长生并不发怒,他实在不想杀人。 他低头拾起帽子戴在头上,他还一笑道:“哇操操!秦老害得你们二老这么冷 的天受这种痛苦,在下终生不安!” 秦太行大怒骂道:“滚!小王八,你这是得意忘形呀!” 赵长生道:“哇操操!你是花心罗卜。多心!” 他也真的是内心话,只不过赵长生不善言辞,便好言也被当成了恶意! 赵长生赶着小毛驴已经走得很远了,骑在驴背上的仇一龙才低喟道:“长生呐! 大叔的心也变了!变得软了。” 赵长生道:“太叔慈悲为怀,哇操操!” 仇一龙淡然的道:“人老了,十八年不见血腥却变得像换了个人,长生呐!当 年大叔可不是这样!” 赵长生道:“人总是会变的,太叔,拣软的下手!” 仇一龙道:“长生,大叔老了,你可并未老呀!” 赵长生怔了一下,道:“哇操!你的意思是……” 仇一龙道:“慈悲是一件好事,可是同敌人动上手却不能善心?那可是十分危 险的事!” 赵长生道,“大叔?长生记住了,哇操操!河豚吞河灯心知肚明。” 仇一龙道:“举正义之方是另一种慈悲的表现,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 你可要千万的多多学习,学习我告诉你的‘怨气’多练习!” 赵长生这才明白,原来太叔是要他多在‘怨气’二字上下功夫。 一声无奈的笑,笑得很不自然,赵长生道:“大叔,这‘怨气’二字倒是相当 难以训练,我……” 仇一龙道:“你应该有一肚皮的怨气也有一肚皮的苦水才是,你不是告诉我汴 梁城和顺镖局出事吗?那就是你的怨气?当你对敌的时候,只要想起这件事,你的 怨气就会爆发来,出刀便也为所欲为了!” 这倒是赵长生想不到的事情,如今经仇一龙这么一解释他便觉得胸中还真有这 股子怨气! 如果在对秦太行夫妻出刀的时候想到这股子令他锥心泣血的怨气,姓秦的二人 便会没命了。 骑在驴背上的仇一龙突然指着远处一条横瓦长岭,对低头不语的赵长生道: “长生,你看远处那道山岭,那就是猫尾岭了!” 赵长生抬头看,只见白皑皑的大雪覆盖着一条大山脊,看上去就好像一条猫尾 巴直不愣的横在大地上。 仇一龙接道:“岭下面有个野店,今夜咱爷俩就住在野店里。”赵长生道, “大叔骑了一天的驴,也该早点躺着歇一歇了!哇操操!” 仇一龙太是安慰的道:“我还不累,倒是你走了一天还打了一架,大叔还真心 痛!” 赵长生忙笑道:“哇操!长生年纪轻,这点山路还挺得住,太风吹有栗,一扫 空。” 这爷儿俩还真的培养出一份浓浓的真感情,彼此关怀着把个冷寂的行程在情调 上变得热哄哄的。 过了两个山岭,猫尾岭下果然有户人家,天刚黑不久,但草屋后的白烟还是隐 隐可见。 仇一龙指着那草屋,道:“当年我记得野店的主人姓卢是个黑不溜粗大汉,他 店中的肉可不是牛羊猪肉,而是山中野昧,他倒够劲,所以我的印象很深。” 赵长生道:“只要大叔喜欢,哇操操!三国归一统,大叔今晚吃个过瘾。”仇 一龙开心的哈哈笑,拍着毛驴没多久便到了,赵长生侍候着仇一龙下了驴背,便在 这时候那野店的门拉开了,只见一个白发爷爷黑汉举着灯迎了出来。 “来了两位,请进!” 仇一龙举首看看那人,他深深的叹了口气,道:“真是岁月不饶人,二十年白 了你的头呀! 举灯的黑汉一瞪眼,他把灯照在仇一龙的脸上看了又看道:“老兄。你是……” 仇一龙道:“当年我到过你这儿吃过几次鲁掌柜记不起我了?” 姓鲁的关紧了门,他吃吃笑道:“是不记得你老哥了,哈哈……” 他打着哈哈把仇一龙请进屋子里,真清静,屋子里只有姓鲁的一人。 仇一龙见姓鲁的自己在弄吃的,不由问道:“鲁掌柜,怎么只有一个人?” 姓鲁的一声苦笑,道:“老伴前年不在了,我那儿子,唉……” 仇一龙惊问:“你儿子怎么了?” 姓鲁的把酒菜端在桌子上,摇摇头,道:“老哥,前年他死了,比他娘早死三 个月!” 赵长生不开口,这是别人伤心事,问了也不能帮人家的忙,徒增别人伤心。 