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柳月莲把菜送给了尤雨林,尤雨林当然不会一人享用。每次送来的菜,知青们 都很主动,不请自到,实行“兵团作战”,三两下就把那可口的菜消灭得精光。 有些脸皮厚的知青还直言不讳地问来取空碗的柳月莲:“月莲妹子,这种菜还 有吗?” “如果你们喜欢,我明天做好了再给你们送来呗。”“那就好,那就好,这样 好的妹子,我有一个就好了。”刘建康开了这么个玩笑。 没想到柳月莲也开朗:“瞧得起,就跟你做妹子呗!”待柳月莲走后,有的知 青指责刘建康:“人家送菜是看在尤组长的份上,你跟着沾点光,饱了口福还不满 足呀?不照照镜子,莫把脑壳想歪哒。” 这些话,不免勾起了尤雨林的心思。想自己堂堂一介书生,年近二十了,呆在 农村说不定就是一辈子。如是这样,今后总得成家,成家就得找个适宜的对象。若 找对象,随同自己一起来的知青中,本有十九名女知青,邻近几个大队也有不少省 城来的女知青,但她们与柳月莲相比,总觉得差点距离。若要找对象,何不就找柳 月莲这样的妹子呢?这种想法一出现,尤雨林一连几晚都没睡好觉,他天天想着她, 每当她送菜来,送衣来,他恨不得把她拉住不让她走了。 当她每次离开时,尤雨林还真的把手伸了出来,潜意识地准备去拉她,但伸到 半途,又把手收回来了。他怕其他知青笑话他。他只好痴痴地看着她飘然而去。 尤雨林已到了魂不守舍的地步了。柳月莲的影子总是在他脑海中浮现。即使他 在做一件必须专心致志不能分心的事,柳月莲的影子还是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至少 每5 分钟,她的图像就会在他的心目中闪现一次。 尤雨林在受精神折磨,他是自己在折磨自己。他在受折磨,柳月莲并不知道。 她根本不会想到尤雨林会对一个乡下妹子,而且是个地主分子的女儿有那种意思。 不过,还是有细心的知青对尤雨林的神态有所察觉。这知青就是朱辽宝。他见 尤雨林萎靡不振,郁郁寡欢,便偷偷问道:“尤组长,你这段是不是有什么病啦, 整天愁眉苦脸的,既不组织我们学毛著,又不召集我们开会谈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的感想?” “鬼东西,不是太累了,是么事呢?”尤雨林反驳朱辽宝。 朱辽宝做出一副怪相:“嘿、嘿,我看八成是想月莲妹子吧?” “瞎说。” “我才没瞎说呢。你以为我是瞎子?你的脉我早就拿准了。你蒙得了别人,可 蒙不了我呀。”尤雨林没再否认。 朱辽宝推心置腹地说:“打开窗子说亮话吧,我以前对你确实有点意见。我们 每天从早劳累到天黑,晚上还要我们搞学习,还经常把我们弄到学习班上磨时光。 这次,我还是得亏你,不然,还搞一次‘油炸泥鳅’、‘火烧乌龟’,我只怕会到 阎王那里报到去了。你破了这个案,使我从那要命的奈河桥上回了头,我很感谢你!” “莫客气,我也是见你们在学习班上整得太苦了,就用了点计。” “尤组长,要说感谢你,我也没别的什么送给你。不过,你现在害相思病……” “谁说我害相思病?”尤雨林想维护自己的尊严。“你莫生气,我这个人就是 喜欢直来直去,你莫见怪,好不好?”“唉……”尤雨林在叹气。“这算什么呢? 她父母是地主分子,她自己不是的。党的政策是‘出身不由己,道路可由自己选择 ’嘛。再说,中央好多大领导的老婆都是地主、资本家的女儿呢。”朱辽宝的这话, 尤雨林很喜欢听,他问:“你怎么晓得中央领导也有讨地主、资本家女儿做堂室的 呢?” “哎,你只晓得读课堂上的书。我父亲是大学教授,我翻过他的一些资料,里 面就有这样的内容。”“唉……”尤雨林又陷入了沉默。 “莫急了,我马上就去找月莲妹子,我来跟她讲。我们是一个队,好说话。你 喜欢月莲妹子,我看得出来,我也知道你不好开口。这样,这时天已黑了,我去找 她,跟她通个气,告诉她……” “你快莫讲了,莫讲了!”“么事讲不得呢?”“哎,我叫你莫讲,你就莫讲 嘛。” “哦,你是一组之长,是带头人,怕人家说闲话是不是?”朱辽宝见尤雨林默 然无语,知道他正处在矛盾的思绪中,便说:“我去找她去,跟你们两人牵牵红线。” 尤雨林似乎生怕这层纸被他捅破了,搞得双方不好意思,就一把抓住刚要动身 的朱辽宝的衣角。 朱辽宝是个机灵鬼,一闪身就溜了。尤雨林只得听其自然了。 -------- 深圳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