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神秘地窖起风云 “去吧!去吧!我来接班,那小子还在吧?” 大汉说着,从黑牛身边擦过,一直走到铁门的小洞窗向内张望。 “哈!还在梦周公呢!这小子真他妈的不中用的很………。” 话未说完,黑牛已经扬拳击在他脑袋上。 “砰!”一声。 那大汉立刻应声倒地。 黑牛喃喃说道:“哇操,又多了一个替身!这家伙既然能得进来,那有我走不 出去的道理?老子不妨再去试试!” 他把大汉拖到椅子上,让他背靠着墙壁,两腿摆直才不致滑下椅子。 这种姿势乍看之下,就好像打瞌睡,远远看去,也可看见一个人在守着牢房。 黑牛安排妥当,这才又安心去寻找出口。 既然在这迷魂阵似的通道上,除了换班的人以外再不会有人进来,他大可以放 心仔细察看了。 可是,任他怎样察看和摸索,仍不能窥破其中的奥秘。 他转来转去还是又回到原处来。 但他却不灰心,反而不服输的个性,使他益发追根究低。 正当他在一个转角处查看墙壁时,突闻脚步响起,不由怔住了。 他不知那脚步声来自何处? 通道的复杂,加上回声使然,他更不容易办认了。 他忙躲到一根柱边待机,不敢轻举妄动。 脚步越来越清晰。 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而且很轻巧。 经验告诉他,这种脚步声绝非男人。 而是女人。 那究竟会是谁? 难不成又是花枝来救我? 不可能的。 据他所知,能在匪窟出入的女人,好像就只有黎月嫦一个。 会是她吗? 黑牛脸上表情很复杂。 如果真的是她,在这三更半夜,进入迷魂阵来干什么? 有了一次的上当教训,黑牛对她已不存有任何希望,反而对她不有所提防和准 备。 脚步声时停时响,显然地,她已发现了牢房的异样,好像在找寻黑牛的下落。 蓦地,黑牛的脑际闪过一个疑问。 她单独进入迷魂阵会不会专为找自已而来? 她的用意何在? 斯时,在距离黑牛十来步远的转角,突然出现了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 她,正是黎月嫦。 黑牛虽然猜想到会是她,但乍见之下,仍不免微微怔。 他已感觉到,今晚的期待也许将会来临,但还未确定之前,又不敢过份武断。 黎月嫦的步履突然停止了,向她藏身的柱子打量了一下,显然地,她已发现有 人躲在后面。 黑牛突然闪身走了出来,他默默地走到黎月嫦面前说:“想抓我回去,是吗?” 黎月嫦冷然地道:“至少老娘有这个义务!” “凭妳一个人?” “只要一只手就够了。”黎月嫦傲然道:“怎么样?你不相信吗?” 黑牛立刻领悟她的意思,而且似乎也承认。 因为,这里的机关暗钮很多,只要她手一动,随时都可以制服他。 然而,他已从黎月嫦的眼中看出,她好像无此意思,对她的敌意顿时消失。 但他一时也不敢大意,毕竟女人的心是很难捉摸的。 他缓缓地说:“我懂妳的意思,但是我相信妳不会那么做!” 黎月嫦一甩头,娇嗔地说:“老娘为什么不能做?你又凭什么相信我不会做?” 这句话里面隐藏着某种很深的含意。黑牛不是笨蛋,他当然听得懂。 “因为妳舍不得。” 说话中,黑牛一把将她拉至柱后,也许他用力过猛,也许是她有意,两个人的 身体几乎贴在一起。 这一碰,两人的心中都起了莫名的感觉。 黑牛双目炽热的凝视着她的脸,深情款款地又说:“妳在逃避现实!” 黎月嫦缄默不答,眸子闪烁动摇之色,但她尽量抑制着内心的冲动。 黑牛把她搂在怀里。 怎知,她迟疑了下,方才推开他说:“别碰我!” “妳………。” 黑牛话才开口,突闻“叽叽”声响,柱子立刻露出一个洞口。 洞口有一个人大小。 黑牛惊愕之下,黎月嫦已把他拉进洞里,只见洞口立刻恢复。 一进入洞内,黑牛又是一愕! 原来这是间密室。 在油灯的照耀之下,黎月嫦脸上闪过一阵不安的神色。 黑牛不禁涌起怜悯之心,道:“妳不能呆下去,妳应该跟我走!” “我不能跟你走,你也不能走!” 她非常激动,声音颤憟不已。 黑牛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低头轻吻了她一下性感红唇。 怎知,黎月嫦一把将他的脖子紧紧搂住,像破堤的江河般,一泻千里,不可收 拾,狂吻着他。 