仇一龙也不开口了,他斟满一杯酒就送人口里,叹口气道:“江湖只有伤心事, 江湖中哪有快乐日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也够凄凉了。” 姓鲁的拉张橙子坐一边,道:“我那儿子是死在他自己设下的陷阱里!” 他好像长久未与人说话了,不用问他!他就会自己开口说起来了。 他的声音并未显得悲哀,也许事情已过去很久了吧! 人都会有伤心时,只不过多或少而已,姓鲁的也许麻木了吧! 他淡淡道:“陷阱中有一太大花豹,我那儿子一高兴正要下网捉活的,可是他 乐极生悲,连人带网跌下陷阱,那花豹真凶,我的儿子完了,活活被它咬死!” 姓鲁的指着泥巳墙上,只见墙上钉着一张大花豹的豹皮那豹头还张着嘴宛似要 扑下来似的! 仇一龙也看到豹皮了。 赵长生约莫着那花豹足是一丈多长! 人们可以想像得到,陷阱不大,人一旦落下去,连闪躲的地方也没有,只有人 豹互拚了! 仇一龙喝着酒,他忽然拍拍姓鲁的肩头,道:“鲁掌柜你比我幸运多了!” 别人死了儿子死了妻,竟会比他幸运,倒令姓鲁的直不愣着仇一龙,道:“我 还算幸运?” 仇一龙道:“至少你已杀了豹子报了仇,而我……我已等于瘫痪十八年了,我 还得躲着那么多想要我命的仇家,你想想我会好受?” 姓鲁的道:“老兄,你的仇人……” 仇一龙重重的放下酒杯,他双目忽现怒芒,道:“鲁掌柜,我提一件事情也许 就会想起我是谁了!” 姓鲁的道:“那好,你说出来我想想看,也许能对我一点提示!” 仇一龙道:“十八年了吧!那是个初秋天……我同一个又干又瘦的人一同来住 店,那瘦子背了个大麻袋,麻袋里面是一条五丈长的大花蟒,当时……”。 姓鲁的一拍脑袋大笑,道:“哦!你一说我便记起来了是有个背蟒的人,那人 瘦得皮包骨,可也真有劲,能背二百多斤重的大蟒。 当时我的儿子才十七岁,他还真想买下那条大蟒,可是那瘦子不卖,害得我那 儿子几天不快活!“他指指仇一龙,又道:”你就是同瘦子一来的那个人。 对不对?“ 仇一龙道:“不错,我就是同瘦汉一起的人,鲁掌柜总算记起我了!” 赵长生坐在一边不吭,但他却在仔细听。 鲁掌柜道:“这些年来未见你的人,早就忘了你这个人了,若非你提起来,我 还真的想不起……” 他又迷忙的问道:“老兄,你又怎么了,看你好像在生病,唉!什么事情要看 得开,你看我,先死儿子后死老婆我既是中年丧妻又是老来丧子,人生大不幸我他 娘的遇上两个,我还是照样每天吃喝,人生不就是这么一回事? 几十年的岁乃匆匆过,两眼一闭便什么也管不着了,人死不能再活,活人总得 活下去,你说是不是?“ 他反到劝起仇一龙来了,到也令仇一龙大感意外。 赵长生也觉得姓鲁的话有道理。 仇一龙道:“鲁掌柜,你到是看得开,只不过人生一口气,气又分浊气和气与 怨气,有道是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江湖道上刀光现,不为银子就为气「他指 指自己的胸口,又道:”我受小人暗算,生不如死的熬了十八年,这股子怨气不出, 三升米圆,困匆得天元! “姓鲁的道:”怎么?是那瘦子暗算了你?“ 姓鲁的有些不相信的道:“真难叫人相信,记得那天你与瘦子一同前来住店, 你们对坐着开怀吃喝,杯觥筹错,谈笑风生,无话不谈,为什么会暗算你?” 仇一龙冷笑连声,道:“我这里推心置腹,他那里暗藏奸诈,江湖道上欠真情, 利欲薰心才是真,我仇一龙错把他当成知己的人了!” 姓鲁的想了一下,道:“你如今全身瘫痪?我看这位兄弟扶你进店来……” 仇一龙道:“几与瘫痪差不多!” '姓鲁的立刻惊道:“那你天一亮快些出山, 千万别往大山行!” 仇一龙双目一亮!赵长生更是心头一紧不吃了! 那姓鲁的又接道:“看你这样子,那瘦子一定想要你的命了!” 仇一龙道:“他以为我早已经死了!结果,天公疼憨!” 姓鲁的道:“你更应该尽快出山,我告诉你,前天我还见那瘦汉,他在我这儿 吃了一顿饭,他的脸色很难看,唔……也苍老许多了!” 