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两日后,未时,盛和准时来到糜家大宅门口,一被李典扶下车,便被大门镇住 了。 盛和当时心想,哇铐,这那是大门?高足三丈,宽也有三丈,门前四根柱,往 左往右,围墙起码各超过一千公尺,墙高一丈五尺,里面的人是住家里还是住公园 里?想到这,盛和已经全然傻眼了。 正此时,大门洞开,糜芳迎了出来,在这战乱时代,没有人愿意得罪大商人, 大商人也不愿意得罪各地的土皇帝,和气生财嘛!闹别扭干嘛呢?因此只要有机会, 商人是绝对会让来访者觉得有面子,花花轿子人抬人咩! 糜芳道,恭候多时,请入内上座。 盛和此时已完全冷静下来,心道,哇铐,你家大的像公园是不是?老子就当自 己是来逛公园的。 点点头,将手一让,对著糜芳道声,请,便与糜芳一同进入。 进门,过了照壁,眼前便是一个好大的湖,家中有个湖?盛和心想,摆阔也不 是这种摆法的,不过想到胡雪岩曾说的,你要是摆不出场面,人家就会觉得你实力 不够,就不会和你做生意,一念至此,盛和居然在心中对著这个湖品评起来了! 正面望过去,湖的对面及两侧各有一整排屋子,糜芳边领路边解释道,家中人 口众多,正对照壁的是大房所居,当代谁主家政即为大房,这一代是我长兄糜竹, 其直系居于两侧,长辈局左,晚辈居右,旁系则居于两侧屋内,同姓居左,异姓居 右,正房后有祠堂, 湖上有四亭十四屋,亭为湖心、揽月、通幽、虫二,以虫二亭为尊,为示本家 商业行天下,一屋表一州,按各州位置,散落湖上各处,湖水成河绕全府一周,一 为防火,一为防贼,水自地泉引来,不虞溃乏。 正说间,忽听得湖边一亭中有数女嬉笑声,盛和问道,这是何人?糜芳正要回 答,忽听得一声,哥,你带客人来啊?只见糜芳回头曰是,对盛和道曰,此舍妹, 年已十八,尚未许亲,眼高于顶,一般俊杰难入其眼,令盛兄见笑了。 盛和曰,那是自然,如此家世,糜小姐宁缺勿滥,亦是正常。 糜芳点点头,曰,舍妹奏琴为徐州一绝,今日宴会将奏一曲,说来我也是沾了 盛兄的光。依盛兄所言,纯为私交,不论公事,不谈其他,糜芳先谢过盛兄周全之 意,盛和听到此,抬头与糜芳对视一眼,说了声,一切尽在不言中,我不是笨伯, 也知道你有难处,自不让你为难。两人皆笑。 糜芳道,有事请盛兄包涵,等一会见到家兄,这些话就不必提起了。 盛和点点头,不再言语。 一行人走了十馀分钟,来到一大厅前,糜芳说,家兄正在里头候客,请进。盛 和昂然直入,里面有四人正在攀谈,与糜芳面貌相似者为糜竹,糜芳一一介绍,一 老者为家中长辈,一中年者为王朗,一年轻者为陈登,均在刺史下任官, 盛何闻此,心中不由大奇,按游戏上所登载,糜家除糜竹糜芳外,无人于陶谦 下兼职,何来这个老者?再细细一观,见老者脸上似有病容,略一思索,心下已有 计较。 众人起身互道仰慕,而后落座攀谈。 正聊间,有人来报,酒菜均备,请客至前厅饮用酒菜,糜芳即站起,请众人前 往。 一行人边走边谈,来到前厅,果然好风光,糜芳命人将正面窗户打开,凉风徐 徐,尤有奇者,前厅地势稍高,竟可见全湖景致。 盛和赞探不已。王朗曰,此地风景在我徐州亦是一绝,今日王某可是沾光来此, 得尝所愿啊。盛和亦道,如此风景,果是一绝。 糜芳暗中观察,盛和脸上并无欣羡之色,不由对其人益加敬重。 众人落座后,酒菜如流水般端上,糜竹举杯,曰我与尔等同饮一杯,庆今日相 会盛事。众人轰然同饮。 席上,老者曰,闻盛先生为平阳太守,如何可以离境游揽? 盛和曰,练兵又没我的事,文书案牍也没我的事,断案抚民更没我的事,每天 吃饱睡,睡饱吃,平原又逛遍了,所以才出来走走,散散心。 一句话说的陈登与王朗哈哈大笑,陈登说到,盛兄这个太守当的可轻松啊! 盛和曰,那是啊,你是不在其位不知其苦,那一天你当了太守,你就知道有多 累了,今天东家叫喝酒,明天西家约吃饭,明知宴无好宴,会不好会,不去又不行, 吃饭时,人家就拿些金银珠宝的要送,说是明日有事要断,让我跟断案的人说说, 与它方便,收了嘛,回去跟张辽提,一定被打回,不收嘛,看著钱在眼前晃,又痛 苦,所以不去,不去又得罪人,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心惊胆颤喔! 老者哈哈大笑,说道,是极是极,真真切实之言! 王朗又问道,不知先生平日所为何事? 盛和随口答道,刚不是说了吗?平原郡到处逛啊,看到谁家没米了,就给他送 一点,看到谁家没钱用,就给他介绍个工作,看谁事办的好,就升他的官,看到谁 乱来,就叫张辽来打他板子,有一次更扯,跑到两郡交界处,居然有一队黄巾馀贼 偷偷摸摸的爬过来我郡界。当时我只有一个人,只好赶快跑回郡城,叫张飞关羽带 兵去剿贼。 你都不知道当时我多怕被看到,我一个人可打不过几百人啊!回来之后还被刘 备骂,说什么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叫我以后出门,身边一定要带人。