烈火般的狂吻,激起黑牛的兴奋,唤醒了男人的本能,于是两人紧抱在一起。 两人就像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经过一阵缠绵的热吻,黑牛才温柔地说:“骚蹄子,妳的热情会烧死人,就是 不知道是真是假?” 黎月嫦抬起螓首道:“难道你还在怀疑老娘?” “哇操,但愿我不会怀疑妳!可是,今晚的事妳作何解释?” “这不能怪我!”黎月嫦激动回答:“没想到他却真的把你…………” 说到这里,眼眶一红,两颗晶莹的泪珠,忍不住滚了下来。 黑牛生平最怕的是女人的眼泪,一股怜香惜玉之心由然而生,紧紧抱住她。 “妳当初又为什么相信他呢?” “他的话不得不叫人相信!” “笨查某,值得妳如此做吗?” “为了组织,当然值得。” 黑牛怔了怔,又道:“哇操,那么妳现在来找我,也是为了妳们的鸟组织?” “要是为了我们的组织,我不会这个时候来找你!”黎月嫦幽幽地说。 黑牛心中窃喜,他的期待终于来临了。 原来,他今晚的冒险,是下了很大的赌注。 万一赌输了,是一条命。 赌赢了,利益是无法估计的。 当然,他下赌之前,已经看准了,起码有六成以上赢的机会。 其实,只要有五成机会,他就会赌,何况是六成。 他看准了一旦有危机时,黎月嫦必然会为他解困,因为他早已看出,黎月嫦是 深爱着他的。 爱的力量之大,向来是无法估计的。 最好莫忽视了。 黑牛试探说:“难道妳是来救我的?” 黎月嫦摇摇头道:“我不能救你。” “为什么?” “我还得混下去,我若救了你,不是等于背叛组织?” “妳的意思是说,不能亲自救我离开这里?” “当然!” “如果妳让我自已走,不是等于也背叛组织吗?事后照样会被人洞悉!” “我本来躭心这点,现在不了!” “为什么?” 黎月嫦夸赞道:“因为是你自已逃出了那间牢房,我很钦佩你的机智,想不到 你居然能亲自脱离那间牢房。” 黑牛好不得意,他把经过描述了一遍。 “可是,这个迷魂阵我却无法走出!” “这个简单。”黎月嫦交给他一张图,并说:“你只要记住上面的记号,出去 就不难了嘛。” 他把那张图看了一遍,黎月嫦在旁替他解说一番,记清楚了,黑牛才把它放进 怀里。 黎月嫦担心道:“你得尽快离开,万一牢房那边发现异样,你想溜栓(跷头) 也来不及了!” 黑牛暗暗打了一个寒噤,如果不是刚才把那个接班大汉击昏,恐怕早已被人发 觉了。 黎月嫦打开一个包袱,拿出一套黑色的衣裳,说:“你赶快把这套舵主衣裳穿 上去,这是你能逃离地窖的招牌,现在各机关密门的警戒森严,如果没有这一套, 那怕十个黑牛,也休想逃出他的手掌。” 黑牛大受感动,爱情的力量之大,居然使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女,变成了温柔, 体贴的痴女子。 他情不自禁地把她搂住,觉得过去对她的虚伪过意不去。 一股内疚涌上心头,他激动地道:“骚蹄子,我该如何报答妳? “我们仍有见面的机会,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黎月嫦脸色倏变,道:“以后不准再干涉扰乱洪兴社!” 黑牛不乐,瞪眼说:“哇操,若是我不答应呢?” “那我就没办法帮助你了!” “哇操,大丈夫何需查某帮助?妳太小看我了,妳最好不要轻蔑我,否则妳现 在就可以走,不必管我。” 黎月嫦没料到他的个性会如此倔强。 其实,越是有骨气的男人,她越是欣赏,越是叫她爱慕。 她温柔地说:“阿牛,你误会了!风道你还不了解我对你的一番情意?一旦知 你有危险的时候,我就坐立难安,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如果你以后再来的话,就算我有通天的本领,恐怕也无能为力了!” 黑牛何尝不知道她的苦衷? 黎月嫦又催促道:“阿牛,对要想得太多了,赶快换衣裳吧!” 黑牛一面换衣裳一面说:“骚蹄子,妳若呆下去,终会有妳吃苦的一天,何不 现在跟我走!” “阿牛,你还是保重自已吧!” 黑牛耸耸肩,他知道这只是多费口舌而已,不由暗暗为她叹息。 这时他已穿戴完毕,他的体型高大,和幪面人简至是一模一样。 “啥款(怎样)?” 黎月嫦朝他略一打量,满意点点头,说:“太像了!” 