仇一龙道:“他一个人?” 姓鲁的道:“好像他们都是一伙的,个个似小鬼,罗汉乞食,不善之辈。” 仇一龙道:“他们有几个人?” 姓鲁的想了一下,道:“好像有六七个吧!” 仇一龙惊讶的道:“六七个?” 姓鲁的又在想,却又点头的道:“对,是六个,我多说了一个。” 仇一龙道:“六个人?” 姓鲁的又加解释,道:“算上那瘦子应该是七个人,不算那瘦子就是六个人, 其中还有两个女人!” 仇一龙道:“还有两个女人?” 姓鲁的抹了一下头上乱发,道:“两个女人还真俏,说出出话来尖声尖气的。” 他顿了一下,又道:“这些人真奇怪,有的背布袋,有的提着木盒子,还有的 背着竹篓子,一个个长得怪模样,其中一人……唔……满面长着肉疙瘩像个癞蛤蟆!” 赵长生忽然想起有一回他潜在“吊人山庄”上,当时去了几个人,那便是从熊 耳大山下来的熊耳山主花满堂。 她与“太行罗刹”杜三娘一起去了“吊人山庄”上,那花山主还带了两个黑汉 _ ——关山壮与海大浪二人背着两箩筐毒蝎子,双方还在“吊人山”上干了一场! 那真是令赵长生开了眼界,蝎子斗老鼠“南山蛇王” 米田冲,坑害仇一龙之事,如何坑害并未说清楚,事后他也曾把这事告诉了仇 一龙,但仇一龙却认定是米冲田坑了他,他非报这仇不可! 赵长生又想起面上有疙瘩的人,那不正是“丑弥勒” 欧阳大山吗? 有了欧阳大山,便会有“百足公”吴公亮。 难道这些玩毒虫的人全来了? 他想着,便闻得姓鲁的指着后山,又道:“我对你说,他们一起往后面的飞云 岭去了那儿荒凉,山高千丈,白云就在足下飘,毒虫猛兽……” 不料仇一龙哈哈一声笑,道:“我就知道姓米的仍然住在飞云岭的蛇王洞里, 我来对了!” 姓鲁的惊道:“你还要找他们?那些人……对啦,其中有两个还带着伤。” 赵长生当然知道那两个人受了伤!受伤的应是吴公亮与欧阳大山二人!。 双凤堡他二人杀了一半便逃了,那情形他就作不出来,丢人现眼的! 但令起长生不解的,倒是双凤堡的人,不但不以为怪,反而对他这个帮了他们 大忙的人表示出不欢迎。 当时赵长生就觉得不像话,但这一年来的江湖行,使他觉得江湖本是这样,也 不值得奇怪的了。 他坐在一边只是听,好像他在听故事。 那仇一龙嘿嘿笑道:“这样最好,我原是觉得不想牵连别的人,既然他们全到 齐,正好大家结算一下陈年老账,是生是死,便看各人的造化了!” 姓鲁的道:“你这样去找他们?” 仇一龙重重的点点头,道:“不错!” 姓鲁的道:“十八年来你还未想通?” 仇一龙道:“十八年来我越想越恼火!” 姓鲁的叹口气,道:“时间并未把你心中的仇恨冲谈,你老兄想不通!” 仇一龙用力放下酒杯,沉声道:“你看那只豹皮!” 姓鲁的道:“我每天都会看。” 仇一龙道:“对,你每天都看,如果你未杀死那头豹,如果你不把豹皮挂在墙 上,你一定早就郁郁而死了,也许你会关着大门拿了刀抢上山去找豹,你老兄绝不 会轻易放弃不死杀死豹子,对不对?” 娃鲁的猛一楞,道:“我……我承认!但……收债也要看主顾呀!” 仇一龙痛苦的一声笑,道:“这世上活着的人都痛苦,有的为贫苦而痛苦,有 的太富有也痛苦,有的心中带着仇恨,有的活的很无奈,更有些人为明天而苦恼!” 姓鲁的道:“要你这么说,干脆都别活了!” 一笑,仇一龙道:“你错了,越是痛苦越想活,因为每个人都有个希望,上天 给每个人一个希望,如果希望也没有了,这个人才会死!” 姓鲁的道:“你如此一说,难道你有希望?水鬼骗城隍别胡奏了!” 仇一龙伸手拍拍一旁赵长生,那么愉快的道:“我有希望,老兄,他就是我的 希望,而且他就要把我的希望变成事实了,哈哈……” 赵长生尬尴的道:“大叔……哇操操!一口吞下鞋帮子心里有底,何苦……” 姓鲁的上上下下看了看赵长生几眼,道:“真是看不出来呀!小伙子,你…… 你这模样……” 赵长生实在不出众,但本事出众就行。 姓鲁的看得出仇一龙那份喜悦心情。 