可是如果出门 身边一群人,那还有什么逛头。 一番话说的众人瞠目结舌,不知这话还要怎么聊下去。 正沉默间,忽然湖上传来一阵叮叮咚咚的调琴声,糜芳曰,舍妹奏琴,请众位 细听。 盛和正笑间,忽然一阵流水般的琴声响起,连绵不绝,盛和不禁敛容倾听,但 闻得琴音如高山流水,竟似无边无岸,琴音渐低,而后突然气势昂扬,却又有柔媚 之气隐于其中,至此盛和已是听呆了,却闻琴音渐渐低去,至于无声。 众人皆无语,好半晌,糜竹方道,舍妹献丑了,王朗道,如此琴声,真绕梁三 月不绝,令人回味无穷!老者默然,陈登连道,是极,是极。 正说间,门外走进一人,糜芳起身到,小贞,来来,我给你介绍,这位是平原 太守盛和,盛兄,此为舍妹。 盛和仔细观看这个历史上有名的美人之一,果然是美女;当然,我说的是这张 脸,至于身材,包起来,所以看不到;等到我能看到时,我又不跟你说了,好东西 自己留著用,不用与好朋友分享,这可不是咖啡啊! 盛和从来不会费心去形容一个美女有多美,因为再怎么形容,古人把能用的辞 都用完了。盛和反而觉得去形容一个女子有多丑才比较有挑战性! 正想著,那糜贞开口了,糜贞见过盛先生,不知盛先生觉得小女子琴艺如何? 盛和愕然,道,很好啊,很好听啊,怎么了吗? 糜贞道,就仅是好吗?莫非先生所奏之琴更好?如是,糜贞大胆,请先生献技。 盛和不禁心道,怎么?还是条小辣椒啊?糜贞大胆?还真是大胆!口中却道, 是我失礼了,这样吧,我向糜小姐赔罪,请小姐见谅,如何? 糜贞不语亦不动。众人此时皆停杯望向二人。 盛和一急,倒真的憋出个主意来,不然我赋诗一首,赠糜小姐,如何? 说罢,心中念道,对不起了,居易兄,我是把自己放到火炉上烤了啊! 也不待糜贞有反应,便漫声吟道: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 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么。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水下滩。 水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渐歇。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东屋西房悄无言,唯见湖心秋月白 当吟到一半时,糜贞便已抬头望著盛和,眼中闪现著惊喜的光芒,待其吟罢, 脸上忽红,又低下头去。 盛和却没这么多计较,吟罢,便问道,如何,还行吧?却见糜贞仍是不动不语。 回头看看众人,陈登脸上是忌妒得神色,王朗脸上则是欣赏的神色,老者面无表情, 糜家兄弟竟是一脸看好戏的神色,便知道这群人没一个指望的上的,沉吟半晌,说 道,糜小姐,我跟你说了实话吧,我不会操琴。 这话就奇了,众人皆愕然望向盛和,连糜贞也抬起头以不可思议的表情看著盛 和。盛和说道,要不这样,我再与你打个商量,你考虑看看,我真的不懂操琴,要 不借我根笛子,我吹一首你听听,然后,这事就算了,行不? 糜贞闻言,对身后侍女一示意,自去拿了笛子出来,递与盛和,盛和心中不禁 苦笑,当年某教授,说念历史的人要有古味,硬逼著所有人挑种乐器学,期末就考 乐器,考不过就当,如今事急,也只有拿来应付一下了。盛和此刻竟有点庆幸,当 年没学二胡。 跟著笛靠唇,想也不想的就吹了起来,先是缓而慢,引人心凉,抖的一个拔尖, 急而快,音中杀伐之声渐起,众人竟有身处战场的感受;抖的停止,又复响起,竟 似一片汪洋,日出其上,鱼跃其中,突然狂风弄浪,海啸滔天,接著缓缓而下,似 浪渐渐平息。 一曲罢,众人皆以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盛和。糜贞双眼放光,见盛和目视自己, 脸上又红,低下头道,糜贞领教了。匆匆离去。 盛和倒没多想,落座后,那老者开口道,盛和诗笛双绝,天下无双。糜氏兄弟 相视而笑。接著道,是极。众人同声应曰,果然无双。 盛和道,晚了,我也该回去了。便在心中想著,总算在陶谦心中种下一颗,文 人墨客,政事白痴的种子了。 那老者道,盛太守何时离境?盛和道,这几天吧,徐州也逛的差不多了,该去 寿春了。老者又道,行前,我为汝践别,可乎?盛和笑道,成啊,有好吃好喝的, 我一定到。 糜竹这时道,既还有数日离境,不妨于寒家小住,尚有事要请益,不知意下如 何? 盛和笑道,没问题,能省钱的事,干嘛不做,请把我的管家叫来,我让他回去 把行李给我拿过来,就在你糜家住几天,看看这么大间屋,怎么个寒家法! 一句话说的众人大笑不止,各自散去不表。 -------- 炎黄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