接着,她又提醒他几点应注意事项,最后叮咛道:“无必要的话最好别开腔, 若实在不得已时,声音尽量放低沉点!” 黑牛点头说:“妳安啦,我黑牛模仿功夫不会太逊的。” “但愿能跟你的武功一样高,我就安心了!” “安啦安啦!快把门开开!” 黎月嫦的动作,这时却反而显得缓慢起来。 她只是移动了一下娇躯,痴望着黑牛说:“阿牛………,你就这样走了吗?” 说时,眼眶又红湿起来。 黑牛立即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紧接着,四片嘴唇又如胶似漆地贴在一起,互递彼此的情丝。 吻举,黑牛轻抚着她的发,道:“好好保重,我要走了!” 黎月嫦依依不舍地说:“阿牛,别忘了我…………找机会来看我!” 黑牛有意冲淡离愁,玩笑道:“要是不呢?” 黎月嫦不禁白了他一眼,说:“那我也有办法找到你!不过…………” “不过什么?” “等老娘自已找到你的时候,你会很难堪的!” “哇操!” 女人不但是祸水,而且还是一副很重的担子。 有时候,这副担子,会叫人喘不过气来。 黑牛这时候觉得很轻松,很舒服。 他刚刚摆脱一副重担——————-黎月嫦。 没事时,黎月嫦是个非常可爱的女人,可是有事时,她的热情,痴情会叫他受 不了。 此刻,他并没有按照黎月嫦交给他的图,立即离开神秘地窖。 他是按图走出了迷魂阵似的复杂通道之后,发现了另外一条大地道。 其实,这迷魂阵似的通道,是按五行八卦布置而成的。 如果懂得五行八卦,就不难走出阵式。 可惜,黑牛一窍不通,因此才会被困在阵式里,始终走不出来。 刚才他在八卦阵乱闯时,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一个答案。 既有通道,必有密室。 通道的距离越长,密室的深度越深,转角的间隔越宽,密室的宽度必大。 据刚才所见,通道的长度,及转角的间隔,都超出一般房间或大厅为大。 其中机条通道的宽敞,比起武当,少林派的正堂,还要大上两三倍。 黑牛很纳闷,也很好奇。 这么大的密室到底做什么用呢? 他不能空跑这一趟,最低限度,也得暗探些秘密,以弥补过去的失败。 一想到自已才进入醉仙楼,就被人盯梢上,怎不令他感到惭愧丢脸? 当他在地道上徘徊之际,附近忽然响起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 他连忙躲进一堆木箱后。 脚步声渐渐走近,而且隐隐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因此,来的不只一个人。 “老马,我操他妈的,这几天连晚上也要赶工,害得老子想钻洞,都钻不成, 这是怎么一回事?”一个沙哑的声音抱怨道。 另一个声音回答:“大慨是人家逼货逼得紧!当然无论如何也得赶出来!” “操他妈的,真是要命!人家一逼货,只得累死我们这些搬运的苦力!” “别埋怨了,大家也都不轻松!” 他们说话的声音愈近了。 黑牛从木箱细缝瞄过去,只见两个穿着短打灰衣的大汉,朝这边走来。 他俩肩上各扛着一个木箱,正在边走边谈。 沙哑的声音又埋怨说:“不管如何,那些人总比我们轻松得多!” “轻松是不错,可是叫你去做起来,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呢!” 沙哑的声音,话锋一转,又道:“操他妈的,老马,咱们舵主这几天也够严厉, 一天差不多要巡视两遍,老子一看到他那两个黑洞,心里就发毛!” “我也有同感,而且他一进仓库就盯着每个人的脸孔不放,又很少开腔。”大 汉道:“我很奇怪他为什么老盯着人家的脸看?” “两个时辰前也来过一次,你看到没有?” “没有!我今天才看过一次,不过,他始终都是幪着脸,你可曾看到他的真面 目?” “见他的大头鬼啦!恐怕没有一个人看到过他的真面目宣!” 黑牛听了,心中不由盘算,眼看他们两人已经去远,便从木箱后走了出来。 那些木箱都是空的,大小和刚才那二人扛的木箱差不多,只是不知道里面装的 是什么东西? 依他的推测,大概也不是什么好货。 黑牛朝着他们走出来的方向而去。 他要看看他们所说的仓库,究竟制造的是什么东西? 幸好他穿的是幪面人的招牌衣裳,反正没有人会识破。 他毫不犹豫地二五八万的昂头而行。 