人在得意的时候就是那种心情——掩不住心头喜的咧开嘴巴来! 仇一龙就半天合不拢嘴巴——高兴吗! 赵长生道:“大叔,您该早点睡了,哇操操!日子未到,不是天道无报。” 他又对姓鲁的说道:“鲁掌柜,你请弄一盆火放在我大叔的床边,大叔身子不 好,受不得风寒!” 姓鲁的点点头道:“倒是很孝顺,我去替你们弄上一盆火!” 仇一龙更是高兴得直哈哈! 赵长生比个亲儿子还孝顺,这年头有许多儿子打老子,这年头孝顺的儿子少多 了! 赵长生能如此孝顺仇一龙,实在难得可贵,当然,如果赵长生再为他报了大仇, 他老人家准会乐死! 赵长生侍侯仇一龙已至无微不至了。 仇一龙睡在床上,赵长生为他揉揉又捏捏,还问仇一龙重啦轻啦! 仇一龙早就睡着了。 当仇一龙打鼾的时候,赵长生才又把棉被加一床在仇一龙的身上,他自己却斜 睡在一边。 只要仇一龙翻动身子,赵长生就会坐起身又是拉被又是掖被角,真怕仇一龙受 风寒。 姓鲁的见过赵长生如此细心的照顾着仇一龙,他真的感动的快流泪了! 姓鲁的心中就在想,这就是命,这世上的人命不一样,有道是“牛吃稻草鸭吃 糠”——命不同吗? 他叹了一口,拉起被子便睡了。 赵长生这一夜睡的也不错,仇一龙年纪大,天不亮就醒了。 他醒了不动,因为他要赵长生多睡,他太累了,也许就有厮杀,长生可是他的 化身,如果长生完了,他便也完了! 赵长生是因为姓鲁的起来弄吃的把他吵醒的,外面,天巳经亮了。 赵长生起来帮着姓鲁的去喂毛驴,仇一龙这天的精神特别好,他一连吃了三个 大馍馍,小菜也吃了许多。 他叫赵长生要吃饱,因为今天就要往飞云岭上去找那“南山蛇王”米田冲去了。 赵长生虽然瘦了些,可也是个吃饱,姓鲁的佩服赵长生够义气,特别弄了两斤 野味给赵长生吃,赵长生立刻分一半送给仇大叔。 临去,姓鲁的收了赵长生手上的银子,他笑道:“年轻人,我老鲁与事争不与 命争,像你这么好的年轻人,我老鲁这一辈子是想不到了,我只有等下一辈子了!” 赵长生也一声苦笑,他未开口,但他心中却在想:“我有什么好?我师父都已 经被我气成半身不随了?我把师门害惨了,哇操操!我好个老鸟!” 他永远只知道自责,也永远是个单纯的人,单纯得就如同他的模样一般单纯! 走出野店,赵长生扶着大叔上了驴背,那鲁掌柜己指着后山,道:“顺着小山 道走上十几里,你们往南转,南大山就是飞云岭,去吧!我祝福你们!” 赵长生回眸一笑。 姓鲁的也高声道:“我扫床以待,备酒等着你二位回来哈……” “哈哈……” 赵长生见大叔高兴的大笑,他便也跟着笑了! 山路越走越不对劲,除了纵横的山溪之外有几处几乎不象有山路可寻,到了这 时候就发现小毛驴的作用了。 赵长生不必去找山道,真奇怪小毛驴在前面自然的就会发现什么地方可以走了! 仇一龙虽然有内伤,但骑在驴背上还是很稳当。 赵长生还真担心大叔会从驴背上跌下来,只要前面有斜坡,他一定会小心的注 视着。 仇一龙在驴背上轻轻的咳了儿声,道,“长生呐!该是大叔把事情的始末告诉 你的时候了!” 赵长生道:“大叔,在这时侯?哇操操!八月十五吃月饼,想必有段来历!” 仇一龙道:“是恰当的时侯呀!说来历还真给你蒙着了!” 赵长生道:“大叔,山路难行,小毛驴走的不太稳当,您老还是小心的骑,别 分神吧! 哇操操!“ 仇一龙回过头来又是高兴又是满意的道:“你这孩子,处处为着大叔想,实在 是难得的孩子!” 赵长生道:“哇操!也不一定要这个时候挑眼,我们有的是时间。” 仇一龙道:“不,什么时候也没有此时恰当,也许我说似后会增加你的一些‘ 怨气’,你听着!” 赵长生道:“大叔,您老可别累着了,哇操操!心中无邪,无惊鬼!” 仇一龙忽然沉默了好一阵子。 他宛似又回到了十八年前的过去,全身一阵颤抖! 赵长生第一回发觉大叔那模样,刹那间变得面色泛青,不能自已。 人若气极了就是那种样子。 