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隔离”逐步宽松 在我洗印、注释照片的工作期间,李代表还跟我说,关于失事飞机的事不能对 任何人讲,事情没有办完也不能回家,可以打个电话让家里放心,但不能离开外交 部招待所。这实际上是仍然不解除“隔离”,他说得那么委婉体贴,令人乐于接受。 那位蒙族译员贺喜在9月21日半夜,正甜蜜地进入梦乡,被外交部派人找回来, 家里人和邻居都感到惊慌,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乱子。他在外交部招待所住了3天, 无所事事闲得发慌,一再埋怨我连累他蹲了“禁闭”。我笑着问他:“那我受了谁 的连累,也照样被‘隔离’了﹖”他说:“是那个鬼飞机呗”25日上午,外交 部办公厅的王秘书通知小贺可以回家,他一溜烟地跑掉了。然而,我住到什么时候 呢﹖从28日起,上面就不再要照片了,没有事干实在闷得难过,李代表像是猜到 我的心里,要秘书通知我,可以到招待所周围走走,但不能走远,以便有事随叫随 到。对我的“隔离”逐步宽松,说明上面对“九一三”事件有牵连的重要人物,已 经处理到一定程度。 9月24日,李代表曾对我说,总理要求写一个关于机翼大洞的专题报告,让 我详细写明有关情况及个人看法。对于这个大洞,联系到蒙古境内几乎遍布苏军基 地,我一直怀疑256号飞机是被导弹打的,可是要我拿出更多证据却拿不出。我 反复看了从不同角度拍的照片,觉得似乎更多迹象表明不像是被打的,特别是大洞 朝上,机翼又没有穿透,防空导弹总不能从高空往下打吧。那么这个大洞是怎么造 成的呢﹖考虑来考虑去,依然不得要领,只好把自己的怀疑和否定都写进报告里去。 9月30日上午,李耀文让秘书通知我,专门洗印一批失事飞机的照片。晚饭 后,秘书又打电话来,让我夜里11时30分在招待所门口等候,有人来接。 秋夜的风已越来越凉了,我披着大衣也不感到热。一辆黑色轿车来到招待所门 前,司机说明是接我,我上车一看只我一个人,正在纳闷,车已沿着西长安街驶向 西单。不久,在西城一个胡同里的朱红大门前停下,司机下车按了一下门铃,李耀 文从里面走出来,手中拿着我白天送给他装有失事飞机照片的纸袋。他上车后悄声 地说:“我们到总理那里去。” 深夜12点钟,大街上一个人一辆车也看不到,大概人们都为准备国庆节而疲 劳地睡熟了。车开得飞快,穿过府右街到了中南海西北门,门卫问明身份放我们进 去,转了个弯来到总理住处的外院,停在一辆奔驰牌汽车旁边。李代表叮嘱我在车 上等着,有事时来叫我,然后下车走去。 我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总理住的西花厅内院灯光明亮,外院却比较暗淡, 但是看得出大门里面和外墙根下,整整齐齐排着一列战士,每隔两三米一个人,一 直延伸到远处暗影里,他们全副武装扶枪坐在背包上,像是要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我马上意识到“一级战备”并未结束,在北京只不过是“外松内紧”。 我在车上等了一个多小时,靠在后排座背上睡着了,司机说了一声“来了”, 把我惊醒。李耀文与另外一个同志走过来,我急忙下车,他介绍说:“这是杨政委。” 我上前握手,看得出是向总理汇报时见过的杨德中,我已知道他是8341部队的 政委。分头登车后,李耀文对司机讲:“跟上前面的车,去西郊机场。”杨德中的 奔驰牌轿车开得很快,我们坐的上海牌轿车有点跟不上。我暗暗地感到遗憾,没能 再见到总理。