这并不是充当幪面八而感到神气,而是模仿他走路的姿势。 有顷,他看见迎面又来了两个扛木箱的苦力。 他并不躲避。 他依然大摇大摆地走着。 两名苦力见了,互相递了个眼色,立刻停止说话,默默低着头走过去。 好像遇着他们的舵主时,也都畏畏缩缩似的。 黑牛没理会他们两个,继续向前走去。 他知道所谓仓库的地点并没有到。 刚才那两个人是从前面转角处走出来的。 正当他走到转角俿处时,却不晓得该如何去找那间仓库? 因为这里也是个地道,却不见有门的地方,而且在地道两边,却有数条的小通 道。 “哇操,怎么办?” 他灵机一动,突然闪进其中的一条通道。 他要守株待兔,等到有人出现,才能发现他们出入口的所在。 约盏茶工夫,他才听到轻微的脚步声。 脚步声由远而近。 它来自刚才苦力走去的方向,也许是方才的苦力折回来了。 同时,还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 他没有探头去看,只是倾耳细听,意欲得到更多的消息。 片刻,脚步更近了。 说话的声音也清晰些。 果然是刚才的两人。 “………。所以我说最近风声很紧!” “管他妈的,反正我们混一天算一天,管他妈的死活。” “据我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简单!” “啊………哈嗯!” 其中一个苦力打着哈欠,似乎感到疲倦。 “我看你又不行了,回头找董老二哈一口吧!” 这句话引起黑牛一震,他记得在牢房门口,冒充那瘦汉守牢房时,曾以打呵欠 掩饰换班的问话。 当时那大汉也讲了同样一句话。 那个时候他就感到奇怪,现在又听到这句话,不由使他愕然。 他当然明了这句话的含意。 “现在倒无所谓,我只是很躭心将来!” “将来有什么好躭心的?” “唉!万一将来组织出了皮漏就惨了!找谁去哈一口?” “嘘……你他妈的不要命了?万一被人听见,不把你当作奸细才怪哩!” 那人被这么一提,忙又放低声音说:“这里并没有人呀!” “隔墙有耳,还是小心点好!” “嗯!” “若我猜得不错,舵主盯着人家的神情,可能在窥探奸细呢!” “这句话好像很有道理,我也有同感,不知兄弟们可有这种感觉?” “我想多少应该会有。” 他们二人边说边走,打从黑牛藏匿的通道而过,他们都没有注意他躲着的地方。 黑牛见他们经过,忙闪身而出,他要窥探二人从什么地方进入仓库。 二人此时已缄默不语,并肩而行。 黑牛蹑手蹑脚,就算被他们发现也无关紧要。 只因现在他是幪面人的替身。 大约走了十来步之多,前面两人朝着地道左边的通道进去。 他不敢怠慢,加快脚步追了过去。 由于脚步加快,不免发出脚步声,只见其中一人扭头来察头。 不看犹可,一看之下,差点吓破胆。 那人大愕之际,忙转回头去,向他的同伴扯了一下袖子。 于是二人连头也不敢回望,垂着头直向前走去。 这种举动,黑牛看在心中忍不住想发笑。 他二人准认为他就是幪面人,是以战战兢兢不敢回头正视。 黑牛大摇大摆地跟上。 不一会儿,即见他们二人驻足,其中一个伸手一按。 “喀喀……” 一扇暗门开启。 这时候,黑牛已赶到,跟着他们跟了进去。 里面的情形使他大吃一惊! 同时,也出了他意料之外。 他力求镇静,尽量抑制心头的惊叹。 原来,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庞大的仓库,足有皇宫般大。 壁上四周挂了数百盏的油灯,把室内照耀得如同白昼。 与暗淡昏黄的地道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景象。 里面的工人,各个穿着灰一色的衣裳,埋头做着自已份内的事。 首先发现他的是守在门边,转为出入的工人开关暗门的大汉。 他立即起身,躬身道:“舵主!” 然后垂首立在一旁不动。 黑牛默然地点头,举手一拦,示意他退下,接着以锐利的眼神向堂内环视一遍。 所有的工人顿时提高惊觉,各守岗位,没有一个敢偷懒。 他慢慢的巡视过去,除了窥探货之外,不忘观察每个人的表情和熟练的动作。 这是舵主近日来的习惯,他得扮得逼真些,免得受人猜疑。 现在他已看出一点端倪了。 这是个白色颗粒物体,他们把它放在一个小模型,压缩成一小方块,就像个福 寿糕。 莫非这里是转制北京小糕点? 荒谬! 