仇一龙沉重的道:“当年大叔有个怪毛病,喜欢吃蛇胆,吃蛇胆对眼晴有益, 因为大叔想练一种武功,那是从‘武相禄’上摘取下来的一种武功秘笈叫做‘天眼 神功’,学了这项武功,虽然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间,却仍能看出十丈外之物,功力 越深当然看得越远!” 赵长生不敢多问,他静静的听。 仇一龙道:“对于这项神功最有效的帮助,便是金线蛇胆了!” 赵长生心中吃一惊,金线蛇最毒不过,金线蛇却又很细小。 仇一龙喘了一口气接道:“当年江湖上能找到金线蛇的人只有‘南山蛇王’米 田冲一人,于是,大叔我便到米田冲常去的几处深山找他。” 声音有些颤抖,仇一龙又道:“那时候天快黑了吧!我看到夕阳余晖的山头上 有三条人影在追逐奔叱,那是一场搏命厮杀,我奔了过去!” “杀!” “三师妹,攻这厮下盘,今天非叫他死!” 长剑如虹,抖出一片青光直往那男的下盘扫去,便在男的拔身上跃三丈余高的 时候,空中已见一条丽影在等着了。 于是,一阵叮当声传来,便也闻得那男的坑叱一声斜落在地上,连肩带背洒出 一片血雨! 两个女的不罢手,从两个地方向抄上去,那两把青钢剑宛似两条游龙也似的罩 向负重伤的男子! 另一地上真吓人,一条大蟒缠着一个姑娘,那姑娘的长剑脱手了,双手抓住尽 半长的太蟒头,已到了无法用力而只能随着蟒身滚动的在地上滚着! 那瘦瘦垮垮的大汉受了伤,但他的一根毒蛇杖却仍然拚命的挡着攻来的两把剑! 一个壮汉便在这时候扑到了! 这壮汉只看了一眼,便高兴的道:“你大概就是米田冲吧?” 姓米的横杖疾扫,左手流着血点出一指,人已跃向后面三丈外,他只瞥了来人 一眼,道:“南山蛇王就是我,你也是追杀老子的,那就出手吧!” 来人淡淡的道:“相反的,我是来助你的!” 这人的话出口,抖手七十二刀,生生把两个女子的双剑挑飞落山崖下面。 两声清叱声,其中一个女子高声道:“喂!你是谁?我们追杀这淫贼,关你什 么事?” 来人不悦的看了瘦汉一眼,道:“淫贼?” “南山蛇主”米田冲冷笑,道:“我怎么会知道那女人是她们‘终南五凤’的 老大!” 来人又看看两个女的,道:“你们是终南五凤?” 一个白得面如白狐的女子叱道:“你无看过太蛇放屎,是不!” 另一女子指着附近的巨蟒,道:“我四妹还被这巨蟒捆着,你这人也不快叫这 淫贼唤回他的蟒!” 来人对米田冲道:“今天我当和事佬,你也收回你的巨蟒吧!” 姓米的抽动一下鼻子,他不开口。 来人沉声道:“你不答应?不认识,请人着,不识人,死一半。” 米田冲道:“除非她们答应马上离开此地!” 来人道:“会的,她们也需要调息,你也要医伤,两方不必在此争胜负,来日 方长!” 果然,那苍白的女子尖声道:“来日方长,但我终南五凤是不会叫你活得太长, 我们会再来的!” 来人一抱拳,道:“真给在下大面子,回去终南山之后对古姥姥说一声,有个 姓仇的问候她老家了!” “姓仇?你认识我娘?” 姓仇的一笑,道:“古姥姥知道有我这个人。” 姓米的忽然口中发出尖吭的怪叫叫间还扶杂着“咕咕” 声音! 便见那缠人的巨蟒忽然反方向弹转,蟒首猛一抖便脱开被缠女子的双手,只摆 动了几下便到了米田冲面前! 被蟒绕的女子已滚出两丈外,便见另两个女子已扶过去只见她绿衣已湿,头发 散乱,几乎就要脱力了。 两个女子扶着绿衣女子,一齐向姓米的怒目相视! 那白面如狐的女子也看了姓仇的一眼,道:“我会把你的话转告我娘。” 姓仇的抱拳,道:“谢谢,请代问候令堂。” 三个女子愤怒的回身便走,带着怨愤的消失在山道上。 姓仇的转而面对米田冲,道:“你不该惹上她们的,你以后会不断的有麻烦。” 米田冲咬着牙,他用药还真有一套,那么太的伤口,只敷上药便止血了。 仇一龙道:“明天开始,怎样?米田冲道:”好,我们明日就开始。“仇一龙 高兴的道:”就这么说定了!“ 这一夜他们住在姓鲁的野店里,第二天一大早两个人几乎手握手的上了高山峰 的半峰中! 