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平时不用力气还看不出来,一到超过自身原有力量的时候,刘震撼就会感觉 到有股不知从哪窜出的热流,从鼠蹊处直贯四肢,自己立刻变得如同项羽般神力 惊人。 刘震撼估计不出这块青色卧牛石具体有多重,但可以肯定一点,这块石头他 举起来并不吃力,相比以前,最多也就是像搬袋化肥的力气罢了。想想果果刚刚 吃力的样子,刘震撼觉得自己心里那叫一个满足。 不过使用这种神力时,也有个巨大的缺陷。每当一用神力的时候,胯下的 “二弟”也会如同听到战斗的号角一般,立刻雄起。这是刘震撼唯一不爽的地方, 但这种不爽被他自己刻意忽略了。和神力相比,这种缺陷已经不能称之为缺陷了。 刘震撼彻底骚包了。 整个竹林上空响彻的全是他猥亵的笑声。 顺着安第斯信风的方向,竹筏扬帆随波逐浪,走得很慢。 刘震撼和海伦已经在海上漂流了快有大半个月了。 远处海天相接之处,隐约出现了一道淡淡的青色痕迹,听海伦说,那就是爱 琴大陆著名的拿仑角海峡,转过拿仑角,就已进入爱琴海域,再航行半个月,被 泰穆尔拉雅雪山掩映下的多瑙大荒原就到了,梦了许久的家——比蒙王国也在望 了。 归乡的兴奋冲淡了一路的艰辛,海伦和刘震撼都百感交集,这一路上的困顿, 又何止能用言语来形容。 整棵整棵的佛肚竹编成的筏子,在海水的侵蚀下,用来捆绑的树藤早就已经 处于溃烂的边缘。如果不是刘震撼编的是双层筏子,这条竹筏或许在几天前就解 体了。 用狼和水箭兔的皮,再用鱼肠线织成的破帆,也早因为遇到过一次风浪,变 得残缺不全,四处漏风了。 刘震撼为了这次远航准备了足足两个月的时间,没想到真正下了水,还没花 多少时间,就暴露出了设备的粗糙。 拴在竹筏子后面的椰子,本来是拖在海水里一起前进的,谁知道在下水的第 三天就碰到了虎头鲨的袭击,在海水中扑腾着前进的椰子串,被虎头鲨误解成了 某种可口的诱饵,一张口就咬碎了一堆椰子。刘震撼辛苦准备了很久的淡水资源 和维生素,被这条虎头鲨轻轻一口就化为了泡影。 好在竹筏上的大龟壳里,还藏了好几十个金黄色翠皮条纹的香瓜,在刘震撼 长时间的呵护和栽培之下,这些香瓜在他出海之前,刚好赶上了第一批成熟,只 是个头没有原先刘震撼吃的瓜那么大,味道却和以前刘震撼吃的一样甜美爽口。 果果的霜雪冻气可以将海水冻成冰块,这也给刘震撼和海伦提供了一点很不 错的淡水。因为海水结成冰之后,就是天然的淡水,只是果果的魔力太低,每天 只能使用两次霜雪冻气不说,它自己还要消灭掉一大半自己弄出来的淡水。 刘震撼临出发之前,烧了很多的木炭,还用石片和蚌壳垒了个锅灶,准备在 竹筏上开火烧点海味吃,但遗憾的是,在虎头鲨袭击椰子的时候,连带着将竹筏 上的木炭全撞到了海里去了。 自打那以后,原先准备好的咸鱼腌肉变成了摆设,活鱼、石髓和生鸟蛋开始 成了刘震撼和海伦的主食了。石髓是鸟粪埋在地下钙化的结晶,是最好的维生素 ;但海伦根本吃不下,更不要说活鱼和生鸟蛋了。刘震撼是强迫着她往下吃的, 为了这事,刘震撼第一次对海伦拉下了脸。 海伦后来终于病倒了,火红的祭祀袍上沾满了结成盐晶的汗斑,原本红润饱 满的嘴唇长满了水泡,变得枯槁不堪。那些香瓜刘震撼一只也没舍得吃,全部留 给了海伦;香瓜的个头实在是太小了,海伦生病后,再也吃不惯因为没水洗,鲜 血淋漓的生鱼片,所以刘震撼要把这些香瓜留给她。所有的种子也没有浪费,晒 干后都被刘震撼细心地用自己那只袜子包好了。 海伦每次撑起虚弱的身子,招呼他一起吃,刘震撼都把肚皮拍得震天响,不 停地推说自己已经吃过了,吃了好多。 刘震撼说这话的时候,都要情不自禁地舔舔嘴唇。 两个人互相扶持着,在海上不停地漂流着,没有了想象中的浪漫,没有小说 里的那种旖旎,只有漫长的等待和艰辛。骄阳似火,他们身体内的水分流失得很 快;食物的短缺,将他们的心智和精神彻底压到了底线。 每天的夜晚是两个人最开心的时间,望着干净清爽的天空,刘震撼怀里抱着 海伦,带着一鸟一兽躺在竹筏上,一起仰头数着天上的星星,享受着一天中难得 的美好时光。 那颗夜明珠散发着柔和清雅的光晕,在无边的黑暗中勾勒出竹筏的轮廓。 闻着海伦身上传来的淡淡的狐香,刘震撼会觉得自己快欲乘风归去。 就在能够看到拿仑角海峡的时候,海伦的病也越来越沉重了,娇艳的脸色也 渐渐被憔悴所代替,不变的只有她那一头光滑亮丽殷红似血的长卷发。 