小糕点需要神神秘秘在地窖里做吗? 而且也没有烘焙的炉子。 黑牛怎么也不相信。 他继续观察,连打包也不肯轻易放过。 他要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 最后,他失望了。 他由始至终都无法确定,这些白色物体是什么? 他曾猜测是盐,可是,他不敢去嗅,去问,怕露出马脚。 而且又想,若是私盐,为什么要压成一小块,然后一盒盒的打包,再装进大盒 子,然后装进箱子里,再由工人搬运出去。 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呢? 若是私盐的话,大可用麻袋,一袋一袋的装,也无须秏那么多工夫与人力。 他顺手牵羊,偷了一小块放进袖管里,准备带回去仔细鉴定。 正当黑牛准备离去时,突然瞥眼看见一个面目狰狞的大汉。 黑牛不禁暗起警愓。 因为这大汉他认识。 他就是跟随在幪面人身边的黄海。 他正朝着黑牛这边走来。 待他走到黑牛面前,躬身道:“舵主,您也够辛苦了!” 说时,双目直盯着黑牛胸前骷髅图样,然后又说:“请到房里歇一会!” 黑牛手一摆,低沉道:“不必!” 黄海以怀疑的目光,望了他一眼说:“舵主,您何必这样辛苦呢?小的记得你 今天已经来了………” 黑牛懂他的意思。 他毫不犹豫抢着回答:“三次!” 闻言,黄海怀疑之心立刻消失。 但他心中总感觉不大对,却又一时无法说出那里不对劲。 他正想再开口,黑牛手一摆,就径自走开了。 黑牛最躭心的是惟恐有人和他说话。 尽管把嗓门佯装得逼真,若是连续说下去的话,势必难免露出马脚。 黑牛已离开,黄海也不便追问。 因为他了解幪面人的怪僻,一句不爽,就会灰头士脚。 过去曾有几次想要拍马屁,结果马屁没拍成,反而拍到马腿上,惹得他大发雷 霆,咒骂不已。 退出仓库之后,黑牛在地道上又遇到几个工人,他已经毫无顾忌地畅行无阻。 他不由暗自感激黎月嫦相助,否则非但进不得那间仓库,恐怕连逃走也难。 来到一个较僻静的通道,把地图拿出来一看,很快就找到一个机关秘门的暗钮, 伸手一按,出现在眼前的是那间熟悉的聚义厅。 他脸上有了笑容。 见到此大厅,有如见到老朋友一样,令人愉快兴奋不已。 厅内没有半个人影,其实,在这时候是应该不会有人的。 谁知,当他在大厅右角打开第二个密门时,却看见两个守卫在喝酒,不禁怔了 怔。 两个喝酒的汉子,大吃一惊,立刻拿起地上的大刀,纵身而起,对着徐徐而开 的门,大喝一声:“谁?滚出来!” 黑牛沉稳地走进去,低沉道:“嗯,很好!” 两个大汉见了,吓了一跳,异口同声说:“嗄!舵主………。” 黑牛点点头轻应了一声:“嗯!少喝一点,酒能壮胆,也能误事!” 两个汉子互望一眼,齐声道:“是,多谢舵主指教!” “嗯!” 黑牛轻应一声,然后一摆下颚,示意他们打开另一道出口。 两个大汉那敢怠慢?双双抢先上前。 其中一个已抢先伸手按下暗钮,另一个密门又告启开。 黑牛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密门又告关上。 借着暗淡的灯火,他一直向前走去,然后转入右边的一条通道。 斯时,后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黑牛大吃一惊,暗忖:“哇操,莫非是牢房那边已经出事了?” 他本能地躲进一排迭得相当整齐的木箱后,下意识地伸手一扳,重甸甸地。 这些木箱都是装有东西的货件,黑牛扫了一眼,估计有十几箱之多。 他已心里有数。 这些箱子的大小,与工人搬运的箱子相同,可能就是仓库里搬出来类似福寿糕 的东西了。 可是,一切已不允许他作更多的思索,那急促的脚声已经逼近了。 同时还有人在叫喝:“大慨还没跑出去,赶快通知黄字号门!” 原来,他们每处密门都有个代号,是以千字门来取名。 黑牛暗暗叫苦:“哇操,这下又惨了,身份暴露,已是无可置疑的事啦!” 他们说的黄字号门,那是最后的一道密门,若不赶快设法,后果真不敢想象! 黑牛一看,那些追赶的人足有五六人,全朝黄字门那边跑去。 他正要探出头时,后面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另有一批人马出现在另一个角落。 哇操,这一下事态严重了。 