米田冲把仇一龙先引进自己的洞中,他发现米田冲的洞中真腥昧,地上还有不 少的毒蛇。 但当米田冲走进洞中的时候,他听一声怪叫,巨蟒发出咕咕声,所有的毒蛇一 齐躲到洞边去了,再也不见有一条动的。 仇一龙就稀奇,天下怪事还真不少! 江湖上本就怪事不断,奇人制造许多奇事,仇一龙今天就开了眼界! 米田冲指着洞中蛇群对仇一龙道:“我这洞中现有十多条金线蛇,为了凑足一 百条,我打从后天起,就得到处为你搜找了!” 他摸着身边巨蟒,又道:“我的老伴会为我找到的,要不然我也不敢答应你了!” 原来如此,仇一龙心中当然高兴,只要练成“天眼神功”,谁还管他怎么去抓 到金线蛇呢! 米田冲把仇一龙带进一座山洞中。 那座山洞很深,洞口距离地面尚有五七丈那么高,有一条盘根老松自洞口上方 垂下许多虬根半遮住洞口! 米田冲为仇一龙抱来许多松枝火把,他又燃了一根引着仇一龙走进洞中。 仇一龙发觉洞中虽然不平坦,但却十分干燥。 洞深果然难以估计,因为进入洞中三十几丈之后,洞中忽然变得十分狭窄难以 再深人了。 仇一龙用双目往深处看,他什么也看不见,但他心中十分高兴,有了这样的异 洞,不正是苦练“天眼神功”的最佳地方吗? 仇一龙的用具很简单,他除了随身一把刀之外,便是一个小包袱。 日子一开始还真顺利,米田冲每日按时送来金线蛇胆,直到第六日,米田冲便 向仇一龙伸手,道:“仇兄,请再付一千两银子来!” 仇一龙先是愣了一下,旋即一笑,便自怀中取出一张千两银票来,道:“有赊 猪羊,无赊新娘,米兄不提我也会付的。” 米田冲接过银票,便也送上金线蛇胆。 这种交易原本是合理的,也是双方同意的,但却因为米田冲发现了什么,他开 始动歪脑筋了! 已经四十天了,仇一龙的“天眼神功”果然大有进境,他能够在黑暗中看出十 五丈远处的小东西! 仇一龙在深洞中练神功是不点灯光的,开始的十多天。 米田冲一直走到相距五丈远处仇一龙才发觉到米田冲送蛇胆来了。 但三十几天以后,米田冲人在十几丈外仇一龙便发觉到米田冲的人己来了。 仇一龙当然高兴,不但得意,简直得意得有些忘形! 米田冲看在眼里,心中却打着歪注意! 四十天过去了。 五十天也快到了,仇一龙已能在米田冲进洞不久就看到他的人来了! 仇一龙的“天眼神功”就要练成了! 他每天要在黑洞中苦练六个时辰之久,白天他除了在阳光下适应一下光线外, 多一半就打坐在黑洞中。 就在第四十五天过午不久,米田冲却不见到来,仇一龙真担心是否找不到金线 蛇胆了。 仇一龙已付了一万两的银票给了米田冲,但却不见米田冲送来蛇胆,姓米的不 可能在这时刻骗他。 然而,仇一龙正在极目望向洞口的时侯,附近忽然传来一声大叫:“仇兄快来!” 这是米田冲的声音,仇一龙起身就往洞口冲去! 就在附近一座峭壁边沿,仇一龙发觉米田冲的巨蟒却不见米田冲的人! 他匆忙的走近巨蟒,于是,他发现又一桩令他吃惊的怪事,那巨蟒的尾巴正用 力的拖住一个人,这人正是米田冲! 米田冲见仇一龙来到,便太声的叫道:“仇兄,下来帮我一下如何?这儿有条 金线蛇,可是我需要有人拉住我,我蟒儿差一截!” 仇一龙往下面看,下面深谷近百丈,峭壁上尽是葛藤小树,大概只有猴子才能 攀。 米田冲已叫道:“快呀!仇兄,你只拉往我的手,另一边我的蟒儿尾巴卷住你, 我就能抓出金线蛇出来了!” 仇一龙道:“万一你的蟒儿不卷我,岂不自己提绳子缠颔滚(颈)?” 米田冲一声哈哈,道:“放心,你吃了那么多的金线蛇胆,一大拦我就是这么 冒险为你取得的,你太概还不知道,金线蛇的洞在悬崖上,平地山坡是找不到他们 的!” 仇一龙点点头,道:“好,看来只好自己骑马,自己喊路了。” 只见他侧身斜掠,右臂在身子落下三丈时候先搂抱那巨蟒尾上端,但他只刚抱 住蟒尾时侯突然感到腰部一紧,如被铁环扣紧一般! 仇一龙觉得自己竟被蟒卷住不上不下,便也发现米田冲的双足站在一个凸出的 岩石上,那岩石只够站双足,是以他在上面并未发现,还以为米田冲真的一拉紧蟒 尾无法再往下伸手。 