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化和全球化……产生了数 千家环球商业企业及成千上万个国 际组织和政府间组织。 ——E·拉兹洛 人类在进步,不再认为战争是 潜在的上诉法庭。 ——布洛克 结 语 当“四海一家” 这个人类的千年理想被IBM用作广告词时,“全球化”已经不 再是未来学家的预言了。一个被贴满信息标签的技术大综合趋势所推动、被文明冲 突与融合两股冷暖洋流所激荡、被此起彼伏的局部战争、多米诺骨牌式的金融危机 和南极上空的臭氧层空洞所困扰、并让所有人包括预言家和占卜师都感到陌生和意 外的时代,正在20世纪的黄昏和21世纪的黎明之间徐徐展开。 全球化整合,全面而深刻。经其无情点化,必然要改变甚至消解的,是以国家 为主体的权威地位和利益边界。诞生自1648年威斯特伐利亚和约[1] 的现代概念的 “民族国家”,已不再是高居社会、政治、经济和文化组织顶端的唯一代表。超国 家、跨国家、非国家组织的大量出现,同国家与国家间固有的矛盾一起,正在使国 家权威、国家利益、国家意志受到空前的挑战[2]。 与早期民族国家生成时,大都经过铁与血的战争为其助产一样,在民族国家向 全球化的转型中, 也无法避开巨大利益板块的碰撞。 所不同的是,今天能够解开 “戈第安之结”[3] 的手段,不光是剑,因此它不必再像我们的祖上们那样,总是 把武力解决作为最后仲裁的上诉法庭。政治、经济、外交,任何一种手段,都已经 有足够的力量成为军事手段的代用品。但人类却毫无理由对此感到欣慰,因为我们 所做的,不过是尽可能地用不流血的战争去替代流血的战争而已[4] 。其结果是, 在缩小了狭义战场空间的同时,又把整个世界变成了一个广义的战场。在这个战场 上,人们一如既往地争夺、劫掠和厮杀,武器更加先进,手段更加高超,只是少了 一点血腥,但却同样残酷。现实如此,人类的和平之梦便依旧飘渺而遥远。即使乐 观地说,在可以想见的岁月里,战争也不会匆忙绝迹,不管是流血的还是不流血。 既然该发生的事情终究要发生,我们现在要做的和能够做的事情,就是如何取胜。 面对将要在无边的战场上展开的广义战争,仅凭军队和武器,已经无法实现大 战略意义上的国家安全,也无法维护这一级别上的国家利益。显然,战争正在超出 军人、军队、军事的范畴,越来越成为政治家、科学家甚至银行家们的事。如何进 行战争,自然也就不再是只由军人们去考虑的问题。早在世纪之初,克莱孟梭就说 过,“战争太重要了,以至于不能交给将军们去干”。近百年的历史却告诫说,把 战争交给政治家们去干,同样不是解决这一重要课题的理想办法[5] 。人们转而求 助于技术文明,希求能从技术的发展中,找到控制战争的阀门。但令人失望,整整 一个世纪都快过去了,技术得到了长足的进步,战争却依旧是在笼头和鞍鞯之外撒 欢儿的野马。人们又乞灵于军事革命,指望高技术兵器和非杀伤性武器,能减少平 民乃至军人的伤亡,以降低战争的残酷性。然而,军事革命发生了,它和其它革命 一起,改变了20世纪的最后一个十年。世界已经不是原来的世界,战争却依旧是原 来那般残酷。唯一不同的是,这种残酷以区别于两军厮杀的方式得到了扩大。想想 洛克比空难,想想内罗毕和达累斯萨拉姆的两次爆炸,再想想东南亚金融危机,应 该不难理解,这另一种残酷意味着什么。 这就是全球化。这就是全球化时代的战争。尽管只是一个侧面,但却是令人触 目惊心的侧面。当这样的侧面朝向立身世纪之交的军人们时,或许,每个军人都该 对自己发问:我们还能做什么?如果莫里斯、本·拉丹、索罗斯之流,都可以称之 为明日战争的军人,那么,还有谁不是军人?如果鲍威尔、施瓦茨科普夫、达扬、 沙龙之辈,都可以算做是穿军装的政治家,那么,还有谁不是政治家?这就是全球 化和全球化时代的战争,留给军人的困惑。 既然军人与非军人的界限已经打破,战争与非战争的鸿沟几近填平,所有的难 题都由于全球化趋势变得环环相扣、互相咬合,那就必须找到一把钥匙。这把钥匙 应该能打开全部的锁,如果这些锁是挂在战争大门上的话。而这把钥匙必须适合从 战策、战略、战艺到战术所有级别的尺寸,也适合从政治家、将军到士兵每个人的 手。 除了“超限战”,我们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更合适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