一算人数,这批也有五六个,连刚才共计已有十几个追兵了。 “快!把各号门都封锁起来!” 一个低沉的声音,来自第二批人的背后。 黑牛斜眼一瞟,不禁倒吸一口气。 原来后面又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个竟是正牌的幪面人! 事情越来越严重了。 黑牛不禁后悔,暗暗责备自已,道:“奶奶的,真他妈的蠢蛋!为什么要拖这 么久的工夫?若是早走几分钟,现在已经脱离险境,佳人在抱了。” 幪面人左右伴着两个大汉,其中一个是黄海,他认得的。 另一个是年青人,二十五六岁,着白色劲装,长得挺俊朗的,却从来没有见过。 那年青人能陪伴幪面人的左右,至少是幪面人的亲信。 就是不知道他是谁? 黑牛有点好奇,不禁多瞄了他两眼。 只见他目光澄澈如秋色,而澄澈之中渗和着两缕精芒,使人产生压迫感,这是 功力深厚的征象。 他们三人缓缓而来,只听黄海咒骂说:“王八蛋,刚才在仓库里面我就感到奇 怪,看他的行动有点不对劲,正想和他多聊几句,他竟立刻调头走开!” 左边的年青人责备道:“那你为什么不快通报一声呢?” 黄海解释道:“少主人,并不是我不小心,谁知道那小子穿的衣服,跟舵主的 一模一样,这怎能叫我猜疑呢?” “少主人”三个字一落,黑牛暗惊:“哇操,这臭卖鸟的,难不成是幪面人的 儿子? 奇怪! “这臭卖鸟的到底是谁?为什么老子会没见过他呢?” 年青人问:“你有没有看他胸前的标记?” “怎么没有!不但有个骷髅头的标记,而且他也回答我说:”三次。因为舵主 今天到过仓库两次,那小子说三次是对呀!“ 那年青人侧首望幪面人一眼,说:“舵主!咱们弟兄里面一定有奸细,要不然, 连这个微不足道的消息,他怎么能够知道得如此清楚?” 突地,黄海若有所悟道:“对了!我想起来了,那小子一入仓库里,也是像舵 主那样,注意每个人的表情呢!这是最近几天,舵主的习惯,你说奇怪不奇怪?” 闻言,幪面人和年青人,不禁互望了一眼。 这时,刚才奔去黄字门的几个大汉,已经转了回来。 黄海立刻质问为首的一个汉子,说:“赵教头,黄字门那边怎么样?” 姓赵的教头回答:“他们还没看见!” 那年青人立刻抢道:“那可能从别号门出去了!” 姓赵的教头不以为然,说:“少主人,不会的,刚才日字门的大仔说,那小刚 刚从日字门经过,由那边过来的话,从黄字门出去是最捷近的路。” “不见得吧?难道他对每号门都熟识不成?”年青人道:“只有我们才知道从 那号门方便呀!” 黄海若有所思的插口说:“我们何不在这附近搜搜看?” 他指指离他们二十来尺的那堆箱子,又道:“赵教头,你过去瞧瞧,这个地方 能够躲藏的,只有那一堆箱子。” “是!” 姓赵的应命而去。 他一面拔刀在手,小心翼翼地来到,黑牛躲藏的箱堆。 的确! 这附近能够躲藏的地方,正如黄海所言。 除了这堆箱以外,其它地方都像剥光衣服的女人,光溜溜的,一目了然。 赵教头步步惊魂似的,向箱堆后面探进头去察看! 他心“扑通,扑通”地跳,差一点没跳出来。 奇怪! 箱堆后面连个鬼影也没有。 他左右都察看了一遍,依然一无发现。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黄海怎么也不相信会没人。 黑牛明明躲藏在箱堆后,怎会不见呢? 这可邪门了! 难不成他会隐身术? 还是转移阵地? 不可能的! 一个脱光衣服的女人,身上有一点胎记或痣,是逃不过别人锐利眼光的。 所以,黑牛能否转移阵地? “没有!也许真的从别号门出去了!” 赵教头一面叫一面返回。 那年青人脸露得意之色,说:“我的猜想没错!” 说的,又转向赵教头等人,道:“你们赶快去找,记住,只要能藏人的地方, 都得翻过来找。” “是,少主人!” 赵教头等人立刻应声而去。 幪面人等三人,仍然站在那里不动。 一直没有开过腔的幪面人,这时才愤愤道:“果然有奸细,明日全部调查!” 年青人提议说:“我早说过,各机关密门应该有暗语口号,凡遇出入的弟兄, 不管何人都得遵守口令,否则立即拘押!” 黄海也道:“没有任务的人最好禁止外出,有任务的人应该一个跟一个!” 幪面人说:“现在不是讨论这些问题的时候,赶快找人要紧!” 年青人道:“咱们分头找好了!” “也好!” 幪面人说完就走。 