仇一龙叫道,“米兄,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得叫你的蟒儿放开我呀!” 米田冲已哈哈大笑,道:“我如果叫蟒儿松开你,那当然可以,只不过你得答 应我一个条件!” 仇一龙怨叱道:“原来你在坑陷我?叫我自己捧屎抹自己的脸!” 米田冲道:“别说得那么难听,仇兄!” 仇一龙吼道:“老仔假光棍,你想怎样?” 米田冲道:“我们原是敲定了,不是?” 仇一龙道:“我们是敲定了,你每送满十个金线蛇胆我就付你一千两银子, 我们谁都无话可说。” 米田冲一声冷笑,道:“不,老狗记久长屎,我要旧事重提!” 仇一龙道:“你也不该弄这一招,未免太不高明了吧!” 米田冲道:“我以为唯有如此,方能达成我的目的!” 米田冲的话令仇一龙立刻明白,这时候他提什么条件都不能拒绝,巨蟒如果甩 开尾巴,下面深不见底,再高的武功也难活命! 他想的十分正确,人如果死了,便什么也没有了! 仇一龙道:“扛轿不扛轿,管新娘放屎,多管自己份内事。” 米田冲哈哈一笑,道:“我的目的很简单,说出你如何去练你的‘天眼神功’ 因为我发觉你的双目在变,变得能在暗中视物,这正是我需要的功夫,仇兄,深山 中有许多古老山洞,我如果练成你这‘天眼神功’,我就方便多多了!” 仇一龙沉声道:“很简单,你也按我的练习,多吃金线蛇胆吧!” 米田冲冷笑道:“要是如此简单,我也不用花费心思设下这条计谋了!” 仇一龙道:“你发现了什么?想不到你竟是好面孔,歹肚桶!” 米田冲道:“你一定有此武功秘笈,我要你一字字的背诵出来!” 仇一龙不想在这半空中被蟒尾卷着不上不下,便沉声道:“老实说,天眼神功 只对双眼有助,你若想学我可以教你,快把我拖上去!” 米田冲忽然厉声道:“拖你上去我只有听你的了!” 仇一龙道:“按怎讲?” 米田冲道:“因为你是仇一龙,我们虽然未曾交过手。 但我有几个老友却吃过你的亏,旋风刀仇一龙之名,他们提起你来就会咬牙! “仇一龙道:”你这人还有朋友?娘的,路边尿壶!一个不讲信义的小人!“ 米田冲哈哈一笑,道:“我的信义是建筑在利字之上的仇兄,我的几位老友便 也是这样! 我可不愿碗公煎药,做冒险事!“ 仇一龙道:“你的老友?我想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米田冲面色一变,道:“你说的对,他们不是好东西,但他们却受过你的欺侮, 祈连山的吴公亮,长白山的欧阳大山,还有那个与我共过眠的熊耳山主花满堂,这 些人你应该不会忘记吧?” 仇一龙嘿嘿笑道:“都是几个玩毒虫的害人精,你们应是一丘之貉,你娘娘的, 下溜了天,晚娘的脸,说变就变!” 米田冲吃吃一笑,道:“仇兄,你可以说出口决了吧!” 仇一龙心中暗思忖,怀中藏有“天眼神功”秘笈,且把此秘笈给他,等上去以 后再下手收拾这家伙! 他叹了一口气,装作无可奈何的道:“其实米兄太可不必如此,想学这天眼神 功何不早说,当初我花银子买你的金线蛇胆,你一样也可以花银子买我的秘笈,你 能练成天眼神功,对我并设有什么威胁,我为何不答应?米兄,这个交易你愿意, 就先叫你的蟒儿送我上去!” 米田冲果然奸诈,冷冷的道:“我出银子,但却要你此刻说出口决!” 仇一龙道:“不必,秘笈就在我身上,我们到了上面,我立刻双手捧上!” 米田冲大喜,“仇兄,真有秘笈在你身上?” 仇一龙道:“我怎么会骗你?” 米田冲道:“为了证实你的话不是欺骗我,对不起,仇兄,我先搜一搜看,如 果真有,那就证明你有诚意,否则,嘿……” 就在一阵嘿嘿冷笑中,米田冲已跃到仇一龙身边,他真狠,一把抓住仇一龙衣 领,伸手就往袋子里摸。 那巨蟒真灵性,米田冲只用手摧一下,巨蟒就稍稍松开一点点,米田冲的动作 与巨蟒配合的相当妙,仇一龙就觉得不可思议! 