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二天,雷利问比森可否允许我们去看望木乃伊七号。这位祭司已经完全清醒,虽 然他身体很弱,但已开始吃流质饭了。原先连接在他身上的许多管子,现在都已撤除。 他恢复得极其迅速。 护士们给他刮了胡子。他的相貌显得十分雍容,而且相当英俊。他听到我们的脚步 声,便睁开眼来。两只眼睛蓝盈盈的,仿佛在那瞳孔后面有面小小的镜子。 他瞅着我们朝他走去。雷利教授伸手搭着这位祭司的肩头。“我们只是顺便来看看 你。”他说道。 我们尽量表示友好,以使他放心。 “你觉得怎么样?布赖恩?”雷利在我们离开病室时问我。他高兴得咧嘴笑着。 我心里十分激动,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的样子跟一般的病人差不多拉。”我咕哝 道。 “差不多完全一样了,”雷利道,“可是像他这样的相貌,我这辈子也没有见过。 长相真特别呀,尤其是那双眼睛。恐怕他的祖先决不是一般的人物。反正他的容貌肯定 不是一个典型的埃及人。” 我们穿过大厅时,比森博士带着五、六个住院医师转过拐弯角,恰好与我们相遇。 “见到你很高兴,”比森道,“我有件东西,应该让你看看,阿诺得。” 我们跟他走进一间会议室。室内放着一个看片灯,把两张片子照得十分清晰。一张 是骨干骨折的X 光片。骨折的两端离得很宽,而且形成一个明显的角度。另一张X 光片 也是股骨,但骨折线已经消失。 “你记得这两张片子吗?”比森问道。 雷利瞪着眼睛看了片刻。“这一张像是那位埃及人的左腿,是我们没有打开裹尸布 以前拍摄的。那一张X 光片,如果是同一条腿的话,那骨折显然是愈合了。” “不错,已经愈合啦!”比森道。 雷利向前凑近些,仔细地看了看。“这怎么可能呢?” 比森咯咯地笑了。“我让骨科麦克德米特大夫看这两张片子。他以为我跟他捣鬼, 便盯着他们又照了一张片子,这才信以为真。” 雷利皱起眉头。“他怎么解释呢?” “他解释不了,”比森哈哈大笑,“他只是嘟嘟哝哝地说什么‘简直不可思议!不 可思议!’我们这位埃及朋友用了一个星期就把他自己的骨折治好了。这在医学史上可 是空前的啊。” “那么,他的颅骨骨折呢?”雷利问道。 比森在X 光片袋里抽出两张片子来。第一张片子上清楚地显示着左侧太阳穴部位的 骨折。在第二张片子上,骨折线消失了。颅骨骨折完全愈合。 “我们同麦克德米特约定一点钟在病室里会面,”比森道,“跟我们来吧!” 我们走进木乃伊七号的病室时,麦克德米特博士也刚到。他气喘吁吁,满脸通红。 “你们这些搞心脏的,总是在创造奇迹。”他一边咕哝,一边摆动他那庞大的身躯 领先走进了病室。他跪在床旁,在木乃伊七号的腿上足足检查了15分钟。两只下肢的肤 色和脉搏完全相同。活动范围毫无差异。怎么动都不痛。 “我看他可以试着下地啦,”麦克德米特说道,“恐怕用不到我们嘱咐,他自己就 会下床走动了。” 这位骨科专家的态度,前后判若两人。原先他激烈反对我们使死者复苏,如今又比 谁都惊愕激动。 木乃伊七号一直注视着。谁开口讲话,他两只眼睛就盯着谁。他当然不懂我们讲话 的内容,但他显然在聚精会神地听着,而且对我们大惊小怪的样子感到得意。迄今为止, 他一声未吭,只是在耐心的瞅着。 麦克德米特终于站起身子。 “我约好两点钟去会诊一个病人,”他一面说着,一面捋袖看表,然后使劲摇了摇。 “该死的表,准是停啦。你们的表是几点?”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表。不知怎地,它也停了。雷利教授从他的内衣口袋里掏出一只 怀表。“我的表是1 点35分,”他说道,“不过这肯定不准。” “你们可不要落在时间后面啊,”比森博士轻声笑道。我们跟着他走出病室。他腕 上戴着一只电子表。“一百二十五年内,一秒也不差。”他捋袖一看:1 点35分。他按 了按跑秒的按钮。秒数计到15点就不再动弹了。 “该死的,”他轻轻拍了拍,仍是1 点35分。 我回头一看,木乃伊七号正在室内朝我们望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过了6 个小时以后,我们的表才重新走动起来。 将近第二周的周末,那位埃及人已经明显好转,比森决定把他搬出密切观察室,转 到疗养病房的一间特别病室去。那里也有抢救设备,可以继续监护,但病房比密切观察 室大得多,因而活动范围也可以相应地扩大不少。屋里有一小块地方可供进餐。往窗外 望去,可以看到群山,风光秀丽。工作人员还搬来许多花草,尽量想把屋里的环境搞得 优美舒适一些。 为使护理工作保持其延续性,比森派了几名在密切观察室工作的护士跟着病人来到 特别病室。这间屋子位于走廊的尽头。走廊的入口处有人看守。除了指定的几个人以外, 谁也不许入内探访。幸亏这件事情没有透露给新闻界,要不然,新闻记者、电视记者、 各式各样的观众,包括疯子和呆子,就会蜂拥而来,严重干扰他的休息和恢复。比森决 定在这位祭司没有完全康复以前,全院都必须保持缄默。万一出现谣言,医院也做好充 分准备,声明患者是前来治疗心脏疾患的一位埃及人。反正这家医院每年都有好几百位 患者来自世界各地,要求做心脏直视手术,但愿木乃伊七号能混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