年青人和黄海二人,也跟着离开。 转眼之间,地道上又恢复了平静。 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得见。 盏茶工夫过后。 蓦地,箱堆徐徐地动,显然有人移动。 但见一条黑影不声不响地,自箱堆里窜了出来,行动十分敏捷。 是幪面人! 不,是黑牛扮的幪面人。 他不是不见了吗? 他没有不见,只是把对方的眼睛蒙蔽住了。 他本来只躲在箱堆后面,后来觉得不妥,竟又偷偷地移动箱子,躲到里面的空 洞位置,然后把洞口塞住。 而赵教头只在箱堆周围察看,躲在箱堆里面的他,自然不会被他发现。 地道上虽然没有人了,但中途的小通道却很多,随时都有被发现的可能。 然而,他那能顾忌那么多? 若不赶快设法溜栓,迟早终会被发现,那时一点机会也没有。 正当他大摇大摆来到一条通道口,突然闪出两个持刀大汉。 其中一个厉声叱喝:“站住!” 黑牛怒眼一瞪,喝道:“你们瞎了目纠(眼睛)不成?发现了什么没有?” 他的态度镇静,发怒的声音有点沙哑,若不仔细聆听,一时还分不出真假来。 两个大汉不由面面相觑。 一个较壮的汉子说:“你,你是舵主?” 黑牛已有八成左右,认为两个饭桶毫无把握辨认真假。 他不管对方指着自已的大刀,怒喝一声:“混蛋,瞎了你们的狗眼!” 接着“啪”的一声,赏给他一巴掌。 打得那家伙脸上一阵火辣辣的感觉,立刻放下大刀,吓得连屁也不敢放一个。 黑牛更是得意,他放低嗓子道:“你们到后面去,那边的人手太少了!” “是!” 两个大汉果然应命而去了。 黑牛得意非凡,昂首阔步离去。 怎料,没有挨打的汉子,刚刚才转了个弯,即偷偷拉了壁上的铁链。 铁链上连接的铜铃,立刻发出了响声。 铃声是有紧急事故的通知。 黑牛还来不及思索,突然前面就出现了七八条大汉,挡住了他的去路。 个个来势汹汹,手持武器。 黑牛如法泡制,稳如秦山,镇静地道:“有什发现没有?” 为首的一个大汉厉声说:“少装蒜,我们已经听到警铃了!” 黑牛暗吃一惊,莫非刚才那铜铃声,即是暗号。 旋即灵机一动说:“混蛋!我也是听到铃声来的,到底是谁拉的?” 此言一落,众人都搞胡涂了。 就在这时候,黑牛背后又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同时,七八条大汉发出一阵 惊叹声。 黑牛下意识地转头一看! 哇操! 后面来了少说有十个人,为首的竟是正牌幪面人,这一下糗大了。 黑牛想也不想,在转头的剎那,大声喝道:“他就是假的,赶快抓起来!” 双方顿时秩序大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黑牛先发制人,又指着背后的十来个汉子,破口大骂:“混蛋,全是条猪啊! 敌人在你们身边还不赶快抓起来? 他一面说,一面向前走去,同时口中大叫:“大家出来呀!假的幪面人出现了!” 这一下,黑牛面前的七八个大汉信以为真,个个朝着真正的幪面人那边跑去。 黑牛眼看诡计得逞,忙向黄字门那边奔去。 他还一面继续喝道:“快出来,大家快出来,假的幪面人出现了………要抓活 的!” 后面的一班人顿时大乱,个个避开幪面人,准备把他制住。 哑巴吵架——————-不知谁是谁非。 幪面人这下是苦在心头口难开。 黑牛是叫化子拾黄金————————-乐不可支。 幪面人气得直跺脚,大声咆哮说:“混蛋!你们造反了不成?假的在前面…… …” 由于黑牛边跑边喝,前面又出现了十来个大汉,黄字门也有跑出来,纷纷向黑 牛指的方向奔过去。 “太帅了!” 黑牛心中暗喜,继续向前奔去。 他口中仍不断地大声呼唤。 这时已接近黄字门了。 “混蛋,全是混蛋,气死我了!” 幪面人眼看黑牛已接近黄字门,不由急得焦头烂额,破口大骂。 加上所有的手下,都向他团团围住,更是气得七窍继烟。 他暴跳如雷,又大骂道:“混蛋,混蛋!瞎了眼不认主啦?赶快追人啊!” 然而一二十条大汉,已经把他围得水泄不通,个个持刀蓄意待发。 他讲的话,尤如是放屁,没一个听进一句半句。 一个彪形大汉推开众人挺身而出,他就是刚才挨了黑牛一巴掌的。 他心有不甘,也搞不清楚谁是谁非,指着幪面人咒骂说:“我操你妈的蛋,老 子才不会上你的当,你这个狗屎!” 说着,“啪”的一声。 幪面人出其不意,脸上挨了一巴掌,打得又重又响亮。 