米田冲从仇一龙的身上摸出一本小册子,他只在小册子瞄上了一眼便哈哈太笑 起来! 仇一龙道:“在厝贱,出厝贵,送给你了?” 米田冲道:“真多谢!贪财!” 仇一龙见米田冲已收起小册子,便又道:“米兄,你还少我十个金线蛇胆,望 你不可再食言!” 米田冲面色变得青中透紫,仇一龙立刻知道米田冲在运内功! 姓米的显然起毒心了,仇一龙这时候却一点办法也使不出来,便立刻又道: “米兄,你不会得了我的好处再对我有所不利吧?” 米田冲吃吃冷笑,道:“仇兄,由于你在道上的信誉,也由于我那几位老友的 口述,使我不敢再冒上险把你送上上面去,仇兄,真的对不住了!” 仇一龙厉声道:“你不讲信义……你……” 米田冲道:“我也没有金线蛇胆再浪费在你身上,我自己还得享用呐!” 他“呐”字出手也便疾点三指戳上仇一龙的胸前! “哇!” 仇一龙张口喷出半斗鲜血,便见米田冲左掌一拍蟒身,那巨蟒猛然抖开蟒尾, 未闻叫声,便见仇一龙的身子直往深渊中跌落下去! 那不见谷底的深渊,苍绿的茂林遮住了下面的景象,仇一龙被巨蟒甩出五丈外 往下落下了,就算是石头也会被摔碎,何况仇一龙已经昏死过去了! 仇一龙中了米田冲的“戳心逆血指”,他死定了! 米田冲就认定了仇一龙死定了! “噗通!” 这一下还真绝,因为深谷中有个大水潭。 仇一龙从上面落下来那么巧的落入水潭中,当他被冰凉的潭水在三四丈深处激 醒过来的时候,便无力的浮在水面上! 他被冲到潭边来了,他仍然口中吐血,当他看到谷的上面一片白茫茫的飘云, 他真为自己庆幸! 高兴只不过半个时辰,因为当仇一龙运起内功疗伤的时候,他才发觉情况不对! 仇一龙只要运功,全身立刻便觉得如万蚁在体内爬行,逆血之苦令他难以呼吸! 于是,他知道完了! 他不但无法再去找米田冲,而且生命立刻陷于危险之地,因为他发觉自己平日 不修行,树敌太多了。 但仇一龙很会隐藏自己,他找了一条小舟,把自己隐藏在小船上,这一藏就是 十七年,直到他遇见赵长生。 仇一龙的故事说完了。 跟在驴后的赵长生已愤怒的咬牙切齿,道:“哇操操! 小伙计烤火,慢慢来!“仇一龙道:”这就是江湖,损人利己的事情每天都会 发生,但太叔的遭遇却是另人一心要我的命,只不过为了一种有助眼力的武功而已! “ 赵长生沉声道:“哇操,您老人家放宽心,把责任放在我肩上,只等找到姓米 的,看我小鬼扳金刚,怎么收拾他。” 仇一龙安慰的道:“长生啊!你就是大叔的影子,大叔传你绝艺,就等于你是 大叔的重生,但你切记,出刀必须带着一股怨气。 我现在把我的遭遇告诉了你,便是助你那股子怨气,长生啊!怨生恨,恨生火, 方能把刀法挥洒得淋漓尽至!“他叹了一口气,又道:”出刀无怨便无霸气,想你 遇上从未见过面的人,又如何狠下心下杀手?你会犹豫的,那便是武者大忌!“ 赵长生道:“大叔,现在我才明白大叔对我的一片苦心了,你的仇恨为什么会 等到今天才告诉我?哇操操!” 仇一龙点头指向高山,道:“大叔就是要等到即将与敌人照面的前一刻,把事 情的真相告诉你,如果去年告诉你,就会令你有平淡的想法,这对你是不利的。” 赵长生现在果然充满了愤怒,他的咬牙声令仇一龙大为高兴。 这就如同斗蟋蟀或斗牛一样,先挑起凶性再放出去! 仇一龙已把赵长生的火撩拨起来了! 深谷中传来喇叭声,这又是啥名堂? 仇一龙在毛驴背上吃惊的道:“长生,谁在深谷中吹喇叭?” 赵长生拔身跃在一处高地,他极目望过去,不由得大声的对仇一龙道:“大叔, 好像有人办喜事!哇操操!土地爷放屁,神气!”仇一龙道:“办什么喜事?” 赵长生又跃回来,道,“哇操!有人抬着一顶红色小轿走的可快呐!” 仇一龙有点不相信的道:“谁会在荒山里娶媳妇?十八年未曾来了,难道这地 方也有入住了?” 便在这时侯,那单调的喇叭声更近了! ---------- 双鱼梦幻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