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季节 夏季,接连的一阵干旱后,没有征兆的,雨,就下起来了。接着很快的,大滴 的雨点就变成了暴雨。 我徒劳地把包顶在头上,在雨中跌跌撞撞地跑向街边的屋檐下,一时止不住步, 差点撞到一个人的身上。 “你是雨吧?”那人突然的一句话让我吃惊不小。 我抬头一看,却是一个陌生的男孩。“对不起,我不认识你啊。”话出口,却 感到自己有些唐突了。 “我等你好久了。”男孩友善地对我微笑,“我请你吃顿饭,可以吗?” “你是谁啊?”我越发诧异,不得不追问。 “叫我小四吧。”男孩说。 小四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吃饭?”在饭馆坐定以后,我便用干毛巾擦拭边问他。 “你已经来了就说明了问题,”小四还是那种友善的微笑,“而且我知道你今 天会这时候下班,同时你的男朋友出差了没有在家。” 我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特别是当他提到男朋友,他到底是谁?又知道些什么? 小四伸出手示意我别激动也示意我不要说话,“你别问了,我今天找你来只是 想告诉你我的故事。”正巧服务员上菜来,他微笑着转过话题,“看,我点了你喜 欢的鱼香茄子和凉拌绿豆芽。” 小四的故事 “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疯狂的爱上了他。我以为他也 爱我。我开始幻想我们的未来,我努力地要和他在一起,虽然这很难,我们毕竟是 两个男孩子。然而当我们终于在一起的时候,我发现了他对我的忽视。我开始困惑 和痛苦。有一天,他告诉我,在他的生命中,家人是第一位的,血缘和亲情是最重 要的一环;第二位的是朋友,那些一生的患难朋友,那些友情是不会改变的;位于 第三位的是同事和同学,这些社会活动中不可缺少的人物……” “接下来呢?”我问。 “接下来……接下来他没有说了,于是我知道了我是第几位的。” “也许他把你当家人了吧。”我插嘴说。 “我开始也努力的这样对自己说。但是另一天,他告诉我说他并不爱我,我的 埃是一种负担,一种消磨耐心的哀怨。于是,我彻底明白了。” 小四不再说话,默默地垂下头去。 “怎么不说了?”我问他。 “我讲的故事完了。”不等我再说话,他说:“我也该走了。麻烦你让服务员 把我的伞给我,好吗?” 我转过身去叫服务员拿伞,回过头来,小四已经不见了。 第二个出现的人 我冒雨走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还没有上楼,发现楼梯口昏暗的路灯下坐 着一个人。 “小四?”我有些吃惊的看清了他。 “我不是小四。”他站起身来,轻轻的对我笑,“我是阿徐。” 细看之下,虽然他长得很象小四,但还是看得出来差异。 “你……”我充满了疑惑。 “我在这里等你,要告诉你我的故事。在这儿坐下好吗?” 阿徐的故事 “他想我描述了一个未来,他给了我一个幻想,可能因为这个,我爱上了他。 他说,有一天,要带我离开这个嘈杂的城市,到一个宁静的小城。在那里,没有人 认识我们,而我们也摆脱顽固的家人和浮躁的友人。这样,我们平平静静的生活一 辈子,两个人再也不分开。” “但是后来,我渐渐发现这真的只是一个幻想,和其他许多的大大小小的设计、 设想一样,只是一个无法实现的幻想。后来另一天,我发现,他把这个幻想给了另 一个男孩子。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希望自己变成水,流到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去, 无影无踪。你说,能吗?” “也许吧。”我随口说。 “也许就好,有可能就好。”他欣喜地笑了。 突然,我吃惊得几乎不能呼吸,在我目瞪口呆的注视中,阿徐慢慢变成一滩水, 混在雨水中,流得不见了…… 闪电雷鸣 我飞似的逃回家,猛烈的关上房门。屋外暴雨中划过闪电,震耳的雷鸣一声接 一声得响起来。 我发烧了。躺在床上,觉得浑身火烧一般,翻来覆去不能入睡。窗外不时亮起 闪电,夹杂着惊人的雷鸣。我眼前发黑,但小四和阿徐的影子却晃来晃去。我嘴里 无意识地呻吟,叨念着“第四位”、“幻想”……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小四,哦不,阿徐出现了。他走过来,把手放在我的额 上。他的手很冰凉,让我感觉一阵舒服。 “我不是小四,也不是阿徐。你躺着别动,也别说话。”他微笑着用同情的眼 光看我,“我是子季。我来给你讲我的故事。这样会分散你的注意,你会好过一点。” 子季的故事 “我是一个感性的人,对待问题多依从自己的感受。而不幸的是,他是一个理 性的人。” “我最大的弱点就是不能区分理智和情感,或者说不能让理智战胜情感。所以 我的所作所为在他理性的眼里,不过是莫名其妙的愚笨举动,于是他只有怜悯地对 我,只有用他的宽容来忍受我。” “我努力要理智,我奋力要克制,哪怕……哪怕浇灭我的感情。因为,我不知 道他的怜悯和宽容有多大尺度,能维持到什么时候。只是我怕,这是我的一个错误。” 他停了下来。 “不讲了?”我问。 “不讲了。”他微笑着看着我。 “但是这能算一个故事吗?”我不甘心地说,“故事,至少应该有一个结局吧。” “结局?是的。是应该有一个结局。这个故事的结局是……”他的声音渐渐远 走,模糊下去,只因为我困了,我沉沉地睡去。 暴雨过去 夜,已经过去。 早晨的阳光中,我缓缓醒来。浑身软软的,却十分的清醒。头有些微微的发重, 是高烧退去后遗留的感觉,于是想起了昨夜的疾病、风雨和那些人和事。 努力让自己仔细地去回想,但是越是去回忆,那些人和事却越是渐次模糊。真 的有过吗?我有些怀疑起来…… -------- 黑暗街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