拿仑角海峡的巨型持剑神像渐渐在望,海伦已经接近了弥留状态,缺少营养, 体质虚弱的她完全被死亡的阴影笼罩了。刘震撼急得目眦欲裂,但却又找不到任 何的办法来医治她,刘震撼第一次觉得后悔,后悔为什么会离开那个胸罩岛,踏 上这条未知的归程。 海伦脸上的微笑越来越恬淡,连身上那种好闻的香味也开始稀薄,海伦开始 不停地用颤抖的手抚摩着刘震撼的脸庞,干涩地叫着“李察李察”。 刘震撼的心碎成了无数片。 什么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还有比心爱的人在你面前慢慢地消逝生命,而你 自己却无能为力更折磨的吗? 刘震撼作了很多的努力,甚至冒险潜入过深海,想找一些海苔给海伦补充维 生素,但是海实在是太深了,而他自己实在又不敢分神。 酸液鱼鹰每天的鸣叫越来越烦躁了,刘震撼知道那是魔宠对快衰竭的主人引 发的心灵感应。 “李察……抱我……”海伦虚弱地说。 刘震撼的眼眶顿时湿润了。 看着拿仑角海峡两侧高耸入云的持剑巨神石像,刘震撼一肚子的咒骂到了嘴 边,颤抖着嘴唇又没骂出来。直到现在,他还是对所谓的这个世界的神灵,抱着 一丝希冀。海峡两侧的山体雕成的持剑巨神像据海伦说是远古神魔大战时的遗迹, 刘震撼现在隐约对这个世界的神明都保持了三四分的敬畏,看着两个手势做得像 法西斯党卫队的神像,刘震撼在心里默默祈祷着神迹的出现。 拿仑角海峡过去之后,安第斯信风更加清晰而强烈了,爱琴大陆在望了,遥 远的天边隐约能看出一道微细的海岸线。但海伦却一天不如一天了,渐渐连果果 的霜雪冻气凝结的冰水也喝不下,就连“李察”也叫不出了。 入夜的时候,那只酸液鱼鹰越发地烦躁不安了,经常飞上飞下,不时地发出 两声清鸣。 刘震撼的心揪紧了。 “海伦……”刘震撼又端了一蚌锅的冰水,徒劳地想给小狐狸精喝一口。 海伦勉强睁开了眼睛,眸子中居然闪过了一丝异样的神采,看着蚌锅里的冰 水,海伦艰难地摇了摇头。 刘震撼忍着悲伤仰起了脸,蚌锅里的冰水悄悄地漾起一圈圈的涟漪,似乎有 雨点滴落。 “李察……”海伦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似地喊出了刘震撼的名字,声音嘶哑而 干燥。 “你先喝口水!”刘震撼擦擦自己的眼角,端起蚌锅,慢慢地往海伦干燥脱 皮的嘴唇上倾注着冰水,金子般珍贵的冰水从海伦的嘴角无声滑落到竹筏上。 “给我……唱首……歌吧……李察……我讲不了……太久的……话了……” 海伦柔弱而深情地凝视着刘震撼。 一种奇怪的神采为海伦苍白的脸色上增添了一丝红润,她的眼波流转,如同 波光粼粼的海水,仿佛又回到了初和刘震撼认识的时候。那束嫣红的卷发,就像 跳动着的青春火焰,上面系着的正是刘震撼那条浸着血的袜子条,“红头绳”在 风中轻轻飘荡着,宛如即将消逝般无力。 夜风猎猎,明珠流转,波涛如铸。 刘震撼看着回光返照的海伦,一股说不出的悲愤充斥在整个胸腔之中,看着 茫茫的海水、浩瀚的星空,回想着和海伦度过的每一刻时光,禁不住悲从中来。 狼牙月 伊人憔悴 我举杯饮尽了风雪 是谁打翻前世柜 惹尘埃是非 缘字诀 几番轮回 你锁眉 哭红颜唤不回 纵然青史已经成灰 我爱不灭 繁华如三千东流水 我只取一瓢爱了解 只恋你化身的蝶 你发如血 凄美了离别 我焚香感动了谁 邀明月 让回忆皎洁 爱在月光下完美 你发如血 纷飞了眼泪 我等待苍老了谁 红尘醉微醺的岁月 我用无悔刻永世爱你的碑 刘震撼深清款款,一曲终了,歌声和着水声,越发传得悠远清净,就连烦躁 不安的酸液鱼鹰也停止了躁动不安,乖乖地梳理起翎毛,果果更是睁大了眼,盯 住了刘震撼,一眨也不眨眼。 海伦被饱含着忧伤和深情的歌声吸引住了,美丽如水、海样深蓝的眼眸凝视 着刘震撼,里面充满了不舍和眷恋。 对爱情,对生命,对自己心爱的男人。 歌声的最后一个音符还在和着水声,在海面上袅袅飘荡,海伦的身子被一道 闪着波浪纹的金色光线穿透了,金色的波浪线在竹筏上徘徊了一圈,穿过了酸液 鱼鹰和果果的胸口,最后一头又扎入了刘震撼的胸口。在夜明珠柔和的光晕照耀 下,两个依偎在一起的人,仿佛被金色的藤蔓包围住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