幪面人有如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他何曾受过自已的手下,如此这般侮辱过? 那简直是大水冲进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 眼看自已的手下个个虎视眈眈,刀剑暗器齐齐对着自已,这不是闹着玩的。 如果一齐开杀,不把他打得如同蜂窝才怪! “反了反了!” 幪面人不甘受辱,他伸手迅速抓着打他的大汉就要反击。 谁知,背后已被三支剑顶住,令他动弹不得。 其中一个魁悟大汉叫道:“打!操他娘的,把他揍得痛快!” “啪”的又是一巴掌。 既然有人下手,当然就会有人附和,否则就唱独角戏,不够瘾! 所以其余的手下便蜂涌而上,拳打脚踢,打得幪面人“哇哇”怪叫。 虽然,幪面人有高超的武功,可是面对一大堆胡乱打法的手下,也难施展功夫。 幸好,他有深厚的功力,挨打不成问题。 要不然早就挂点了。 但是,挨打也不能打个不停,尤其这些手下,个个都是练家子,出手重又不长 眼。 于是,幪面人大叫:“住手!我是,我是你们的舵主………反了,反了,全都 是瞎了眼的混蛋,找…………。找少主人来,替我………。把黄堂主叫来!” 由于幪面人唤出少主人及黄堂主,其中几个较为冷静的汉子,已经略有领悟。 一个头领模样的汉子,立刻大喝一声道:“快住手!” 其中有几个手下,打得正兴起,说:“为什么要住手?这小子把咱们害这么惨, 咱们好不容易逮着机会,非得揍个够本。” 有些手下也抢着道:“对对对,绝不能放过这机会,捞点本回来!” 那个头领叫道:“捞本当然可以,不过我们得先辨认清楚,以免误打!” 另一个大汉也附和说:“尤教头说得对,我们应该慎重点!” 有人不服,认为这是诡计。 一个大汉提议说:“不如这样,先把这小子的面巾揭开来看看!” 这时,大家已经停止殴打。 他们对于揭面巾,既好奇又惶恐。 姓尤的教头反对道:“卖屎(不行)!大家都知道揭开舵主的面巾,是违反戒 条,谁敢担这个罪?再说,你们能否确定他是那小子吗?” 此言一落,众人都面面相觑。 当然没有一个人敢保证。 没有人敢保证,就不会有人敢去揭面巾。 众人都僵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幪面人见了,差点没气炸肺。 他正要开骂,突然有人若有所悟地说:“咦?另外一个舵主呢?” 这一下大家都慌了。 个个瞪着眼四下扫视。 那里有第二个幪面人的踪迹?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响起,十几条大汉出现在他们的背后。 在场的人,有人先发现唤道:“啊!少主人来啦!” 出现的即是那年青人。 那少主人见围了大堆人马,以为是黑牛已经落网,脸上堆着笑意说:“怎么样, 抓到了吗?” 尤教头面有难色,回答:“抓是抓到了,只是不知道真的还是假的!” 此刻,少主人已经看见幪面人。 他目露凶芒,被手下团团围住,狼狈不堪。 幪面人眼看少主人来到,如获救星似的。 他气愤填膺,暴吼道:“反了,反了,他们都都反了!” 少主人一听声音,即知不妙,他连忙排开众人上前说:“你…………” “混蛋,连你老子的声音也听不出?”幪面人气道:“难不成你也要造反?” “嗄!是老爸!”少主人骂说:“你们这些猪,搞什么鬼?” 这一下众人大吃一惊! 围着幪面人的大汉,更是吓得魂不附体,立刻退下二三步,伫立一旁,动也不 敢动。 幪面人被围殴的遍体鳞伤,狼狈不已。 少主人立刻上前扶他,厉声道:“说你们是猪,又少了一条尾巴。那小子逃到 那里去了?” 这句话又提醒了众人,更是慌乱无章,就算不去找人也得借故溜走为妙。 于是众人纷纷跷头。 不一会儿,那边有人飞奔过来,报告说:“把守黄字门的二人被击昏了!” 这句话无疑是说明黑牛已经逃走! 黑牛逃走了! 他往后还会有何惊人之举呢? 神仙谷第四厅又会有什么迷人之处? 那少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花枝的真正杀父凶手是谁? ------ 玄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